作者:香草和布丁
时间戳显示是今天早上八点半。
“又是昨天中午那个梦,延续下来的,”她小声地讲述道,“我看见那个女孩被放在玻璃墙后面,让无数人参观。无数人排着队走到玻璃墙前,向她投去怨恨和恶毒的眼神……那感觉太真实了,就好像他们在看我一样。真的,我没有哪次做梦像这回这么清晰。”
她的话语没什么感染力,但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人知道,是她的语言不足以形容梦里的可怕。
这个视频后面的部分是其他人的讲述,基本和女人讲的东西如出一辙——
那个胚胎撑破母亲子宫出生的小女孩,在经过各种反人道的实验以后,又被关在玻璃室里,让无数人围观,毫不掩饰地对她释放恶意。
吴震还是没说话,放完这个视频以后,继续放第三个视频。
时间戳来到今天中午,一点半,而我们是两点钟左右到大厦的。
画面里是个中年男子,胡子上还有一些棉絮挂在上边,眼神已经聚焦不起来:“救救我!救救我!”
“你先别着急,”拍视频的人说,“慢慢讲,你又做噩梦了?”
中年男人眼睛没看镜头,一直慌乱地左顾右盼:“我我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你别急,慢慢说,是不是又做噩梦了,跟昨天中午和晚上一样?”
拍视频的人很耐心地引导他,但是中年男子怎么都冷静不下来。他拉紧大衣,把自己包成一团:“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你到底看见什么?”
他终于停止了哆嗦:“我看见了,一面镜子。”
“……然后呢?”拍视频的人此刻还没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慢条斯理地问。
“一面镜子,站在一面镜子跟前,”中年男子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癫狂,“一个女人在我旁边说,‘看呐,那就是真实的你,你来自那个最丑恶的地方,理所应当有着那里的容貌’。”
“你冷静一点,”拍视频的人冷静分析,“按照之前做噩梦的规律,你看到的是那个小女孩的经历,站在镜子面前的是她不是你。”
中年男子呆愣片刻,随即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对啊,站在镜子面前的是她!”
“所以你到底看到镜子里有……”
“你说得没错,她站在镜子面前,我应该是站在她后面才对。”
中年男子没回答问题,反而陷入自己的世界:“那个女人说话也是对她说的,不是我,对,不是我!”
他欣喜起来,怪笑几声。拍视频的人以为他真的想通了而感到高兴,也配合他笑了几声。
但是中年男子突然神情一边,面无表情:“可是我站在后边,我也看到了。”
拍视频的人有些不耐烦:“所以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镜头里的人,笑了:“你那么想知道,你自己看啊。”
然后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他身体裂开一道大口,那种丑陋的灰色怪物从里面钻了出来。
视频戛然而止。
我抱着自己受伤的右手,不知道该说什么。由于是别人拍的视频,很多需要追根究底的东西都没拍到,我一时间也搞不太懂。
太奇怪了。
不过更奇怪的是吴震,他一直阴沉着脸,半天不发出一点声音。
“吴震……大哥,”我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吴震抬手关掉视频放映机,坐在原地,沉默了好半天,忽然开口问我:“你跟安璃小姐关系怎么样?”
“她是我……我们挺好的。”
我本来想说她是我老婆,但是一想吴震是大爷们,不是小萝莉,不会被我蒙骗,只好这样说。
吴震又不说话了,他站起来,在十几平米的放映室走了几圈。
就在我也起身准备离开,想给这位情绪不对劲的骑士长一点安静空间的时候,他终于又说道:
“快二十年过去了。”
第二十九章:该隐
“二十年?”
我一听心想果然有故事。
“是啊,二十年,当时我还是个才十岁的小孩子。”吴震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真实年龄。
他走回来坐下,开始讲述他的故事:“我进入教廷的渊源,有些沾亲带故,长辈和一些亲戚都在亚洲总部任职。至于说我跟这件事有什么联系……我有个大我十来岁的兄长,那时候就在某个计划的基地里担任守卫。你知道关于那个的计划吗?”
“知道,”我点点头,“教廷有些人疯了,去找地狱取经的计划对吧。”
吴震尴尬地笑笑:“那就当是疯了吧,总之,我哥他就是那个计划基地里的一名守卫。事发的时候,他没能幸运地躲开袭击——他被撕碎脸皮,浑身扒光倒吊在十字架上。”
我恍然大悟:“你哥就是那个……基地里长得最帅的?”
安璃当初跟我讲这件事的细节我还记得清清楚楚,那个从地狱上来的恶魔,在实验基地里完成了它的七宗罪,其中嫉妒的表现就是把基地里的帅哥给撕了脸皮吊起来。
但是说完我立马觉得不妥:“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应该安慰你的。”
“没关系,”吴震摆摆手,“已经过去二十年了。总之,我哥他死在了基地里,死在了那场来自地狱的反噬中。几年后,教廷组织了一场对罹难者家属的慰问行动,我也当然在此列中。”
他下意识地摸摸裤兜,却没找到烟。
“慰问内容你想也想得到,除了发点物资,组织起来搞些娱乐活动以外,最重头戏的就是带我们去参观,”吴震停顿两秒,说,“参观他们的实验基地。”
“实验基地?”
“对,就是那场灾难结束以后,教廷对战后财产的分配和利用重建起来的基地。财产嘛,其实就只有一个东西——她。”
我一下子就想到刚才视频里描述的第二个画面,惊讶道:“让你们去参观她?”
“对,”吴震给了我肯定的答复,“她那会儿更小,大概刚学会走路的年纪吧,我还记得她穿着医院里病人穿的纯白色褂子,褂子太大就那么搭在她身上,袖子和衣摆到处都染红了血。但她身上没有伤口,我们都很害怕,第一印象那些血是其他人的,所以很害怕,也很厌恶她。”
“她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来看她,站在玻璃墙后好奇地张望。但是来看她的这些人都是怀着恶意来的,胆子大的人趴在玻璃墙上辱骂她,在外面往玻璃墙上砸东西,恐吓她。”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插嘴:“她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安排你们去参观她。另外为啥你们要这么做,无冤无仇的。”
“本来这些事情不该跟你说,也不该跟任何人讲,”吴震苦笑,“主动开启地狱之门,还让一只恶魔跑出来肆虐,并且伤亡惨重,这样的事故无论放在什么时候,都无法忽视且不能原谅的巨大错误。”
“那能怎么办,”我没好气地说,“你们教廷自己主动干的错事儿。”
吴震耸肩:“对,关键在于这是教廷自己主动做的事,事发以后,结果证明这次尝试是完全错误的。教廷的名声和威信一落千丈,内部分裂分子跃跃欲试,教廷需要尽快转移矛盾,以及把部分锅推出来……你懂我意思么?”
“怎么能怎样,教廷自己犯的错,让安璃来背锅?”我难以置信,“她也是受害者!”
“是,但是这不重要,世界上没有哪件事情是会好好讲道理的,不管怎么说,安璃小姐有一半的出身,来自于地下的地方。而且直接一点说,她就是恶魔之女,她是那个跑上来的恶魔的孩子。”
“那,那也不关她的事。”
“所以说,人都是不讲道理的,有这么一层身份在,加上教廷刻意引导舆论,就变成那样了。”吴震抱住脑袋,“今天看到这些噩梦,我才回想起当年那些事,我们从来没有考虑过那种做法的严重性,对一个仅仅几岁大的女孩……”
“安璃不是那样的,”我小声辩解道,“她也是,被亚伯汗利用了,她心地很好的。”
回想当初最开始,我那么烦,简直就是半个熊孩子,安璃小姐姐都一直忍耐没有对我发火。唯一一次发火还是我在伍州市乱跑那次,就算发了火,几分钟后我们就重归于好。
而且虽然重归于好是我先道歉,但是我的待遇却反而提高了。
所以安璃小姐姐多好呀,简直就是小天使。
“我当时跟其他人一样,憎恨她,讨厌她,直到后来,看了某部影视作品,我才发现我们这些人的行为很可笑。渐渐想明白了,教廷故意制造了矛盾让我们忽视那次错误。”吴震说。
“什么影视作品,”我有点好奇,“居然还有这样的教育意义。”
吴震突然有些不自在,犹豫了好久才吐出四个字:“火影忍者。”
“……”
要不是气氛太沉重我可能就笑出声了。
不过也对,火影最开始的剧情,跟教廷这些做法简直如出一辙,主角当初也是差不多的原因受到那种待遇。
吴震对于自己三十多岁的人了还看动画片有点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道:“其实她跟你还挺有缘分。”
“怎么说?”
“安璃小姐,明面上大家叫她执行者,这是她在教廷的职务,但私下里有个外号。”
“什么外号?”
“诞生之前就带来了死亡,杀死的还是她的至亲,虽然不是故意的。然后再加上教廷需要她,重要性摆在那里,大家虽然害怕她,憎恨她,厌恶她,却不敢伤害她,跟神话里某个人物一模一样。所以我们私下里叫她——该隐。”
吴震继续苦笑:“有些民间传说里,把该隐视作吸血鬼的始祖,所以我说你们俩很有缘分。”
“是挺有缘的。”我不可置否。
讲道理,我觉得我和安璃小姐姐的缘分,那得是用姻缘来形容才行。
“那么第三个梦境呢,镜子是什么情况。”我追问道。
第三十章:她只有我了
吴震前面讲的这些,我虽然愤慨,但也能接受。安璃小姐姐长期被教廷里的人嫌弃,这我是很早之前就知道的,所以不觉得有什么,反而现在知道了真实原因,心情还稍微安定了不少。
至少知道不是她或者那些人的错,是教廷有意引导矛盾,让她背锅。
现在我更关心第三个梦境,关于镜子的事情我一直都很好奇。在家里的时候安璃就会用毛巾遮住镜子,从来不去看。安璃和镜子之间,到底有什么?
可是在我问出问题以后,刚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连自己看动画片的小秘密都能说出来的吴震,却陷入迟疑。
“这件事情,我实在不应该说。”
我皱了皱,道:“你不说的话,我就分析不出亚伯汗在干什么,人在哪里,以及怎么对付它。”
这是我随口说的,镜子的秘密对这次事件有没有帮助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更多了解一些关于安璃小姐姐的事。
“算了,就当是给过去赔罪吧,”吴震幽幽地叹了口气,“以前我在亚洲总部任职,有个朋友在基地里担任牧师。有一次,她曾经跟我透露过,关于教廷对她的做法。”
“什么做法?”
“控制的问题,教廷在她身上的实验没能得到多少东西,只能退而求其次,当成一个即战力来处理。但是他们小时候对她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你知道,又是做实验又是引导舆论霸凌,想走温和道路,培养一个忠心耿耿的打手必然不可能。”
吴震停顿一下,在桌子下面终于找到根烟,点上抽了一口:“所以教廷决定反过来,制造一个让她不得不依靠教廷的弱点。”
上一篇:变身萝莉的我要被养成
下一篇:从港综开始的诸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