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香草和布丁
然而半小时过去，还是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我忍不住了，小声试探道：“接接？”
“嗯？”即答。
“我睡不着。”
“我也是。”
果然如此，也理当如此。虽然小孩子睡觉时间长，但再长也不能像现在这样，睡了一晚上，起来吃个早饭立马继续睡。
第十六章：生路
“那我们怎么办，”我把脸转向她，“睡不着。”
即使变小了，我也还有着夜视能力，能看清小墨悠的脸。她半睁着眼睛，眼神没有聚焦，因为她可看不见黑暗里。
于是小墨悠眨眨眼睛又闭上：“睡不着也要睡，不然晚上会打瞌睡。”
这会儿的小墨悠还小，是个地道的乖宝宝，大人说好好睡觉，就要闭着眼睛好好睡。
“可是真的睡不着嘛，刚起床没一会儿，”我小声跟她说，“你肯定也睡不着，对吧。”
小墨悠闭着眼睛说：“那……给你唱歌？”
看来不管是国内外，用来催眠的方式都是唱歌。可有个问题在于——“接接，你会唱歌吗？”
小墨悠幼脸微红：“我……我听别人哼过。”
说完她就闭着眼睛轻轻哼起来。
哼~~嗯嗯嗯哼~~~哼嗯嗯~~嗯哼哼~~
我没听出来调子到底是什么，也许是她家乡的民谣。总而言之这首歌算不上好听，没歌词，调子也稀奇古怪。
但我竟然睡着了！
在梦境里睡着了！
一个恍惚过去，我睁开眼睛，发现天色已经很晚很晚，窗外几乎看不见阳光。
我半坐起来，想了想，恍然大悟。
肯定是墨悠的潜意识强行设定，让这首歌拥有催眠能力！
不然凭什么这么难听的调子能让人睡得这么香嘛。
“你醒了吗，”小墨悠从我旁边爬起来，“刚好。”
我差点流下眼泪：“不不不，哪里刚好，外面已经很晚了，太阳都下山了！”
小墨悠往窗外看了眼，无所谓地说：“没，这个时间点本来就是这样，出去你就知道了。”
我穿好鞋子走出门，总算明白了什么意思。原来巷子街的这一侧本就是背着阳光的，当太阳公公倾斜到半山坡，阳光就洒不进来了。巷子里漆黑一片，六点不到却仿佛跟九点多一样。
可是尽管如此，巷子街里的人却依然自顾自地做事情，丝毫没受到黑暗的影响。只有做手工针线活的女人，才会在旁边点亮一盏灯。
“哪怕是白天，巷子里光线也不强，一直都很昏暗，大家也都习惯了，”小墨悠给我解释道，“所以我们没迟到，别担心。”
我点点头：“嗯，现在我们是不是该去找丽莎阿姨了？”
丽莎阿姨早就等候在路口，和她一起的还有旺卡老妈。
“快过来，我白天还想去找你们，没想到你们睡了一整天，”丽莎笑着说，“怎么样，现在应该很精神吧。”
小墨悠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可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的感觉，挺胸抬头：“当然，精神好得很，就算通宵也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可不行，你现在这个年纪，通宵还是不太好，”丽莎摸了摸我的脑袋，“我们尽量早点回来。”
晚上进城的人有不少，但都是几个人几个人小团体一起走，免得所有人一起会目标太大。
丽莎和旺卡老妈一人提着两个小箱子，我则跟小墨悠一起背个小背包——她背一会儿，我背一会儿。
但小墨悠背的时间比我长很多，而且经常一背就不放下来。
这是属于接接的责任担当。
我也没说什么，反正关于累不累这种事，只要自己心里觉得不累，就不会累。毕竟这里不是现实世界，是梦境。
从镇上去莱卡城虽然很近，但那是相对而言的说法。靠两只脚走路，多少也得走上一段时间。
在我们赶路的过程中，天色渐渐变得越来越暗，逐渐完全黑下来。
夜路上少有灯光，但丽莎和旺卡老妈早就习惯，不用看路也如履平地。我和小墨悠就没有那么悠闲，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生怕跟丢。
“自从教廷来了以后，莱卡城对商贩的管理也变得非常严格，没有教廷颁发的执照，就不允许在城内进行买卖，”丽莎一边走一边给我们介绍，“不过那些负责巡查的人，都是些按时打卡下班的混子，下午四五点就收拾回家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教廷的工资没给够。”
小墨悠仰起小脸问：“所以我们才晚上进城么。”
“这是个很重要的原因，但也不是全部原因。”
而我则想得更多：“连收这个钱的权力都抢过去了？莱卡城的市政厅真的能忍吗。”
“她们不忍也没办法，”丽莎摊了摊手，“上一任反对态度最强烈的莱卡市市长已经在异族袭击中遇难了，还有我们那里之前的镇长也是……”
我愤愤不平：“很明显就是教廷自己干的！”
“嘘，这些话小公主可别在外边说哦。”
这时，小墨悠问道：“除了那个原因，还有别的什么呢？”
她好像更在意这个。
“还有个原因，就是我们的东西，很多都只有在晚上才有机会卖出去，”旺卡老妈说，“晚上便利店关门了，但有些习惯夜生活的人急着用，我们就可以卖这样一些小东西，而且价格高很多倍。”
这个时代还没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起码莱卡城没有，有也是凤毛麟角。
“还有在公园或者广场逛夜场的人，总会有需要一些日常用品的时候，”丽莎补充道，“有时候一包纸巾就能卖出一顿饭钱，只要你敢定价。”
小墨悠紧张地搓搓手：“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丽莎和旺卡大妈正想着该如何回答，我直接抢话道：“这有什么，很正常的市场价格变化而已。商品价格中价值只占一部分因素，暂时性的供给关系受到当前环境影响，贵一些是很正常的事情。再说了深夜属于正常工作时间以外的时间，额外的人力成本也要计算进去！”
别说现在这个年代，就算放在以后，某些地方的商品也贵得不正常，比如列车上，景区里，之类之类的。
然后我就发现三人都拿茫然的眼神看我。
她们没太听懂我那些现代文科词汇。
“小公主说得太复杂了，我们听不太懂，但是简单来说是这样的——”
旺卡老妈停下脚，在若隐若现的月光下，轻声说道：
“我们这些人，几乎都是没有生计手段的人。失去家人，失去依靠，失去土地，就算会一些手艺，在现代工厂面前也不值一提。”
第十七章：好康的东西
她抬起手，指向漆黑的天空：
“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我们现在所做的事，就得益于其他人不愿意忙碌的夜晚。黑夜帮我们把天敌，那些在城里巡查的人都赶回家里，抢食的人也需要在这个时间休息。黑暗的庇护下，我们来去自如，用自己的方式去获得活下去的物资。”
旺卡老妈抱起巷子，继续往下走，顺便用一句话作总结：
“世界上每天都有白天和夜晚，白天是他们的生活，夜晚就是这个世界留给我们的生路。”
小墨悠眨眨眼睛，立在原地半天没动。
这一席话给她幼小的心灵带来的极大感触，虽然她现在并不能完全听懂。
“接接，走了。”我拽了拽她的袖口。
“嗯……”
继续走在赶路的路上，大家都没再怎么说话，专心走路。
莱卡城并没有很明显的城门，也不是每个地方都有拦车的收费站。我们绕了一点路，在夜色下自然而然地走入城中。
“到市区去就太远了，如果没有准备留几天的打算，就在离城外比较近的地方就好，”丽莎看了看城里的房子，“最近的地方，有一个自然公园，我们可以去那里卖一些手工品和小吃，假装是公园里的本地特产，或者伴手礼。另外，西边不远处还有夜店区……哦不我的小公主，这个东西你可不能接触。”
在她说话的时候我悄悄放开背包看，但还是被丽莎发现了。
里面是一些好康的东西，各种几十年前的套套，还有一些没有牌子，但手工包装很用心的小药丸。
万艾可什么的我能认出来，但有个包装古色古香的药丸，我从来见过过。
“丽莎阿姨，这个是什么样？”纯洁的我好学地问道。
丽莎先是板起脸说：“小公主你还小，不要管这些东西，还太早。”
然后回头看了眼，发现旺卡老妈没注意这边，于是小声跟我讲：
“偷偷告诉你，不要给别人说。这个药丸是我偶然得到的，据说是从神秘的东方国度流传过来，名字也很奇怪，翻译过来叫什么‘神圣之赐超强力量酒心巧克力’。”
我微微一愣：“好奇怪的名字，有什么功效吗？”
“有，据说它的功力特别强大，无论谁都无法抵抗，而且男女通用，甚至能让人突破自己的极限。”丽莎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虽然很莫名，但结合这个箱子里的其他东西，所谓的“力量”、“极限”是指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我若有所思，问道：“它的原名，是不是叫做——‘大力神仙丸’？”
后面五个字我用的中文，丽莎皱着眉想了想，豁然开朗：“没错，那个人当时就是这么说的！可是小公主你为什么知道……”
“咳，不用在意这些，”我心虚地移开视线，“只是刚好对中文有所涉猎而已。”
“……可你不是刚刚醒过来么，在哪里学的？”
“我也不知道啊，也许是娘胎吧。”
“太神奇了。”丽莎赞叹不已。
我摸摸鼻子，试图转移话题：“那么，这枚大力神仙丸真有那么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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