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记 第61章

　　“根据战时条例，”菲丽希雅说，“在帝都防卫司令部失去指挥能力，司令官罗恩·冯·舒曼上将阵亡的现在，我作为皇宫内军衔最高的帝国军军官，按照顺位接下近卫军的指挥权，直到皇帝陛下归来为止。”

　　“就凭你这样的野种？”伊丽莎白冷笑，“也配？”

　　“野种，”侏儒嬉皮笑脸的模仿主人的语调，“野种？也配？”

　　菲丽希雅叹了口气，她望向身后，两名近卫军军官和几名士兵已经把手放在了武器上，他们坚定的站在菲丽希雅身后，虽然制服因为战斗而污秽不堪，但是眼神中缺闪烁着精钢意志。菲丽希雅知道自己在帝国军中的人气非常高，她明白接下来很可能发生不愉快的事情，身为皇族，菲丽希雅决定担下这个责任。

　　“少校，”她对站在右侧的军官发出命令，“把枪给我。”

　　“遵命，长官。”

　　军官拔出手枪，双手放在菲丽希雅手上，在伊丽莎白惊恐的目光中，菲丽希雅熟练地扳下击锤，对着搔首弄姿的侏儒就是一枪。侏儒的头像西瓜一样爆炸了，献血和脑浆喷了后面的伊丽莎白一身。

　　“你你你……”她花容失色，“你胆敢！”

　　“帝国法律规定，侮辱皇族是死罪，”菲丽希雅露出冰冷的笑容，“现在已经进入战争状态，我作为该战区的最高指挥官，有权处决任何不服从命令的人。伊丽莎白殿下，请您自重，不要给我惹麻烦。否则……”她抬手对着伊丽莎白的脚下开了三枪，其中一枪打穿了公主华丽的长裙，伊丽莎白双腿发软，跌坐在了地上，一股热流弄湿了她的裙子。

　　“看清自己的样子吧，弱者。”菲丽希雅把枪还给了军官，“来人，伊丽莎白殿下需要休息，把她带到帐篷里去。”

　　两名士兵把步枪背在背上，一左一右架起了伊丽莎白，将她拖进了帐篷，伊丽莎白的侍女们各个脸色铁青，跟在主子身后快步离开。

　　“真是无聊，”菲丽希雅走向喷水池，高声问，“报告情况，有多少单位响应了我们的通讯联络？迅速将回应的单位纳入指挥系统！”

　　话音未落，一道闪亮的光束突然将夜色苍穹一分为二，巨大的爆炸声传来，大地再次震动起来。举着通讯天线的士兵从雕像顶端跌落，菲丽希雅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拉着士兵的武装带想把他拽走。就在这时，喷水池中央的雕像倾斜了，金属发出扭曲的呻吟声，重达数吨的雕像整个倒下下来。

　　“殿下！”旁边抱着电台的通讯兵发出惊呼。

　　千钧一发之际，广场一侧的建筑突然化为飞散的瓦砾，一台蓝色的夜枭指挥型从瓦砾中冲了出来，用机械臂挡住了正在倾斜的雕像，将它硬生生的推回原位。

　　“没事吧，殿下！”驾驶舱内传来特里斯坦的声音，菲丽希雅不由得松了口气，看着那台蓝色的魔动甲胄，她不禁感叹：又被它救了。

　　“不要开枪！”她制止了周围的士兵们，“这个不是敌人。”

　　听到公主的命令，士兵们纷纷放下了枪，就在这时，夜枭指挥型的驾驶舱盖打开了，身穿近卫军制服的特里斯坦从里面跳了出来。他敞着胸口，胡子拉碴，硬生生的把近卫军制服穿出了海盗的风格。

　　“殿下，您的酒真不错啊。”他大大咧咧的挠着头，“刚才俺去把大小姐的魔动甲胄弄了回来，要是丢了她可是会哭鼻子的。”

　　“如果你想喝，我可以请你喝更多，”菲丽希雅说，“特里斯坦先生，现在我需要你向我的坐舰大选帝侯号送一封信，那艘船被命令关闭了无线电，仅凭我们联系不上。我需要你把信交给船长，巴尔福少校，他知道该怎么做。”

　　“大选帝侯？我明白了。”

　　“请稍等。”

　　菲丽希雅以最快的速度写好了信，然后把它封装好，但就在她回到广场上的时候，却发生了骚动。

　　“殿下，”一名军官跑了过来，“那个驾驶员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具体怎么回事儿？”菲丽希雅一愣。

　　“他，那个男的……”军官露出恐惧的表情，“我见过他，绝对没错！在琉璃宫的画廊中有历代六公爵当家的画像，末代特里斯坦公爵的脸跟那个男的一模一样。”

　　菲丽希雅一下子想起来了，在翡翠塔她第一次见到特里斯坦的时候就觉得眼熟，现在终于想起了那张画像的事儿。而特里斯坦本身又是不死者，所以菲丽希雅判断，他就是末代特里斯坦公爵的可能性很高。

　　“也许只是长得像罢了，”菲丽希雅拍了拍军官的肩膀，“而且画像都会稍微美化一下，说不定特里斯坦公爵根本就不是长那样。”

　　“可是殿下……”

　　“没关系，那个人可以信任。”

　　菲丽希雅拿着信走向被军官和士兵们包围的特里斯坦，当她走进的时候，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虽然现在还是人类的模样，可是特里斯坦却毫不顾忌的释放出死亡的威压，那是高等巫妖的能力之一，让活人感到恐惧。士兵们因为恐惧而动弹不得，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很可能双方已经打起来了。毕竟特里斯坦是个“长得像死去的公爵，又穿着近卫军制服的，来历不明的男人”。

　　“拜托你了，”菲丽希雅将信交给特里斯坦，“请尽快送达。”

　　“不愧是公主殿下，在俺的威压面前还能镇定自若。”特里斯坦用两根手指夹着信，“保证送到，殿下，下次记得请俺喝酒。”

　　说完，特里斯坦登上夜枭指挥型，蓝色的魔动甲胄腾空而起，飞向港口方向。

　　“好了，所有士兵听令！”菲丽希雅站在高处，“展开地毯式搜索，尽可能救援每一个人，越多越好，我已经传令大选帝侯号前来支援，那艘战舰上基本没有士兵，只配置了最低限度的人员。它足矣救走这里所有的人。行动起来，帝国的子民们，帝国的荣光与你们同在！”

　　士兵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一些没有受伤的仆役们也自愿加入了救援工作，菲丽希雅抬起头来，却看到翱翔于天际的白金天使，摆出了突击的姿态。

　　阿瓦隆浓烟滚滚，在要塞深处的指挥中心内，卡特罗斯忙着恢复受损的系统，幸运的是，要塞核心的魔导反应炉还在运转，自动修复系统正在慢慢挽回局势。数百个小型格雷姆聚集在受损部位，进行紧急维修。阿瓦隆在十四个小时内便会恢复航行能力，但是浮岛的崩溃速度非常快，不可能给他十四个小时慢慢维修。

　　“该死！”卡特罗斯咬牙切齿，“居然在最关键的一步上出了问题，难道星界的诸神真的已经抛弃我这个罪人了吗？”

　　就在这时，警报响起，一台魔动甲胄从受损的缺口冲进了要塞内部。

　　“尤瑟！”卡特罗斯抬起头来，望着大屏幕上的银色魔动甲胄，它被白金般的魔力缠绕着，非常美丽，“你这家伙，总是给我找麻烦啊。”他忽然露出了释然的笑容，“你的灵魂和这具身体之间的羁绊居然如此深厚，不过……这样我也不会觉得无聊了。”

　　“准备战斗，”他对手下的魔导师们命令，“我们去迎接贵客。”

　　头戴黑铁面具的少女魔导师们立正站好，接受了命令。

　　尤瑟在阿瓦隆内部横冲直撞，这个巨大的要塞直径三公里，可以说是个名副其实的庞然大物，从辉光破城炮打开的缺口侵入，她深切地感受到所谓的“攻城兵器”是什么概念。精金制造的装甲被完全溶解，内部隔舱也被击溃，扭曲变形的动力部分正在起火燃烧，虽然没能打个对穿，但是也对要塞内部造成了极大的破坏。这东西不会被彻底摧毁了吧？尤瑟心里想着，一边打开扫描系统。她的意识和天帝的机械身躯已经高度同步，就像使用自己的肉体一样得心应手。这多亏了谭雅的全力辅助，她充当起OS的角色。

　　许多小型格雷姆正在进行修复作业，它们的数量很多，但是却没有什么攻击能力。所以，尤瑟干脆的无视了它们，继续向要塞深处突击。魔力反应从前方传来，尤瑟减弱魔力供应，天帝腿部推进器逆向喷射，停了下来。

　　密集的攻击魔术从正前方射来，天帝伸出右手，尤瑟利用魔动甲胄的魔术回路展开了防御结界。金色的防御结界挡开了密集的攻击，手持魔导机杖的黑衣魔导师挡住了尤瑟的去路，在他身后是戴着黑铁面具的少女魔导师军团，尤瑟毫不客气的端起了撕裂者光束机枪，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拼的就是火力。

　　“尤瑟·诺因海姆。”卡特罗斯开口了，“我想请问一下，为什么每次倒霉，霉头都是你？你不能别给我添乱吗？”

　　“造成浮岛崩溃的元凶还敢大言不惭。”尤瑟打开外部扩音器，“我不知道你的远大目标究竟是什么，但是，在你追求理想的过程中，能不能别把大家都牵扯进去？浮岛的崩溃可是关系到上面的人的性命，你到底把人命当成什么啦！”

　　“这只是个意外。”

　　“意外？”尤瑟瞄准了卡特罗斯，“我手抖了一下，把你射死了，这也是意外好吧？一个非常令人愉快的意外马上就要发生了。”

　　面对枪口，卡特罗斯叹了口气。

　　“好了，别闹了。”他从口袋中取出一块蓝色的水晶，握在手里，“尤瑟，我警告你，如果你再胡闹，我就毁掉露西塔的魂晶。”

　　“你怎么是个这么卑鄙的人啊！”尤瑟气的大叫，“事到如今还搞人质，卡特罗斯，我真是看错你了！”

　　“有句话叫不择手段，”卡特罗斯冷笑，“卑鄙无耻是大人的特权。”

　　深深地叹了口气，尤瑟放低了枪口。

　　“就让我们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吧，”她说，“现在急需争斗对我们双方都没有任何好处，既然你是个‘卑鄙无耻的大人’，那么应该懂得这一点吧？”

　　“没错，”卡特罗斯点了点头，“我正有此意。”

　　短暂的沉默，尴尬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一边是保持着愉悦笑容的黑发青年，另一边是气的浑身发抖的银发少女，以及完全看不懂气氛的魔导师军团。

　　“废话不多说了，”尤瑟叹了口气，“卡特罗斯，我需要借用你的智慧，阻止帝都继续崩溃，人类不能失去这座浮岛，这关乎到上面几十万人的生命。”

　　“原来如此，”卡特罗斯冷笑，“尤瑟，你还真是喜欢多管闲事儿呢，你又不是没有船，戴着菲丽希雅殿下直接撤退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麻烦事儿。”

　　“不好意思，我的性格就这样，真是遗憾啊。”

　　“不不不，我是在赞美你。”卡特罗斯露出愉悦的表情，“在这个大灾变之后崩溃的世界里，你就像明星一样耀眼，就连我也忍不住被你吸引了。”

　　“废话少说，”尤瑟岔开话题，“你既是魔导师，又是魔导工学士，卡特罗斯，我觉得你应该有办法阻止浮岛崩溃。”

　　“当然，”卡特罗斯点了点头，“但这需要你的力量。”

　　“魔力？”

　　“不，”他摇了摇头，“我需要你启动‘神之手’，将正在加速崩溃的浮岛北部完全切离，中央岩盘是非常坚固的，神之手射出的高能光束会像热刀切黄油一样把岩盘切开，被融切的岩盘会变得很坚固，理论上应该不会继续崩溃。”

　　“你疯了吗！”尤瑟大喊，“用神之手把浮岛切成两半？”

　　“不不不，只是切掉三分之一。”

　　“那跟‘两半’有区别吗！”

　　“很遗憾，我只想到这个方法。”卡特罗斯说，“就像溃烂的手脚一样，如果不进行截肢，人就会死，但是如果进行截肢，那么就会失去手脚。死亡或者残废必须选择其一，两害取其轻，就是这个道理。当然了，你也可以什么都不做，看着浮岛崩溃。”

　　“好吧。”尤瑟叹了口气，“最后，给我一个信任你的理由。”

　　“我可不想被卷进去，这就是我帮你的理由。”卡特罗斯说，“这座阿瓦隆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它是完成我的夙愿的关键。不过，这家伙被你打坏了，完全修复差不多需要十四个小时，但是在此之前，帝都就已经完全崩溃了。虽然很遗憾，但事实如此。我不得不借助你的力量，只有你才能阻止这一切。”

　　说完，他打了个响指，尤瑟脖子上的项圈咔嚓一声脱落了。

　　“现在，我解除了对你的封印，”卡特罗斯说，“作为我所能表达出的最大的诚意的一部分，希望你能按照我的计划行事。”

　　“好吧，把详细计划传给我。”

　　两人通过魔导机杖建立了战术连接，一份非常详细的作战计划被传输到尤瑟的验算宝珠中，通过天帝的验算核心解析出来。看着精确到米的攻击点，尤瑟不得不惊叹卡特罗斯的知识和智慧，她虽然拥有莱艾尔的记忆体“无限书库”，但是却无法有效运用里面的知识。

　　“等等，”尤瑟想到了什么，“这个计划是不是太周密了？一点都不像是临时做出的。卡特罗斯，你不会先前已经准备好这个计划了吧？”

　　“俗话说有备无患。”卡特罗斯露出愉快的笑容，“不过，你必须在两小时内完成计划目标，否则的话一切都太迟了。”

　　这家伙绝对预见到阿瓦隆的强制启动可能会对帝都造成影响！尤瑟越来越克制不住上去揍他一拳的冲动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操纵杆，驾驶天帝腾空而起，离开要塞。重新回到天空中，尤瑟望着夜色中不断崩溃的帝都，脚下的皇宫似乎恢复了一定的秩序，可以看到近卫军士兵正在救援被困的人。

　　“主人主人，”谭雅说，“谭雅收到全频道广播了哦！发送人自称菲丽希雅·冯·贝格曼边境公爵。”

　　“是公主殿下！”尤瑟吃了一惊，“谭雅，找到发射源，能做到吗？”

　　“易如反掌哦~~”

　　几分钟后，尤瑟驾驶天帝飞过广场，她把灵子炉的储能器注满了魔力，命令谭雅将天帝设置为自动驾驶，它将飞向虚空之海，降落在探险者号上。在确保万无一失之后，尤瑟打开驾驶舱，向谭雅挥了挥手，然后一跃而下。

　　发动飞行术式，尤瑟轻巧的落在房顶上，她敏捷的在房顶上奔跑，然后从长廊边缘跳下，快步跑向聚集了上百人的广场。血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很多人受了伤，尤瑟开始计算现场的人数，发现单凭探险者号根本无法救走所有的人。她发动广域感知，寻找菲丽希雅，很快在临时搭建的指挥部中找到了她。

　　“我要见菲丽希雅殿下！”

　　守在帐篷外面的士兵打量着尤瑟，眼前这位银发的美少女穿着帝国军魔动甲胄驾驶员的飞行服，虽然衣服有点不合身，但却给人很可爱的印象。

　　“殿下现在很忙，”士兵说，“如果你有什么要求，我会传达。”

　　就在这时，菲丽希雅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他跟两名军官商量救援北部的计划，不经意间看到了被士兵拦住的尤瑟。

　　“你们稍等一下。”她把计划书交给了其中一名军官，快步走了过去。

　　“尤瑟！”她一把抱住了少女，“你怎么跑进皇宫的？”

　　“公主殿下！”尤瑟强行推开了她，“大事不好，帝都正在迅速崩溃，预计六小时内完全沉入虚空之海。”

　　“六小时，”菲丽希雅叹了口气，“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但是，有个办法可以保全帝都的一部分，”尤瑟说，“按照大魔导师卡特罗斯的计算，将帝都北部完全切离，可以阻止连锁崩坏的发生，而且必须在两小时内行动。”她顿了一下，“公主殿下，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北部啊，”菲丽希雅将目光投向北方，“那里是战斗最激烈的地方，近卫军和残存的政变军正在激烈交火，现在想要疏散哪里的居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尤瑟，我批准你的计划，现在着手实施吧，但是，请务必给我两个小时的时间。”

　　“公主殿下，您不会打算？”

　　“我亲自去和叛军谈判，”菲丽希雅甩开红发，“帝国处于危机之中，现在绝对不是内战的时候。”

　　“太危险了！”“殿下，不可以！”“绝不能信任凯斯特家的蛮族！”

　　不但是尤瑟，在场的所有人都表示反对。

　　就在这时，蓝色涂装的夜枭指挥型降落在了广场上，看到这台联邦军装备的魔动甲胄，聚集在广场上的人们发出一阵惊呼。它的装甲上有几处伤痕，手中刚刚射击过的机关枪还残留着硝烟和热度，腰部备用弹夹包内只剩下一个弹夹，可见经历了非常激烈的战斗。驾驶舱被打开，特里斯坦大大咧咧的跳了出来，快步穿过不知所措的人群，走向菲丽希雅所在的军用帐篷。

　　“信已送到，公主殿下。”他突然看到了尤瑟，“哎呀，大小姐，终于又见到您了，俺把您的魔动甲胄给找了回来，请俺喝酒吧~~”

　　尤瑟竖起了大拇指：“干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