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记 第54章

　　看到这个眼窝中燃烧着火焰的不死者，塞巴斯坦急忙挡在了全身僵硬的达拉莫身前，但是尤瑟却吧嗒吧嗒的走了过去，对着骷髅头就是一拳。被强化的拳头粉碎了骨骼，发出破裂的声音，特里斯坦扶正了下巴，不满的吼道：“大小姐！你又想干啥？”

　　“不要在别人面前露出的你的骷髅脸。”尤瑟说，“你想被塞进灵子炉当燃料吗？”

　　“这样比较有说服力！有些事儿解释起来太麻烦！”

　　“我说不行就不行，”尤瑟做出而来否定的手势，“你目前还是我的船员，那么就必须服从我的命令，明白？”

　　“好吧。”特里斯坦重新戴好头盔，“遵命，船长。”

　　尤瑟转向达拉莫：“午夜将近，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万事小心，”达拉莫说，“直接侵入皇宫是死罪，但是为了公主殿下，我甘愿冒这个险，毕竟她是我们的司令官。”

　　“交给我吧，”尤瑟跳进了魔动甲胄，“有熟悉皇宫的特里斯坦先生带路，我们定当不辱使命。”

　　“放心，”特里斯坦抓住了夜枭指挥型背后的把手，“俺会好好照顾她的。”

　　“一路顺风。”达拉莫微笑着挥手。

　　灵子炉被启动了，淡绿色的光粒子在码头上飞舞，灵子炉产生的反重力支撑起了夜枭指挥型的钢铁身躯，它在空中灵活的转了个身，然后沉入了码头下的虚空之海。

　　古老的地下管道好像一个巨大的迷宫，在漫长的历史中吞噬了无数误入其中的倒霉蛋，这些通道的建造时间甚至可以追溯到大地被虚空之海覆盖之前。它们已经非常古老，以至于就连建造它们的人都已经遗忘了它们的存在。偶尔，在进行施工的时候，会挖到这些古老的隧道，但是大部分情况下，都会将它们重新掩埋。

　　照明灯驱散了恒古的黑暗，夜枭指挥型在狭窄的通道内灵活的变换着飞行姿态，巧妙的绕过直角的拐弯，进入旁边的隧道。尤瑟握着操纵杆，双眼紧盯着前方，锈迹斑斑的金属管壁构成了周围一成不变的景色，偶尔可以看到坏掉的格雷姆的残骸，这些格雷姆负责维护管道系统，但是它们早已经和管道本身一起被人遗忘。空气变得浑浊起来，尤瑟戴好了氧气面罩，并且准备好了解毒咒文，前方的通道向下倾斜，白色的雾气弥漫其中。那是虚空之海，这段通道已经进入位面层之下，一旦与活人接触，必然引发普罗米修斯效应。

　　“前方，是虚空之海。”特里斯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真的没问题吗？”

　　“完全不用担心，”尤瑟说，“我的身体对魔素亲和性非常高。”

　　“虽然明知道如此，”特里斯坦注视着，“但俺还是感觉有点心虚，毕竟亲身体验过普罗米修斯效应引发的大爆炸之后……总会有点阴影。”

　　“求你当时心理阴影的面积。”

　　“别，俺不想回忆。”特里斯坦说，“现在，要进入虚空之海了！”

　　说话之间，夜枭指挥型冲进了云雾，蓝色的魔动甲胄消失在虚无的雾气之中。尤瑟打开一个计数器，上面显示着时间和魔素浓度。她从莱艾尔的“无限书库”中得知，随着魔素浓度的提高，时间的流逝速度会变慢。也就是说，虚空之海覆盖的大地，很可能还保持着千年之前的样子。照明灯在浓雾中不太管用，但是随着魔素浓度的降低，通道变成了向上倾斜。夜枭指挥型最终冲出了浓雾，回到了幽暗的管道中。

　　“已经进入B12区域，”尤瑟确认地图，“特里斯坦先生，我们目前正在接近皇宫的地下，很快就要轮到你出场了。”

　　“没问题，”特里斯坦点了点头，“看俺吓死那群小子。”

　　“别，你想引起灵异事件吗？”尤瑟打开头盔，把一个戒指递给特里斯坦，“这个是生命之戒，可以短时间让你恢复到人类的形态，不过毕竟只是临时措施，一旦魔晶石中储存的魔力耗尽，你就会变回死者。”

　　“这可真是个好东西。”特里斯坦收下了戒指，“不过尤瑟，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害得我被装进箱子，在里面咣当咣当……”

　　“抱歉，”尤瑟苦笑，“我只是怕你半路消失到酒馆里去。”

　　“该死！俺会付酒钱的！”

　　“看吧，我就知道会这样。”

　　两人结束了最后变的不明所以的对话，夜枭指挥型突然停了下来，尤瑟打开了机关枪的保险，瞄准了正前方。

　　“什么情况？”特里斯坦问。

　　“有东西正在接近，”尤瑟说，“数量还不少。”

　　她扣动扳机，12mm机关枪射出华丽的曳光弹，击中了黑暗中的目标。广域感知和夜视两个固有魔术被同时发动，尤瑟的眼睛捕捉到了前方的目标，但是在她向四周扩散的意识中却触碰到了更多。来者不善！尤瑟瞬间做出了判断，她将机关枪调到全自动射击模式，向黑暗的通道尽头扫射。

　　穿甲弹和曳光弹组成的混合弹夹是夜战中的利器，每三枚穿甲弹便装入一枚曳光弹，能够很好的指示目标。枪声轰鸣，金色的子弹壳在地上弹跳。打空了第一个弹夹，尤瑟熟练地换上了新弹夹。只见黑暗中红色的光芒闪动起来，像是无数眼睛。终于，袭击者的真身出现在了探照灯的光束中，那是有着圆形身体和四只脚的小型格雷姆，虽然只有一米长，但是数量却成千上万。

　　“是警备用的格雷姆！”特里斯坦说，“它们负责守卫皇宫的地下，是先帝的杰作……不过，真没想到这些家伙会与俺们为敌。”

　　“毕竟我们是入侵者嘛，”尤瑟继续射击，“这个数量，没完没了，我们得撤了。”

　　说完，她踩动踏板，夜枭指挥型腾空而起，转身飞向被虚空之海淹没的通道，格雷姆们纷纷追了了上去，但是在白雾边缘停下了脚步。

　　“看来成功甩掉它们了。”特里斯坦说，“尤瑟，咱们得换条路。”

　　“我知道，”尤瑟说，“从前面转向进入D9区，这个区域有两条垂直向上的竖井，应该有机会到地面上去。谢天谢地那些格雷姆害怕高浓度魔素超载它们的核心，否则的话我可没有信心在这里把它们甩掉。”

　　“你放个大招不就得了，”特里斯坦说，“破坏是你的专长。”

　　“得了吧，”尤瑟苦笑，“在这种地方用大规模破坏术式，你想把帝都解体吗？帝都的结构实际上十分脆弱，如果破坏了管道，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弄不好会发生连锁崩溃，造成整个浮岛解体。”

　　“此言甚是有理。”

　　“你怎么说着说着变成贵族腔了？”

　　“抱歉，老毛病犯了。”

　　尤瑟不禁苦笑，这些海盗的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但是他显然没有奥尔贝德船长隐藏的那么好。尤瑟大概猜出了奥尔贝德的身份，但是还需要证据来证实。

　　就在尤瑟和特里斯坦在通道中奋战的时候，秦枫仍旧守在码头上。

　　“秦女士，”塞巴斯坦建议，“夜已经深了，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为您安排一个房间休息。”

　　“不必，”秦枫回答，“尊主命我守在这里。”

　　塞巴斯坦看了一眼站在秦枫身后的凶煞，那台机械役鬼正警戒的注视着码头下方的虚空之海，光是那精巧绝伦的外部装甲，他就明白这台机械役鬼很可能是国宝级别的杰作，能够使役如此强大的役鬼，秦枫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无论多么强大，她毕竟是个女人。而女人的内心总是脆弱的。

　　“在担心吗？”他问。

　　秦枫无言的摇了摇头：“只是有点不甘心。”

　　“不甘心？”

　　“身为尊主的近侍，在这关键时刻却只能在在旁边看着。”她说，“如果我也是亡者的话，说不定就能与尊主一起战斗了。”

　　“请不要随意放弃生命，”塞巴斯坦说，“而且你正在做着自己的工作，守护着大小姐的归途，这样怎么能叫被排除在外呢？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做的事情，就像我一样，我很擅长侍奉和战斗，但是却做不好参谋的工作。所以我选择了成为一名管家，而不是作为家臣团的策士。啊，作为一个老人，我的话有点太多了。秦女士，如果不嫌弃的话，我这就去为您准备夜宵。”

　　“麻烦了。”秦枫轻轻鞠躬，表示感谢。

　　塞巴斯坦礼貌的还礼，然后离开了码头。

　　哒哒哒，机关枪射出的曳光弹撕碎了黑暗，在曲折的地下通道深处，尤瑟和特里斯坦仍在战斗。

第五章：皇帝的秘密

　　哒哒哒！曳光弹撕裂了黑暗，金色的子弹壳在生锈的管道中弹跳。尤瑟更换了弹夹，心中充满了焦虑。弹药越来越少，而敌人却越来越多。通道内到处闪动着红色的光芒，如果拔出链锯剑战斗，大幅动作又怕把特里斯坦甩下去。所以，她只能且战且走，不停利用地形进行迂回战斗。

　　进入D9区的决定不能说是错的，但是刚离开虚空之海位面层，立刻被大量格雷姆包围，这吓了尤瑟一跳。她本以为这些小型格雷姆是自律型的，但没想到它们还能联合行动。尤瑟不认为这些格雷姆拥有合作的智慧，它们很可能听命于一个指挥系统。一台格雷姆跳了上来，夜枭指挥型挥舞机械臂打碎了它，化为土块的格雷姆不动了，核心裸露出来。尤瑟将目光投向前方，更多的格雷姆正在聚集。幸好这些讨厌的小东西没有远程武器，攻击模式也只是爬上敌人的身体，依靠蛮力进行肉搏。

　　“俺开始怨恨先帝了！”特里斯坦抱怨，“天知道他哪根筋错位了，怎么准备了这么麻烦的防御系统？”

　　“我倒是觉得这套系统很可靠。”尤瑟说，“而且很有趣。”

　　“有趣？”

　　“特里斯坦先生，和我交换。”尤瑟说，“弹药不多了，悠着点使用，请帮我争取一点时间，我试着侵入系统。”

　　“好吧，”特雷斯坦跳进了驾驶舱，“你这台魔动甲胄相当不错嘛。”

　　“别弄坏了，”尤瑟叮嘱，“它可是我的宝贝。”

　　说完，她跳下了魔动甲胄，来到墙边。刚才被破坏的格雷姆躺在那里，土块的身体正在慢慢复原。尤瑟不会给它自我修复的机会，她伸出右手，对准格雷姆的核心展开一个小型术式阵，开始逆向侵入那台破损的格雷姆所属的指挥系统。

　　侵入系统的瞬间，尤瑟的意识跃入了数据的海洋。无数咒文在空中流动，汇聚成数据的激流。打开检索术式，尤瑟稳住身体，侵入这样高级的虚拟世界还是第一次，但是莱艾尔留下的知识告诉她该怎么做。检索术式很快将整个数据空间定位，化为实际的地形图。尤瑟注视着中央区域，那里正在进行大量数据交换。

　　不去不行，仅仅在这里什么都做不到。

　　念之所至，尤瑟展开了数个防御术式，开始移动，越是接近数据空间的中央，周围的咒文就越多。这些基于古代帝国魔导文字生成的咒文，是尤瑟非常熟悉的东西。她在一个球形阵列前停了下来，所有的数据流都汇聚在这里。毫无疑问这个球形阵列就是整个系统的核心，只要攻陷了这里，就能停下整个系统。

　　用手指轻轻触碰球体表面，尤瑟描绘出无数红色的咒文，开始夺取系统控制权。红色的咒文好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迅速侵蚀球形阵列的表面。敌人数量太多，特里斯坦孤军奋战，恐怕会非常吃力。必须速战速决！想到这里，尤瑟扩张自己的精神领域，加快了入侵进程，就在侵蚀度接近100%的刹那，她被拉进了球体的内部。

　　在空中稳住身体，尤瑟轻巧的落在地上，这里是遵循一定物理法则的虚拟世界，她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什么也没有的黑色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白色的床，有着一头水蓝色长发的幼小女孩正在沉睡，她看起来5岁左右的样子，穿着带有蕾丝花边的白色睡衣，熟睡的样子非常可爱。

　　这是什么情况？尤瑟有点蒙了。理论上她应该攻破了数据核心，抢夺系统最高权限才对，但是却进入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不，也许并不是这样。外面的防御系统所要保护的，正是这位沉睡的**。

　　“宣告，”尤瑟展开右手，描绘咒文，“我乃系统的最高权限者，我在此命令，苏醒吧，被虚伪的世界所守护之物。”

　　术式启动，淡蓝色的咒文环包围了**，她的柳眉稍微跳动，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你是何人？”尤瑟居高临下的问，“回答我。”

　　“ATX097战术控制系统，核心精神体，‘谭雅’。”少女用不带任何感情的柔美声音回答，“遵从您的指示，最高权限者。”

　　看起来确实取得了最高权限。尤瑟稍微放松了肩膀，自称谭雅的少女望着她，深蓝色的双瞳没有一丝波澜，她已经被囚禁在这里多久了？尤瑟稍微有些同情这位少女，虽然明知道她不过是个虚拟体，并非活生生的人类。

　　“跟我走吧，离开这里。”她向她伸出手去，谭雅的眼中掠过一丝波澜。

　　“雷奥纳多……陛下……”

　　“雷奥纳多？”尤瑟一愣，露出笑容，“我的名字叫尤瑟，尤瑟·诺因海姆。”

　　“是。”她握住了尤瑟的手，露出笑容，“我的主人。”

　　下一个瞬间，虚拟空间崩溃了，尤瑟回到了现实世界。

　　“来呀！来呀！哇呀呀呀呀呀！”

　　在特里斯坦的战吼声中，夜枭指挥型挥舞着链锯剑，飞转的锯齿上沾满了格雷姆的碎屑，破碎的残骸在空中挥舞。及时坐在魔动甲胄之中，特里斯坦仍旧施展出惊人的剑技，行云流水般的剑光肢解着眼前的敌人，这才是帝国骑士应有的雄姿。联邦军的魔动甲胄部队有一条严格的规定，不允许主动与帝国军魔动甲胄展开白刃战，精于飞行和制空战的联邦军明白，与帝国骑士白刃战无疑等于送死。

　　又一群格雷姆冲了上来，特里斯坦扫了一眼身后的尤瑟，她正专心的展开入侵。敌军变的急躁起来，这个个好兆头。他拉动操纵杆，夜枭指挥型端起12mm机关枪一阵扫射，格里姆们被穿甲弹打的支离破碎，但是还是有漏网之鱼冲了过来。迎接它们的，是锯齿旋转的链锯剑，特里斯坦寸步不让，挥舞链锯剑尽情的肢解敌人。就在他战意高涨至极，所有的格雷姆同时停止了动作，趴在地上不动了。

　　“啊，真是好时机。”特里斯坦不满的嘟哝着，夜枭指挥型挥舞链锯剑，刺进一动不动的格雷姆的身体，肢解了它。

　　“别抱怨了，”尤瑟跳上驾驶舱，抓住把手，“我可是费了老大劲才黑进去。很遗憾，那不是古代魔导王国的系统，但是基本代码是相同的，我把它改写了一下，不知道还能不能正常使用。”

　　“看起来不能了。”特里斯坦用链锯剑在格雷姆身上戳，“这些家伙都死透了，怎么戳都没有反应。”

　　“也许过一会儿就会重启，”尤瑟说，“我并没有将指挥控制系统彻底破坏。”

　　“俺倒是希望你把它毁了。”特里斯坦说，“这样的话，这些卑鄙的叛徒就不能利用那位大人的遗产，继续为他们服务了。”

　　“奥纳雷多。”

　　“等一下！”特里斯坦大吃一惊，“你真么会知道那位大人的名字？”

　　“奥尔贝德船长告诉我的。”尤瑟微微一笑，“有什么问题吗？”

　　“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夜枭指挥型继续向前飞行，特里斯坦的魔力总量虽然远远不及尤瑟，但是驾驶魔动甲胄还是毫无问题的。但是越接近目标竖井，空气中的气息悄然发生了变化，腐朽的恶臭充斥着浑浊的空气，沉淀在管道之中，尤瑟急忙戴好了氧气面罩，以防不测。

　　穿过一个拱门，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那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光从穹顶中央的洞口隐约透下，只见在那光芒的正下方，无数骸骨和尸体堆积成一座小山。腐朽的体液和血液汇聚在尸山周围，发出阵阵恶臭。尤瑟强忍着呕吐仔细观察，发现那些尸体基本上全都是女性，数量多达数千，有些尸体早已经白骨化，而还有许多正在腐烂。

　　突然，机械传动的声音从洞口传来，闸门像花瓣一样打开了，一具尸体被扔了下来，落在尸体山上，发出一声闷响。尤瑟做了个停止前进的手势，示意特里斯坦驾驶夜枭指挥型靠近那具尸体，当她看到它的脸的时候，瞳孔因为震惊而缩小成了一点。

　　“艾琳……姐？”

　　“什么？”特里斯坦一惊，“你认识这个女人？”

　　“不，不对！”尤瑟跳下去，踩着骸骨检查那具尸体，“艾琳姐早就已经死了，虽然很像，但是年龄不对。这个女孩太年轻了，看起来大概十五岁左右吧？艾琳姐死的时候已经二十六岁了，年龄差太多了，但是……她跟小时候的艾琳姐很像。”

　　尤瑟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把尸体翻过来，但是当她看到尸体变异的右手的时候，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