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记 第49章

　　“谨记在心。”尤瑟点了点头。

　　“另外，赛琳娜中尉也派给你。”达拉莫说，“随你差遣。”

　　“哎？”赛琳娜一惊，“为什么是我？”

　　“明白了，”尤瑟点了点头，“我就满怀感激的收下您的增援了。”

　　“等一下！”赛琳娜手舞足蹈，“长官，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那么，”尤瑟展开一个魔术式，脚下生成一个术式阵，“今晚告辞了。”

　　在赛琳娜的惊呼声中，尤瑟拉着她一起进行了空间转移。

　　时间回到六小时前。

　　这是一间咖啡馆，帝国有着深厚的咖啡文化，这样的咖啡馆随处可见。茶色的遮阳棚挡住了逐渐变得炎热的阳光，来自虚空之海的风送来了凉意，只要稍微抬起目光就能看到无尽的虚空之海，以及云海上方蔚蓝的几乎要把人的灵魂吸进去的天空。

　　木制的桌子朴素但不失典雅，五名男女相对而坐。这边是尤瑟和莫妮卡，对面坐着阿斯莫德和她的两个手下，艾因与兹崴。穿着围裙的侍者送上了香气浓郁的黑咖啡，然后将大份冰淇淋放在唯一的那位少女面前，尤瑟立即毫不客气的开动了。

　　“来说说吧。”莫妮卡开口了，“你们三个怎么会跑到帝都来？”

　　“是法皇庭紧急命令，”阿斯莫德回答，“我们被命令前往帝都协助莫尔德拉克女士。”

　　“协助……那只老狐狸。”莫妮卡没好气的端起咖啡。

　　“女士，”温文尔雅的兹崴说，“老狐狸这种称呼有些欠妥。”

　　“无所谓，反正他又没听到。”莫妮卡扫了对面的三人一眼，“而且我相信这件事你们会替我保密一辈子，不是吗？”

　　对面三人不住的点头。

　　莫妮卡望着身侧津津有味的吃着冰淇淋的尤瑟，只有在美食面前，她才表现的像个孩子。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尤瑟的头，尤瑟像猫咪一样眯起眼睛，露出很舒服的表情。

　　十几年前，她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可是那个孩子却不见了。

　　“师父，”阿斯莫德问，“您怎么会跟我们的目标对象在一起？”

　　“救命之恩，”莫妮卡转向三人，目光锐利，“我的坐舰圣天使号被帝国海军击沉了，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在漂流中被她救起。”

　　有那么一瞬间，阿斯莫德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既然我的原班人马已经到齐了，那么就开始做点大事吧。”莫妮卡说，“为了圣天使号上被屠杀的无辜信徒们，黑色圣战的时刻到了。”

　　阿斯莫德不禁感到一阵寒意，莫妮卡的眼中闪烁着仇恨的火焰，最重要的是这位主教阁下，前任刺客庭长官，是一位有仇必报的狠角色。她也深刻的领悟到，法皇为何亲自命令他们来帝都协助她，那是为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卡洛斯三世驱逐了教会，击沉了教会的浮空船，屠杀无辜的信众，他早已是教会的敌人。

　　“你们打算干掉皇帝吗？”尤瑟轻描淡写的插了句嘴。

　　四道锐利的目光立刻刺在了她的身上。

　　“首先声明一点，我不是帝国的臣民，皇帝的死活跟我无关。”她接着说，“不过，莫尔德拉克女士，在此之前你是否考虑过一件事情，卡洛斯三世现在死掉的话，帝国会变成什么样子？”

　　“大概会陷入混乱吧？”莫妮卡说，“年轻的皇子们必将展开一场夺位之战，到时候帝国恐怕会爆发内战，甚至分裂吧？”

　　“会有很多人因此死去，”尤瑟说，“他们本不该死。”

　　“你是要我放弃复仇吗？”莫妮卡冷笑着。

　　“不，”尤瑟放下勺子，“我只希望你重新考虑一下你将要做的事情。也许趁着帝国陷入战乱的时候支持某一位皇子，能达到翼神教重回帝国的目的，但是代价呢？无辜者的鲜血已经流了太多太多，如果你们还遵从你们的神的教诲的话，请重新考虑一下吧。”

　　“神爱世人。”莫妮卡点了点头，“诺因海姆船长，你会阻止我吗？”

　　“不，我说了，我不是帝国的臣民，帝国变成怎样都跟我没关系。”尤瑟望着她，“复仇是毒药，任何人都阻止不了你，除了你自己。”

　　莫妮卡笑了起来，用力的抚摸尤瑟的头顶，她的手指在白金般的发丝划过，稍微弄乱了尤瑟的头发。

　　“我会认真考虑的，”她说，“但并不代表我会放弃。”

　　“这样就好。”尤瑟站起身来，“感谢款待，我差不多要回到船上去了，毕竟商业联盟那边不知道秦枫是否应付得来。”

　　“作为鉴别，这个送给你吧。”莫妮卡将一张折叠的羊皮纸递给尤瑟，上面绘制的线条错综复杂，当看到这张羊皮纸的时候，尤瑟不禁眼前一亮。

　　“知道是什么吗？”莫妮卡微笑着问。

　　“地下管路图，”尤瑟收起了羊皮纸，“能够入手如此珍贵的资料，真是非常感谢。说不定很快就能成为我的助力。不过我很想知道你从哪儿弄来这张地图的。”

　　“秘密，”莫妮卡说，“我们可是有一些高权重的赞助人。”

　　“明白了，”尤瑟点了点头，“我就心怀感激的收下了。”

　　“需要我送你吗？”莫妮卡问。

　　“不需要，”尤瑟小声嘟囔，“我又不是小孩子。”

　　说完，她把遮阳帽戴好，走向街上的人流中。

　　“倪下，”阿斯莫德问，“这样真的好吗？”

　　“笨蛋徒弟，你觉得你能阻止她吗？”莫妮卡苦笑，“不要被外表迷惑了，那可是真正的怪物，绝对不能与之为敌的存在。阿斯莫德，我劝你最好收起你那过剩的施虐心，她可不是你能够玩弄的对象，一旦你触到了她的逆鳞，弄不好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旁的兹崴点了点头，艾因却露出了少许期待的咸湿表情。

　　“那么我们……”阿斯莫德说，“请下命令吧，倪下。”

　　“原计划不变，”莫妮卡说，“但这并不是复仇，羽翼之神指引我们。”

　　四人一起向自己的神明献上祷告。

　　时间回到六小时后。

　　秦枫注视着眼前的年轻女军官，漆黑的眼瞳中没有一丝涟漪，赛琳娜扭扭捏捏的移开目光，身体也跟着扭动起来，这跟她军人的身份很不相称。虽然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但是妖术师身上爆发出的威压感却击溃了赛琳娜的精神。

　　“这个女人，能派上用场吗？”

　　开口说话的是靠在墙边的全身铠，真不明白在这么热的天气里，还有人会穿着密不透风的铠甲。赛琳娜把目光投向坐在桌子后面的尤瑟，美丽的少女正用淡金色的眼睛打量着自己，虽然身上只是穿着便服，但是周边的气场却昭示着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赛琳娜·隆德贝尔中尉，”尤瑟说，“我想请你做秦枫的秘书官，毕竟近期还会和商业联盟打交道，秦枫可能会应付不过来。”

　　“妾身惭愧。”秦枫轻轻鞠躬谢罪。

　　“秘书官……”赛琳娜有些迟疑，“我只给中将阁下当过秘书，商船的运营什么的……我完全没有接触过。”

　　“没关系，大概就是讨价还价之类的琐事。”尤瑟说，“不要让秦枫轻易冒出杀掉对方的想法，就是你最重要的工作。”

　　“遵命，”赛琳娜立正敬礼，“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我一定会努力的！”

　　“很好，就是这样的气势！”尤瑟补充道，“对了，今后你得把这身军装脱掉，港口附近有家店，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衣服，你可以去挑选一下。”

　　“好吧……”赛琳娜有点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船长，”全身铠再次开口了，“俺们今后的行动方针你有想法了吗？”

　　“当然，特里斯坦先生。”尤瑟把双手交叉在胸前，“如果菲利希亚陷入某种政治联姻的话，我们的工作就是把这件事搅黄。所以，我需要你的知识，因为我对帝国的贵族世界一无所知，而您知道的比我多。”

　　“不过那都是百年之前的旧情报了。”

　　“一百年虽然很长，但是对贵族家系来说并不算长。”尤瑟说，“虽然会有崛起和衰落，但是既然是联姻的话，应该会找那些历史悠久的家族，毕竟巩固自身权力和地位，联姻这种事儿是最简单有效的。更何况，跟公主陪嫁的还有一块边境公爵的领地和一支指挥系统完全独立的舰队，我相信这样的对象一定不太多。”

　　“确实如此，”特里斯坦点了点头，“船长，你知道帝国的六大家族吗？”

　　“愿闻其详。”尤瑟说。

　　“嘿，小姑娘。”特里斯坦转向赛琳娜，“你知道吗？”

　　“当……当然。”赛琳娜挺直了脊背，“开国的六位贵族留下来的家系，悠久而高贵。分别是达拉莫家族、凯斯特家族、莫汉家族、玛克西米利安家族、韦茨豪森家族，以及特里斯坦家族，不过特里斯坦家族已经消亡了，只剩下五个家族。”

　　“韦茨豪森家族的人我认识一个，”尤瑟说，“阿尔伯特·冯·韦茨豪森，一位帝国的近卫骑士，很优秀的驾驶员。至于特里斯坦家族……”她稍微看了靠在墙边的特里斯坦一眼，但是身穿全身铠的它毫无反应。

　　“把特里斯坦家族先排除掉。”尤瑟暗自叹息，“剩下的五个家族，达拉莫家族不用考虑，达拉莫中将会亲手枪毙任何一个敢跟公主殿下谈婚论嫁的笨蛋。”

　　“同感。”赛琳娜点了点头。

　　尤瑟做了个继续的手势，赛琳娜如释重负的垂下肩膀，继续开始讲解。

　　“凯斯特家族常年镇守极北的魔兽之海，在帝都并没有居所，一般而言他们会住在公馆或者船上，但在港口并未发现悬挂银狼旗的舰艇和客船，可以认为凯斯特家族并没有人回到帝都。最重要的是，凯斯特家族还是菲丽希雅殿下的母亲卡特琳娜王妃的娘家，所以目前可以把凯斯特家族排除掉。”赛琳娜偷看了尤瑟一眼，继续讲，“莫汉家族也可以排除，原因很简单，这个家族没有跟公主殿下年龄接近的联姻对象，所以可能性不大。”

　　“我打断一下，”尤瑟说，“政治联姻是否有严格的年龄界限。”

　　“严格来说，并没有。”赛琳娜说，“但是公主殿下毕竟是一位受封的边境公爵，一定会选择年龄合适的对象，毕竟和皇族搞老夫少妻或者少妻老夫什么的……不合适。”

　　“明白了，皇家的面子很重要。”尤瑟点了点头，“莫汉家族也排除掉。”

　　“玛克西米利安家族和韦茨豪森家族应该是可能性最高的，”赛琳娜说，“这两个家族都十分接近帝国的权力中心，与镇守魔兽之海的凯斯特家族不同，这两个家族历代把持着军务和政务。虽然没有封地，但这两个家族在帝都拥有府邸和别墅，特别是韦茨豪森家族，常年垄断魔动甲胄的研究和制造，军工企业的龙头，财大气粗。”

　　“玛克西米利安家族……”尤瑟沉思，“我好像认识一个姓这个姓的人，对了，卢克·玛克西米利安舰长？探险者号现在还借了他的驱逐舰的名字。”

　　“飞燕号的指挥官，卢克舰长。”赛琳娜说，“他确实是玛克西米利安家族的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众多兄弟中他的位置比较靠后，由于无法继承家业，所以加入帝国军的贵族三男或者四男有很多，但是卢克舰长，似乎是因为对军人充满憧憬才从军的。”

　　“我对卢克舰长的印象不错，”尤瑟说，“合格的军人。”

　　“是的。”赛琳娜说，“玛克西米利安家族和达拉莫家族一样都是军人世家，只不过玛克西米利安家族有着悠久的航海传统，成为舰长的人更多。”

　　“韦茨豪森家族呢？”尤瑟问，“你刚才说他们把持着帝国的军工产业，貌似很有钱？”

　　“说实话，韦茨豪森家族的口碑并不好。”赛琳娜有些厌恶的移开了目光，“虽然是开国的六大贵族之一，但是韦茨豪森家族却是出了名的会赚钱。历代当家利用帝国的权威，积累了巨量的财富，并且运用这些财富渗透进了帝国的方方面面。韦茨豪森家族信奉金钱胜过皇帝的威严，我不喜欢他们。”

　　“一身铜臭的新贵族？”

　　“不，是旧贵族……而且还是特别保守的那种。”赛琳娜叹了口气，“很不巧，我曾经就姓韦茨豪森……”

　　尤瑟的表情稍微变了一下，她伸展身体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我是个孤儿，不是很明白家族的事情，”她说，“但是这样真的好吗？贬低自己的家族和亲人，这种说法希望你不要生气。”

　　“您不明白，如果您明白的话……就不会这么说了。”赛琳娜握紧了拳头，“而且我已经不是韦茨豪森家的人了……”

　　尤瑟还想说什么，靠在门边的特里斯坦突然开口了：“好吧，到这里为止还跟我的记忆基本能对上，我们来谈谈下一步计划吧。”

　　“下一步计划？”赛琳娜微微一愣。

　　“如果菲丽希雅嫁给玛克西米利安家族的话俺还能接受，”特里斯坦说，“但是嫁给韦茨豪森家的人还是算了吧。俺们必须有个计划，怎么搅黄这桩婚事。一般来说，丑闻是最有用的武器，贵族圈子长舌妇特别多，一传十十传百，但是……丑闻必须是真实的，不能有任何谎言的成分，这就是所谓的假的真不了。那么……”他转向赛琳娜，“韦茨豪森家族喜欢**的光荣传统是否有所改观？”

　　听到**两个字，赛琳娜的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

　　“金发啊，有点意思。”特里斯坦绕着赛琳娜转了两圈，全身凯发出金属摩擦的声响，“呵呵呵，中尉小姐，你不会是被收养或者是侧室的孩子吧？”

　　“我是侧室的孩子。”赛琳娜吞了口水，“我……不太清楚……那些事儿。”

　　“恋童癖，或者说萝莉控更合适吧？哈哈哈。”特里斯坦盯着赛琳娜的眼睛，“韦茨豪森家族一百多年来完全没有变化呢，这样一来就简单了。”他突然转向尤瑟，“船长，接下来就轮到你出马了。”

　　“你说啥？”尤瑟惊讶的连说话方式都变了。

　　“对韦茨豪森家族的人来说，你可是至高无上的宝物啊。”特里斯坦顿了一下，“不，对全世界的萝莉控来说，你都是可以用身家性命换的宝物。”

　　“这个话题是不是跑偏了！”尤瑟忍不住说道，“特里斯坦先生，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强烈的魔力波动从身侧传来，偷眼看去，只见秦枫身上轰轰轰的爆发出了不祥的黑色魔力，仿佛要将世界都染黑一样。

　　“尊主，”她保持着笑容，“我觉得还是把特里斯坦先生扔进灵子炉当燃料吧。”

　　“请冷静，秦枫，请务必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