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记 第419章

　　“什么……太快了！”

　　莉莉大惊失色，恐惧在她的眼瞳中流动，先是右手，接下来是左腿，然后是右腿……鬼魅般的浮游机剑不断划出致命的切割线，瞬间将红莲切成碎片。

　　“为了……指挥官的……愿望……”

　　红色的切割线划过红莲的驾驶舱，莉莉望着自己胸前喷出的鲜血，拼命将手伸向夜空。灿烂的群星下，极光闪烁，她的指挥官就在那里……

　　然后，莉莉的意识中断了，红莲在爆炸中化为一团火球。

　　“莉莉！”林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尤瑟不禁大吃一惊。

　　“莉莉？”尤瑟不由得愤怒了，“你这混蛋，居然把我们的妹妹的名字给了一个人造人！那孩子本应长大成人，而不是成为你手中的傀儡！”

　　“卡尔！”林甩开了伊卡洛斯的剑锋，“那就是莉莉啊！”

　　“开什么玩笑！”尤瑟顿时蒙了，“莉莉不是……早就死了吗？”

　　“混蛋家伙！你忘了返魂之术吗？”

　　一个黑色的能量球出现在林的手中，并且瞬间膨胀到三米的直径，面对完全陷入狂怒的林，尤瑟急忙操纵伊卡洛斯拉开距离。

　　就在这时，黑色的能量波动从上空传来，位于天之御座上空的术式矩阵发生了异变。

第三十九章：星神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在非常令人不爽的笑声中，黑色的灭霸正在摆弄星之子设置在天之御座上空的术式矩阵。理论上，即使最优秀的魔导师也没有办法干涉星语组成的术式，因为魔导师们使用的咒文在解释世界的“话语权”上远远低于星语。但是，特里斯坦却使用了一个更加简单的方法，他将死亡灵气直接注入术式矩阵内部，开始侵蚀它的基础构造。

　　而且这一招，非常有效。

　　很快，术式矩阵的一角变成了黑色，这块令人不安的黑斑逐渐扩大，慢慢的开始污染整个术式系统。

　　“哼哼！”特里斯坦成就感爆炸，“这下星之子就没辙了吧，哈哈哈哈！”

　　“你说谁没辙了？”

　　“卧槽！星之子！”

　　黑色的灭霸转过头去，艾琳·兰森的身影出现在了主摄影机的视野中，她身穿一件旧联邦军的机械师制服，腰间的工具袋中装满了金属工具。一组发光的星语冷不丁的在她掌中生成，下一瞬间，巨大的能量爆发就把特里斯坦和他的灭霸一起轰成了碎片。艾琳转过身去，迅速修复了被死亡灵气所侵蚀的部分。术式矩阵重新恢复运转，释放出淡蓝色的光芒。在这个巨大的立方体的顶点上，

　　“虽然稍微早了一点，但是，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她空虚的笑着，纵身飞向术式矩阵的最高点。

　　一组发光的星语在艾琳掌中生成，化为一把钥匙的形态，而她脚下的术式矩阵也发生了变形，发光的台座缓缓升起。

　　“开始吧，”艾琳将钥匙插入了台座，“毁灭的序曲！”

　　被压缩成立方体的魔术式瞬间绽放，它形成了一个直径超过一百公里的超大型术式阵，以极快的速度升上了卫星轨道。在距离地面一百千米的高度，这个术式阵开始不停的向外扩展，很快形成了覆盖全球的行星级术式系统。无数圆环和星语阵列在大气层边缘闪烁，从太空远远望去，犹如一场壮观的魔术表演。

　　这一切都逃不过方舟的光学传感器，在控制中心内，星球的全息影像被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夏洛特站起身来，“1号……啊，不，星神大人。”

　　只见她身后的舰长席上，一位黑发黑眼的青年正坐在控制台后面，他穿着和夏洛特同款式的方舟船员制服，敞开的领口露出一个精致的护符。虽然他使用了人类的外貌，但是那双黑色的眼睛深处，却闪烁着神性的光辉。对他来说，这具肉体不过是一个躯壳，一个承载它物质存在的道具。

　　“不要惊慌，夏洛特副舰长。”星神用平稳的口吻说，“看起来，守护这颗星球的星之子终于开始行动了。”

　　“开始行动？”

　　“从星语的构成上分析，”星神说，“她大概打算献祭整个星球上的所有人类，从他们的灵魂中抽取魔力，用于完成对次元牢笼的再充能，从而恢复它的完整性吧？”

　　“星神阁下？”夏洛特小心翼翼的问，“请问，这能成功吗？”

　　“谁知道呢？”星神叹了口气，“如果能够完美地解决问题，我也不会从高次元主动降临在这个物质世界了。”

　　星神是超次元构造体，理论上完全不可能存在与物质世界，在这个以物质构造体为主体的宇宙中，唯一跟星神构造相似的，就只有灵魂。而灵魂想要存在于世界上必须依附在肉体之中，这个宇宙的生命形态大多如此。

　　只不过这颗星球上的“人类”，有些特殊。

　　再次望向漂浮在空中的全息影像，星语书写的术式系统已经完全覆盖了整个星球，一切都已经太迟了，人类即将被从世界上抹去。从远离星球的星际飞船上亲眼见证自己种族的灭亡，夏洛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她再次望向坐在舰长席上的星神，却看到他正露出一脸严肃的神情。

　　“噬星之蛇不会坐以待毙。”星神喃喃地说，“它开始行动了。”

　　话音未落，被标注为“敌对”的红色光点密密麻麻的出现在星球的三维模型上。

　　寂静的虚空之海上飘荡着寒风，毫无先兆，巨大的触手搅乱了平静的位面层。数百只母体级别的利维坦在星球各处浮出了洁白的云海，在它们周围漂浮着负责护卫的小型利维坦。紧接着，触手与触手互相缠绕，黑色的魔文流动起来。五只小型利维坦与母体完成了连接，魔文在它们身边展开，形成了一个五角星形状的特殊术式系统。完成布阵之后，利维坦母体张开背部中央的血盆大口，向覆盖全球的星语术式发射黑色的魔文洪流。全球各处，数百道黑色光柱射向天空，大气层外发光的星语很快被转换成了黑色的魔文，术式构成也发生了根本性改变。

　　终焉以至，末日降临。

　　被封印在星球内部的次元牢笼中的噬星之蛇，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嘲笑声。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满天的繁星之下，尤瑟注视着天空中的异变，艾琳所创造的覆盖星球的术式系统正逐渐被染成黑色，控制权也被慢慢夺走。更加糟糕的是，为了启动这个术式系统，艾琳的魔力已经完全耗尽，就连构筑最简单的术式也做不到了。

　　“艾琳！”

　　林启动飞行术式，展开光翼冲向高空，尤瑟驾驶伊卡洛斯紧随其后。两人很快达到了护盾的顶点。在极北的寒风中，艾琳的身影孤独地站在祭坛上，她穿着单薄的机械师工作服，但是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冷。然而，她的内心已经彻底绝望，噬星之蛇的行动出乎预料，她的封印术式正在被改写。

　　这样下去，噬星之蛇会通过献祭全人类的方式从灵魂中抽取魔力，以拉莱耶之门为突破口，彻底击碎出现破绽的次元牢笼。次元牢笼一旦解体，整个行星就会被毁灭，生命循环系统和保存在里面的灵魂将随着行星的解体荡然无存。

　　“必须……必须想办法！”她握紧了拳头，“不能让星球毁灭！”

　　与此同时，帝国海军临时旗舰育空号上，菲丽希雅仰起头来，透过装饰着黄铜的天窗，注视着夜空中的异变。即使对古代魔导技术略知一二的她也注意到了，星之子的术式正被慢慢地替换成别的东西。

　　一个传送阵突然在指挥中心内，大贤者艾丝美拉达大步向坐在菲丽希雅对面的星神凯恩扑去，一把抓起了他的领子。

　　“凯恩，到底怎么回事儿？”

　　“这不是明摆着嘛，”凯恩不慌不忙的说，“噬星之蛇显然洞悉了星之子的计划，而提前在全球各处悄悄部署了利维坦。它利用这些生物捕食终端释放魔文，反过来改写了星之子的星语术式，现在它准备献祭全世界的人类以获得打碎次元牢笼的能量。”

　　“怎么会这样！”艾美无奈的松开了手，“老身……老身的努力岂不是……”

　　“准备好时空共振引擎，”菲丽希雅命令，“现在还不能放弃！”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用啊！”艾美歇斯底里的叫喊着，“噬星之蛇已经苏醒，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它了！就连星之子也已经失败了，这个世界已经完蛋了，我们全都会死，全都会死！而且这次是灵魂层面的死亡，化为虚无！”

　　望着几乎发狂的艾美，菲丽希雅皱起了眉头。

　　思考，必须思考。

　　一定还有办法！

　　刹那间，银发金眼的美少女的身影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菲丽希雅转过身去，望向舰艏方向，只见天之御座的最高点，白金色的光芒如同耀眼的新星。

　　“尤瑟……你究竟做了什么？”

　　几乎同一时刻，艾琳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在她的面前，浑身湿漉漉的尤瑟站在伊卡洛斯的手掌上，她从充满液体的驾驶舱里跳出来，左手抓着机械手的手指，右手的掌心浮现出发光的神印。望着神印，艾琳的瞳孔因为惊讶而缩小成了一点，身为星之子，她当然明白神印对她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尤瑟，”她喃喃的说，“你打算成为星神吗？”

　　“如果这样做能拯救这颗星球的话，”尤瑟握紧了手中的神印，“艾琳姐，谢谢你，感谢你让我诞生于世。”

　　巨大的魔力风暴席卷整个祭坛，这个由艾琳的星语术式衍生出的构造体因为冲击而左右摇晃。白金色的光芒从尤瑟的身上爆发出来，长发在寒风中飞舞，高密度魔力化为银色的丝线，缠绕在她身边。

　　“尤瑟！”艾琳伸出手去，“我命令你，停下来！”

　　“抱歉，艾琳姐。我已经不会再听从你的命令了。”尤瑟展开手掌，一枚钥匙出现在掌心，“这个世界还不能毁灭，我有很多朋友生活在这里。因此，我必须阻止噬星之蛇，即使拼上我的性命，在所不惜！”

　　“等等，尤瑟，”艾琳伸出手去，“这是我的使命，不是你的！”

　　但是，她却被人从身后抱住了，只见林横过手中的魔导机杖，架住了扑向尤瑟的艾琳，将她硬向后拉。艾琳挣扎着，试着生成星语组成术式，但是还没等星语在她掌心生成，就因为魔力不足而消散了。

　　“艾琳姐，”尤瑟淡然的笑着，“我是星之子的副本，不就是为了应对这种状况而存在的吗？”

　　“这种状况？”艾琳的表情扭曲了，眼泪再也停不下来。

　　尤瑟是她的副本，是可以代替她牺牲的替身。

　　这正是她创造尤瑟的目的之一。

　　“林！”艾琳挣扎着，“放开我！”

　　“不要再把我抛下啊，艾琳！”

　　林的嘶吼彻底瓦解了艾琳的抵抗，她抬起的手臂默默的垂了下来。

　　“露西塔姐姐，”尤瑟望向身后的伊卡洛斯，“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能继续当你的弟子，完成魔导师训练，可惜……抱歉了。”她高声命令，“露西塔·β魔道元帅，我以魔导王的身份命令你，立即带着艾琳和林返回天之御座，保证她们的安全！”

　　“遵命，吾王！”伊卡洛斯谦恭的低下了头，它启动背后的推进器，一把抱起林和艾琳，以最高速度脱离了这片空域。

　　“那么接下来，”尤瑟激活了神印，“抱歉，各位，看来我必须跟人类的身份彻底说再见了。”

　　白金色的光芒在星空下爆发，飞舞的星语缠绕着尤瑟的身躯，迅速改写了她的“构成”，随着星语的不断输入，尤瑟获得了无数精妙的知识，那是关于星神的权能，星语的秘密，以及自己能够做到的一切。超次元构造尚未完全成型，她完全失去物质存在还需要一点时间，但是尤瑟并不想这么做，她并非真心想要成为星神，而是看中了神印在转化她的过程中释放出的巨大能量。

　　这些能量，理论上应该能够对次元牢笼的再次充能！

第四十章：碎星者

　　走向星语构成的祭坛中央，尤瑟轻触艾琳的钥匙，它分解成无数光粒子，像幻影一般消散无踪。然后，她将手中的另外一把钥匙，轻轻插入了祭坛中央。

　　“启动！行星武装·碎星者！”

　　巨大的魔能爆发化作发光的涟漪，轻轻的拂过极光闪耀的夜空，一等魔导骑士齐文渊守护了千年的超古代兵器，承认了尤瑟星神的身份。虚空之海上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幸存的军人们抬起头来，注视着夜空。在远处的帝国海军旗舰“育空”号上，菲丽希雅和艾丝美拉达站在舷窗前，出神的望着空中逐渐实体化的超次元构造体。

　　“天呐！齐文渊他们真的成功了……”艾美一脸惊讶，“星神战争时代的超古代兵器，居然真的被钢铁之拳修复到了可运转状态！”

　　“大贤者，您刚才说……”菲丽希雅转过脸来，“星神战争时代？”她望向身后的座位，却发现本应坐在上面的凯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数流光在夜空中闪烁，与绚烂的极光交相辉映，以祭坛为中心，半透明的水晶构造体逐渐成型。数以千计的黄铜齿轮自虚空中显现，它们咔嚓卡擦的互相咬合，最终组成了一个超巨大的装置，那是人类无法理解的艺术和美学所构成的奇迹机械，这个星球上几乎没有人可以理解它的构造和原理。就在“碎星者”逐渐实体化的同时，位于它下方的天之御座则开始移动，将极北大空洞的中央让了出来。

　　在不断延展的水晶构造体中央，发光的几何线条被激活，释放出淡绿色的光芒，作为观察系统的水晶透镜纷纷从地板下升起，支撑它们的黄铜支架在星光下闪闪发光。尤瑟深吸了一口气，将双手放在祭坛上，星语组成的圆环在她脚下展开，白金色的高浓度魔力爆发出来，吹散了她的长发。

　　与此同时，祭坛周围的水晶构造体发生了新的变化，半透明的水晶像翅膀一样层层展开，化为流光四射的羽翼，无数魔力回路在透明的羽毛上扩散，万点流萤在夜色中飘荡，融入无尽的辉煌景色之中。

　　圣堂母舰上，安德烈·巴德蒙德注视着眼前不可思议的景象，那圣洁的光芒犹如羽翼之神降临世间的神迹。虽然从这个位置无法观测到位于祭坛上的尤瑟的身影，但是他早已看到了神明的存在。

　　“羽翼之神啊……”

　　甲胄摩擦声纷纷响起，舰桥内的骑士们虔诚的单膝跪倒，向自己的神献上最高的敬意。

　　与此同时，从拉格朗日点的轨道船坞中出发的方舟逐渐接近了行星边缘，在方舟的舰桥内，黑发黑眼的星神坐在舰长席上，冷眼注视着星球北极点附近不断展开的水晶构造体，脸上的表情冰冷异常。而站在旁边的夏洛特早已失去了言语，从卫星轨道上看去，“碎星者”好像一朵正在绽放的巨大水晶之花。

　　“没想到，时至今日还能再次看到‘碎星者’启动的姿态。”星神喃喃的说，“不过……”他打了个响指，漂浮在控制台上空的电子妖精立刻执行了新主人的命令，一个全息屏幕浮现在舰桥中央，在经过CG补正的画面上，一位银发金眼的美少女正把双手放在祭坛上。

　　“真是美丽啊，太美了！”他问，“夏洛特副舰长，你认识这孩子吗？”

　　“是的，星神大人。”夏洛特战战兢兢的回答，“这位是尤瑟·诺因海姆。”

　　“原来如此，这孩子叫尤瑟啊。”星神的嘴角意外的浮现出一丝微笑，“如果是这孩子的话，倒是有足够的资格加入吾等的行列。”

　　“您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