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记 第404章

　　猛烈的攻击敲击着菲尼克斯坚固的防御，球形全景显示屏上，光束和穿甲弹来回飞舞，尤瑟冷静的握着操纵杆，不断攻击被压制在低空的黑色灭霸。瞄准环追踪着它不规则的飞行轨迹，20mm加特林机炮射出一串串密集的火线。张楠给她的感觉，与不久前在雪国时和特里斯坦战斗时很相似，疯狂中夹杂着自卑。

　　不知不觉之中，尤瑟的嘴角逐渐浮现出战斗狂特有的狰狞笑容，她并不讨厌强敌。

　　再次被大型粒子炮命中，灭霸被烧成了四散纷飞的铁渣，驾驶舱彻底被击碎，张楠的身体四分五裂，缠绕着死亡灵气的骸骨和燃烧的残骸一起从天空坠落。望向飘荡着白云的天空，张楠伸出了化为枯骨的右手，她的左臂和下半身完全粉碎了，就连缠绕在身上的死亡灵气也变得淡薄起来。

　　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再也没有战斗的力量了。

　　在净化魔术被开发出来之前，消灭不死者的有效方法就是利用绝对火力将其轰杀至渣。张楠逐渐意识到，在菲尼克斯强大的火力和尤瑟精湛的操作技术面前，即使把自己附身在灭霸上，也没有任何胜利的机会。坠落吧，自己将沉入虚空之海，永远沉眠在虚无的云海底部，慢慢消失……

　　“天空啊……”

　　再次望向不断远离自己的天空，张楠回忆起了自己小时候一脸憧憬的望着从机场跑道上起飞的魔动甲胄。那时的少女穿着白色的衣裙，头戴白色的遮阳帽，骤雨过后的天空显得格外的蓝，跑道上的积水倒映着蓝天白云。

　　真想再一次飞向那片天空啊……

　　怀着这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张楠从天空坠落，和灭霸燃烧的残骸一起，坠向虚无缥缈的虚空之海。突然，背后传来了一阵撞击，下坠随之停止。移动燃烧着鬼火的双眼，张楠望向借助自己的钢铁巨人，一架灰白色涂装的猛禽用机械手接住了自己，它的头盔咔嚓一声弹开了，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孔。

　　“张楠……你是张楠吧？”

　　“安迪？”张楠认出了那个人，他曾经是自己的未婚夫，可惜的是在她的父亲死去之后，达鲁克家族就取消了婚约。

　　“真是太好了，”安迪脸色越来越苍白，“坚持一下，我找地方把你放下去。”

　　他正遭到死亡灵气的侵蚀，缠绕在张楠身上的黑色灵气，对活着的生命来说犹如剧毒。从贝罗坦生还的安迪当然清楚这些，但是他依然决定伸出援手。

　　“千万别一炮打过来啊，尤瑟。”安迪望向占据高空的菲尼克斯，那台巨大的魔动甲胄犹如恒古的巨人，俯瞰着战场。

　　不过尤瑟并没有发动攻击，而是放任安迪和张楠逃向低空。

　　“总觉得自己变成坏人了，”尤瑟松开操纵杆，叹了口气，“不过安迪，你跟张楠这样当众发狗粮真的好吗？”

　　电子妖精再次打出了像素组成的“？”号，尤瑟摆了摆手让它无视自己刚才的话。

　　虽然歼灭了灭霸编队，但是圣都的危机并未解除，联邦舰队大军压境，而圣殿骑士团基本上已经被打残了，圣都上空的制空权完全丢失，还能行动的魔动甲胄只剩下部署在市区和地面掩体中的那些“天空卫士”，而它们在没有空中掩护的情况下是很脆弱的。大约400台联邦军魔动甲胄待在3000一4000米的高度，它们非常明智的和菲尼克斯保持着五千米以上的距离，远远的观望着。

　　不过联邦军的地面军事行动已经暂停，舰队也停止了炮击，但毫无疑问，联邦军依然占据着战场上的绝对优势，圣都的防御力量，已经基本上被摧毁了。但很明显，整个联邦军都在消极执行着作战命令，毕竟很多人都是翼神教会的信徒，即使那些不信奉羽翼之神的军人，也或多或少的受到了身边信徒的影响，再加上犹如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悬在头顶的菲尼克斯，那门等离子大炮即使对战列舰大小的目标也能轻易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就在尤瑟和整个联邦军对峙的时候，翼神宫内突然响起了枪声。

　　身穿黑衣头戴面具的异端审问官们横七竖八的倒在走廊上，鲜血逐渐染红了地面，审问官们虽然训练有素，但是在经过机械化改造的顶级刺客们面前，却难有作为。阿斯莫德一脚踩在一位审问官的腹部，高跟鞋的鞋跟不断增加着他的痛苦。

　　“你这……叛教者！异端！”

　　审问官举起了手枪，但是阿斯莫德手中的刀却抢先一步划开了他的喉咙，沐浴在飞溅的鲜血中，阿斯莫德用舌头舔抵着脸颊上的血迹，露出娇艳的笑容。

　　“收拾干净了，大人。”一位刺客报告。

　　望向通往教皇办公室的电梯，几名僧兵躺在电梯门口，他们都被割断了脖子。驻守在翼神宫内的僧兵和异端审问官都变成了尸体，虽然带来的刺客也死了六人，但是总体来说无伤大雅。

　　“兒下，”她转向身后的少女，“道路已经扫清了，请您执行神罚吧。”

　　“哼，很好。”萨姆走向电梯，“拿到密码之后世界就是我的了，而我已经决定好了第一个目标，那就是联邦首都！”

　　说着，她的掌心浮现出一组咒文，电梯的感应面板亮起了绿灯，随着“叮”的一声，钛合金铸造的大门向两侧打开。带上阿斯莫德和另外三名刺客，萨姆乘坐电梯一路向上。因为联邦军的进攻，防御翼神宫的僧兵都被调往第一层的市街区，准备跟联邦军登陆部队巷战。翼神宫内只剩下少量僧兵和异端审问官，他们不是阿斯莫德部下们的对手。

　　“真是期待呢。”露出充满恶意的笑容，萨姆等待电梯大门的开启。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但是首先进来的却是子弹。萨姆已经提前展开了防御结界，射来的子弹在上面激起蓝色的波纹。异端审判庭长官卡西莫夫带领两名部下守在办公室内，不停地向电梯门开火。

　　在萨姆下达命令之前，身后的刺客们却先行动了，阿斯莫德一刀划开了卡西莫夫的手臂，然后一脚将他踢倒在地，而卡西莫夫的两个手下，则被其他刺客们割开了喉咙。

　　“阿斯莫德！”卡西莫夫捂着肩膀，“你果然背叛了吗？你这个异端！”

　　“叛徒也轮不到你来说，卡西莫夫红衣主教，”阿斯莫德逼近了他，“身为异端审判庭长官的你，却想着把翼神教会变成一个虚伪的政教合一的国家，将我等神圣的教义变成麻痹人民的精神毒品，我看你才是最大的叛徒！最邪恶的异端！”

　　被戳到痛处，卡西莫夫无言以对。

　　“那么，兒下。”阿斯莫德向走出电梯的萨姆行礼，“这里已经压制完毕，请您开始神圣的仪式吧。”

　　“很好，阿斯莫德，等下我会好好奖励你。”萨姆来到办公室中央，她在掌中生成一组咒文，完成了认证，一枚透明的晶体从控制台中弹出，里面储存着发光的数据。“发射密码到手了，”她握住了储存晶体，“阿斯莫德，我们……啊咧……”

　　红色的刀刃冷不丁的从萨姆胸前冒了出来，她一脸不甘心的转过身来，却看到阿斯莫德正在冲自己冷笑。

　　“兒下，您连男人的家伙儿都没了，还怎么‘奖励’我呢？”她从萨姆手中夺过了储存晶体，“我早就受够你了，去死吧！”

　　拔出了刀刃，萨姆胸前鲜血四溅，她转过身后退了两步，坐倒在控制台前。

　　“为什么……”她望着阿斯莫德，“为什么要背叛我……”

　　“李文军是个不错的男人，而且他的技巧比你强一百倍。”阿斯莫德舔着嘴唇，露出咸湿的表情，“更重要的是，他答应我，会给我更好的待遇。”

　　“原来是那只老狐狸在算计我，”萨姆咳出一口血，“怪不得事情会这么顺利……”

　　“卡西莫夫红衣主教，”阿斯莫德转向肩膀大出血的卡西莫夫，“在翼神教会中，我最讨厌你了，今天能亲手割断你的脖子，真是太棒了。”

　　“可恶……”卡西莫夫咬牙切齿。

　　阿斯莫德举起了波刃匕首，波浪形的刀刃闪着寒光，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嘿，同志们，看你们玩的怪开心的，能带我一起嗨吗？”

　　“是谁？”

　　阿斯莫德猛地转过身去，却看到一位被割断了喉咙的审判官，又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脖子上的伤口化为流动的银色金属，瞬间愈合。

　　“一切都在魔导王陛下的预料之中，”千面微笑着摊开双手，“卡西莫夫阁下，想要试试跟我合♂体吗？”

　　“千面！你这混蛋！不要用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说♂法啊！”

第十章：圣都之战7

　　两名刺客同时挥动波刃匕首，刺向那名死而复生的异端审问官，但是在被刀刃刺中之前，他的身体却融化成了亮晶晶的液态金属，在地面上蠕动起来。它灵巧的流过桌角，从阿斯莫德脚下穿过，然后攀上了一脸恐惧的卡西莫夫的身体。

　　“等……等一下……咕噜噜……”

　　卡西莫夫的身体瞬间便被银白色的液态金属所覆盖，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肢体动作僵硬，好像**纵的吊线木偶。下一秒，银色的液态金属开始固化，形成一套造型流畅的全身铠甲，虽然卡西莫夫有一个大肚子，但是经过铠甲的强行塑身之后，却完全看不出来了。

　　“系统运行良好，不愧是被魔导王陛下亲手调试过的状态。”千面活动了一下手指，“只不过操纵者有点不合格。”

　　“别抱怨了，我的肚子都被压扁了！”卡西莫夫的声音从盔甲中传来，“等……等一下，不要再挤压我的肚子了，快不能呼吸了！”

　　“收腹，挺胸，深呼吸，卡西莫夫大人，我们需要一个好身材。”

　　“肚子……我的腰……你想杀了我吗？千面！”

　　咔嚓的一声，波刃匕首在盔甲的脖子上划出一道火花，阿斯莫德抢先发动了攻击，她的三名部下紧随其后，手中的匕首化为流光，将千面笼罩其中。全身上下不知道被砍了多少下，千面满不在乎的摇晃着食指，而里面的卡西莫夫却一直在尖叫。

　　“救命啊，要死啦！”

　　“卡西莫夫大人，请您安静。”

　　“呜……呜呜……”

　　卡西莫夫的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上了，办公室内总算安静下来，三名刺客包围了千面，但是阿斯莫德却突然转身向电梯跑去。她一个箭步窜入电梯，然后微笑着按下了控制面板。然而，红色的警告灯亮起，系统提示：权限不足。

　　“怎么会这样！”

　　“抱歉，”千面说，“刚才我刚刚冻结了这座设施所有的权限，大姐姐，既然来了就不要急着走嘛，让我好好研究下你的身体结构。”

　　“这个怪物！杀了他！”

　　三名刺客再次发起了攻击，他们都是接受了机械化改造的强者，在身体中埋入了大量先进的机械零件，但是，寒光闪过，缠绕着破坏力场的剑刃却毫无阻力的将他们拦腰斩断。刺客本身就不是能够正面战斗的职业，面对武装到牙齿的千面，根本无能为力。

　　一名只剩下上半身的刺客爬过来抱住了千面的脚，他的电子眼中闪烁着红光，然而千面看都没看他一眼，手起剑落，刺穿了他埋在身体中的爆炸装置。然后一脚踩碎了刺客的头颅，手持长剑向阿斯莫德走来。

　　“大姐姐，”它发出少女般天真无邪的声音，“我们来玩吧。”

　　“你这怪物！”

　　阿斯莫德后脚蹬地，身形猛地向前加速，部下全部被杀，后路也被截断，现在的她已经完全失去了冷静。波浪形的刀刃刺向千面的脖子，但是寒光一闪，阿斯莫德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握着匕首的手掉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手！你竟敢！”

　　“你很吵啊！”

　　仿佛失去了兴趣一般，千面长剑一挥，阿斯莫德顿时失去了言语，她的胸口完全被剑刃上缠绕的破坏力场分解成了分子状态，只留下一个可怕的血洞。“我……居然……”没等把遗言说完，她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眼中的光芒逐渐消散。

　　“搞定！”

　　千面杂耍般的收起了剑，他再次化为流动的液态金属，从卡西莫夫身上分离，重新变成那位相貌平凡的年轻神甫。被解除操纵状态的卡西莫夫双膝跪地，捂着肚子不停地颤抖，刚才的战斗对缺乏运动的他来说实在是过于激烈，事后一番肌肉疼痛恐怕少不了的。俯身捡起阿斯莫德手中的储存晶体，千面转身走向萨姆，只见她靠着控制台瘫坐在地板上，胸口完全被鲜血染红，流淌的血液在她的身下形成了一片不断扩展的血泊，她有气无力的抬起头来注视着千面，咳出一口鲜血。

　　“这不是前·法皇吗？”千面在她面前蹲下，“需要我给你一个痛快吗？”

　　“滚开……”萨姆有气无力的说，“让我这个失败者，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嘛，你就一个人慢慢狗带吧。”

　　收起注视着失败者的轻蔑眼神，千面向肩膀流血的卡西莫夫做了个鬼脸，然后将双手**口袋，迈着小碎步走进了电梯，扬长而去。法皇的办公室内现在只剩下萨姆和卡西莫夫两个人，阿斯莫德和她的三名部下都成了残缺不全的尸体。

　　“马克西姆·萨拉姆十三世？”卡西莫夫捂着肩膀的伤口，“真的是你吗？”

　　萨姆抬起头来望向卡西莫夫，两人现在虽然都是献血淋漓的样子，但是卡西莫夫肩膀上的伤口显然并不致命，而萨姆胸口的贯穿伤伤害了他的肺部，每次呼吸都会带出一口血沫，看起来非常凄惨。不知道是因为时间仓促还是担心他趁机作乱，卡特罗斯给马克西姆准备的这具魔导生命体实际上只具备最基本的机能，并未搭在治疗自身的纳米机械，就连魔力回路的数量也削减到了最低限度。它的性能仅仅比人类稍微高那么一点，肺部被刺穿，对这具身体来说足以致命。

　　“要笑就笑吧，咳咳。”萨姆咳出血沫，“卡西莫夫，你这家伙，赶快给我滚出去！我不需要你来可怜我！让我一个人静静地死吧。”

　　“您一直都这么任性啊。”

　　“你在嘲笑我吗？卡西莫夫？”萨姆望向天花板，“现在的我，的确非常可笑啊，被尤瑟赶下了法皇的宝座，一手创立的翼神教会也被夺去，灵魂还被以前的竞争者开玩笑似的放进了一具可笑的少女的身体……咳咳咳，我真是太失败了啊。最后想要借助联邦的力量翻盘，明明只要拿到神之手的发射密码就可以主宰一切……却被阿斯莫德那个**背叛，这还真是一个失败者的标准结局呢。”

　　“……嗯。”卡西莫夫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肩膀上的伤，发出一声呻吟，“除了性格上的缺陷，您的确是一位贤明的领导者，这点无可否认，翼神教会能达到今天的规模，您的努力功不可没。法皇兒下，一千年来真的辛苦您了。”

　　“为什么？”萨姆睁大了眼睛，“为什么现在还要对我说这些，你在同情我吗？同情我这个失败者！”

　　“我只是，说了实情。”卡西莫夫按着肩膀，“您的功绩，永远无法被抹去。”

　　“哈哈……这样啊……”萨姆低下头去，望着不断出血的伤口，“在最后的最后，还是被同情了呢……”

　　就在这时，几名穿着白衣，头上戴着白色头巾的修女冲出了电梯，她们是教会的医护人员，看来千面顺便呼叫了医疗支持。

　　“卡西莫夫大人，”一位修女检查了他的伤势，“你的肩膀伤的好严重。”

　　“别管我，”卡西莫夫说，“先救那边的孩子。”

　　“那孩子是……”

　　“大概是被异端们劫持的人质吧，”卡西莫夫望了萨姆一眼，“总之，先把她送到医疗设施去，别忘了搜索翼神宫，尽量寻找还活着的人。”

　　“遵命，卡西莫夫红衣主教。”

　　医疗修女们没有提出任何异议，首先卡西莫夫下达了极为正确的命令，其次，教会内部没有人敢跟异端审判庭长官过不去。修女们迅速行动起来，她们处理了卡西莫夫肩上的伤口，用担架把萨姆送去了临时医院。

　　圣都上空，菲尼克斯下降到了1500米高度，与联邦舰队展开对峙。

　　见识到它压倒性的火力之后，联邦军明智的取消了登陆行动，原来正在换乘登陆艇的步兵们，又纷纷回到了运输船上。士兵和水手聚集在甲板上，注视着漂浮在圣都上空的钢铁巨人，议论纷纷。有人开始谈论家人和朋友，霍夫比的惨败像阴云一样笼罩在士兵们的心头，五万地面部队被屠戮殆尽，整座浮岛化为一片焦土。谁都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而君临圣都上空的钢铁巨人，显然具备轻易歼灭联邦舰队的强大火力，它搭在了大量威力巨大的魔能兵器，钢铁装甲在魔能光束面前犹如薄纸。

　　为什么还不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