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记 第385章

　　“这些够吗？”尤瑟问。

　　“足够了，陛下。”梅迪亚露出笑容，“非常感谢。”

　　说完，她潜入了自己的影子，消失不见。

　　“那么，”尤瑟转向秦枫，“我们去采购吧，秦枫。”

　　“遵旨。”秦枫微微鞠躬。

　　特里斯坦在得到大量酒之后就窝在船上不动了，作为替补的凯恩站在寒风中，看起来就像一只掉进了水塘的猫，十分的狼狈。

　　“我呢？”他问，“我该做什么？”

　　“你？”尤瑟叹了口气，“从上船开始我们不就说好了吗？在苍阴就让你下船，你该去哪儿去哪儿，OK？”

　　“不OK啊！”凯恩一下子抱住了尤瑟的脚，“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尤瑟！我既没有特长也不会干活儿，过不了多久就会饿死路边啊……”

　　“放手啊！”尤瑟一脸嫌恶的甩着脚，“你这样也算星神吗？”

　　“这跟星神没关系吧？”凯恩哀求着，“我在这颗星球上人生地不熟，就连前来这里的使命也忘记了，既然你是至高星神的造物，难道就不能帮帮我这个给你的创造主打工的小弟吗？虽然我在星神中的身份十分低微，但是我好歹也是一位星神啊！”

　　“您还真是个令人遗憾的星神呢……”尤瑟苦笑，“好吧，请给我一个必须留你在船上白吃白喝的理由。”

　　“我会帮你找到神印。”凯恩说，“虽然这个星球上的星之子并不具备升格为星神的欲望，她甚至应该没有智能，但是神印是构成行星的要素，它肯定存在于这个星球上，既然你是星之子的副本，拥有跟她相似的‘资格’，只要得到神印，应该可以升格成功。”

　　听了他的话，尤瑟越来越觉得这货是不是搞电信诈骗的。

　　“好吧，让我考虑考虑。”她说，“但是凯恩，请不要抓着我的脚好吧？被人看到的话我和你都会被当成变态啊！”

　　“尊主，”秦枫提醒，“有人来了。”

　　尤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背着竹筐的老爷爷一边叨叨着“世风日下”一边转身离开。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看吧！”尤瑟大怒，“你害我也被当成变态了。”

　　“所以啦，不要抛弃我啊，”凯恩痛哭流涕，“听我说，现在的你，实际上是星之子的附属品，你在理论上无法违抗她的意志，但是如果升格成星神的话，你就会拥有比星之子更高的‘格’她就完全无法再对你发出命令了。”

　　“还有这种效果？”尤瑟莫名的心动了一下。

　　“千真万确，”凯恩保证，“理论上我知道每一颗星球上的神印的位置，只不过我的记忆没了，所以请给我一段时间回想起来。”

　　“那么在这段时间里，你就打算继续在我船上白吃白喝了？”

　　“不不不，我会干活儿的！”

　　深深地叹了口气，尤瑟望向秦枫。

　　“秦枫，我们该留下他吗？”

　　“妾身以为，”秦枫斟酌着词句，“尊主应该成为星神。”

　　“啊？”尤瑟愣住了，“你居然相信这货的话！他要是中二病复发了，胡言乱语怎么办啊？”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秦枫认真的回答，“反正如果尊主断定他在说谎的话，到时候就由妾身‘唰’的一下让他的脑袋消失不见。”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尤瑟转向凯恩，“你可以留在船上，但是必须给我努力工作，你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帮我们两个掂东西，身为男人就要做一些力气活，难道不是吗？”

　　“男人？这不公平！”

　　“你不会打算让我们两个女·孩·子掂东西吧？”尤瑟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既然你把自己弄成男性，令人遗憾的星神先生，就给我好好卖力工作吧。”

　　“那么，我变成女性就可以不工作了，对吧？”

　　“你说啥！”

　　在尤瑟惊讶的目光中，凯恩的身体发出了强光，当光芒终于散去的时候，一位跟他容貌十分相似的女性站在了尤瑟面前。

　　“卧槽！星神和深渊恶魔怎么都有这功能！”

　　“现在，”女版的凯恩双颊绯红，“我可以不工作了吗？”

　　“赶快给我变回来，然后好好工作啊！”

第十七章：苍阴

　　陈先生是一位商人，他的父亲和祖父都在玉京经商，他甚至做过玉京宫廷的御用商人。但是最近几今年，商会却因为经营不善而差点破产，再加上玉京的政治改革的影响，皇帝被迫出家为僧，帝制消亡，宫廷自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不得已，陈先生将所有的产业转移到了老家苍阴，希望能够支撑到经济寒冬结束。

　　寒风吹过街道，今年的天气冷的异常，冰风暴袭击青阳的消息登在报纸上，但是政治改革的消息却占据了主要版面。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关于政治改革条幅和标语，年轻人们聚集在一起，街头巷尾的喊着“民主、共和、宪政”的口号。但是陈先生作为一个稳重的中年人，却看到了这些年轻人注意不到的东西。

　　玉京已经衰弱，无论是政治还是国力，在过去的二十年中，一直持续的走着下坡路，特别是五年前的那场战争，由于青阳军的浴血奋战，才勉强把联邦的侵略舰队挡在了家门口。然而那场战争也耗尽了玉京最后的骨血，疲惫不堪的经济体系更是遭到沉重一击。腐朽、衰落、无法适应快节奏的市场经济，玉京的皇权在即将崩溃的经济基础上岌岌可危。作为御用商人之一，陈先生自然看在眼里。

　　皇帝出家为僧，担下了全部罪责。

　　而新的政治改革成功的分散了国民的注意力，特别是那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仿佛看到了自己大展宏图伟业的机会，他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急于在这个动荡的时代表现自己，创下一片丰功伟业。

　　然而，这样的年轻人，又有几人能成功呢？他们充其量不过是作为时代变迁的牺牲品，被献祭在名为社会改革这个祭坛上的羔羊，成为变革的祭品。

　　真是一群傻瓜啊……

　　默默的放下报纸，陈先生注视着门外的街道，他的商铺坐落于苍阴主市街一角，这条街道曾经非常繁华，但是现在却也更其他地方一样萧条。寒风卷着报纸和标语从门前的石板路上飘过，消失在寒冷的夜色中，门头上的魔石灯释放出淡淡的幽光，却无法驱散寒夜的黑暗。

　　等待黎明，这是陈先生唯一能够做的事情。

　　唧唧。

　　有人敲响了大门，虽然商铺的门一直开着，但是对方依然保持着礼貌。坐在柜台后面的陈先生站起身来，换上营业式的笑容。对于礼貌的客人，他从来都抱有好感，虽然粗俗的客人也不能拒之门外，但是第一印象十分重要。

　　寒风吹东西玄关上帘子，生锈的吊链发出腐朽的声响，走进大门的是三位客人，准确的说是一位成年女性一位成年男性和一位少女。那位女性有着黑发黑眼的容貌，她是一位典型的玉京人，而且是个美人，只不过她的衣着似乎有点过于单薄，穿成这个样子不冷吗？。那位男性虽然眼睛和头发的颜色与玉京人很接近，但是容貌却相去甚远，应该是个外国人。问题是那位少女，她穿着玉京风格的宽袖上衣和百褶长裙，脚上踏着保暖性很好的皮靴，但是她的头上却带着一个斗笠，周围垂下的白纱完全遮住了她的容貌。

　　店里现在只剩下一个伙计，再加上夜色已经降临，这让陈先生的心中开始打鼓，他仔细打量这三位客人，却看到他们已经开始挑选商品。作为老牌商会，陈先生的店里主要经营各种食品和日用品，特别是茶叶与熏香的品质，即使放在宫廷内也没有任何问题。不过这三人主要挑选的是可以长时间保存的食物，以及一些很少见的零食。

　　“买点这个吧，下次给歌莉娅带去，作为回礼。”

　　“如您所愿，尊主。”

　　少女和美女对话传入了陈先生耳中，看起来两人是主仆关系，这位遮住容貌的少女有着非常动听的嗓音，从身高来看应该只有12岁左右，步态和举止优雅稳重，显然受过严格的礼仪训练。陈先生猜想，她一定是一位大家闺秀吧？不过，玉京的土豪们目前过的并不好，临时政府正在清算帝政时期的旧账，南宫家已经到了大霉。商界因此人心惶惶，不过陈先生并不担心，临时政府干掉南宫家纯属是为了南宫家积累的巨大的财富，政治改革需要钱，重建玉京城需要钱，强化军备需要钱，发展经济还是需要钱……玉京的财富现在掌握在少数富人手中，他们理所当然成了临时政府磨刀霍霍的对象。而像自己这样的没落商会，即使搜刮到底，也弄不出几个钱来。所以陈先生一点都不担心。

　　店里的伙计牛二是个很勤快的人，陈先生是很喜欢他的，虽然这个男人有着狡诈的一面，但是不狡诈的话，是无法作为商人的。牛二现在正殷勤的向大小姐和她的女仆推销名贵的茶叶，而且对方很有兴趣。

　　“老板，请您过目。”

　　那位美女走到柜台前，她将一份清单放在了柜台上，陈先生接过单子，稍微又打量了她一下，她的衣着过于单薄了，而天气有太过寒冷。两人手指接触的刹那，一股恶寒不知不觉爬上了他的脊背，陈先生不禁打了个冷颤。他再次望向那位美女，却从她的美貌之间，察觉到了其他东西。

　　是死亡的恐怖。

　　不过陈先生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从12岁开始，就在父亲的门店中帮忙，无论怎样的客人，他都有信心应付得来。不过他的自信在五年前的那个血腥朝堂之上，经历一次考验，当年轻的皇帝皇帝斩首大臣的时候，他刚好在跟沈公公在偏殿验货。从门缝中看着一个个落地的人头，陈先生几乎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回商铺的。

　　“这份单子上的东西，本店基本上都有。”陈先生说，“特别是这些保存食品，您还真是找对地方了。现在人心惶惶，粮食供应不足，能偶长期保存的干货和罐头，的确很难在市场上买到了，所以，价格可能贵一点。”

　　“价格不是问题。”

　　咔嚓，一小块发光的金属被放在柜台上，陈先生望着那块闪闪发光的金属，不禁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叹。

　　是黄金，而且还是魔导王国时代的金币。

　　这枚金币的价值，足以买下一艘小型浮空船。

　　“请给我三天时间，”陈先生擦去额头的汗珠，“三天内，本商会会把清单上所有的货物送到指定地点，如果需要船运，本商会会负责接洽。”

　　“不，今晚。”美女微微一笑，稍微拉起袖子，“交货地点在62号码头。”

　　直到这时，陈先生才突然注意到那位美女手腕上的宝玉，以及手背上的契约印。再次擦了擦额上的汗珠，陈先生点了点头：“好吧，凌晨三点，可以吗。”

　　“拜托了。”

　　轻轻鞠躬，那位美女会到了隐去容貌的少女身边，对她轻轻耳语，她听完点了点头，斗笠上的白纱前后摇摆。

　　“那么，我们告辞了。”

　　留下这句话，三人转身走出了店铺，只留下僵在原地的陈先生。过了好一会儿，他的稍微恢复过来，用毛巾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他真希望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但是那枚魔导王国时代的金币就躺在木质的柜台上，释放出灿烂的光辉。

　　“老爷，”牛二走了过来，“您怎么了？”

　　“吓的，”陈先生扑通一声坐在了椅子上，“牛二，单子在这儿，快去备货。”

　　“遵命，老爷。”牛二接过单子，瞄了一眼金币，“不过老爷，对方就这样把钱付清了，咱们是不是可以……”

　　“商人以诚信为本，”陈先生说，“不过这次，不诚信也得诚信。”

　　“老爷，您这话什么意思啊。”

　　“那个女人，是妖术师。”陈先生说，“如果她愿意，我们俩绝对没有机会看到明天的太阳，所以别废话了，快备货。”

　　“是，老爷。”

　　牛二一溜烟的跑到后面仓库去了，他是个很勤快的人，虽然有点花花肠子，不过陈先生喜欢这样手脚勤快的伙计。直到现在他才想起了那位外国男性，虽然他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是存在感实在是有点稀薄。

　　他到底来干什么来着？

　　脑中的印象越来越淡，最后陈先生只记得那位隐去容貌的大小姐，以及她那位美貌出众的妖术师侍女。关于那个男人的而一切，他的样貌、他的声音、他的穿着……都从陈先生的脑海中理所当然的消失了。

　　凌晨三点，寒风呼啸。

　　一辆魔动车驶入了港区，与管理处的人进行了简单的接洽，这辆魔动车立刻驶向62号码头。这个码头位于港区的边缘，平时很少使用，陈先生穿着厚厚的大衣，蜷缩在魔动车的副驾驶位置上，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

　　然而，码头上却什么都没有，这里并没有船只停泊。

　　“什么情况？”他问，“牛二，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没有啊，老爷。”牛二指了指路边的牌子，“这里就是62号码头，没错。”

　　就在这时，魔动车的车灯下出现了两个人影，那位大小姐和她的侍女，就站在寒风凛冽的码头上。陈先生急忙下车，一路小跑来到她的面前。

　　“大小姐，”他说，“您的货到了。”

　　“辛苦了，真是帮了大忙了。”

　　说着，她又递给他一枚金币。

　　“请问，您这是……”

　　“如果等下把您吓到了，这是赔偿金。”她微微一笑，“秦枫，把船叫来。”

　　“乐意效劳，尊主。”

　　书写了扰乱感知术式的咒符在幽蓝的火焰中化为灰烬，原本空无一物的码头上，忽然出现了一艘采用深灰色低可视度涂装的玉京快船。陈先生目瞪口呆的注视着那艘船，从虚无中猛地冒出来的它就像一个攻城锤，一头撞进了他的意识之中。于是，他两腿一软，扑通一声坐在了结霜的地面上。

　　“这……这是……”

　　“让您受惊了，”少女摘下斗笠，露出银发金眼美丽的容颜，“因为某些原因，我在玉京的名声似乎不是很好，所以，不能引人注目。”

　　“你……不，原来是您。”李先生注视着银发金眼的美少女，五年前，他有幸在血腥狂乱的朝堂之上，一睹她的容颜。“不，”他谨慎地低下了头，“老奴受宠若惊。”

　　寒风之中，探险者号打开了侧面的货舱舱门，面无表情的贝罗坦船员们开始紧张有序的搬运货物，十分钟之内，搬运作业结束，探险者号松开了缆绳，启动推进器消失在了无尽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