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记 第378章

　　舰桥内一片骚动，绷紧了神经的船员们纷纷互相庆祝自己的生还，有个年轻女生甚至大哭起来。韦茨豪森公爵一屁股坐在了舰长席上，拼命握紧颤抖的双手，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湿，额头上也满是汗水。舰桥内的温度为25摄氏度，人体最舒适的温度，所以这些汗，显然不是因为太热。

　　是冷汗。

　　直到这时，韦茨豪森公爵才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前来追踪的究竟是什么……那是武装到牙齿的天空女王，毫不留情的将帝都一分为二的神使。他被她妖精般的玲珑外表欺骗了太久，以至于差点忘了她的本质。

　　战斗狂，黑死神，神罚天使……

　　尤瑟有着很多的别称，几乎每一个都与战争有关。如果天启四骑士真的存在的话，那么她毫无疑问就是其中的“战争”。韦茨豪森公爵拿出手帕擦了擦汗，身为帝国公爵，他必须时刻保持贵族的矜持。艾美说过，星之子与人类融合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击败人类的方法，她盗取了魔导王国的技术，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孤身奋战的不利。所以，星之子尝试着增加同伴，通过把自己的一部分放进已经死亡的孤儿的遗骸，成功的制造出了一个自己的副本。尤瑟，就是星之子增加同伴的成功产物，如果她完全倒向星之子一边的话，人类获胜的机会将极为渺茫。

　　在极北大空洞上空，庞大的术式矩阵沐浴在寒风之中，虽然它现在还远远没有完成，但是毁灭的扳机已经扣下，在它完成之日，就是世界被星之子的怒火烧尽之时。到时候，世界将会化为一片火海，人类将被灭绝殆尽。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孙子将被灭绝，韦茨豪森公爵就心如刀绞。

　　一定有办法的……他试着欺骗自己，但是毫无作用。他本身就是一个理性思考的人，一位优秀的古代魔导技术研究者，而且还是其中最顶尖的。他很清楚，世界已经没有时间了，但是人类却依然没有停止纷争。

　　“请救救我们吧，尤瑟……”低声呢喃，韦茨豪森公爵抬起头来，下达了返回飓风堡的命令。

　　利用雷达系统确认到鹦鹉螺号调头返航，尤瑟不禁松了口气。她松开握着操纵杆的双手，发现手掌早就被汗水浸透。肋骨和脊椎隐隐作痛，腹部也传来胀痛，这台战神特装型的主人是特里斯坦，他理所当然的解除了限制器。解除了限制器的魔动甲胄能够发挥出完全的机动性，但是这样的机动性显然超出了人体的负荷。以前，尤瑟总是利用身体强化来抵抗机动负荷，可是现在，她已经无法使用魔术式。

　　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就是用身体硬抗。

　　幸运的是，这具由卡特罗斯亲手打造的魔导生命体拥有最高规格的性能，体内的纳米机械在魔力的驱动下，能够迅速修复损伤的身体组织。因此，现在尤瑟虽然浑身是伤，但是依然保持着作战能力。只要身体还能动弹，她就会一直战斗下去，这就是她身为战争狂的本质，同时也是她的矜持。

　　降落在落满雪的庭院中，灵子炉卷起的气流吹散了地上的浮雪，尤瑟打开驾驶舱，咚的一声落在雪中，身上的伤已经完全治愈，只留下淡淡的幻痛。稍微活动了一下肩膀，她抬起头来望向伊芙之庭的主馆，白色的雪落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瞬间化成了水滴。

　　看来这里也待不下去了呢……

　　发出自嘲的笑声，尤瑟轻轻地摇着头，她转过身来，注视着身后的魔动甲胄，这台武装到牙齿的战争机器单膝跪倒在雪中，低垂的主摄影机中闪烁着暗淡的红光。

　　“果然，陪我到最后的，只有魔动甲胄啊……”

　　伸出手来轻轻抚摸落满雪花的装甲，尤瑟轻轻地将额头贴在冰冷的装甲上，银色的长发垂下来，盖住了少女的脸庞，冰冷的寒风淹没了轻轻的抽泣，飘落的雪花，仿佛要将一切埋葬在冬雪之下。

　　次日，飓风堡。

　　云雾缭绕的虚空之海中，鹦鹉螺号靠近了飓风堡，雷达引导系统在操舵界面上标记处发光的航路，舵手双手握着黄铜装饰的操纵手柄，谨慎的沿着制定航线航行。犹如一头潜航的巨鲸，鹦鹉螺号逐渐航行到了飓风堡的下方，在航线的尽头，船体下部的辅助推进器被点燃，在苍蓝的等离子焰的推动下，这艘潜航舰在地下船坞内浮出了虚空之海。

　　液压臂从码头两侧伸出，固定了鹦鹉螺号的船体，码头上的工作人员穿着黑色的橡胶防护服，头戴黄铜护目镜，整齐的站成一排。当他们看到鹦鹉螺号船体上的伤痕的时候，不少人皱起了眉头。虽然舰体本身损伤并不严重，但是舰桥周围的CIWS却全都被准确的敲掉，还有一台被击毁的“幽魂”无人机躺在前甲板上，堵住了几个垂直发射口。除此之外，舰体上还留下了大量碎片冲击的伤痕，有些位置还插着僚舰的碎片。

　　在这群工作人员背后的高台上，金发碧眼的十岁少女抱着双臂，眉头紧锁。她穿着一件大到拖在地上的白色研究员大褂，胸前挂着胸卡。虽然是**之身，但是眉宇之间却透出老年人的稳重与沧桑。她身上有着太多矛盾的地方，但是却丝毫没有违和感，反而为她增添了独特的魅力。

　　“被打很惨呢，”艾美握紧了小小的拳头，“传令，让韦茨豪森公爵到指挥室向老身报告战斗情况。”

　　“遵命。”一名身穿黑西装的女性，点了点头跑开了。

　　在这座船坞中工作的人基本上都是韦茨豪森家族的成员或者与韦茨豪森家族有联系的人，直接命令身为家主的公爵，看起来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但是在这里，艾美的命令却是理所当然的，正是她支撑了韦茨豪森家族千年的繁荣。

　　十分钟后，有些憔悴的公爵走进了指挥室。

　　“看你这幅样子，”艾美用手支着下巴，“失败了？对吧。”

　　“非常抱歉，艾美大人。”韦茨豪森公爵低下了头，“您交给我的两艘潜航舰和所有的幽魂无人机都损失掉了，就连鹦鹉螺号也受到损伤，我……实在是有愧于您的信任，这件事情，请无论如何都要对我降下责罚。”

　　“算了，让你披挂上阵本来就太难为你了。”艾美叹了口气，“那么，小子，跟我说实话。你们被打成了缴械状态还能活着回来，你是不是跟尤瑟接触过了？”

　　“是的，”韦茨豪森呢公爵点了点头，“被枪顶在头上，接触过了。”

　　“那么，她有什么口信要带给老身的吗？”

　　犹豫了几秒中，韦茨豪森公爵缓缓开口：“尤瑟说她不是您的敌人，但是如果您继续烦她，她会切实的杀光追兵。”

　　一阵沉默，艾美摆了摆手。

　　“辛苦了，你可以下去了。”

　　“可是，艾美大人……”

　　“下去！让老身一个人静静！”

　　“是。”

　　公爵向指挥室中的其他工作人员们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刻心领神会的迅速离开，韦茨豪森公爵最后一个离开指挥室，装甲防爆门在他身后无声关闭。

　　嘈杂的噪音消失了，寂静的空间内只剩下机械设备运转的嗡嗡声，望着漂浮在控制台上方的全息界面，艾美慢慢的抬起头来，用蓝宝石般的双瞳，注视着黑暗的天花板。

　　“老身……究竟在做什么啊……”

　　发出沉重的叹息，她打开了一组全息界面，三台魔动甲胄的影像浮现在上面，分别是被拆得只剩下骨架的炎姬和拆掉了灵子炉的黑骑士，以及被放在角落里的，装甲上布满伤痕的夜枭指挥型。那犹如历战老兵般的伤痕，默默地诉说着它和它的主人一起跨过的无数战场。

　　艾美出神的盯着那台魔动甲胄，可就在这时，警报响起。新的全息界面在她面前打开，监控录像显示停泊探险者号的船坞，遭到了入侵。

第五章：逝者之证

　　极北的寒风带来了一场大雪，冰风暴的余威袭击了飓风堡，白色的雪从低沉的云层中飘落，纷纷扬扬的落在了古老的街道上，铺着青石板的道路上留着成年累月的车辙，古旧的红砖瓦房耸立在狭窄的街道两侧，依着山势分布在海岸线边缘。这片区域实在是过于古老，而且远离热闹的商业区，所以一直保持着数百年来的样貌。

　　第一批在这片狭窄的海岸线上建造房屋的人早已作古，但是他们建造的房屋却仿佛穿越了时光一样存在了数百年，虽然这条街道只有区区两排房屋，甚至连人行道上的魔石灯，也长满了铁锈。但是，相对于现代化进程极快的其他区域，这里却洋溢着古朴而安静的气氛，就连作威作福的黑帮，也鲜少光顾这片区域。

　　因为这里太偏僻，而且太穷。

　　撑起黑色的雨伞，轻轻地拉紧了脖子上的围巾，夜梅用帽子遮住了自己银色的长发，漫步在纷飞的大雪之中。青石板铺成的街道只有数米宽，头顶的房屋将天空分割成了一道曲折的窄缝，开杂货店的老妪正慢慢悠悠的拉上门板，以防止飞雪和寒风侵入她狭窄的店面。白色的蒸汽从下水道冒出来，这片区域的供暖系统似乎开始运作了，奔腾在黄铜管道中的蒸汽带来了温暖，但是却带不走这里沉淀的往昔回忆。

　　在一座看起来非常旧的房屋前，夜梅停下了脚步，这是一座两层建筑，红砖墙壁上的涂料已经剥落，就连后面的砖块也开始变成粉末，灰色的水泥糊成的窗台十分细致，但是上面也已经布满了岁月的裂纹。走上发黑的台阶，推开油漆剥落的铁门，夜梅走进了房屋的玄关，她将伞收起来放进旁边的伞架，然后终止了扰乱感知的魔术式。

　　从自己的主人尤瑟逃往虚空之海，时间已经过了差不多七天，在这一周的时间里，夜梅一直在飓风堡秘密活动。作为量产型魔导师中的一员，她与自己的姐妹们在构造上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她现在所做的事情，却不是她的姐妹们能够做到的。像人类一样思考，小心谨慎的隐藏自身，然后暗中活动。魔导师的战斗程序中可没有这样的行为模式，这一切都是夜梅自我成长的结果。

　　如果人偶获得了心，那么它就不是人偶了。

　　夜梅并不清楚自己是否获得了心，但是她现在必须为了自己的主人，毫无保留地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夜梅，情况如何？”

　　上前搭话的是一个贝罗坦人，他看起来十分年轻，甚至有些年轻气盛，脖子上的奴隶项圈标志着他奴隶的身份，但是里面的术式实际上已经大部分失效。这个人就是探险者号的大副，舍弃了“哈桑·萨兰”这个祖传的名字，一心效忠于尤瑟的水手。

　　“很糟糕，”夜梅叹了口气，“姑且查到了秦枫的下落，她看起来被收容在了帝国军的医疗设施内。至于甲板长和其他人，很遗憾，他们都被帝国军抓起来了，目前关在宪兵队基地内部的监狱中。”

　　“真是糟糕，”大副叹了口气，“我们太天真了，也太过依赖船长，结果她不在的时候，我们连船都丢了。”

　　“探险者号的位置已经确定了，”夜梅说，“48号船坞，在妖精重工的原址内。虽然整个工业区基本都被摧毁了，不过周围的警戒还是非常严密的。因为部署了太多使魔，我没有贸然接近，以免打草惊蛇。”

　　“船长不知怎么样了，”大副叹了口气，“希望她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

　　“这点请不要担心，”夜梅说，“我的主人，可是最强的。”

　　两人走进客厅，厨子接过夜梅带回来的食物，开始准备午餐，这座房子里面一共有四名船员，他们外出采购食材的时候，逃过了帝国军的围捕。而这座旧房子，则是夜梅准备的秘密基地之一，参考了联邦情报部的安全屋，尤瑟也在飓风堡给自己准备了一个安全屋，没想到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真是有备无患。

　　“今晚必须行动，”夜梅抬起头来，银色的眼睛中寄宿着强烈的意志，“我们先去把秦枫救出来，然后夺回探险者号。”

　　“明白。”大副点了点头。

　　飓风堡，帝国军医疗设施。

　　风雪在窗外呼啸，黑暗笼罩着病房，寒冷的空气沉淀在白色的帘子后面，周围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在这寒冷的黑暗之中，秦枫注视着天花板，黑色的眼瞳失去了神采，好像死人一样，毫无生气。已经忘记了这是第几次尝试，她试着移动自己的双腿，但是大脑发出的信号却在脊椎中央被阻断，冰冷的双腿完全没有反应。

　　“果然……呵呵。”

　　发出浑浊的笑声，秦枫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滚落。现在的她已经成了一个废人，再也无法追随尤瑟的脚步。她已经站不起来了，脊椎严重受损，注定一生要躺在床上。一个废人，对尤瑟来说只是个累赘。

　　这就是人类的极限。

　　仿佛下定了决心一样，秦枫抬起手指，默默地燃烧魔力，在空中描绘出闪耀着不详的紫色光辉的咒文，那是亡者的言灵。仿佛回应她的召唤一样，黑暗涌动起来，形成了一个漆黑的影子，脖子上挂着巨大金项链的贝罗坦人出现在了窗前，从他脚下涌出的死亡灵气在寒冷的房间中飘散，刺激着秦枫身为活人的恐惧本能。

　　王级不死者·龙王多鲁兹，现身了。

　　“你在召唤吾辈吗？人类”他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秦枫，“变成这么一幅残废的身躯，你是在向吾辈寻求救赎吗？你想让吾辈治愈你吗？”

　　秦枫咬紧牙关，摇了摇头。

　　“哦？”多鲁兹稍微扬起眉毛，“看来不是呢……不过，吾辈可是非常讨厌你们人类的，所以，吾辈绝对不会帮你，请死了这条心吧。”

　　“多鲁兹，殿下。”秦枫承受着强大的压力，“请把……妾身……转化为不死者吧。”

　　“转化为不死者？哈哈哈哈！”多鲁兹的笑声在寂静的房间内回荡，但是由死亡灵气构成的黑色结界封闭了整个房间，即使站在门外的卫兵，也听不到他疯狂笑声，“原来如此，你已经看到了人类的极限，终于不打算当人类了吗？为自己的主人走到这一步，你的确值得褒奖，但是，秦枫，吾辈依然不会帮你。”

　　“为什么……”秦枫望着多鲁兹，眼中满是绝望，“明明在贝罗坦，您把那么多人转化成了不死者，难道妾身……难道妾身连奴隶都不如吗？”

　　“如果吾辈这样做的话，”多鲁兹一脸认真的望着秦枫，“尤瑟会伤心的。”

　　秦枫的喉咙突然被某样东西哽住了，那是苦涩的感情，她故意无视的事实。自己变成不死者，然后变得很“有用”，那么尤瑟真的会开心吗？不，她绝对不会开心！她会为她伤心，她会为她落泪，她会想尽一切办法拯救她。

　　“即使如此，”秦枫将手放在胸前，“妾身……不，我，依然决定走上这条道路，因为，这是我的救赎！我非常确定！”

　　“原来如此，哈哈。”多鲁兹苦笑着，他伸开手掌，前所未有的死亡灵气被聚集压缩，最后变成了一把黑色的匕首，望着那吧闪耀着黑曜石光辉的匕首，秦枫的心脏都快要停止了，“吾辈不会帮你转变，因为这样做的话，尤瑟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吾辈。但是，作为对你意志和决心的奖赏，吾辈给你一个机会。听好了，秦枫，这把匕首是吾辈三分之一的死亡灵气浓缩聚集而成的，只要你将它刺入自己的心脏，就能完成转化。但是，丑话说在前面，这把‘逝者之证’并不稳定，它脱离了吾辈的控制，究竟会产生怎样的结果不得而知。你明白吗？它有可能把你转化为强大的准王级不死者，也有可能把你变成普通的僵尸，最终的结果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的运气。”

　　望着那把黑色的匕首，秦枫伸出双手接过了它。

　　“什么时候使用，如何使用，都是你的自由。”多鲁兹后退一步，离开病床，“但是，吾辈希望你永远都不要使用它，如果你变成了不死者，尤瑟，一定会伤心欲绝。”

　　说完，他的身影化为黑色的死亡灵气消失不见。

　　冰冷的寂静重新充斥着整个房间，刚才的一幕仿佛一场噩梦，融化在寒冷的空气中消失不见，唯一留下的证据，只有那把闪耀着寒光的“逝者之证”。寒风吹动着窗户，发出轻微的响声，秦枫咬着牙坐直了身体，将黑色的匕首顶在自己的心脏上，转化为不死者，是她唯一的救赎。但是……变成巫妖这种有智慧的不死者还好，如果变成没有意识的僵尸会怎么样？这把黑色的匕首“逝者之证”极不稳定，多鲁兹并没有撒谎。

　　不知不觉之间，泪水浸透了秦枫的衣领，她始终无法把顶在胸前的匕首刺下去。

　　“原来我……这么软弱啊。”她握紧了匕首，“果然，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啊，但是，但是这样的话……”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魔力爆发的波动，紧接着，两声闷响之后，病房的门被粗暴的踹开了，手持魔导机杖的夜梅和皮肤黝黑的大副出现在了门口。

　　“秦枫，”大副说，“我们来救你了。”

　　望着前来营救自己的同伴，秦枫喜极而泣。

第六章：夺船

　　黑暗的走廊上，帝国军士兵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不过他们每个人都有呼吸，甜美的表情仿佛正在做着什么美梦。驻守在这座医疗设施中的帝国军士兵足有三十人，但是现在，无论军阶高低，所有人都陷入了甜美的梦境。

　　走廊上沉积着冰冷的空气，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四处飘荡，沉重的呼吸声打破了雪夜的寂静，大大副背着披着厚厚斗篷的秦枫，快步跨过脚下昏睡的士兵，而在他们身后，身穿卡其色长大衣，手持魔导机杖的夜梅负责殿后，一个术式阵在她的魔导机杖前端旋转着，释放出魔能的光辉。

　　“别担心，车子就在后面，”大副说，“逃出去就没事了。”

　　秦枫点了点头，“逝者之证”藏在她的衣服里，虽然夜梅可能察觉到了它的存在，但是却并没有过问。

　　“等一下，”身后的夜梅发出警告，“有人。”

　　两人一起停下了脚步，淡淡的烟草味随风而来，只见一名医生打扮的男子叼着烟卷走出了楼梯的阴影。

　　“是谁？”大副按住了腰间的手枪。

　　一等军医官艾弗森·埃里克注视着正准备逃跑的病患，一脸无奈的表情。虽然在医院中禁止吸烟是个常识，但是这位军医似乎喜欢特立独行。

　　“唉，真是的，不办出院手续就走人，我会很难办啊。”他话锋一转，“不过，你们打算就这样从正门出去？那里可是刚来了八名卫兵，拜托，请不要给我增加工作好吗？”

　　大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夜梅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边走，”艾弗森指着楼梯下面的一个铁门，“打开这扇门就是处理医疗垃圾的设施，最里面有个小门，只能从里面打开，所以没有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