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记 第375章

　　“我也非常开心，（乱码）啊，”基里尔轻轻亲吻达克塞斯的额头，“我以你的真名命令你，正式废弃和我家大小姐之间的契约，如果你也加入这场乱局，那么这颗星球恐怕就要完蛋了。追求至高愉悦的你，应该不会期待这么无聊的结局吧？”

　　“谨遵吩咐，”达克塞斯的脸上泛起了红潮，露出少女般羞涩的表情。

　　那是她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感情，这让尤瑟感到非常震惊。基里尔居然掌握着达克塞斯的真名，怪不得两人不知怎么搞的就变成了好朋友。但是，掌握恶魔的真名的人只能是第一次召唤它的人，深渊恶魔本来就没有名字，在第一次被召唤的时候，作为灵魂契约的一部分，它将从召唤者那里获得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就是它的真名。

　　也就是说，在远古的过去，魔导师还被称为魔法师的时代，甚至更早之前……基里尔就是第一个召唤了达克塞斯的人。

　　“二位，请目送我最后一程吧，”基里尔接过了尤瑟手中的魔导书，“就让我的这次人生，华丽的落幕吧！”

　　说完，他阔步向前，走向龙与巨人交战的战场。

　　在他身后，一个半透明的幽影随风而逝，那是一位红发的美丽女性，俊秀的面容与菲丽希雅的容貌有着几分神似。

　　“也感谢你，卡特琳娜，陪我任性到最后一刻……”

第三十九章：远古的迷失者

　　机械邪龙损伤严重，浑身上下冒出电火花，与屠龙泰坦对战，双方的相性上就非常差，再加上它尚未完工，许多系统还没有进行最终测试。在这场激烈的战斗中，多鲁兹远没有达到万全状态，强行参战的他已经受到大量损伤，处于劣势。

　　燃烧的废墟之中，泰坦与邪龙互相对峙，但是多鲁兹却已经精疲力竭。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人类走进了战场。

　　泰坦巨人的扫描器捕捉到了新出现的目标，辅助摄影机调整焦距，放大了那个人的影像，魔力测量：小，威胁度：无。战术分析系统给出了明确的答案，但是驱动泰坦巨人的电子妖精，却感到一阵战栗。作为魔导师们创造的辅助性使魔，电子妖精根据硬件性能，或多或少会拥有一定智能。既有作为辅助性OS存在的魔导程序，也有露娜131那样具有极高智能的知性体。驱动泰坦巨人“乌拉诺斯”的电子妖精，在分类上虽然属于OS，但是为了在瞬息万变的战局中做出正确的判断，它被强化了作为战士的“斗争本能”，拥有野兽般的战斗直觉。

　　面对这个似乎毫无威胁的人类，电子妖精却推翻了战术分析系统的判断，泰坦巨人转过身来，郑重的面对新出现的对手，它展开左腕的护盾，并为防御结界充能，摆出了完全防御的姿态。

　　即使在面对机械邪龙的时候，它也没有这么慎重。

　　“哦，做出了正确的判断了呢，”基里尔望着进入防御姿态的巨人，“不愧是‘我’的作品，相当出色的分析能力。”他停下脚步，“总之，先礼后兵，执行代码98372632，停止所有机能。”

　　魔导王弗雷德o霍伊尔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他几乎给自己所有的创造物都留了一个后门程序，以便在危急时刻将其关闭。作为他的弟子，卡特罗斯也模仿自己的师父给莱艾尔也设置了一个类似的紧急停止程序，不过弗雷德的执行代码，只有他本人知道。

　　泰坦巨人的主摄影机中闪过一道红光，电子妖精接受了执行代码，但是却立刻发生了系统错误，已经被星语改写的它拒绝了紧急停止代码。

　　魔能光束冷不丁的射向基里尔，在大地上留下一道炙热的弹痕。泰坦巨人将其判断为最大威胁，但是人类是脆弱的生命体，只要被击中就会死。因此，泰坦巨人做出了判断，使用“过剩”的火力将其排除。炙热的魔能光束将地面化为融化的玻璃，但是它却冷不丁的撞在金色的防御结界上，被黄金要塞组成的城壁轻易弹开。如果泰坦巨人从一开始就全力攻击的话，也许还有一丝胜利的希望，可惜的是，它在判断上出现了少许误差。

　　仿佛回应泰坦巨人的挑衅一般，恐怖的魔能爆发了，那并非是来自于人类身体中积存的魔力，而是被储存在超次元构造体“魂晶”中的压缩魔力，处于魔力旋涡中心的基里尔用手指轻轻触碰魔导书《世界录》的封面，缠绕在上面的铁链化为黑色的光粒子四散，翻动的书页中，紫色的咒文闪耀着不详的光芒。

　　“世界录，解除表层封印。”他命令，“‘亡魂法典·真典’启动。”

　　《世界录》的封面开始褪色，苍蓝的火焰燃烧起来，华丽的烫金装饰灰飞烟灭，整本书被浓重的死亡灵气所包围，由骸骨和骷髅组成的可怕装饰浮现在封面上。这本自古代流传的魔导书在真正主人的召唤下现出了本来面目，散发着不详的紫色魔力。

　　在翻飞的书页上方，一个由无数咒文组成的立方体瞬间构筑完成。

　　“跪下。”

　　仅仅发出命令，展现意志，魔导书内置的演算系统便自动选择了最合适的魔术式，被压缩成立方体的咒文矩阵被传送到了目标位置，以泰坦巨人为中心，直径三十米的大型术式阵瞬间展开完毕。下一瞬间，术式阵内侧的地面凹陷下去，化为一个圆形的浅坑，周围的建筑材料被看不见的力量压碎，就连不可一世的泰坦巨人，也被那看不见的力量所压迫，单膝跪倒在地，浑身上下的机械关节发出刺耳的噪音，但是无论电子妖精如何提高动力输出，也无法对抗施加在机体上的沉重压力。

　　“发生什么事儿了？”尤瑟呆呆的注视着跪倒在地的泰坦巨人，对于刚才的立方体，她大概能够理解它的原理。那是被压缩在一起的高密度咒文组成的术式矩阵，按照预先设定的程序展开之后，便形成了魔术式。

　　但是这个奇怪的压制效果是怎么回事儿？

　　就在尤瑟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身尘土的卡伦走到了她的身边。

　　“重力魔术。”他揭开了谜底，“没想到，我在有生之年还能再次看到这个消灭了龙族之王的恐怖咒法。”

　　“不过您没事儿吧？教授……”

　　“虽然着陆失败了，但是好歹四肢俱全。”

　　“刚才把您扔出去，真是抱歉啊……”

　　一脸愧疚的尤瑟忍不住再次望向战场。

　　龙族虽然强大，但是毕竟只是星神创造的管理终端，理论上仍旧是生物，既然是生物，它的肉体就存在极限，被自己的体重活活压碎，就连曾经的龙王也无计可施。

　　重力魔术是跟时间魔术一样独立于元素系统之外的异端咒法。

　　自古以来只有一人可以使用。

　　那个男人被称为“魔导皇帝”，终结了人类与龙族战争的英雄，他的真名已经被遗忘，就连这个人是否真的存在，也是很多历史学家争论的话题。然而，能够操纵重力魔术的人就在眼前，被遗忘了姓名只留下一个称号的古代魔导师，就站在飓风堡的大地之上，向众人束手无策的泰坦巨人，展示自己压倒性的强大。

　　“这样结束的话，就太无聊了。”基里尔驱动魔导书，生成了第二个立方体，他望向泰坦巨人，眼中略有笑意，“你曾经是‘我’的杰作，对龙族的专用兵器，所以，我会给你一个体面的对手。”

　　说罢，漂浮在他掌中的立方体突然绽放，在他面前生成了一个巨大的术式阵，只不过，这个术式阵释放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灵气，侵蚀魔术式的大敌，如今却成了魔术式的构成本身，这匪夷所思的景象，令尤瑟和卡伦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死灵咒法·不死者召唤！”

　　禁忌的咒文被激活了，深紫色的魔力飘荡在黑色的死亡灵气之中，构成缠绕着黑色火焰的锁链，一个被铁锁束缚的庞然大物被从死亡的深渊中拉了出来，腐烂的口中发出痛苦的哀嚎。那是一只巨大的龙族，身长超过六百米，腐烂的鳞片下露出森森白骨，溃烂的脸上挂着腐朽的眼珠。

　　“啊啊……王啊……”卡伦的身体因为恐惧而颤抖不已，一万年前，发动对人类的战争的龙王，以不死者的姿态重新回到了现世。化为腐尸的它早已没有了龙王的威严，在那腐烂的遗骸中，只剩下痛苦与疯狂。

　　“战斗吧，”基里尔命令，“曾经的龙族之王啊。”

　　黑色的锁链拽着巨龙的脖子，强迫它迈步向前，被重力场压制的泰坦巨人艰难的抬起头部，注视着眼前的腐尸龙。就在这时，重力场被解除了，泰坦巨人站起身来，面对逼近的巨龙。它别无选择，只能应战，但是这场战斗的胜负，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死者无法再被杀死一次。

　　而泰坦巨人，并未搭载净化不死者的术式。

　　密集的魔能光束轰击着龙王腐烂的身躯，散发着恶臭的血肉四散飞溅，但是，腐尸龙完全感觉不到疼痛。这条龙已经死了，在它死后，还被魔导皇帝用死灵术变成了自己随意操纵的傀儡，它被黑色的铁链牵引着，半强迫的投入战斗。龙族的威严和理性早就荡然无存，只剩下痛苦与疯狂，而现在，它终于有机会宣泄自己的愤怒了。

　　完全无视炽天使之羽射出的弹幕，腐尸龙摇晃着巨大的身躯，毫不在意从肉体上崩落的腐烂血肉，与它600米的巨大体积相比，身高50米的泰坦巨人小的像是玩具。抬起腐烂的龙爪，它摇晃着身体漫不经心的拍了下来，准确无误的击中了举盾防御的泰坦巨人，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后，烟尘笼罩着大地，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大坑，被腐尸龙踩在脚下的泰坦巨人艰难的抬起右臂，射出鱼叉。在电磁加速装置的推动下，缠绕着破坏力场的鱼叉深深地刺入了腐尸龙的腹部，与腐烂的肠子搅在一起。但是，这足矣重创活着的龙族的一击，对于腐尸龙来说却根本不痛不痒。它被黑色的铁链拽着脖子，机械的抬起龙爪，用力的拍了下去，再抬起来，再拍下去……如此重复着。

　　每一次重击，泰坦巨人的身体就更陷入地面一些，它的精金装甲虽然坚不可摧，但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内部的魔钢框架却先变形了，失去支撑的装甲板支离破碎，从扭曲的框架上脱落，机械关节遭到重击，传动齿轮和液压连杆四散崩落。就像破坏玩具的小孩一样，腐尸龙重复着击打的动作，看起来漫不经心，但是却展现着自己绝对的力量。

　　终于，泰坦巨人的胸部装甲被摧毁，小型魔能反应炉遭到破坏，作为动力源的魔晶石核心也完全碎裂，支离破碎的巨人深深地陷入泥土中，主摄影机中的光芒逐渐熄灭。

　　“没想到在装甲损毁之前，主体结构框架却先被破坏了，失去支撑的装甲毫无作用，这还真是个盲点呢。”胸口传来灼烧一般的疼痛，基里尔望向自己的胸前，倒计时的指针即将到达零点。他转身望向跪坐在地上的尤瑟，强劲的风吹散了烟尘，也吹起了她白金色的长发。

　　“大小姐，去寻找这颗星球的‘神印’吧，这是您获得这场圣战的胜利的唯一方法。如果可能的话，千年之后，我们有缘再见吧。”

　　说罢，倒计时完全归零，他的身体化为无数光粒子，消散在风中，而那条被黑色铁链束缚的腐尸龙，也被拉进了脚下展开的术式阵，回归冥界。

　　“那么大小姐，”达克塞斯轻轻行礼，“请容我告退。”

　　“你要回去了吗？”尤瑟问，“深渊世界？”

　　达克塞斯没有回答，只是还以一个笑容，他的身影化为黑色的魔能粒子，随风消散。喉咙好像被卡住了，尤瑟说不出话来，她转身望向倒在空地上的机械邪龙，却看到卡伦一边大叫“多鲁兹陛下！”一边手舞足蹈的跑了过去，他急不可耐的奔向自己的爱人，虽然现在他们现在都是雄性……

　　“只剩我一个人了呢……”尤瑟抬起头来，望向身后的虚空之海，海边的船坞已经在泰坦巨人的毁灭性攻击中崩塌，她所在的位置只要再向前走几步，就会落入虚空之海。清冷的秋风吹散了她的长发，无色透明的发丝闪烁着白金的光泽。艾美和秦枫应该平安无事吧？怀着淡淡的担心，尤瑟望向自己的战神指挥型。

　　那台魔动甲胄为她鞠躬尽瘁，现在已经变成了毫无生气的残骸。

　　“真是辛苦你了呢……”

　　轻轻抚摸破碎融化的装甲，尤瑟轻轻地把额头贴在了冰冷的金属上，就在这时，枪声响彻天际，尤瑟的肩头鲜血四溅。

第四十章：黑暗之心

　　极北空域。

　　天空因为冷高压的原因而变得异常晴朗，极昼尚未褪去，太阳低沉的悬浮在虚空之海上，在天空中兜着圈子。高浓度魔素产生的井喷效应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从卫星轨道上观察，这个被称为极北大空洞的现象就像一个黑洞，醒目的占据着虚空之海中央。

　　寒冷的北风中，无数发光的星语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环，时空裂隙在圆环中央开启，天之御座洁白无瑕的身姿出现在黑色的空洞上空。大型防御模块环绕着魔导要塞的本体旋转着，支撑起半透明的防御结界。

　　在天之御座顶部的宫殿中，艾琳·兰森站在精美的观景台边缘，注视着下方的黑色空洞，因为魔素浓度过高，甚至超过了水合魔素的临界密度，所以，在洁白的虚空之海中，这片魔素浓度超高的区域，就形成了一个空洞。在这个空洞底部，就是拉莱耶之门，魔导王国的魔导师们创造的神之机械，就是它在星球内部的牢笼上开了一个洞。

　　现在，被囚禁在行星内部的恐怖之物正在慢慢苏醒，它的生物捕食终端已经开始在魔兽之海之外的空域活动。

　　时间越来越少，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真是，愚蠢啊。”艾琳的嘴角漏出讽刺的笑声，“自以为找到了永恒的魔力之源，却不知道魔力究竟来自何处，愚蠢的人类啊……”

　　她的声音被寒风淹没，消散在寒冷的空气中。

　　重新锚定的天之御座悬浮在极北大空洞上空，巨大的世界引擎与它的下半部分对接，组成了一个统一的整体。这台世界引擎的体积已经大大缩小，所以由天之御座携带没有任何问题，但即使如此，也多少破坏了它流畅的外形。

　　“尤瑟，”艾琳淡淡的笑着，“在你见识到了人类的丑恶，对他们绝望之后，回到我的身边来吧……”

　　她并不担心尤瑟，即使在最坏的情况下，尤瑟的肉体被摧毁，她也有足够的权能，将她的灵魂从生命循环系统中拉出来。

　　人类，丑恶、贪婪、愚蠢，必须被毁灭。

　　“重新设定，”艾琳转向展开的全息面板，天之御座的系统已经被星语完全侵蚀，处于她的控制之下。“修改核心驱动，单独启动魔能转换器，开始执行6627号补给方案，开放所有魔能储存器。”

　　伴随着指令的下达，世界引擎的部分系统开始运作，深沉的嗡嗡声响彻寒冷的极北，世界引擎巨大的身躯的盖板纷纷打开，强劲的涡流吸入了寒冷的空气，在核心转换术式的驱动下，魔素被分离出来，转化为魔力储藏在天之御座下层的储存器中。

　　“开始吧！”艾琳启动了毁灭的扳机，“毁灭的序曲。”

　　复杂的术式系统在天之御座上方展开，无数星语在寒风中飞舞，被编入几何图案构成的框架之内，第一层术式很快编写完成，它整体向上移动，在它的下方开始编写第二层术式，周而复始，最终化为了一个巨大的立方体。星语矩阵释放出深红色的光芒，内部的术式系统开始运作。通过世界引擎从虚空之海汲取来的魔力开始从存储器中抽出，注入到这个复杂的术式体系中，为它不断充能……

　　同一时刻，飓风堡。

　　从昏迷中醒来，出现在眼前的是布满污迹的天花板，沾着血的帘子将病床互相隔开，耳边充斥着痛苦的呻吟声，空气中弥漫着血和呕吐物的味道，最后被消毒水的气息完全覆盖，化为战地医院特有的气味。试着从床上坐起来，秦枫感到非常吃力，双腿完全没有感觉了，只有背后的伤口依然隐隐作痛。

　　哗啦，帘子被拉开了，艾弗森·埃里克军医官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嗯？已经醒来了吗？”他叼着香烟，完全无视病房禁止吸烟的规定，“不过如果你需要建议的话，身为一位医生，我强烈建议你躺着别动。”

　　“不行，妾身必须……咦？”

　　“下半身完全动不了，对吧？”艾弗森吐出一口烟，“很抱歉，你被送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快死了，背后遭到重击，脊椎骨基本碎了，心肺功能还停止一段时间。我用了一张书写着治疗魔术的咒符才勉强救了你的命，但是非常遗憾。”他注视着秦枫，宣布，“你的下半身瘫痪了，而且没有治疗的方法，你……大概只能终身卧床了吧。”

　　听到他的话，秦枫的脸色变得苍白。

　　“医生，”她说，“妾身的主人，尤瑟·诺因海姆怎么样了？”

　　“那位小姑娘啊……怎么说呢？”艾弗森又点了一根烟，“与其关注她倒不如先管好你自己，放心好了，她应该没事儿。医院的工作人员很快会给你准备午餐，我下午三点会再来看你。明天之前我会想办法把你安排到四楼的单人病房，所以，请安心静养，”

　　说完，艾弗森转身离去，跟他一起来的一位军官哗啦一声拉上了帘子，站在外面守候着。秦枫的脑袋乱成一团，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自己正在帝国军的军用医疗设施中，并且看起来正被军方保护，或者说监管。她伸出手来抚摸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停不下来。

　　时间回到几小时前，飓风堡·妖精重工。

　　被摧毁的工厂熊熊燃烧着，黑色的浓烟遮天蔽日，在毁坏最严重的区域中央，泰坦巨人残破的身躯完全被压扁，勉强维持着原本的形状。它的胸口被挖开一个大洞，魔晶石的碎片散落在魔能反应炉的残骸中，散发着暗淡的光芒。

　　这台巨大的战争傀儡支离破碎，被彻底摧毁了。

　　在泰坦巨人的残骸附近，一小队身穿动力盔甲的士兵手持突击步枪，他们全都是妖精重工旗下的私人武装，面对烟火弥漫的工厂区，这些精锐士兵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动摇，率领他们的是一位金发碧眼的美丽少女，她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但是浑身上下却透出老年人特有陈腐气息。在士兵们枪口所指的方向，虚空之海的边缘，银发金眼的美少女捂着肩膀上的枪伤，跪在废墟之中。在她身后就是虚无缥缈的虚空之海，那是魔素和水的聚合体，美丽，但是却又极端危险的剧毒。

　　“艾丝美拉达！”尤瑟捂着伤口，“为什么要这样做？”

　　“别动！下一枪可就瞄准头了。”艾美握紧了小小的拳头，“尤瑟，给老身乖乖听话，不要抵抗！如果你还站在人类这边的话，就让老身彻底解剖并研究你！你是星之子的分身，理论上你们有着相似的超次元构造，你可以解开老身已千年来的疑惑！你的牺牲可以帮助人类取得胜利！所以……不要反抗，投降吧！”

　　士兵们小心翼翼的逼近，尤瑟却咬紧了牙关。射入她肩膀的特殊子弹严重扰乱了体内的魔力循环，像一个塞子一样阻断了魔力回路。负责修复身体的纳米机械也受到严重干扰，伤口几乎没有开始再生。这枚刻印着咒文的特殊子弹本意是让她无法使用魔术式吧？但是艾美并不知道，尤瑟现在已经无法再使用魔导师的力量了。

　　“最后一次警告。”艾美的表情扭曲了，“投降吧！”

　　深深地叹了口气，尤瑟抬起头来，金色的眼瞳中倒映着天空，今天的天气晴空万里，秋日的湛蓝苍穹仿佛要将她的灵魂吸进去一样，令人陶醉。血完全止不住，手掌中满是黏滑的触感，神志开始变得恍惚起来，失血过多造成的眩晕感正慢慢夺走尤瑟的意识。

　　再次变得一无所有了啊……再次变成孤身一人，所有人都离自己而去。现在尤瑟唯一挂念的就是秦枫，身受重伤的她，是否得到了及时的治疗？

　　双膝再也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被迫跪在坚硬的地面上，麻木的膝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鲜血逐渐染红了支离破碎的混凝土地面。模糊的视野中，身穿动力装甲的士兵正在接近，他们小心翼翼的端着突击步枪，激光瞄准器射出的光点在自己胸口闪烁，那里是魔导生命体的核心，只要击碎了核心，尤瑟就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