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记 第305章

　　“可恶。”

　　“那么，来生再见。”

　　咔嚓一声，武器挂架上的金属风暴发射器转向前方，对准了倒地不起的M6指挥型。可是就在战神特装型开火的瞬间，它突然向后跳开，在地面上做着不规则的S形机动，密集的火线击中了它刚刚站立的地方，将混凝土地面像薄冰一样打碎。13台M6出现在了月朗星稀的夜空中，向敌机发射密集的弹幕。下一秒，战神特装型发射了烟幕弹，整个山谷立刻被白色的烟幕所笼罩，借着烟幕的掩护，它悄然从超低空脱离战场。

　　“长官，没事吧？”

　　一台M6伸出机械手，把契科夫的座机拉了起来，不过膝关节严重受损的M6指挥型已经无法站立，它的腿部冒出大量电火花，红色的液压油流了一地。

　　“谢啦，薇拉。”

　　“长官，其他人呢？”

　　“全死了。”

　　短暂的沉默，薇拉的M6转向被烟幕笼罩的弹药库入口，只见一台M6的残骸倒在门口依旧冒着热气的大洞旁，几乎炸成了零件状态，不远处的一台M6上半身与下半身分离，驾驶员的鲜血染红了地面。而在M6指挥型旁边，一台被打成蜂窝M6躺在地上，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弹孔。

　　“我们，究竟在跟什么怪物交战啊……”

　　在覆盖山谷的烟幕消散前，第九机甲团的残余部队撤出了战场，它们组成编队返回在虚空之海上巡游的轻型航空母舰“辛亚文”号。

　　同一时刻，贺兰森北部。

　　战神特装型轻巧的越过高地边缘，在一个大型弹坑内着陆，为了防止它的着陆地点被对面的罗西亚军观测到，尤瑟每次都会选择不同的弹坑。现在她带回来了两支12mm机关枪，腰部装甲盒内也装满了子弹，弹药不足的问题暂时得到了缓解。再加上今晚击毁了三台前来堵截的M6，进一步削减了敌军的数量。只是没能干掉敌人的指挥官，稍微有点遗憾。

　　就在尤瑟哼着歌回到地下掩体中的时候，却看到克雷恩抱着双臂站在指挥部门口等着她，一股不太好的预感爬上了尤瑟的心头。

　　“战果如何，达拉莫少校？”

　　“报告长官，”尤瑟礼貌的敬礼，“击毁三台罗西亚军的M6型魔动甲胄，外加击伤一台，同时确保了弹药供应。”

　　“我是不是应该给你发个勋章？”

　　“抱歉，下官违反了您下达的，禁止夜间出击的命令。”

　　深深地叹了口气，克雷恩转身走进了指挥部，一脸非常不高兴的样子。尤瑟本以为会被痛骂一顿，但是克雷恩显然没有这么做。她知道他是一位非常尽职尽责的指挥官，禁止自己夜间飞行也是为了安全考虑。但是克雷恩在尽职尽责的同时也是一个比较严肃，甚至说比较死板的人，最糟糕的是，他会把所有责任都扛在自己肩上。

　　“尤瑟，这边，这边。”

　　卡尔加在拐角向尤瑟招手，确认克雷恩已近离开，尤瑟这才轻手轻脚的跑了过去，去看到卡尔加的脸上多了个巴掌印。

　　“我尽力了，”他指着脸上的红印，“但是，抱歉。”

　　“这是我的错，”尤瑟给他放了个低级治疗术，“按照规定，我应该亲自向克雷恩递交飞行计划，结果我却因为我们两个比较熟而忽略了军队中的纪律，结果害你挨了一巴掌，真是万分抱歉。没想到，克雷恩还真会打人啊，疼不疼？”

　　“已经不疼了。”卡尔加揉了揉脸，“不过我有个个人请求，苏洛快不行了，能不能请你稍微救救他？”

　　“重伤员吗……”

　　“嗯，胸部中弹，虽然没有击中心脏，但是却打穿了他的肺部。”卡尔加叹了口气，“我不愿意看到那家伙淹死在肺部的积液中，但是军医无能为力。”

　　“所以，你给了他一把手枪？”

　　“还没有，我先来找你了。”

　　虽然卡尔加在狼卫中也只是个杂兵，但是他依然获得了比普通人多的多的关于魔导王国和魔导师的知识，因此，他才会来请求尤瑟帮忙救人。

　　“既然如此，”尤瑟望向他，“你打算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听到“代价”两个字，卡尔加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本以为，自己诚心诚意的请求，尤瑟就会实现自己的愿望，但是在那双金色的眼瞳的注视下，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看穿了。他意识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眼前的少女，并不是个普通的小孩子，更不是廉价的愿望实现机。

　　“代价的话……”

　　“引发奇迹是需要代价的，”尤瑟说，“这个世界有着自己的法则，付出才会有回报，你做好支付相应的代价的觉悟了吗？卡尔加下士？”

　　很遗憾，他没有。

第三十五章：拂晓突袭

　　帝国军北方军团上等兵苏洛躺在简陋的行军床上，像一个即将溺死的落水者，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每一次呼吸，他的嘴里就会充满血的味道。他的肺部被击穿，肋骨折断，大量积液正一点一点的灌满他的胸腔。

　　“神啊……”他握紧了胸前的神徽，那是羽翼之神的标志，虽然鲜血帝卡洛斯三世驱逐了教会，但是在凯斯特公爵的领地，教会依然半公开的存在着，所以许多北方军团的士兵依然信奉羽翼之神。

　　意识逐渐远去，苏洛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之中，缓慢地走向死亡。一般而言，对于他这样的危重伤员，军医或者其他士兵都会给他一把装了一发子弹的手枪，在需要的时候，伤员会自我了断，但是苏洛的手枪，却不知被谁拿走了。

　　积液越来越多，呼吸越来越困难，朦胧之中，苏洛看到有人拉开了病床前的帘子，那是一位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女性，年龄在16一18岁之间，有着美丽的银色长发和金色的双瞳，以及精致而不失典雅的稀世美貌。那张脸，那副容颜，苏洛一生都不会忘记。他曾在庄严的圣堂中，向那座无机质的偶像无数次的献上过祷告，现在，自己祷告的对象就站在病床前。

　　“您是……来带我走的吗？”

　　“恰恰相反，”羽翼之神露出笑容，“给我活下去，高阶治疗。”

　　温暖的光芒包裹了苏洛的身体，在那神圣的光芒之中，他感到自己的呼吸变顺畅了，嘴里的血腥味也完全消失了，轻轻地吐出肺里污浊的空气，他感到生命正在一点一点的回到自己的身体之中。

　　“睡吧……”她说，“当你醒来时，一切都会好转。”

　　如同言灵一般，苏洛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卡尔加站在走廊里，背靠在混凝土墙壁上，他身边的门通向战地医院，这里虽然说是医院，但是在缺医少药的现在，很多危重伤员只能等死。夜已经深了，整个阵地都安静下来，所以，伤员们的呻吟声，变的格外的刺耳。可是现在，那些垂死的声音逐渐消失了，平稳的呼吸声代替了痛苦的呻吟，甚至还有人开始打呼噜。

　　门帘掀开了，手持魔导机杖的妙龄少女走出了医院，身材高挑的她穿着漆黑的战斗服，银色的长发在通道内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白金的光芒，但那双金色的眼瞳之中闪过一丝疲惫。卡尔加急忙站直了身体，低下头来。虽然他不是一位特别虔诚的信徒，但是看到少女的容貌，还是忍不住被这神圣的气息所感染。

　　“结束了，”尤瑟松了口气，“这幅样子魔力消耗太大了，容我先变回来。”

　　说完，她降低了魔力等级，重新变回了12岁少女的模样。

　　“呼，这样好多了。”

　　“你这是，省电模式吗？”

　　“可以这么说吧，”尤瑟耸耸肩，“卡尔加下士，请不要忘了你的承诺。”

　　“放心好了，”卡尔加信誓旦旦的保证，“以这样的代价换来如此的奇迹，我这边实在是有种赚翻了的感觉。”

　　“总之……”尤瑟伸了个懒腰，“我回去睡觉了，晚安。”

　　“晚安，长官。”卡尔加敬了个礼。

　　“哦？”尤瑟停下脚步，“你终于想起来我是一位少校了吗？下士，还是你在此之前一直把我当小孩子？”

　　“抱歉，”卡尔加挺直了身体，“下官绝无此意。”

　　“嘛，我会给你回礼的。”尤瑟嘿嘿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狼牙堡的好酒，我可是非常期待啊。”

　　卡尔加所支付的代价，就是狼牙堡生产的好酒，纯正的北方烈酒。

　　第二天一早，罗西亚军的炮击像闹钟一样把帝国军士兵们叫了起来，迫击炮的炮弹在阵地上，掀起黑色的泥土，硝烟弥漫。与之前海军重炮的炮击比起来，这些80一120mm的迫击炮射来的炮弹实在有点不疼不痒。战壕内的帝国军士兵等待炮击结束，观察哨通过潜望镜，注视着山坡上的动静。

　　天空十分晴朗，虽然有云，但是不是很多，随着朝阳的升起，白色的云层被镀上了一层金边，十分的漂亮。在这万丈晨曦之中，一台魔动甲胄正在贺兰森上空3500米的高度飞行，尤瑟双手握着操纵杆，发出轻微的鼾声，在天亮之前她就驾驶魔动甲胄离开了隐蔽处，以躲避早上的例行炮击。现在，战神特装型完全由自动驾驶系统操纵，它沿着环形航线在云层中兜着圈子，小心的隐藏行踪。

　　滴滴滴，耳边传来了闹钟的声音，尤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伸了个懒腰。她拿出湿毛巾擦了擦脸，然后把头发绑好，将显示头盔戴在头上，做好了战斗准备。现在是早上八点，罗西亚军正在炮击，下方的帝国军阵地上不时腾起黑色的烟柱。不过尤瑟并不急于加入战斗，她活动了一下手指，打开战术雷达。

　　14个光点出现在雷达屏幕上，一队魔动甲胄正从南方接近，它们组成了高空和低空两个编队，高空编队占据3500米高度，而低空编队则维持着500米的超低空。只看了一眼对方的编队，尤瑟就大概猜到了指挥官的战术。他们大概是想突袭帝国军阵地，如果敌军魔动甲胄在地面上的话，就在起飞前摧毁它。

　　这的确是非常正确的战术，教科书式的标准战斗流程。

　　但是，他们的对手实在太糟糕了。

　　作为飓风堡航空队第113联队的指挥官，卡尔尤斯·诺因海姆上校从来就不是个规规矩矩的对手，他总是会搞出点意想不到的花样来，比如在天亮前率领部队起飞，躲在高空伏击前来偷袭的帝国军。结果当天进行战斗值勤的112联队不幸成了牺牲品，他们还没来得及起飞就被压制在地面上，趁着帝国军空袭北角机场，在低空打的难解难分之时，卡尔尤斯率领113联队突然从高空杀了下来，结果烈焰骑士团的一个战斗连被全歼，48台铁骑型魔动甲胄被击落。

　　事后，112联队长伍斯特中校跑来和卡尔尤斯打了一架，结果两人都被罗纳尔多中将关进了禁闭室。

　　现在尤瑟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而且昨天晚上她已经充分的挑衅了敌军的指挥官，让他领教了“**之辱”，如果他不是个选择连夜逃跑的懦夫的话，今天早上一定会肝火上升的杀过来。

　　结果不出所料。

　　“那么接下来，”尤瑟咔嚓咔嚓的掰着手指，“先收拾高空的敌军。”

　　说完，她踩动踏板，战神特装型的主摄影机中闪过一道红光，双炉联动系统瞬间提高了同步率，灵子炉外壳装甲纷纷开启，淡绿色的光粒子被她的魔力染成了白金色。

　　与此同时，低空飞行的M6开始突袭帝国军防御阵地。

　　突然降落的魔动甲胄引起了一阵混乱，它们无视战壕内的步兵们射来的子弹，用手中的机关枪扫射关键防御节点。12mm机枪弹展现出极大的破坏力，一枪就轰飞了一名帝国军士兵的上半身。但是帝国军很快行动起来，战壕内的士兵迅速撤退，而远处的士兵则向聚集在一起的M6进行骚扰射击，引诱它们分散。

　　因为第九机甲团并没有事先将作战计划通知地面部队，所以在战斗开始之后，缩在防御阵地中的罗西亚军步兵都在当观众。如果此时他们能够冲上帝国军阵地，克雷恩苦心经营的核心阵地一定会陷落。

　　“薇拉，”耳机中传来契科夫的声音，“敌机在地面上吗？”

　　“不，我只看到了伪装网。”

　　“立即起飞，”契科夫命令，“与我们会合。”

　　“收到。”

　　薇拉叹了口气，她并不觉得在拂晓发动袭击是个坏主意，但是对手显然棋高一着。她抬起头来，透过头盔上的目镜望向蔚蓝的天空，突然，一道魔能光束划破了晨曦，橘红色的火球在光束尽头绽放。

　　“开什么玩笑！”她命令，“全体起飞，那家伙在高空！”

　　正在扫射战壕的M6纷纷展开飞行翼，但是一串子弹却突然从高地上打射了过来，将一台M6打的碎片乱飞。薇拉转向火线飞来的方向，只见一把联邦军魔动甲胄部队装备的G系列机关枪被架在沙包上，向他们扫射。

　　“卡萨托诺夫！”薇拉调转枪口，向操作机枪的帝国军士兵射击，但是她的另一名手下却被脚下的爆炸装置炸得人仰马翻。

　　“可恶，有埋伏。”薇拉命令，“起飞，快起飞！”

　　剩下的四台M6立刻展开飞行翼，它们启动灵子炉飞向空中，完全不顾垂直起飞造成的巨大魔力消耗，强行冲向天空。直到这时，罗西亚军步兵才开始进攻，但是在帝国军的交叉火力面前很快尸横遍野。

　　“尤瑟，”卡尔加扶着机枪，“四台敌机升空，抱歉，我们只干掉了两个。”

　　“我这边也干掉了一台，”尤瑟的声音从无线电里传来，“罗西亚步兵好像开始进攻了，你们可要顶住啊！”

　　“放心好了，我们顶得住。”

　　切断了通讯，尤瑟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敌人身上，高空一共8台M6，其中一台是昨晚见过的M6指挥型，这些魔动甲胄采用了罗西亚军的灰白色涂装，肩膀上装饰着安德烈十字。

　　“来吧，今天可是个战死沙场的好天气！”她握紧了操纵杆，露出狰狞的笑容，“让我们开始愉快的互相厮杀吧！”

第三十六章：血战长空

　　巨大白色云团漂浮在高空，好似一座雄伟的城堡，雄踞于天空之中上。

　　哒哒哒！

　　曳光弹和穿甲弹组成的火线在云雾之间追逐着敌机的影子，但是对手飘忽不定的飞行轨迹却让所有的子弹全部落空，白色的云雾一闪而过，契科夫追丢了眼前的敌机，他不禁咬紧了牙关，心情也变得急躁起来。

　　“执行9号作战方案。”他命令，“安东尼，她向你那边去了！”

　　“收到长官！”

　　远处的云层之中，两架灰白色的M6端起了机关枪，它们沿着白色的云墙向左转弯，试图切入拦截航线，但是在预定方位，并没有发现敌机。

　　“不在？”队长安东尼上尉吃了一惊，“团长，没有发现……”

　　话音未落，编队左侧的云层突然涌动起来，黑色和白色切割迷彩涂装的战神特装型冲出了云雾，它背后挂架上的金属风暴发射器已经进入待发状态，瞄准了两架M6。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