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记 第283章

　　“终于到了，”尤瑟放下望远镜，“南极基地。”

　　她转向身后的海图台，上面的海图被一张地图所替代，那是卡伦根据记忆绘制的基地平面图，周围的六根柱子分别被标注为ABCDEF。基里尔、秦枫、卡伦、特里斯坦、倪妮、布兰、秦枫、以及像猫一样神出鬼没的梅迪亚，齐聚一堂，围在地图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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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我推测，”尤瑟指着编号为A的柱子，“这根柱子出现故障的可能性最高，现在我们必须潜入虚空之海，对魔素防壁发生器进行维修。”她望向其他人，“秦枫负责守卫探险者号，卡伦教授保持无线电畅通，有什么问题我会咨询您。此外，特里斯坦先生跟我一起下去，梅迪亚，你也去。”

　　被叫到名字的几个人一起点了点头。

　　“等一下，”基里尔说，“特里斯坦是不死者，他即使接触虚空之海也不会产生普罗米修斯效应，但是梅迪亚……”

　　“我没问题。”梅迪亚说，“我是深渊恶魔的契约者，这具身体实际上是由高密度魔素组成的，我并非活着的人类，所以也不会诱发普罗米修斯效应。”

　　秦枫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看得出她很讨厌达克塞斯。

　　“就这样定了，”尤瑟说，“其实我当初把德雷克变成不死者，也是想让他参与修复工作的，不过奥尔贝德船长高薪聘请，他跳槽了。”她啪的一下拍了下手，“不说这些了，按照预定计划，十五分钟后开始行动。”

　　“遵命。”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如果旁人看了这一幕，一定会感到非常吃惊吧？年仅 12岁的美少女居然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再加上她银发金眼的美丽容貌，实在是有些虚幻。

　　五分钟后，两台魔动甲胄一前一后离开了飞行甲板，特里斯坦取下了“虚伪生命之戒”化为不死者的模样，毫不犹豫的跟随尤瑟冲进了虚空之海。位面层下能见度非常低，尤瑟打开了夜枭指挥型胸部和头盔外侧的探照灯，身后的铁骑也打开了照明设备。周围越来越暗，令人感到担心。实际上，在鹦鹉螺号建成之前，从来没有人从虚空之海的位面层下活着回来，虚空之海下面有什么，谁也不知道。

　　“卡伦教授。”尤瑟打开无线电，“这些柱子有多高？”

　　“300米左右。”

　　“收到，我们大概快到底了。”

　　话音未落，冰雪覆盖的大地迎面而来，夜枭指挥型优雅的调整飞行姿态，稳稳地落在了冰面上，而后方的铁骑却因为能见度不佳，一头撞在了冰上。

　　“特里斯坦先生，你没事儿吧？”

　　“给俺几分钟，马上就好。”

　　“你到底怎么搞的？喝多了？”

　　“不是，变成不死者之后手指上没有肉了，还没摸到操作手感。”

　　轻轻的叹了口气，尤瑟转动头盔，透过目镜望向坐在机械臂上的梅迪亚，只见她穿着黑色的战斗服，用面罩遮住嘴巴，警惕的注视着四周。没想到活人模样的她跟自己一样不会引发普罗米修斯效应。

　　“这里就是虚空之海底部吗？”她说，“陛下？”

　　“是的，”尤瑟环顾四周，“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举目四望，灰蒙蒙的雾气笼罩着冰封的大地，几乎无法分辨前后左右，但是，凭借广域感知，尤瑟依然找到了他们的目标。一个巨大的反应来自左前方，编号为A的巨大的主子屹立于冰原之上。

　　“真是壮观啊。”尤瑟望着隐没在灰色雾霭中的巨大立柱，发出感叹。虽然表面的金属板已经开始锈蚀，但是却没有崩塌的迹象。很难相信这些柱子已经在这里屹立了一千年，古代技术真的非常惊人。

　　打开了胸部的探照灯，尤瑟踩动踏板，夜枭指挥型迈开沉重的步伐，向隐约可见的基座走去。特里斯坦驾驶的铁骑在尤瑟后方掩护，端着魔弹射手保持着警戒态势。两台魔动甲胄踏着冰雪，逐渐接近了柱子的基座，虽然用广域感知已经测量了这根柱子的大小，但是用肉眼看上去，还是被它巨大的体积吓了一跳。

　　“等等，”梅迪亚说，“柱子的基座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卧槽，这是什么？”

　　夜枭指挥型胸部的探照灯射出两道白色的光柱，照亮了附着在基座上的物体，那是一团结满冰霜的奇特物体，好像融化的口香糖，死死地黏在柱子的基座上。

　　“这是某种真菌？”尤瑟打开无线电，“卡伦教授，我们遇到麻烦了。”

　　“出什么事儿了？”

　　“一大团类似真菌的东西附着在柱子的基座上，”尤瑟说，“更糟糕的是，它们覆盖了通往防壁发生器内部的检修舱门，如果不清除它们的话，恐怕无法进入内部。”

　　“真菌？不可能吧。”卡伦的声音有点惊慌，“虚空之海下面根本不可能有活着的东西，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一旦接触高浓度的魔素，立刻就会引发普罗米修斯效应，不可能有活物生存在虚空之海下面。”

　　“也许是新品种？”

　　“不可能的，除非是……魔族？”

　　“魔族！？”尤瑟心里咯噔一下，“特里斯坦先生，跟我一起慢慢后退，不管那是什么，总之我觉得它有危险。”

　　“啥危险？”特里斯坦打开了武器保险，“先打死再说。”

　　“等一下……别……”

　　没等尤瑟出言制止，特里斯坦已经扣下了扳机，只听嗡的一声，魔弹射手射出了耀眼的魔能光束，沿着基座边缘撕碎了那团不明物质的一角。结冰的外壳四散纷飞，发光的绿色粘液从巨大的创口喷射出来，喷了夜枭指挥型一身，在它身边的冰原上留下一片发光的污渍。尤瑟驾驶夜枭指挥型后退，用肩部装甲护着坐在机械手中的梅迪亚，梅迪亚一脸嫌恶的用袖子擦着脸上的粘液，银色的眼睛里怒火中烧。而一切的始作俑者特里斯坦，却操纵他的铁骑扛起了魔弹射手，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就在这时，黏菌聚合体的中部突然颤动起来，白色的冰壳纷纷脱落，露出黄绿色的粗糙表皮。紧接着，一只巨大的眼睛张开了，黑色的眼瞳中央居然有四个瞳孔，呈现出万花筒般的色彩。

　　“这是个什么玩意！”特里斯坦再次瞄准，“特么的还有眼睛！”

　　“特里斯坦先生，”尤瑟警告，“你好像把它惹毛了！快逃！快点逃！”

　　“不死者无所畏惧，吃我……咦？”

　　眼球的瞳孔中突然射出了一道灼热的光束，红色的能量流扫过冰原，将位于射击线上的铁骑烧成了一团融化的铁渣。

　　“特里斯坦**掉了！”梅迪亚大吃一惊，“陛下，怎么办？”

　　“快逃！”

　　尤瑟踩动踏板，夜枭指挥型腾空而起，以毫厘之差避开了射向自己的红色光束，从光束主体上脱落的高能粒子将魔动甲胄的右腿装甲打的千疮百孔。在起飞的同时，尤瑟瞄准目标发射了魔弹射手，嗡的一声，闪耀的魔能光束射向那只巨大的眼球，但是却被它伸出的触须偏转了方向，四散的余波集中了高塔，引发了一场小规模爆炸。当眼球再次准备好射击的时候，夜枭指挥型已经拉开距离，消失在灰色的浓雾之中。

　　“陛下，”梅迪亚紧紧地抓着夜枭指挥型的机械手臂，“特里斯坦先生**掉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别担心，特里斯坦等下就回自动复活。”尤瑟撇了撇嘴，“这种威力的攻击还消灭不了高等巫妖，叫他自作自受。”

　　就在这时，远处红光闪烁，尤瑟仿佛听到了熟悉的惨叫声。

　　“看来他应该稍微装死一会儿。”

　　夜枭指挥型在冰原上低空飞行，背后的灵子炉释放出淡绿色的光粒子，它轻盈的飞过冰原上的裂缝，一座冰封的建筑出现在了灰色的浓雾之中。尤瑟立刻降低了飞行速度，刚才只顾着逃跑，结果慌不择路进入了南极基地。

　　“卡伦教授，”她降落在一座建筑的屋顶，“我们遭到攻击，那团巨大的口香糖居然还会发射魔能光束，特里斯坦被打趴下了。”

　　“这可真是糟糕……”

　　说话之间，远方的雾霭中有闪过一道红光，某人的惨叫声随风而逝。

　　“这家伙，就不能装死吗？”尤瑟苦笑，“教授，刚才特里斯坦又**掉了，我们不小心唤醒了那个生物，初步判定它应该是某种受到魔素影响的变异体，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魔族，它现在附着在基座上，堵住了入口。我们恐怕不能把它放着不管。”

　　“总之，先回来吧。”卡伦说，“对了，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您能搜集一点那个变异体的组织样本回来，我来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对付它的方法。”

　　“组织样本？”尤瑟看了一眼沾满绿色粘液的座机，“没问题，我们现在有大量样本，多的我和梅迪亚都快吐了！”

　　“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

　　“教授，您可以从我的夜枭指挥型上得到您所需要的东西，”尤瑟展开飞行翼，“总之，我们现在开始返航。”

　　说完，夜枭指挥型腾空而起，返回虚空之海上空的探险者号。

第三十五章：南极基地2

　　太阳漂浮在遥远的天际线上，无边的极昼扰乱了人的生物钟，许多船员因此无法好好休息。随着探险者号不断深入南极，极昼带来的影响逐渐凸显。舰桥墙壁上的挂钟显示时间为晚上20点33分，这个时候天早就应该黑了。但是太阳依然漂浮在天空尽头，微弱的阳光照亮了极寒之地的虚空之海。

　　无边的白色云海之中，六根柱子隐约从白色的云雾中探出头来，一艘浮空穿孤独地停靠在其中一根柱子附近，依靠磁力锚将自己固定在柱子上，以保持稳定。探险者号的舰桥中，一个小型会议正在进行。几张照片被放在海图桌上，这些照片来自于夜枭指挥型的照相枪，而照相枪是飞行员确认击落战果的重要证据，不过它显然还有别的用法。照片上，一团结冰的巨大软体生物覆盖了柱子的基座大约三分之二的面积，粗糙的表皮上结满了冰霜。

　　“真是相当棘手啊，”基里尔拿起一张照片，“老夫从来没有这见过这样的生物，不过它显然是个不小的威胁。”

　　“从生物样本中检测出了人类的DNA，”卡伦说，“这个东西应该是某种魔族，不过它的变异程度非常高，很可能由复数个体聚合在一起形成的生物复合体，在检测出来的DNA中有数个独立的DNA片段在里面，融合体的可能性非常高。”

　　“关键是这东西还能发射魔能光束，”尤瑟抱着双臂，“关于魔能光束的射程和威力，大家可以去咨询特里斯坦先生。”

　　被叫到名字的独眼海盗一脸不爽的转向舷窗，他花了四个小时才逃出魔族攻击范围，回到探险者号上的时候已经快吃晚饭了。

　　“人类居然能变成这样的东西，”卡伦注视着照片，“说实话，这的确超出了我的想象，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他话锋一转，“不过，只要它还在那里，我们就不得不放弃重启A柱的计划。”

　　“不过，卡伦教授，”尤瑟问，“当年南极基地的魔素防壁突然失效，会不会跟这个东西有关？”

　　“有一定的可能性，”卡伦翻着照片，“这个魔族复合体应该不仅仅是吸附在基座上，它的一部分很可能攀上了防壁发生器的供电线路，贸然消灭它的话，可能会造成更多的问题。而且它本身还具有很强的攻击力，但是只要不招惹它，它就不会反击。所以，我建议，可以暂时放置不管。”

　　“放置不管？”

　　“对，放置不管。然后，设法启动备用协议。”卡伦在桌上的示意图上划了条线，将F柱和B柱连接在一起，然后把F柱和B柱与最下面的D柱连在一起，把正六边形变成了一个三角形，“通过备用协议，可以放弃A柱、C柱和E柱，直接使用剩下的三根柱子构成魔素防壁，不过这需要增加每根柱子上的防壁发生器的输出功率，有核心熔毁的危险，但是对我们来说时间应该很充足。”

　　“好吧，就这么办吧。”尤瑟点了点头，“基里尔先生，您觉得呢？”

　　“老夫认为，也许我们可以不用重启防壁，直接进行打捞工作。”

　　“的确可以这么做，但是太危险了。”尤瑟思考了一下，“而且我还想回收其他一些资料，特别是星盘，在和夏洛特副舰长的约定中，我方会为方舟提供导航数据。这次南极之行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寻找第二方舟使用的星盘。在虚空之海位面层下面进行大范围搜索工作，恐怕很困难。”她望向基里尔，“不过您的提议作为备用方案C先保留，可以吗。”

　　“遵从您的判断，大小姐。”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尤瑟把手按在照片上，用金色的眼睛环视所有人，“明天早上6:00分开始，执行作战计划B，放弃A柱，直接连接B柱、E柱和D柱，按照预定计划先启动三根柱子。所有人今晚都好好休息，做好万全准备。”

　　结束了会议，大家纷纷离开舰桥，尤瑟拿起照片，把它们放入文件夹，在海图桌上磕了两下之后，用夹子固定。

　　“特里斯坦先生，”她叫住了即将走出舰桥的特里斯坦，“给，接着！”

　　一个装满红色液体的玻璃瓶飞向特里斯坦，独眼海盗闪电般的伸出右手，将玻璃瓶抓在手里。瓶中的液体呈现出血一般的红色，白金色的魔力在瓶子内脉动。

　　“这啥？”特里斯坦问，“能量饮料？”

　　“我的血，”尤瑟微微一笑，“跟那团口香糖魔族死磕了几个小时，你的消耗相当大，在你去袭击其他船员之前，补充能量很必要。”

　　“您把俺当成什么啦！大小姐！”特里斯坦拧开瓶子，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啊哈！真是超高纯度的生命能量啊！满足了，非常满足！”

　　“下次请多加小心。”

　　“对了，大小姐，”特里斯坦摇头晃脑的说“您每个月那么几天的血请不要浪费，俺全包了！”

　　“去死吧！色魔！”

　　啪的一声，特里斯坦被尤瑟丢出的文件夹砸到了鼻子。

　　回到船长室，尤瑟一脸不爽的把防寒外套丢床上，然后来到窗前，把窗户上的遮光罩给拉了下来。每天都是白天，太阳永不落下，极昼扰乱了所有人的生物钟。虽然睡眠对魔导生命体来说并非必须，但是尤瑟却很喜欢躺在床上睡一觉。虽然不会做梦，但是只有这样做，她才会觉得自己还是个人类。

　　但是……

　　“睡不着……完全睡不着……”

　　挣扎了一个小时之后，尤瑟被迫从床上爬了起来，她穿着拖鞋溜溜达达来到甲板尽头的厕所，准备方便一下继续睡觉。但是，打开女厕所的门，却看到一脸泪痕的倪妮坐在坐便器上，手里拿着一根验孕棒。

　　“发生什么事儿了？”

　　“船长，”倪妮望着尤瑟，“我好像怀孕了。”

　　“哈！你说啥？”尤瑟大惊失色，没想到基里尔先生的预感超级准确啊，探险者号返回人类文明圈至少需要航行四个月，如果运气不好中间再有所耽搁的话，倪妮恐怕要在船上生孩子。

　　探险者号本质是一艘商船，并不具备照顾婴儿的条件。

　　“都怪布兰。”倪妮吸着鼻涕，“频率那么高，还不戴套，结果就变成这样了，我们还没有正式结婚，却先怀上了孩子，这让我怎么跟我父亲说啊！”

　　“别担心，倪妮。”尤瑟试着安慰她，“船到桥头自然直。”

　　“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