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记 第248章

　　“卡伦教授？”兹崴吃了一惊。

　　名为卡伦的男子抬起一只手，兹崴顿时昏了过去，在他倒下之前，尤瑟急忙身后扶住了他的后背，将他慢慢放倒。

　　“果然是你啊，”她站起身来，“龙族。”

　　卡伦露出了狰狞的笑容，细碎而锋利的牙齿从嘴角露了出来，他的身体突然膨胀起来，撕碎了身上的斗篷，巨大的魔力像海啸般扩散开去，一只身披蓝色鳞甲的巨龙出现在地下墓穴之中，瞪着血红的眼睛，与尤瑟对峙。

第十五章：魔龙狂舞

　　苍蓝色的吐息吞没了地下坟墓，青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将统治地下无边黑暗驱逐殆尽。蓝色的巨龙注视着火焰中心的孤岛，金色的防御结界固若金汤。火焰不断侵蚀最外侧的六边形防御模块，但是侵蚀的速度远远跟不上修复的速度。

　　“真是激烈的问候呢。”多鲁兹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吾辈的伴侣哟。”

　　仿佛被激怒了一般，蓝色巨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震撼着巨大的地下空间，火焰在它金属质感的鳞片上跳动，折射出奇幻的色彩。那是非常美丽的光景，那真是一匹美丽的巨龙。然而，巨龙的意志被愤怒和嫉妒所支配，再次向尤瑟放出致命的吐息。

　　“不能让它在这里闹下去了，”尤瑟咬紧牙关，“这样下去地下室会塌的。”

　　“的确如此，”多鲁兹表示赞同，“但是，魔导王哟，您打算把它带到哪儿去呢？直接带着它空间转移到外面吗？”

　　“当然是‘另一个世界’了。”尤瑟举起右手，激活了手背上的咒印，魔导机杖辉夜自虚空中显现，她握住机杖的刹那，上面的魔力回路被激活，前端的宝珠展开了护甲，释放出红色的光芒。

　　“显现吧！”尤瑟手握机杖，轻轻敲击脚下的地面，“领域创造·苍穹境界！”

　　世界的法则被打破，禁忌的咒文聚集起来，编制出破法越理的魔术式，开始侵蚀世界。周围的景色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脚下潮湿的石板瞬间被倒映着蓝天白云的盐湖所取代，蓝色的巨龙惊讶的望向周围，燃烧着蓝色火焰的地下坟墓正在被慢慢侵蚀，无尽的盐湖向天际无限的延伸着，犹如一面天空之境，清澈的盐水下是白色的盐床，水深刚刚漫过脚踝。巨龙望着自己在盐湖中的倒影，望向海天一色的境界线。这个世界是如此美丽，但是却充满了诅咒，作为知识渊博的龙族，它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魔术式。

　　“领域魔术”——被称为动摇世界的禁忌，就在它眼前发动了。

　　呜嘎嘎噶嘎嘎！！

　　发出愤怒的吼声，蓝龙口中聚集了大量魔能，它颈部的魔力回路释放出耀眼的光芒，将从心脏汲取的魔力全部集中在口中，然后向尤瑟射出了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吐息。苍蓝的火焰瞬间蒸发了盐水，将盐湖的湖床化为熔岩流动的地狱。蓝龙眯起红色的眼睛，满意地注视着自己的杰作，那是龙族的力量，压倒性的强大力量。因为刚才担心地下室坍塌，它刻意控制了吐息的强度，但是在这个异次元空间，就没有控制威力的必要了。

　　蓝龙抬起头来，静待领域的崩溃，但是几分钟过去了，这个世界依然没有崩溃的迹象。理论上，直接消灭了领域魔术的创造者，这个世界就会迅速崩溃，那么答案就只剩下一个了。蓝龙低下头去，只见银发金眼的美少女正站在自己面前仰头仰望，那双美丽的金色眼瞳中倒映着那副不堪入目的样子，被愤怒、嫉妒以及各种感情所扭曲的自己。

　　我居然，如此的丑陋。

　　认识到这一点，蓝龙恼羞成怒的抬起了利爪，向着盐湖上的少女拍了下去，白色的盐块四散纷飞，打碎了平静的天空之镜，倒映着苍穹的湖面波动起来，蓝天的镜像随之扭曲。然而，红色的长枪却刺穿了它的利爪，尖刺沿着魔力回路在体内疯狂的生长，转眼之间便刺穿了鳞甲。蓝龙当机立断咬断了自己的前肢，并将它抛得远远地。

　　钻心的疼痛令它一下子清醒过来，眼前的少女，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是它必须全力以赴的强敌。

　　吟唱古老的龙语，伤口开始迅速再生。但是对手显然不给它慢慢再生的机会，魔力反应从天空传来，蓝龙抬起头来，只见飘荡着白云的苍蓝天穹之下，数百个术式阵正在缓慢旋转，下一秒，数以百计的红色长枪对它所在的位置进行了密集的火力覆盖。瞬间加速到音速的三倍，蓝龙背部链接双翼的魔力回路释放出耀眼的绿色光芒，它敏捷的避开了射向自己的长枪，然后一口气提升了高度。它很清楚被这种魔术式射中会怎么样。从内部侵蚀对手的可怕咒，利用敌人的魔力在其体内生成红色的尖刺，如此恶毒的魔术式只有人类这个卑劣的种族才会想出来。

　　该死的人类，灭亡吧！

　　向空中射出吐息，蓝龙占据了高空，苍蓝的火焰烧尽了天空中的术式阵，基于古老的龙语魔法所产生的吐息，比人类从龙族手中盗取的咒文，在解释世界时拥有更强的“说服力”，将天空焚烧殆尽的火焰逐渐熄灭，一道光束却冷不丁的打中了蓝龙的肩膀，将它的龙翼撕裂，重伤的蓝龙坠向盐湖，掀起板状的巨大盐块。它瞪着血红的眼睛望向天空，苍蓝的火焰已经消散，银色的长发在天穹下随风飘扬，身穿黑衣的魔导王手持魔导机杖，她已经成长到16岁左右的样貌，暴露在外的雪白肌肤上刻满了红色的咒印，细小的咒文在印记中流动，她一挥手，这些咒文便从印记中分离出来，充分汲取她的魔力后被迅速放大，刹那间组成了二十个大型术式阵。不需要咏唱，不需要编程，甚至连启动步骤都省略了，仅仅一个动作，便完成了第一位阶的强力魔术式“万魔噬天”的复数启动。

　　扑通！扑通！

　　蓝龙感受着自己心脏的脉动，它突然意识到，自己早已沉寂的热情正在被唤醒。作为龙族中的学者，蓝龙一族的末裔，它的血液中流动着对神秘知识的渴望。蓝龙一族最先与人类建立接触，正是它们出于好奇，才将咒文的奥秘授予人类，结果险些造成了龙族的灭亡。人类几乎将咒文发展到了极致，在此基础上建立了伟大的魔导文明。但是，蓝龙一族却始终认为人类的原始技术不值一提，直到它目睹了人类魔导技术的最高成就。

　　魔导王莱艾尔·布莱恩斯塔特。

　　人造的王，魔导师的至高之主。

　　将咒文刻印于金属之上，利用机械代替庞大复杂的术式阵，最后通过生物技术人工制造拥有高性能魔力回路和魔导生命体。人类在魔导研究之路上已经远远超出了龙族的想象，成为了主导这颗星球命运的霸主。

　　蓝龙再次深深的认识到了这一点，它仰望着魔导王的身姿，用全部魔力进行防御，硬扛下了万魔噬天的毁灭性火力覆盖。

　　将盐湖炸成布满弹坑的月球表面，尤瑟终于发现自己做过头了。

　　从被龙爪拍下来的时候开始，她就陷入了狂热的战争状态，并且将自己的火力步步升级。领域的创造者拥有制定世界法则的权限，在现阶段，尤瑟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干涉强大的龙族，但是把自己变强却没有任何问题。只有在“苍穹境界”中，她才能长时间维持魔导王的形态，而在外界，能够维持这幅身姿的时间非常有限。

　　“抱歉，我不会把它打死了吧？”

　　“哼，别小看龙族，”多鲁兹说，“蓝龙可是喜爱魔法和咒文的一支，在魔术战中击败它们可不太容易。不过，卡伦是个例外，这家伙……嗯，这么说呢？是个十足的魔法宅，只知道躲在洞里研究研究再研究，然后把成果传授给别人，以显示自己的存在感。不过遗憾的是，在吾辈还活着的时代，绝大部分龙族对它的研究毫无兴趣，结果它就把自己的研究成果传授给了人类。可以说，这个家伙就是造成龙族衰败的罪魁祸首！”

　　“原来如此，但我很奇怪它为什么到现在还活着。”

　　“哼，别把龙族跟人类相提并论，龙族是一个整体，拥有一个共同意志，杀死同胞便意味着否认了龙族的整体性，所以龙族不会杀害同胞。”

　　“原来如此，”尤瑟点了点头，“不过，多鲁兹殿下，它不是您的伴侣吗？”

　　“啊……吾辈有说过这件事儿？”

　　“在地下室的时候，我们第一次遭到它的吐息攻击之后……”

　　“好吧，吾辈失言了。”

　　“多鲁兹殿下……”

　　“不要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吾辈，魔导王。龙族之中，只有龙王才有资格成为雄性，除了龙王，所有的龙都是雌性的，明白了吗？它们统统都是吾辈的伴侣。”

　　“如此庞大的后宫……”尤瑟叹了口气，“我好像终于知道龙族的繁殖率为什么这么低了。”

　　“什么！你是在说吾辈没有‘能力’？”

　　“咦，是这样吗？”

　　“绝对不是这样！绝对不是！”

　　“多鲁兹殿下……”

　　“那只是因为，龙族的繁殖周期很长，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多鲁兹的龙晶因为某种原因而颤抖起来，尤瑟明智的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也曾经身为一名男性，非常了解一个男人如果那方面“不行”有多尴尬。

　　烧黑的盐块纷纷脱落，烧焦的弹坑中央，遍体鳞伤的蓝龙慢慢的站了起来，它的肩部和背部受了重伤，露出森森白骨，侧肋也被击穿，断裂的肋骨插在血肉之中，显得非常可怕。即使身受重伤，蓝龙依然没有丧失斗志，它睁着血红的眼睛，瞪着飘在天空中的尤瑟，准备继续战斗。

　　“世界录！”尤瑟启动了第二件魔导器，咔嚓一声，时空裂隙在她左手边展开，被铁链捆绑的魔导书浮现在空中，古老发黄的书页中，紫色的咒文发出刺耳的尖叫，试图冲破紧固在封皮上的铁链的束缚。

　　“辉夜·世界录，交火联动。”

　　以尤瑟的精神领域为媒介，两件魔导器实现了同步运算，处理速度呈几何形式上升，白金色的咒文从尤瑟身上的咒印中分离出来，在空中迅速构建出巨大的术式阵，几秒钟内，核击魔术·天堂陨落完成了启动准备。

　　“魔导王哟，”多鲁兹说，“能稍微解开吾辈的封印，让吾辈和这个魔法宅推心置腹的谈一下吗？”

　　“好吧，”尤瑟思考了一下，“如果您有什么危险，我就炸飞它。”

　　“非常感谢！”

　　尤瑟将“天堂陨落”设置为待机状态，然后用手指轻轻触碰胸前的黑色龙晶，沉吟道：“解印。”

　　黑色的死亡瘴气立刻像风暴一样爆发出来，迅速构成了一个跳动的心脏，在这颗心脏周围，更多的瘴气聚集起来，构成骨骼和血肉。几秒钟内，身披黑色鳞甲的巨龙降落在了遍体鳞伤的蓝龙面前，它几乎有蓝龙五倍大小，强弱高下立判。

　　“多鲁兹……陛下？”蓝龙第一次说出了话语。

第十六章：魔龙舞不动了……

　　区分龙族强弱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体型。

　　体型越大的龙活的时间越久，而活得越久的龙就越强大，只有最强大的龙才能登上龙王之位，成为龙族中唯一拥有交配权雄性。龙族是星界的诸神在创造了这颗星球之后所诞生的第一个种族，其职责在于调整和维护星球的生命循环系统。龙族是古老而强大的生化机械，也是最初和最强的种族。

　　庞大的黑龙低着头瞪着比自己小的多的蓝龙，五倍的体积差距使两者的强度高下立判，蓝龙立刻低下了头，将脖子和下巴贴在地上表示顺服。浑身缠绕着死亡瘴气的黑龙从鼻子里喷吐出炽热的烟尘，两只眼睛燃烧着鬼火。它早已不是活着的生物了，而是一个亡灵，一个可怕的不是死怪物，所有生命的死敌。

　　“抬起你的头来，卡伦。”多鲁兹用不容辩驳的口气命令，“你躲在人类的浮岛上，又在搞什么名堂？”

　　“多鲁兹陛下……”蓝龙的声音在颤抖，“臣妾，臣妾只是……”

　　“你不是已经变成雄性了吗？”多鲁兹眯起了眼睛，“而吾辈，早就已经死了！”

　　“是……”名叫卡伦的蓝龙再次低下了头。

　　成为雄性，就说明它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一条龙了，然而与昔日的龙族之王多鲁兹比起来，卡伦实在是过于弱小。尤瑟漂浮在高空，手中捏着“天堂陨落”的启动命令，不过下面肥皂剧一样的场景，实在让她下不了手。

　　“卡伦，”多鲁兹严厉的说，“你还没有回答吾辈的问题，你在人类的浮岛做什么？”

　　“我……”蓝龙张了张嘴，“只是在隐居。”

　　“隐居？”

　　“多鲁兹陛下，请您听臣妾一眼，龙族几乎已经灭亡了！然而人类也快灭亡了。现在是个机会！请您，请您再次领导我们，让我们找回昔日的荣光吧！”

　　“你已经是王了，不要再臣妾臣妾的！”多鲁兹说，“卡伦哟，吾辈已经死了，作为一个亡者，吾辈没有引导生者的资格。率领龙族重新振作，是你身为龙王的己任，不要搞错了，现在的龙王是你，而不是吾辈！”

　　“陛下……”

　　“不要叫我陛下！”

　　“是……”

　　“抬起你的头来，龙族的王！”多鲁兹咆哮道，“你打算低声下气到什么时候？面对一个不死者，你却表现不出战斗的勇气，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吗？龙族的使命是什么？太古的星神赋予我们的，守护星球的使命，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吗？”

　　“没有！”蓝龙挣扎着站了起来，“我没有忘记！”

　　“那就战斗吧！”多鲁兹露出獠牙，“与吾辈这个不死者，扰乱星球生命循环系统的异物战斗吧！这才是你的义务啊！龙族的王哟！”

　　沉默了一秒钟，卡伦移开了目光：“臣妾……臣妾做不到啦！”

　　“你这个没用的软蛋！”

　　啪的一声，多鲁兹抬起前爪给了卡伦一巴掌，被打的晕头转向的卡伦倒在地上，居然抽泣起来。尤瑟目瞪口呆的看着刚才还凶相毕露的蓝龙趴在盐湖中抽泣的样子，眼泪汪汪，十分可怜。

　　“唉——！”多鲁兹仰天长叹， “龙族要完。”

　　漂浮在高空的尤瑟无奈的看着脚下的肥皂剧，她抬起右手，释放出发光的咒文，驱散了几乎覆盖天空的核击魔术，现在她已经非常确信，自己已经再也没有发射它的机会了。

　　片刻之后，盐湖重新恢复平静。

　　白色的遮阳伞立在平静的湖面上，在阳伞的阴影下，精致的白色小桌上摆着酒和红茶，还有一盘五颜六色的点心。三把同样精致的白色椅子摆在桌子周围，一位银发金眼的美少女，一位肌肉发达、皮肤黝黑的贝罗坦人，以及一位有着深蓝色头发，容貌十分中性的青年，三人一起围坐在桌前。

　　“酒不错，”多鲁兹放下酒瓶，“魔导王哟，还能再来点吗？”

　　“您要多少都可以，多鲁兹殿下。”尤瑟打了个响指，一个酒瓶立刻浮上桌面，“不过，您这样喝不会醉吧？”

　　“您把吾辈当成什么人了？啊哈哈哈！酒真是好东西！”

　　这不是已经开始醉了吗？尤瑟暗地里叹了口气，望向坐在右手边的蓝发青年，卡伦一副十分中性的容貌，年龄在20岁后半的样子，身材比较瘦，甚至比不上外面的肌肉少女安娜贝尔，再加上安静优雅的举止，给人留下很娘炮的印象。尤瑟看了看多鲁兹，又看了看卡伦，如果这两人配对儿的话，卡伦绝对是 “受”吧？

　　“卡伦教授？”她试着向他搭话，“红茶合您的口味吗？”

　　“啊，非常好喝。”面对尤瑟的追问，用缩在袖子里的双手捧着红茶的卡伦，却红着脸移开了目光。

　　这家伙不是男的吗？尤瑟在心中大喊，一个男人为何如此妩媚！

　　“呵呵呵！爽！”多鲁兹喝完了第二瓶酒，“吾辈表示很愉悦。”

　　他望向卡伦，卡伦急忙红着脸移开了目光，双手捧着茶杯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仿佛害羞的少女。

　　这家伙是男的吧？是男的吧？应该是男的吧？尤瑟感觉自己的认知开始动摇了。

　　“喂，卡伦。”多鲁兹打了个酒隔，“你这一千年都干什么去了？难道一直窝在这个地方躲在教会里继续研究你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臣妾……啊，不多，我一直在试图找出平衡魔素浓度的方法。”

　　“哦？”多鲁兹扬起眉毛，“看来你没有不务正业嘛，来说说你的研究进展到什么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