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记 第200章

　　“您所言极是，主人。”

　　“好了，继续执行你的任务吧。”影子展开双臂，“为了创造配得上我家大小姐的舞台，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有趣吧，哈哈哈哈哈！”

　　在那充满恶意的笑声中，影子烟消云散，它只是达克塞斯一个微不足道的分身，真正的他还在星球的另一边。但是，保持着谦恭姿态的梅迪亚却却突然咬紧了牙关，稚气的面容因为愤怒而扭曲着。

第十章：不速之客

　　唧唧！

　　客厅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尤瑟停下洗漱的动作，拿着热毛巾走向门口，她先挂上了门上的链子锁，然后把门打开了一道缝。只见两名身穿绿色制服，蓝色裤子的官员站在门口，他们戴着样式相同的大沿帽，给人的印象与其说是军人更像是警察。在尤瑟的印象中，联邦似乎没有这样的制服，也许在她离开的六年里，成立了新部门也说不定。两位来客一高一矮，矮子的脸上保持着做作的笑容，而高个子则面无表情。

　　“你好，小妹妹。”矮子说，“我叫马戈，这位是我的同事勃洛欣，我们是政治局的调查员，绝对不是什么可疑人物。外面真冷啊，能让我们进去吗？”

　　“政治局啊，”尤瑟故作迷糊，“没听说过的部门。”

　　“其实大部分联邦公民都没有听说过我们，”马戈说，“政治局成立于五年前，专门肃清联邦内部的叛徒，许多叛徒被我们捉到了才知道政治局的存在。我们两人都是政府官员，要看我们的证件吗？”

　　时间拖延已经足够了，尤瑟向秦枫打了个手势，秦枫点了点头。几秒种后，魔力反应从厨房传来，看来已经准备妥当了。

　　“请进，先生们。”尤瑟去掉了链子锁，“要喝点什么吗？”

　　“不，谢谢。”马戈保持着笑容，冲勃洛欣使了个眼色，他立刻走向厨房方向，因为那里有消防梯可以逃走。

　　尤瑟把马戈领到了客厅，为他倒了一杯热水，马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望向厨房方向。进入厨房的勃洛欣用锐利的目光四下观察，发现通向消防梯的窗户上积满了雪，没有打开的过的迹象，一位玉京血统的美丽女性围着围裙，正在准备早餐。除了她之外，厨房里没有其他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勃洛欣走出了厨房，向坐在沙发上的马戈轻轻摇了摇头。

　　“张楠上尉在家吗？”马戈望向尤瑟。

　　“抱歉先生，”尤瑟说，“我不认识她，我们几天前才刚刚搬来，听说这间公寓的上一位住客已经搬走了。”

　　“原来如此，”马戈戴上了帽子，“抱歉，我们可能找错门了，多有打扰。”

　　说完，他向勃洛欣点了点头，两人一起离开了公寓。尤瑟竖起耳朵，听着走廊上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然后松了口气。

　　“终于走了，”她说，“可以出来了。”

　　光学伪装术式被解除，张楠和张旭两人出现在了厨房的角落里，一张咒符飘落在地，在苍蓝的火焰中化为灰烬。

　　“刚才吓死我了！”张旭全身发抖，“那个男的，绝对是个刽子手，他看过来的时候，我差点就尿出来了！”

　　“你到底有多胆小啊？”尤瑟叹息，“你真的是情报部的特工吗？”

　　“我只是个技术军官啊！”

　　“长官，”张楠开口了，“那天晚上在咖啡馆见到卡鲁德上校的时候，他告诉我教导团正在被政治局调查，我觉得他们不会这样放弃。”

　　“政治局这帮人，看起来准备搞事啊。”尤瑟故作思考，“既然他们能找上门来，说明这里已经暴露了。你的事情，找房东太太一问就知道我刚才在说谎。事不宜迟，我们最好撤离这里，放弃这个据点吧。”

　　“遵命，长官，”张楠说，“我这就收拾东西。”

　　“秦枫，”尤瑟吩咐，“帮张旭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张旭问。

　　“女装啊，”尤瑟面露微笑，“如果你这个样子出门，被昨天追杀你的人看到了该怎么办？所以还是需要伪装一下。”

　　“好吧……”张旭彻底放弃了。

　　二十分钟之内，一行四人完成了出发准备，跟门岗房的房东太太打了个招呼，一行人走上了寒风凛冽的街道。

　　降雪已经停止，但是天空依然阴沉，街道上的积雪已经被清扫干净，但是行人却非常稀少。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出门本身就是一个不好的选择，除非绝对必要，否则人们还是选择待在有暖气的家里躲避严寒。穿上女装的张旭用刘海遮住眼睛，围着厚厚的围巾，看起来就像是哪里的大学生一样，因为她的身材本就十分消瘦，穿上厚厚的大衣之后，完全没有任何违和感，简直是完美的变装，这让尤瑟十分满意。不经意间，她停下脚步，注视着远处的高楼大厦，自己已经差不多有十年没有来首都了，最后一次来还是接任113联队联队长的时候，在首都军事学校进行培训。

　　十年的时间恍若云烟，望向自己纤细的手，尤瑟轻轻地握起了拳头，如果她现在的样子被十年前的自己，一定会当场吓傻吧？

　　铜铃发出悦耳的声音，一辆有轨电车缓缓在站台前停下，这台金属制造的公共交通工具已经有些年头了，车身上的油漆早就开始剥落，在靠近地面的地上生出斑驳的锈迹，车辆两侧黄铜装饰的扶手磨的发亮，但一些平时碰不到的零件上却长满了绿色的铜锈。驾驶有轨电车的是一位头戴黑色八角帽的老乘务员，他向上车的四位女性（里面头一个女装男）露出微笑，然后转动电门，启动了电车。

　　有轨电车沿着轨道行驶，上方的受电弓从架设在道路上方的电线获取电力，由于有魔导王国时期的太阳能卫星发电系统仍在给各个浮岛供电，所以这类电动交通工具十分常见。然而，在古代技术大量流失的今天，人们已经搞不清楚电能是从何而来的了，这个时代的人早已忘记了先民时代的辉煌，浑浑噩噩的抱着祖辈的遗产，得过且过。

　　在靠近“炮台山”的车站下车，一行四人向被摧毁的码头区走去，位于高地上的要塞炮上积满了雪，指向虚空之海的大炮看起来非常壮观。不过在之前的战斗中，炮管已经被驾驶魔动甲胄的帝国军的工兵炸穿，无法继续使用了。即使如此，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炮台上的大炮依然非常壮观。

　　由于第七舰队在炮击中大量使用燃烧弹，所以码头几乎被烧成一片白地，在仓库区一角，几座破败的旧仓库躲过了大火，幸存下来。尤瑟和张楠用力推开了结满冰霜的大门，进入了垮塌了一半的仓库。屋顶的残骸散落在仓库内，上面积满了雪，而后半部分屋顶却保持完好，在深处的杂物堆后面，一台蓝色涂装的魔动甲胄静静地停在那里。

　　“魔动甲胄？”张楠望着那台机体，“夜枭指挥型？”

　　“这家伙可是我的宝贝，”尤瑟抚摸着冰冷的装甲，“我和秦枫就是坐着它趁着夜色悄悄偷渡到首都的，联邦军的夜间巡逻形同虚设，只要稍微用点手段，就能混进来。”

　　张楠再次望向那台夜枭指挥型，肩膀上401的编号让她想起了什么。

　　“总之，今天先想办法在这里露营吧。”尤瑟爬到魔动甲胄上，把一大包东西卸了下来，因为只携带了最低限度的弹药，所以原本空着的弹夹包现在装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首先把帐篷准备好，然后就是野营工具，因为有仓库的墙壁挡风，所以不太担心帐篷被风吹垮。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时间也差不多到中午了。

　　“不知道基里尔先生那边顺利吗？”尤瑟坐在仓库外的废墟中，望向虚空之海。

　　同一时刻，帝都附近空域。

　　探险者号在呼啸的北风中航行，天气状况不容乐观，阴沉的天空恐怕很快就会下雪，特里斯坦掌握着舵轮，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航向，因为现在风力超过八级，所以探险者号无法直线航行，只能走Z字形航线迂回着前进。基里尔站在舰桥前，用望远镜观察航线，距离帝都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基里尔却发现了异常。

　　完全没有巡逻舰出现，即使近卫舰队已经被歼灭，海关的小型巡逻舰也应该展开例行巡逻，但是它们却并未出现了。

　　“究竟出了什么事儿了？”放下望远镜，他陷入了沉思。

　　天气状况很差，一层薄雾模糊了远处的景象，现在探险者号已经接近到帝都35海里内，在晴朗的天气，已经可以远远看到浮岛的轮廓了吧？

　　“基里尔先生，”大副喊道，“10点钟方向，距离8000米！”

　　基里尔再次举起望远镜，只见左前方约8000米的位置，一艘小型浮空船正在遭到攻击，因为天气的原因，双方险些擦肩而过。灰色的雾气中闪动着魔能的光辉，紧接着橘红色的火焰腾空而起，小型浮空船的尾部被击中，推进器的叶片在火焰中疯狂的旋转，最后卡在了船身上。烟火之中，皇室旗和近卫骑士团的旗帜在桅杆上飘荡。

　　“命令，”基里尔放下望远镜，“让夜梅起飞应战，老夫也驾驶铁骑出战，敌方很可能装备了魔能兵器，务必小心应对。”

　　“遵命。”

　　片刻之后，一身女打扮的夜梅从舰桥旁高速掠过，展开飞行术式飞向远方的浮空船，一架绿色涂装的铁骑紧随其后，与此同时，探险者号的前甲板开启，隐藏式炮座升了起来，几名奴隶戴着头盔，将炮座上的魔弹射手转向敌方可能来袭的方向。

　　两架灭霸正在扫射小型浮空船，20mm炮弹从它们并拢的手指中射出，密集的砸在装饰豪华的甲板和船体上，这艘漂亮的船转眼之间被打的千疮百孔。身穿近卫军制服的士兵试图举枪射击，但是他们手中的步枪在魔动甲胄面前如同玩具，根本毫无作用。很快，甲板上死尸累累，鲜血四溅。

　　“最后一次警告，”灭霸打开了外部扩音器，“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赶快投降吧！赫辛伯爵，女皇陛下在等您回去。”

　　“我绝对不会像你们屈服！”额头流血的男人出现在舰桥出口，他手持一把左轮手枪，向浮在空中的魔动甲胄射击，9mm子弹撞击着它们涂有灰色切割迷彩的装甲，擦出一道火花后被弹飞。

　　“没有办法了，”灭霸驾驶员说，“38号，抓住他。”

　　它的僚机靠近了舰桥，向受伤的男人伸出机械手，想把他抓住。就在这时，一道闪耀的魔能光束冷不丁的击穿了灭霸长机，它的灵子炉被击中，瞬间发生大爆炸。僚机立刻脱离，它转身面向魔能光束射来的方向，激活了抗魔力场。第二道魔能光束被被抗魔力场瓦解，化为纷飞的流萤，但是紧随而至的寒冰长枪却刺穿了灭霸的右肩，将肩部关节和整条机械臂一起扯了下来。

　　“该死，是魔导师！”

　　失去右臂的灭霸当机立断发射了烟幕弹，一大片灰色的烟幕区域在空中绽开，它迅速转向帝都方向，以最高速度脱离战场。

　　基里尔驾驶铁骑靠近了那艘伤痕累累，什么时候沉没都不奇怪的小型浮空船，铁骑伸出机械臂抓住了舰桥的栏杆，稳住了摇晃的船身。当看到那个浑身是血、握着已经没有子弹的左轮手枪的男人的时候，基里尔大吃一惊。

　　“安德森·赫辛？怎么会是你！”

第十一章：安德森·赫辛

　　将所有幸存者转移到了船上，探险者号离开了那艘严重受损的小型浮空船，临走之际特里斯坦用绳子固定了船舵，并启动了最后一个还算完整的推进器，这样的话，这艘船就会向西缓慢航行，至少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充当诱饵。然后探险者号转向东北方向航行，准备前往浮岛洛卡丽兰。

　　船上的幸存者只有两人，他们穿着近卫军的制服，漂亮的制服上满是血污，其中一人伤势严重。基里尔吩咐把重伤员搬进船舱，然后走向那位伤的比较轻的幸存者。他是个年近四十岁的男人，正值壮年，方正的国字脸加上修剪整齐的胡须，给人留下温文尔雅的印象，但是在那身破破烂烂的华丽制服下面却隐藏着壮实的肌肉，虽然身居高位，但是这个男人并没有怠于锻炼自身。

　　不过现在，他的额头上受了伤，粘稠的血液粘住了左眼。

　　“安德森·赫辛伯爵，”基里尔问，“你还认得我吗？”

　　安德森·赫辛木讷抬起头来，当他看到基里尔的脸的时候，突然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手脚并用向后退去，后脑咚的一声撞在了舰桥楼梯上。站在旁边的蘭发出一声嘲笑，而大副则裂开嘴，露出一口白色的牙齿。

　　“你……不对，您不是已经死了吗？”

　　“很好，看来你的头脑还算清醒，”基里尔轻声吩咐，“蘭，把他拎起来，放到船舷外面，老夫说松手的时候你就可以松手了。”

　　“乐意效劳。”蘭伸出线条优美的手臂，轻轻松松把赫辛给拎了起来，好像这个身高180公分的强壮男人根本就没有重量一样，她把他放到了船舷外，左手叉着腰，右手拎着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可以放手了吗？”

　　“现在还不行，老夫说行才行。”

　　“好吧……”

　　被悬挂在船舷外的赫辛冷汗直流，他望着脚下的虚空之海，身体开始不住的颤抖起来，当他望向基里尔的时候，立刻露出了畏惧而又懦弱的眼神。

　　“赫辛伯爵，你不是跟伊丽莎白那个**拍拖了吗？”基里尔问，“怎么搞的，你们玩崩了吗？还是说，那个**另寻新欢了？”

　　“小人对帝国忠心可鉴！”赫辛急切的说，“陛……”

　　“蘭，”基里尔打断了他，“摇晃赫辛伯爵一下。”

　　“好滴~~”

　　蘭笑嘻嘻的摇了摇赫辛，在虚空之海上方晃来晃去去，差点把他吓尿了。

　　“老夫现在叫里基尔，”基里尔说，“一介平民而已，你记好了，不要再随便冒出奇怪的称呼出来。”

　　“基里尔？”赫辛陷入了一瞬间的迷茫，“是，是，小人记下了。”

　　“很好，我们继续吧。”基里尔抱着双臂，露出笑容，“帝都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你们会有灭霸？老夫可不记得帝国生产过这种魔动甲胄。”

　　“那根本不是近卫骑士团的机体，”赫辛说，“基里尔大人，您听我说，帝都现在被一群身份不明的人占领了！伊丽莎白不过是他们手里的傀儡，有个戴着小丑面具的人哄骗她，让她当女皇，我劝过她，但是她根本不听，所以……”

　　“所以你就放弃职责逃走了？”

　　“是……是的……”

　　“亲爱的赫辛伯爵，您还记得帝国是怎么处置逃兵的吗？”

　　“噫噫！”赫辛发出丢脸的声音，立刻尿崩了，“请您原谅！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算了，把他弄回来。”基里尔对蘭说，“看来这小子没说假话。”

　　“唉……”蘭一脸失望的一甩手臂，把赫辛丢在了甲板上，基里尔走过去，抓着他的领子，一把把他拎了起来。

　　“换条裤子，然后到老夫房间来，”他说，“还有很多事儿要问你。”

　　安德森·赫辛用力点了点头，他发现自己别无选择。

　　入夜之后，天色迅速暗了下来，风力逐渐减弱，探险者号打开夜航灯，在夜色深沉的虚空之海上高速航行，船体腹部的灵子炉释放出淡绿色的光粒子，在虚空之海上留下一道发光的航迹。为了去年的极北探险行动，探险者号在飓风堡海军船厂接受了改装，安装了行之有效的暖气系统，这套系统现在正在发挥着功效，虽然外面寒风凛冽，温度低于零下二十度，但是船舱内却十分温暖。

　　基里尔的房间位于靠近船艏的位置，这个房间是船员住舱中最大的，仅仅比船长室小一点点，一杯热茶放在桌上，上茶完毕的夜梅轻轻鞠躬，然后退出了房间。随着金属舱门轻轻关闭，房间内只剩下三个人。安德森·赫辛看了一看基里尔，又看了一眼背靠在舱门边的独眼海盗，轻轻地咽了口吐沫。

　　“放心吧，”基里尔说，“我们的位置现在距离帝都将近200海里，已经超出了魔动甲胄的作战半径，追兵不会来了。”

　　“这，这样啊……”赫辛端起茶，喝了一口，他的手在抖。

　　他的恐惧来源很大一部分在基里尔身上，但是现在堵着门的那位独眼海盗更让他压力山大，那张戴着黑色眼罩的脸他再熟悉不过了，近卫骑士团指挥部悬挂有历代近卫骑士团团长的肖像，末代特里斯坦公爵跟这个男人简直一模一样。然而，众所周知，特里斯坦家族因为一百多年前的一场政治事件而灭亡了，没有后人。

　　“基里尔先生，”特里斯坦伸手按住赫辛的肩膀，“这个脓包就是现在的近卫骑士团团长？”

　　“没错，”基里尔点了点头，“这位就是安德森·赫辛伯爵。”

　　“安德森·赫辛？嗯。”特里斯坦摇了摇脑袋，“从名字上来看，还不是世袭贵族啊，只是拥有一代头衔和身份的名誉贵族吗？小子，你得多加油啊，想办法让贵族院给你的名字中间加个‘冯’字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