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离瞳
他们甚至构建了相关的社会模型,四处游说,呼吁整个科研界停止对神秘因子的研究——而昔日发起了联名请愿活动的江酒便是这群人中的一员,他也发觉了神秘侧知识可能会给人类社会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但已经晚了。
那辆装上了火箭引擎的车是畸形而扭曲的,因为最初为它装上火箭引擎的人类从未考虑过到底是什么样的制动系统才能让这辆车停下来。
它跑得确实很快,而人类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它一路狂奔,狂奔向无可挽回的未来。
对神秘因子的研究和解析还在继续,而就像昔日的冷战那样,在个人极端武力诞生后,上城区各国都开始豢养属于他们的女巫,军备竞赛不断升级,神秘化的趋势便越来越难以遏制。
最后,在下一个十年到来后,神秘灾难终于爆发了。
女巫——或者说被后世称之为神秘主义者的拥有超自然能力的人群掀起了新一轮的变革,最开始他们推翻了上城区几个小国的政斧,宣布独立,这之后各个大国国境内的神秘主义者也纷纷响应他们。
不知为何,各国政府并未选择及时镇压他们,于是他们不可抵挡地将整个上城区搅成了一锅粥。
常规的人类军队无法对单个的神秘主义者造成有效伤害,而神秘主义者却可以轻而易举暗杀各国首脑,而在神秘因子的影响下,神秘主义者们几乎可以无限地提升他们所拥有的超自然力量。
最终,上城区的所有国家都名存实亡,而垄断了绝大部分神秘资源的顶尖神秘主义者则成为了上城区的主人,普通人只能沦为他们的附庸或是玩具。
极端强大的个人武力拥有者……他们真的还能被称之为人类么?
江酒茫然地想。
或许不算了吧,他们无需再从人类这个族群中获取生存所需的资源,相反,人类却要指望他们施舍才能苟且度日。
所以他们每个人都是单独的族群,他们的喜怒哀乐足以决定整个上城区局势的走向。
这就是所谓的高位视角吗?
江酒苦笑一声,整个人失去了所有力气,像条鼻涕虫那样瘫在了牢房的地上。
这时牢房的门又被打开了。
迎着从外界照进来的光,江酒满脸麻木地抬起头,看向踏进监狱的狱警。
“江教授,”那狱警对他说,“时候到了,跟我们走吧。”
江酒面色苍白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时间到了啊,他想,是该行刑了。
……
在整个上城区绝大部分幸存者,几乎全部神秘主义者的注视下,昔日推动人类进步最大的功臣,导致人类社会毁灭的最大罪人江酒走上了行刑台。
他的表情平静,并无恐惧也无解脱感,甚至脊背都挺得笔直,看起来更像是要去赴宴而不是赴死。
有人喜欢他——神秘主义者们认为江酒是开启了神秘时代的最大功臣,所以他们甚至把江酒奉为偶像;而有人仇恨他——在神秘时代到来后,无数因神秘灾难而家破人亡的普通人恨不得生啖其肉,把江酒挫骨扬灰。
可总是要有人去承担一切罪名的,更何况本来就是他掀开了神秘侧的面纱,带整个上城区走向毁灭的,不是么?
所以江酒早已习惯。
习惯真是种可怕的力量啊,即便如今他遭到千夫所指依旧可以波澜不惊。
——直到行刑开始。
当初静谧机关接待他的执行官康乃馨捧着那颗黑球站在行刑台旁,一如往昔地微笑。
她向所有见证这场审判的人宣读完江酒的罪行,然后,在铡刀落下之前,她忽然对江酒说:
“江教授,您还记得当初您曾对我说过的话吗?”
江酒闻言怔住,然后不知为何,忽然就泪流满面。
“当然记得。”
他颤栗着,神情恍惚地说:
“女士,这是场谋杀……你……不,是我……”
“——我谋杀了上城区的未来。”
[未完待续]
——
18-空心洋葱
江酒醒了过来。
她躺在明镜般的海面上,双手交叠在胸前,墨黑长发如流水般披散。
四周无风但有微光,江酒睁开眼睛能看到头顶的星空——这是件很奇怪的事,明明身下的海面充盈着暖光,她却能看到高高悬挂在穹顶的繁星。
不该如此的。
江酒知道上城区……知道春城现在深夜都很难看到星星的原因不只是大气污染,还有光污染。
科技的进步带来了生活的便利,所以过去被黑暗尽数覆盖的夜晚如今也变得灯火通明,但与此同时,那些灯红酒绿,那些缤纷霓虹也让城市的夜空失去了灿烂繁星。
因为夜空被照亮了。
所以在身下光的海洋的污染下,江酒本应看不到头顶的星空。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所以便下意识问:
“为什么我能看到头顶的星星呢?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头绪吗?”
江酒仰头看向跪坐在她身后的少女。
少女闻言便微笑着低声回答:
“因为这里不是上城区,我们也不在宏观世界,神明大人,您难道忘了么?我们是在世界的背面啊……这里是本质之海。”
“本质之海?”
“对。”
少女从身旁掬起一捧海水给江酒看,那充盈着暖光粘稠沉重如水银的液体从少女的指缝中一滴一滴落下,表面映出斑斓的光影。
江酒稍微凝神,就从那些光影中看到了许多东西——英雄的荣耀,昨日的幻影,世间一切的起源与终结——正如少女所说,江酒如今所见的这片海洋正是整个宏观世界的本质。
这里是本质之海,是魔网,是大源,是神明权柄的具象化,是一切缘起之地。
不知为何,江酒忽然就明悟了这点。
于是她眯起眼,看向头顶夜空中无声闪烁的群星。
不,她想,那些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群星吧,那些应该是所有在魔网完成了认证的大魔女的象征,当初她和可能性魔女见到的就是这些东西。
江酒忽然伸出手。
她似乎是期望自己能够摘下星星——于是整个本质之海响应了她的意志。
群星开始暴动了。
漫天星辰坠落,它们拉出极纤细而漂亮的透明丝线,以极快的速度接近江酒,但却并不遵循远小近大的透视规则,因为它们来到江酒身旁后也依旧只是能被攥在手心的耀眼却微小的光点。
就这样,无数星辰像萤火虫般漂浮在江酒周围,把她包围起来,星辰们都散发出柔和温暖的光,闪闪发亮,煞是好看。
然后,在星辰之中,江酒发现了异常。
她发现了很久很久之前有人给她留下的消息——她缓缓起身将那颗亮得晦暗的星星摘下,捧在手里,就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属于她自己的声音。
“你来了?”
江酒闻言忍不住笑了笑,然后轻声啊了一下:
“我来了。”
“你不该来的。”
“可我还是来了。”
“……”
那颗星星忽然闪烁起来,它无奈地向江酒传达它曾被赋予的信息:
“你果然会这么说。”
江酒轻轻眨眨眼,感叹:
“你也果然会这么问,终焉,因为我们……”
江酒顿了顿,与那颗黯淡星辰异口同声说:
“我们本是一体。”
只不过她们俩的语气不一样,江酒平静而黯淡星辰欣慰——虽然她们俩是不同世界线上的同位体,但或许正像她们俩说的一样,她们本为一体……也只是本为一体。
至于现在,存世神明江酒和终焉魔女江酒大概是独立存在的吧。
于是存世神明江酒伸手,以指尖碰触那颗黯淡星辰,低声问:
“所以呢?所以另一个我——你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么?”
黯淡星辰闪烁,为江酒带去许久之前终焉魔女在此留下的痕迹——
“小心荨麻。”
祂告诉江酒:
“她会走上我的老路,虽然不一定能成功,但也会给整个宏观世界带来灭顶之灾。”
江酒听到荨麻这个名字的时候表情有瞬间的茫然,接着下意识问:
“我会小心的,终焉,你应该知道我一般很少会相信别人——可荨麻是谁?我为什么……要小心她?”
黯淡星辰陷入了漫长的静默。
或许是残留在其上的,属于终焉魔女的痕迹对江酒的回答感到了不解,总之它问:
“你不知道荨麻是谁?”
“对啊,”江酒眨眨眼,“荨麻是谁?”
“……”
黯淡星辰仿佛明白了什么,于是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它又问:
“那姜小白呢,安宁呢,小亚瑟呢?荨麻呢学者魔女呢混乱魔女呢可能性魔女呢?”
它悬浮在江酒面前,问江酒:
“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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