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伊万杰利斯塔十一世:它们是不是给了我们什么错觉?
伊万杰利斯塔十一世:记得“启示”吗?
安多恩:......即使我们明知其中并无任何超脱常理之处,即使我们已能够将其分解为冰冷的逻辑或客观的自然......
伊万杰利斯塔十一世:可叹的世人们啊,依旧会为它覆上一层属灵的光。
伊万杰利斯塔十一世:......
伊万杰利斯塔十一世:真正的律法从来就只有一条。
伊万杰利斯塔十一世:——让我们的存在延续下去。
安多恩:......“我们”,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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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万杰利斯塔:十一世跟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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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随这位老者向深处行进。
大教堂之下是诸位圣贤埋骨之地,人尽皆知。
他们是拉特兰漫长历史中的最渊博者和最杰出者。他们光洁的大理石塑像双眼空洞,对过路人熟视无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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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下。
记述历代教宗伟业的石碑依次陈列。
他们之中有自负者,有谦逊者,有高尚者,或许也有疯子。但从没有一位让拉特兰蒙尘。如今,他们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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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下。
最古老的圣徒在此长眠。
他们将萨科塔从混沌中引来,他们的身上有着人间的一切美德,所有后来者不过是效仿。镌刻着他们奇迹的铭牌黯淡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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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下。
我已经不知身处何方。
目力所及的一切从未在任何典籍中记述,我无法理解。
这不该属于拉特兰。
低沉的嗡鸣声充斥整个空间。
我竟然开始感到慌乱......
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这不是人力的创制或附会......
这不会被诠释、解经、辩论抑或改革所动摇......
这不是信与不信、为何信或如何信的斗争......
因为这是无可辩驳的存在。
它以这样的方式。
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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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尚能记住当时读到这里时真的就不想往下点了。
是啊,现在我们能知道,拉特兰是主机,能够知道拉特兰的律法就是某种战争指挥系统。
但是,我当时看到这段剧情,只有一种本能的……疲累。
就是累。
还有恼怒。
他妈的,律法到底是什么?!
在你们念了那么多的台词,简直像是歌剧一般,像是某些自以为文笔极佳的人在卖弄自己的文字,向读者证明自己高雅的情操之后,就是不愿意把所谓的真相,用一种简朴的,直接的,可以理解的话说出来?!
这么一大段字,信息的含量极其低,可筛选出来的也就是,一,律法就是让萨科塔延续下去,一旦萨科塔做了违背族群之事,就会被堕天,切断和守护铳的联系。二,律法是机器,埋了很久。
嗯,没了。
甚至连机器都只用了一句“低沉的嗡鸣声充斥整个空间”暗示。
我当时在想,真的有这样去写书,那就等着饿死吧。
然后我大概还不无恶毒,用最大邪恶的心思去想,可能写书的人还会陶醉在自以为事的高雅中,觉得所有观众都不识货。
哈,可能有人觉得我接下来也该继续抱怨方舟的剧情吧?
那就错啦。
因为我发觉以前的我可能也有点这样的倾向,感觉看到了以前自己的影子。
接下来,就是我个人的一点思考吧。
我其实很羡慕一种东西,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笔力。
或者说,用文字去煽动读者情绪,引发读者波澜的能力。
有一段时间,大概是两年多以前,我去试着写东西。
那时候会觉得自己很厉害,别的不提,至少文笔不会差吧。
但真的去写,呵,感觉自己像个绝望的文盲。
我那个时候,也会写一堆自以为高深的东西,实际上却很空洞,打不动任何人。
所以我就试着去模仿,比如说江南,江南这狗东西也经常挖坑不填,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有东西,有人说他写的是靠辞藻堆叠,但我觉得不是。
拿九州缥缈录里的一段,一个配角晋北候古月衣陷入到敌人布置下的噩梦中的一段:
这时候,古月衣走进了寂静的城。
这不是一座真正的城,它斑驳矮小的土墙和仅有一个吊桥的城门都说明了它仅仅是个边防的小镇。
古月衣知道它的名字,它叫做贞莲镇。以前,他以为自己要在这里戍守一生,娶镇子上仅有的几十个女孩里的一个做他温柔朴实的妻子。她会纺织棉布,古月衣会种一些燕麦,卖给军营去喂马。
此时这个小镇寂静得令人恍惚,像是一个很古老的部落被埋在沙漠里数百数千年之后,再有一个旅人踏进了风化的围墙。
古月衣走在贞莲镇的兵道上,人们夹道等待着他。可那些人都沉默着,古月衣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沙、沙、沙……
那些人不可能发出声音的,因为他们都已经死了。古月衣看见那个矫健的枪骑兵什长,他被自己的骑枪贯穿了,被钉在了墙壁上,他静静地靠在那里,像是平日偷懒时抽着烟发呆。
还有那个一身虬结的马夫,他只是个马夫,甚至骑马都骑不好,可在这个骑兵小队里,却是力气最大的人,一身贲突的肌肉。可他现在使不出力气了,他的肌肉已经被片片削去,只留下巨大森然的骨架和一个瞪大眼睛的头颅。
古月衣看见那个第一次教他握弓的老兵了,他被一根弓弦吊在高处,随着风幽幽地摇晃。
古月衣并不诧异,他一步步往前走。他知道这些人都死了,当他获得晋北侯封赏的时候,他的战友们被埋在贞莲镇外的墓地里。而他们现在只是偶尔走了出来,在这座寂静的镇子里休憩一下。
古月衣停下了脚步,他终于看见那个人了。她躺在镇子中央广场的石台子上,皎洁的脸蛋平静地对着天空,像是睡着了。她长得算不得很美,但是温暖甜润得像是一块饴糖,她是镇子里最出色的女孩。骑兵们有意无意地跟她说话,流传她的一点一滴,当兵的想这就是一个好女人了,甜甜的,还能织出耐用的棉布来。可惜她的父亲防着这些当兵的,保护着他的女儿像是抱窝的母鸡。
古月衣觉得自己忽然记起来了,那时候他是小队中最沉默和腼腆的,也是最年轻的。他总避开老兵们关于那个女孩的猥亵讨论,他偷偷站在小街的拐角处,看女孩盈盈地走出来,在手心里藏着一把小米喂食用来传递军报的信鸽。
而她现在静静地躺在那里,她的衣服被撕成碎片,她丰润的胸口被干涸的血覆盖。
古月衣曾听说夜泽盗贼的首领李长根,这个人是个凶猛如毒蛇的领袖,他喜欢割下少女的乳胸生吃。
古月衣觉得眼泪流了下来,他的心里空荡荡的,似乎并没有悲痛。可他的眼泪流了下来,悄无声息。
他转过身,面对着夜空下漆黑的土墙。土墙背后巨大的身影正在注视着他。那个身影比土墙还要高大几倍,他踏前一步,踩塌了墙身,阴冷地笑着。
古月衣从未见过如此高大的人,比北方的夸父还要魁梧,可他记得那张脸,夜泽的盗贼,李长根。
千千万万的盗贼在他的周围出现,屋顶上、土墙上、小街的拐角、高处的旗杆,他们都出来了。而古月衣只有一个人,他的同伴都死了,镇子里的人也都死了。
古月衣摸向自己的腰间,那里没有弓。
盗贼们狂笑起来,笑声像是狂风卷成了旋涡,风在古月衣的身边摩擦,风里像是有妖魔舔着尖利的獠牙。
“最后一个了,我们杀了他。”
“懦弱的小东西,让他看着其他人先死。”
“你们看看他在哭呢,他是不是尿都吓出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刚才藏在哪里,我没有找到他,否则我又多了一颗人头可以领功。”
古月衣环顾那些狂笑的面孔。他记起来了更多的事情,他们说的没有错,当他向李长根发出那一箭的时候,他的兄弟们都已经战死。
他还活着,因为他是最小的,兄弟们把快马留给了他,让他去报信。可他的腿上中了箭,他不能逃走。他躲在隐蔽的地方,看见李长根抱着他憧憬的女孩走过。
贞莲镇已经破了,剩下的只是杀人和搜刮了,李长根要享用他的胜利了。
而最后一名出云射手在茅屋的夹缝中颤抖。
“是啊,这才是真实的。”古月衣对自己说,“不是战报上的那样,也不是晋北侯大人向东陆武士们赞美的那样,而是眼前这样。”
月衣夜会,三箭惊魂。
这个赞誉多像一个嘲笑,每多一个人说出来,便多一分可信。当整个东陆都知道晋北新的将星古月衣的时候,满纸谎言的战报就变成了事实,其它的,都被慢慢地忘掉。天长日久,自己有时候都觉得模糊起来。晋北侯造就了新的将星,被晋北侯当殿斩杀的骑将会死不瞑目吧?晋北侯只是要用他的血,来染红新将星的战旗。
古月衣颤抖起来,他的心是空荡荡的,可是他的眼泪往下流。
盗贼们射出了无数的箭。古月衣在箭雨中抬起头,看着黑夜里星星点点的铁光像是一阵飞扑而来的蝗虫。李长根似乎要大笑,而他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看见古月衣握到了弓。
很多年以后,就是这个年轻的骑射手在看了战友和平民的死后绝望了,在李长根满足了自己血腥的欲望之后满意地离开镇子的广场时,那个年轻人疯子一样从难以发现的茅屋夹缝里冲了出来,把他唯一的一支箭投向了李长根留着血腥味道的大嘴。
古月衣抬起头,开弓:“我可以杀你一次!我还可以再杀你一次!”
这是一场蛊惑人心的大梦,所有人在同一瞬间醒来。他们面对着身边长鸣的武器,这些武器如同愤怒一样剧烈地震动着。古月衣抓着长弓追翼,忽然有些明白为何白毅要把自己的弓郑重地交给他。
这是楔子,刺穿无穷的掩盖,让人看向自己心底最黑暗的地方。
什么是最可怕的事?不是丧尸,也不是死亡,最可怕的事是站在自己心里最深的地方,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那是每个人心底深处的鬼魅,吸取记忆而存活,却又被强行封印在记忆的底层,不让它露头。可是它不能被杀死,也许可能被战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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