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年凉忆C
樊洛葵趴在地上,淡金色的瞳孔纹路上闪耀着不愿意相信的光,眼角噙着热泪,一张绝望到凄美的脸蛋上,嘴角的肌肉不停地抽搐着。
“爹爹,你真的……”
或许,也是觉得无法回转了吧。
曾经在北冰宫的王座上享受了三年之久的男人慢慢抬起了头,那张仿佛豁然的脸上带着几丝淡淡的悲伤。
他看向自己的女儿,从那胆怯又陌生的瞳孔里,倒映出了自己的身影。
——狼狈不堪。
“是的。”
他承认了。
极其平淡的话语,不存在半点自责和认罪时的悔过。
而像是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一样。
“是我给你下的毒,洛葵,也是我在你母亲强行突破的时候打乱了她灵元力的引导,让她走火入魔,也是我骗了你,让你以为这一切都是银寒雪冰做的。”
“爹……你真的……”樊洛葵紧咬下唇,泪珠止不住地流淌下来,她摇着头,竭力地否认这一切,“不会的,父亲你这么善良,怎么可能……”
“善良?”樊东吟冰冷的目光瞪了樊洛葵一眼,旋即从纳戒里掏出了那血红色的珠子。
足足有手掌大小的血珠,内部上千上万人的精血在内部乱窜涌动,那在深邃冰窟中疯狂荡漾的血腥气息让叶雨蝉等从未见过血灵法器的人不免胃部一阵翻江倒海,大脑也变得有几分迷糊。
这是包含了不知多少条生命的一颗珠子,里面所藏匿着的是无法言喻的死亡哀嚎以及那足以填满小半座城池的血液。
望着那颗血灵法器,樊洛葵愣住了,这或许是击溃她心灵最后一道防线的一把剑。
一把名为欺骗和背叛的剑。
“哪怕如此,你也认为我善良?”
樊东吟抚摸着那颗血灵法器,手法看上去像是在摸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他的目光渐渐从樊洛葵身上离开,显然,比起女儿,他更在意眼前这个他花费三年时间才打造而成的血灵法器。
“多么可笑,三年来处心积虑想要悄悄抹去的痕迹,最终还是被人找到,我本以为我已经足够谨慎……”
“是挺谨慎的。”对于这点,云平没有反驳,“从你刻意找人来试探咱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来,你还是有点脑子的。”
樊东吟惊奇地望向云平,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位青年,“你连我试探你们东都……”
“我可不认为那几个富家子弟会正巧出现在那儿,不过那个傻子少爷倒像是被人当枪使,那个姓徐的书生模样的,估计才是你们的手下。”
“徐潘,是福老的眼线之一。”
“嗯哼。”云平微笑着点了点头,“看来我的直觉还挺准。”
樊东吟摇了摇头,“阁下的判断准得惊人,已经不止是直觉可以解释得了的。”
面对樊东吟的夸赞,云平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这一辈子见过不少樊东吟这样的阴谋家野心家,有些成功了,有些失败了,他曾经帮助过其中的某些人,或许自己也曾经被人当枪使,或许自己也曾幸运地避开了错误的选项,但无论如何,樊东吟这样的人,他见得太多了。
每一个都是如此……可悲又可恨。
云平摇了摇头,将脑内的回忆逐渐挥散过去,他再度望向樊东吟。
“那么,你选择投降了吗。”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出乎意料之外,樊东吟抬起头,那无神的面目上有笑意在若隐若现。
这抹时有时无的笑让不远处的银寒雪冰感到心底传来一阵莫名的心悸,按照常理来说,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的感觉了。
对方似乎还没有完全放弃,还有某种足以威胁到半仙级存在的东西?
云平似乎对他的提问很感兴趣,“你问吧,我倒是很好奇在这种时候,你还会问出怎样的问题。”
“一个你可能疏忽的问题。”
“哦?”
老流氓皱起眉头,他自认为自己所有的推断都已经符合了事实,若是要说他没想到的问题的话……
就只有一个了。
樊东吟侧过头,视线正巧对准了某位面色苍白的极致,像是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东西一样。
“银寒雪冰大人在三年前的那件事发生之前,一直都呆在深邃冰窟中没有出来过,按照你的说法,除非银寒雪冰大人离开深邃冰窟,否则我根本没有机会下毒。”
“那么我想问的是,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知道银寒雪冰要离开深邃冰窟,或者说……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知道有人要追杀银寒雪冰大人?”
果然。
果然是这个问题。
实际上云平并未疏忽这个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关键的问题,因为银寒雪冰的性格可以和宅划等号,几十年都不会出门的她不会正巧在樊东吟计划下毒的那几天离开,除非有什么东西逼迫她不得不离开。
那就是【追杀者】
因为不愿意让某个神秘的【追杀者】得逞,银寒雪冰特地找上了黑水渊的黑龙王,让它帮忙把蕴藏着自己大部分本源力量的重瞳嫁接了出来。
林鸢的重瞳便是如此来的。
而整个过程耗费了很多天,这些天里,樊东吟完成了他的计划。
为什么会这么巧?
不——
“这不是巧合。”
没有等云平做出回答,樊东吟便抢先一步。
他将手中的血灵法器高高举到半空,体内狂乱的灵元力向其中发了疯似的灌输进去!
银寒雪冰似乎察觉到了他想要做什么疯狂的举动,可她还没来得及出面阻止,属于三千大道之首的恐怖威压便从天空中垂直坠落而下。
天道!天道!
这一次,不再是天道公证那般作为第三势力的存在出现,天道不再是外界的旁观者,而是成为了战场中最为耀眼的存在!
一抹金色的光芒穿透了深邃冰窟顶端,垂直落在那颗血灵法器之上,煌煌天威如电闪雷鸣般激荡,一时之间,北冰宫中的生灵万物皆为之臣服。
那是天道的力量!比起半仙级都要不逞多让的力量!
轰!
深邃冰窟开始猛烈地摇晃起来,这座银寒雪冰的宫殿根本无法承受天道的审判,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崩塌。
“疯了,他疯了!”银寒雪冰也不免惊呼出声,“他引来了天道……”
“天道?!”
叶雨蝉和张若雪虽然不是第一次接触天道,但看到如此暴怒的天道威压,她们仍然是心头一颤。
深邃冰窟的顶层早已被天道击穿,苍天之上,碧蓝之色荡然无存,只余下无尽威严的金色以及一抹仿佛象征着杀戮与血腥的赤红在天空之中,有如神明降世般骇人。
她们看到金色的雷电混杂着彩色的云朵,那抹血色仿佛撕裂了天空一般,在天空苍穹之上缓慢地蠕动了一下。
下一刻——
被金雷彩云所包裹住的血色猛地绽开,一只令人无法直视的眼球就这么出现在天空之中。
那颗大到无边无际的眼球,仿佛就是天道的化身,此时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云平等人所在的方向。
“先古时代的赤血珠……么。”
望着苍穹上的硕大天道之瞳,云平嘴角一扯,这还真是个夸张的年头,连武皇那个时代的凶恶法器都出现了。
也只有如此凶恶的法器才可能引出天道的审判。
而且还是天罚审判之中最为可怖的——天碍神雷。
理论上来说,就算是半仙,被劈那么一下也得来个半残。
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貌似天道是被这赤血珠给引出了全部实力,基本上整套天碍神雷下来,整个北冰宫都得被夷平了。
“看来你不仅很聪明,还很识货。”樊东吟悬浮在半空,肉眼可见的,他的半个身子已经被吞入了赤血珠之中,狰狞的面容咧着罪恶的嘴角,凝望着青年,“本来我也不想动用那位前辈给予我的这一法器,只想着利用赤血珠吸收了银寒雪冰的神魂,但没想到你的出现让我打乱了计划。”
云平才懒得搭理这家伙的废话,捏了捏拳头,“所以你不是要投降是吧?”
“看来阁下只知道赤血珠,却不知道这天罚。”樊东吟对云平的话不屑地嘲笑一声,“别说你了,就算是你身后那位极致,恐怕也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
银寒雪冰,没有回答。
她死死地盯着天空之上的天道,的确,如果是这种程度的天罚的话,她活着离开的可能性,可以说是很低。
不过她淡雅华美的脸上并无担心之色。
“好了,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赶紧完事,我还赶着叫醒咱们家鸢儿呢,这都好长时间不见了,怪想这丫头的。”
云平打了个哈欠,指了指身体越来越扭曲,越来越像魔物的樊东吟,“我说,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把你口中那位前辈的高名说出来,我有可能会给你选个体面的死法。”
——他还挺想知道那位追杀者的名号的。
就是不晓得他是否认识那人。
“想知道那位前辈的名字?”樊东吟自动忽略了云平的后面那句话,在他看来,这完全就是临死之前的叫嚣,“告诉你也无妨,不过说出来,你也不会信就是了。”
“说呗,反正你也快死了,再不说也没机会说了。”
“呵,真是死到临头还嘴硬。”
樊东吟轻蔑地瞧了云平一眼,这种等级的天罚是不可能有人能在其中活下来的,虽然自己能够借助赤血珠来保存神魂,但从今往后都是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不过这都值了!只要自己能活下来!
——他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唯一的亲身骨肉也会死在这场天罚之下。
但那又如何,只要自己活着,女儿也好,儿子也罢,想生多少生多少!
“喂喂,你还说不说了,我还等着你说出来吓我一跳呢。”
云平站在原地,任凭周遭狂风席卷,天威浩荡,他一如既往地站着。
双腿不动,死鱼眼高高挂起,并且毫无形象地掏了掏耳朵,摆出一副不耐烦的姿态。
樊东吟冷笑一声,接着上面的话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便听好了,那位助我一臂之力的前辈,便是那被认为早已死去多年的——”
“文帝!文帝轩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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