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之刃 第76章

作者:吃书妖

我对于青鸟所暗示的“过夜”本身没什么兴趣,但是我很珍惜两个人独处的时光。哪怕什么话都不说,甚至什么事情都不思考,仅仅是与她在熄灯的卧室里安安静静地拥抱在一起,感受着她暖洋洋的体温和鲜活的心跳,就令我感到没有比那更加舒心的了。

闻言,她高兴地说:“那么我就期待着了。”

半个小时之后,我和青鸟一起进入了我的父母所在的小区,然后在群立的居民楼里找到了他们所在的楼。在一楼有着门禁,但可以用设置在一楼的门禁系统通知楼上的住户远程开门。青鸟在操作面板上找到了我的父母所在房屋的门牌号,按下了对应的按钮。估计是以为我们是送外卖的吧,我们这边按下门铃没过多久,上面的人问都没问就帮我们把门禁打开了。

我们很快就乘坐电梯来到了十楼,在一扇半新不旧的门前面停了下来。门的后面就是我父母的家了。今天是周日,他们应该都没去上班。我内心的某处有点期望他们都不在家,这样我就又可以把这次见父母的计划“蒙混过关”了。但既然刚才有人回应门铃开门,那就说明我父母至少其中一人是在家里的。

坦率地说,我其实有些排斥他们。不止是近乡情怯的因素,更有着从小到大的记忆在作祟。就像是以前说过的一样,他们作为我的父母,却对我漠不关心。几乎不会打我或者骂我,但是也从来不会说期望我做什么。当然,就算说了我也未必会朝着他们期望的方向走。但我还是希望,他们对我有着某些期许。否则我会觉得自己的存在很没必要。

我从小都在努力争取他们的认可,在上初中之后却逐渐地改变了想法。

一方面,我还是期望他们表扬自己,想要让他们觉得我很厉害、很优秀;另一方面,我又觉得自己这么期望父母的表扬,显得自己很卑微、很羞耻、很幼稚,不是很想对别人承认。都那么大个人了,还那么想要长辈的表扬,这不是幼稚又是什么呢?同学要是知道我有那种期望,肯定也会在心里暗笑我。

如今再回头看去,这种别扭的思想在那种年纪里其实是很常见的,因为那本来就是个充满了种种别扭思想的年纪。例如,要是那个年纪的孩子不成器,有些长辈会故意羞辱他,以为这样可以让他知耻而后勇,但这种方法大抵上是不管用的。要是孩子真的表现出知耻而后勇的模样,既是向周围的人(尤其是同龄人)无声地承认自己现在确实是个丢人现眼的人,又好像是在表现得很在乎其他人的评价一样,至少在孩子自己的眼里看来,那反而是没有自尊心的表现。

与其相比较,我当时也是个五十步笑百步的别扭之人。别扭着别扭着,最终与父母大吵特吵。自那次吵架之后就再也没有好好谈过了。原本是想着“大不了以后再说”,但是没有那么多以后,我的人生在不久后便轰然驶入了另外一条遍布邪恶和堕落的轨道。

而今天,面对着这扇门,我抬起了手,却怎么都叩不下去。

他们会怎么看待沦为了变态杀人狂的儿子呢?

青鸟替我叩响了门。

“来了来了。”门的里面传来了无比熟悉的女性的声音。

很快,门就被打开了。一张原本在我的脑海里已经有点模糊,却在此刻蓦然变得具体的四十多岁的妇女面孔,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她先是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青鸟,“请问你们是……”

还没说完呢,她便重新把目光集中到了我的脸上,惊疑不定地问:“李多?”

“我我我……我是任塞。”我慌里慌张地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在安全局里的工作证件,又递了过去。青鸟顿时看得目瞪口呆,但别说是她了,连我都没想到自己情急之下竟然会这么做。

母亲无比怀疑地接过我的工作证件低头看去,上面写的是任塞这个名字。当初我给以前的班主任看的时候说这是我在官方部门里的代号,而这会儿我就当成是真名来讲。

在工作证件自带的神奇暗示力量之下,母亲不疑有他,立刻信服了我的话。

“你们是国家治安部门的人?”接着,她面露疑惑之色,“来找我们有什么事?”

“嗯……”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为了圆谎而如此快速转动脑子的一天。

“等等。”她抬起手,“我先去把我家男人也喊过来。”

她一边转身走向里屋,一边喊着,“李盐,李盐!快起来,别睡大觉了!”

见我母亲暂时走开,青鸟无语地看向了我,“李多啊李多……”

“对不起,一时紧张。”我也觉得很是惭愧,前面还说是要带着她见父母,结果自己就先出问题了,“等下我就跟他们说实话。”

“没关系,你会紧张是很正常的。”她轻轻地捏了捏我的手,“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我反过来握住她的手,默默地等待父亲也过来。

但是母亲一直都没有能够把父亲喊起来,随着时间推移,她从里屋发出来的喊声越来越响亮,甚至逐渐地掺杂了恐慌的情绪。

我与青鸟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冲进屋子里,随后我看到的是趴在床边不停地摇晃父亲的母亲,以及像具尸体一样死死地沉睡的父亲。

青鸟脸色凝重地看着这一幕,似乎联想到了什么,“这难道是……”

我也意识到了此刻发生的是什么事件。

……

前面说过在十一月下旬发生了两件需要特别提及的事情,其中一件是在柳城各处频频发生的特殊隐秘事件,另外一件是天河市主力术士“尉迟”叛变的事件。

后者已经说明过了,而此刻则有必要详细说明前者。

这件特殊的隐秘事件,具体地说就是在柳城里一个接一个地出现了原因不明的昏睡者。原本正常地走在街道上的人突然倒地昏睡,正在教室里认真做题的学生忽然趴到了课桌上,同床共枕的夫妻发现另一半即使到了下午都没有要苏醒过来的迹象……这些莫名其妙的“病例”在柳城里逐渐增加,并且在突破百人关口之后终于吸引到了柳城安全局的注意。

柳城安全局可以肯定这是由灵性力量所引起的隐秘事件,但是源头在哪里,要怎么杜绝事件的继续发生,怎么做才可以唤醒昏睡者……这些问题即使过了一周以上的时间都没有查清的眉目,安全局的内务术士们忙得焦头烂额都没有用,而像我和青鸟这样的战斗人员也暂时帮不上忙,一直处于待机的状态。

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还波及到了我的父母。仔细想来倒是没那么不合理,我的父母也居住在柳城,要是出现了覆盖柳城各处的隐秘事件,那么会波及到我的父亲就只是概率问题,他只是真的很不走运而已。

我的父亲之后被送入了安全局的看护设施里。

说句不那么孝顺的话,我居然有些庆幸自己暂时不用面对他了,与母亲的对话也因这起突发事件而中断。

但是看到母亲焦虑的表情和父亲沉眠的脸,我果然还是无法仅仅做个旁观者。

体检医生从看护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我第一时间就去询问,“调查有什么进展吗?”

“现阶段能够判明的有三件事。第一,这果然是一起‘人祸’,而不是魔物的所作所为,更加不是莫名其妙的隐秘现象。一定是有着来历不明的‘术士’,或者‘术士们’策划了这起事件。这是我们局里的占卜术士的结论。”他说,“第二,有某种无形的事物正在缓缓地汲取昏睡者自身所具有的灵性,看得出来幕后黑手是想要收集大量的灵性,我们暂时还不知道幕后黑手打算将其用在什么地方;第三,昏睡者都在做梦,这点从他们的脑电波和快速眼动反应可以判断出来,我本人也感受到了梦境属性的灵性波动。”

“这些我们都听说过了。”青鸟在旁边说,“还有什么新发现吗?”

“新发现有两个。第一,所有昏睡者所做的梦都是同一场梦。”体检医生接着说,“我们调查过那些灵性在被汲取之后流向了什么地方,结果在现实中的任何一个方向都没有找到。所以我们判断那些灵性是流向了他们的梦里。那个梦是用来存放他们的灵性的。”

“至于第二……”他又看向了我,“这个新发现与你有关。”

“我?”我集中了注意力。

“还记得你在昨天杀死的恶魔术士吗?我们调查了他的作案现场,尤其是着重调查了他在杂货店里布置到一半的法阵。或许你以为那是个用来向恶魔发起献祭的法阵,实则不然。那个法阵使用了很多与梦境有关的符文,我们分析了一个晚上,得出来的结论是那个法阵很可能与昏睡者们现在所做的梦境息息相关。”他说。

“那个恶魔术士总不可能是幕后黑手吧。”我说。

“肯定不是。他甚至都不会自己画梦境符文,那个法阵的符文大多数都不是他亲手画的,而是他用自己携带的特殊刻章道具印下去的。”他说,“我们在他那具被砍成两半的遗体上找到了那个刻章道具。检查之后发现是昨天新做的,只有精通那种梦境符文的术士才懂得如何制作。应该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发给他的吧。”

我默默地思考了起来。昨天那件事居然会与眼下的神秘昏睡事件发生关联。我联想到了那个恶魔术士的前夜成员身份,以及他记忆里存在着的“门禁”。

也就是说,这起神秘昏睡事件的幕后黑手是前夜吗?而“门禁”之所以要保护他的记忆,是因为他作为幕后黑手的爪牙,知道一些不方便被安全局知道的情报?例如有可能存在的其他爪牙的动向?

不对,按照塞壬的说法,“门禁”保护的似乎是以那个法阵为中心的记忆。有可能存在的其他爪牙的动向虽然也可能处于保护范围里,但绝不是保护的重点对象。幕后黑手真正在乎的好像只有与法阵有关的秘密会不会泄露。

换而言之,那就是幕后黑手的要害。

第102章 不速之客

“你昨天还杀了个恶魔术士?”青鸟向我打听起了昨天的事情。

我将自己知道的线索全部告诉给了她。鉴于体检医生在场,我没有说出自己获取这些线索的手段。不过青鸟是知道塞壬和“记忆读取”这两个秘密的,她在听过之后陷入了沉思,“幕后黑手原来是前夜吗?我刚出道的时候,前夜已经被安全局毁灭过一次了。后来这些年里我几乎是看着前夜一步步地卷土重来的,也有过多次与前夜的恶魔术士交手的经历。据我所知,前夜要是以组织规模动手,阵仗不可能那么小。这次应该是前夜的一小部分力量伸入了柳城吧。”

“你是怎么得到那些线索的?”旁边的体检医生好奇地向我提问。

我直接照搬了列缺推荐的说法,言简意赅地说:“独家手段。”

就如列缺所预言的一样,体检医生听后果然不再追问,而是点头接受,接着说:“根据我们内务术士的分析,假设那个法阵真的与集体昏睡事件有着直接关联,那么此时在柳城里应该有很多地方都被刻画了相同的法阵。而在杂货店里的法阵由于只完工了一半,我们也摸索不出来更多的秘密。但是如果能够看到法阵的全貌……”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来,而青鸟则接道:“就能解决集体昏睡事件了?”

“大概还是不能吧。只是看到法阵的成品还是不足够的,至少要掌握与那个法阵对应的秘密知识才可以。”体检医生说,“虽然要根据法阵的成品逆向解析秘密知识也不是不行,但是需要以月为单位的时间。别看那个法阵是由级别不高的恶魔术士画出来的,其实复杂性很高。”

昨天被我杀死的恶魔术士虽然在画法阵的时候需要使用工具辅助自己,但是他一定有着与法阵对应的秘密知识。就连我都知道,法阵这种东西是要讲究因地制宜的,越是复杂的法阵越是讲究,不是说只要照抄就可以了。然而与其相关的记忆却被“门禁”锁死了,我无法获取。

青鸟想了想,“以防万一,要不我还是住到局里吧。反正我家里最近也就自己一个人,住到局里也好随机应变。”

体检医生不以为然地说:“没必要吧。就算是前夜也不过是安全局处理过的数不清的犯罪团伙之一罢了,而你可是我们柳城的明星术士。要是因为前夜的一条触手伸过来搞了点小小的破坏就如临大敌,会被其他地方的安全局嘲笑的。”

现在柳城各处已知的昏睡者加起来已经超过两百了,在他嘴里还只是“小小的破坏”,安全局的观念果然不太正常。很多时候我感觉安全局尽管建立在和平国家,对待人命的态度却更加接近战乱国家。只怕这超过两百的昏睡者统统暴毙了,在安全局看来也只是毛毛雨。要不是我在魔人时期杀过不少强大的术士,说不定他们也不会觉得我的杀戮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在最后,体检医生以一句问题发言作为收尾,“我们安全局才是隐秘世界头号的黑恶势力,前夜既然敢把手伸进我们的地盘里,就别指望着能再收回去了。”

之后,我和青鸟离开了安全局。母亲还留在安全局的看护设施里陪着父亲,她好像只以为这里是官方的医疗设施,想必即使跟她解释什么术士什么隐秘世界,她也很快就会将其抛到脑后吧。普通人无法记忆与隐秘世界相关的信息。而除去父亲,另外也有一些昏睡者被安全局收容了,作为“病例”接受观察。

我尽管也惦记着仍在沉睡的父亲,却难以与他们共处一室,颇有些畏难心理地远离了他们。青鸟似乎也觉得这时候不是陪我见父母的好时机,并且安慰了我一句,“没事的,虽然暂时还没找到解决的办法,但安全局肯定可以解决这起事件。”

我们在路上分道扬镳。青鸟先回了自己家,我也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里。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我做了顿晚饭和乔安一起吃。此时青鸟应该也已经在吃晚饭了,不知道她是一如既往地吃外卖,还是自己做饭吃?旋即,我又想起了青鸟所说的“盯梢者”。最近几天,有身份不明的人物在盯梢青鸟。

于是吃完后,我又出了一趟门,往青鸟家的方向移动。

虽然青鸟说过她感受不到盯梢者的恶意,但既然都做出了“盯梢”这种鬼鬼祟祟的动作,很难让人相信盯梢者的动机是清白的。我思来想去果然还是放心不下,想要像是当初抓中间人一样尝试抓抓看这个所谓的盯梢者。

而且考虑到前夜正在柳城内部活动,说不定盯梢者就是前夜的人,是来监视青鸟这个柳城主力的。又或者,盯梢者其实是尉迟家的人,因为尉迟家仍然没有放弃对青鸟的企图,所以想要看准青鸟放松的时机将其掳走。

我一直有在调查尉迟家的情报,例如他们的族地在哪里,有多少能够战斗的人员,是否存在主力级以上的战力。当然,我还不至于上头到打算在了解到这些情报之后立刻就去尉迟家找他们算账,可既然我们之间有着发生冲突的可能性,这种程度的情报还是要事先掌握的吧。但在明面上我始终调查不到那些情报。我甚至还借助了中间人的路子去黑市打听过,也不知道是因为柳城黑市在前段时间由于我的匿名举报而遭到了严重的打击,还是因为尉迟家是真的藏得很好,到头来还是没有半点儿像样的结果反馈到我的手里。

对于尉迟家,列缺或许有着更多的了解,我说不定还可以问问列缺,但是我不想让自己在调查尉迟家的事情传到青鸟的耳朵里。我曾经旁敲侧击过青鸟的态度,她不希望我为了她而冒险与尉迟家为敌。

但是,就在今天,“意外之喜”突然降临到了我的头上。

正当我经过一处街道的时候,有个陌生的男人从侧前方的胡同口里步出,向我迎面走了过来。此时天已经黑了,男人看上去形迹可疑,令人联想到趁着夜色犯罪的盗贼。我一眼就看出他是冲着我来的,便停止了步伐。果不其然,他在我的面前站定,并且发出了试探性地声音,“魔人李多?”

“你是什么人?”我问,“还有,叫我李多就行。”

“我不过是柳城黑市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罢了。”他干巴巴地笑了两下,“听说你在黑市收购尉迟家的消息?”

看来他是个混迹黑市的角色。

其实我没有在黑市里用自己的名字打听消息,不过在隐瞒身份方面我是外行人。如果那些混迹黑市的老油条要用心去查,肯定是查得出来的。况且人家现在都找上门来了,要说心里没底是不可能的。但在这件事情上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多少遮遮掩掩的欲望,别说是黑市里的人知道了,就是尉迟家的人知道了也没所谓。我开门见山地说:“直接讲你的目的吧。”

“我跟尉迟家有仇。”他说,“你费心打听尉迟家的事情,肯定也是对尉迟家有些想法吧。”

“然后呢?”我问。

“我很弱小,只是一介连法术都无法驱使的灰民而已,不可能撼动尉迟家那种庞然大物。”他说,“我已经放弃用自己的力量去复仇了,但我还是放不下心里的仇恨。所以,我想要把自己知道的那点情报传播给他们的敌人,给他们找点不痛快。”

“原来如此。”我没有立刻相信他的说法,而是先观察起了他的神态和情绪,同时用自己的觉察力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准备打着提供情报的名号来陷害我。

从他的身上,我确实感受到了一些恶意。

但是这种程度的恶意远不足以说明他对我有着威胁之意。实际上人与人之间相处,心里有点恶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哪怕是朋友之间,偶尔也会有点小小的嫉妒或者看不起。甚至有些恶意仅仅在无意识的领域里沉浮,连当事人自己都未必觉察得到。

出身在黑市里的人会散发出恶意就更是正常不过了,这些人的人生格言就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自己之外的人”,况且还是以黑市人的身份面对执法术士,又是面对我这个声名狼藉的“魔人李多”。他要是没有一星半点儿的恶意,我就得想想跟自己说话的家伙是不是人类了。

我一瞬间也有浮现过索性杀了他拿取记忆的念头。既然是黑市之人,手脚想必不会干净,杀了也无妨。不过我还是先打住了这种思考。或许是塞壬之刃杀人噬魂的能力实在是太方便了,我不知不觉地开始习惯起了“总之先杀掉”的思考方式。手脚不干净与死有余辜是两码事,不可以那么草率地决定对方的命运。

既然他不是来陷害我的,那么我先听听他的说法也不是不可以。至于听完以后要如何以执法术士的立场对待这个人,不妨一边听一边思考。

然而在十几分钟之后,我所获悉的事情却超出了最初设想的范围。

先从最主要的事情开始说起吧。

眼前这个自称“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的男人,既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更不是什么连法术都无法驱使的灰民。我可真是被他骗了个正着。他就是在不久前接受了咬血的邀约,从天河市安全局叛逃的主力级术士“尉迟”。

实际上在他叛变之后,由于成为了通缉犯,他的诸多信息都已经被安全局内部公开了,我也因此而看过他的照片,知道他长什么样。但他这次是易容过来的,不止是连外貌和身材都改变了,就连灵性波动都藏了个严严实实,我愣是没有看出来眼前这个人是与我同级别的术士。当然,这也是由于他没有加害我的意愿,否则再怎么说也骗不过我的觉察力。但换个角度来说,即使没有意愿,他依旧有着足以杀死我的能力,却还能够如此隐藏,足见他的隐藏力之高深。

虽然他一开始以虚假的身份与我交流,但给予我的情报很可能都是真实的。在他叙述自己与尉迟家的过往之际,我能够感受到他在话语里蕴含的恶意没有弄虚作假的成分。

回到对话的开头,在简单地说过几句话之后,他建议换个方便说话的地方继续交流,随后我们便在街边的快餐店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去。

他从怀里拿出平板电脑放到桌面上,然后把地图软件打开来,往我这边推了推,并且在地图上指出了位置,“尉迟家的族地差不多就在这一带。”

我看了一眼,那里好像是天河市郊外的森林。

“尉迟家不止是把族地设置在了避人耳目的树林里,还借助树林在族地周围设置了结界。没有尉迟家的允许,外人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就算是用卫星或者无人机在高空俯瞰也捕捉不到尉迟家族地的踪影。”他说,“某种意义上,那里已经是一种异空间,一种在现实里不存在的地方了。听说,就算是主力级术士也无法随意进入其中。”

“他们把自己的族地藏得那么深,是因为仇家很多吗?”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