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书妖
“已经做过止损措施了,放心吧。”她又放下袖口,叮嘱道,“这下你也明白魔人的危险性了吧,我看你好像有些想要参与进来……千万不要那么想。”
原来她是为了让我知难而退才露出伤口。但是,看到这种东西,我又如何能够说服自己退怯呢。这可是她为了保护我才负的不治之伤。
“你刚才提到了灵体……是灵魂的意思吗?你的灵魂也受到伤害了?”
“差不多就是灵魂的意思吧。但说是这样,灵体和灵性也无非是另类的物质和能量,只是觉察力迟钝的人无法觉察到而已。既然对肉体能够做止损措施,对灵体也能够这么做。”她解释。
听了这话,我也不知道是该放松还是该心揪。不过她对灵魂的说法总让我有说不出的不对劲。以前在某些科幻故事里也有作者描述灵魂,尝试将其科学地解释为像电磁波一样的物质和能量,我对此也有过差不多的感觉,但实在难以用文字表达出不对劲在哪里。
我挥去这种不合时宜的想法,然后劝说:“既然你已经受伤了……那就呼叫外援吧,这次不要再一个人战斗了。”
“很遗憾,这附近没有能取代我、或者能帮上我忙的外援。”她说。
“猎魔人就那么人手不足?”
“确实是人手不足,但更重要的是……不知道你上次有没有听我说过,我是国家一级猎魔人。”她说,“这个称谓的意思是,我已经是这个国家最高级别的猎魔人了。”
虽然我起初听到“国家一级”这个词语的时候也有感觉很厉害,但是最高级别……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她是这么了不起的角色。
“就没有其他和你一样厉害的角色了吗?”我追问道。
“有……但是,他们有的人善于觉察。如果让他们看到你,发生在你身上的预知梦现象说不定也要暴露。”她认真地说,“猎魔人部门是相当冷酷的地方,如果发现了你这么个例子,或许就会强迫你加入,再把你当成工具一样利用。”
我毫不犹豫地说:“那就让他们利用。”
“什么?”她愕然。
“那个魔人是非常邪恶的家伙吧,那就绝对不能置之不理。”我希望自己能在她面前表现得勇敢,而且,我说的也确实是自己的真心话,“我读的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学,毕业之后反正也找不到什么厉害工作,到头来还是要给人打工,这不也是被人当成工具利用吗?把我会做预知梦的事情暴露给猎魔人部门也好,就当是提前找到了铁饭碗。猎魔人部门总不至于连薪水都不给我,让我打白工吧?”
“你……”她愣愣地看着我,“难不成……”
我默默地等待她的后文,结果她说出来的话令我哑口无言,“难不成你的前桌是真的亲手给你写了情书,只是不小心被同学发现了,她太害羞,所以才撒谎说是其他人捏造的假情书?”
“啊?”我被她这么一打岔,好不容易酝酿的决心都不知道如何安放了。
她露出了笑容,“好啦,我刚才只是随口说的。”
原来只是随口说的。
“因为就算叫外援也来不及了,和我同级别的猎魔人没有那么容易召集。”
“随口说的”居然是指这个部分吗?我张了张嘴巴。而她则继续说:“目前知道的就只有魔人会在晚上十点出现在无名山上,仅此而已。一旦错过这个时间点,很可能就会丢失魔人的踪迹。如果他又流窜到荒山野岭里,或者混入人群中,就不好办了。”
“他那样要混入人群应该不容易吧。”我在心里补充:而且他还是个没有理性的狂人。
“有什么不容易的,他只要随便往人群里面一走……”她突兀地停了下来,“抱歉,是我犯傻了。”
我有些在意她的态度,而她则换了个话题,“我不希望你参与此事,还有一个重要理由。如无意外,一旦你走到魔人附近,他就会立刻锁定到你的具体方位。”
“为什么?”我马上问。
“要得出这个推理相当简单。魔人的觉察力比较偏科,虽然在战斗方面敏感,但除此之外就不那么厉害了。而你在上次却只是在几十米开外看了他一眼,他就立刻锁定到了你的所在,尤其是他当时应该正在全神贯注地与我缠斗才对……这怎么想都十分可疑。”她说出了自己的推理,“而且你还说过吧,你最初觉察到我和他的战斗时,战场大概距离你两三百米,之后你立刻转身逃跑,战场却快速地追上了你……我不认为这是你运气太差,很可能就是由于魔人能够感应到你的存在,才故意将战场转移过来。”
“就因为这些?”我认为这些作为依据仍嫌不足。
“只是推理而已。所以,我就把这个送给你吧。”她从身上拿出了一枚青色的护身符,对着我展示了下。
然后,她把护身符往自己身上一按。
——她不见了。
不,她还好好地站在原地,我的意识却诡异地得出她不见了的结论。我竭力地凝视着站在眼前的青鸟,被视觉和意识的矛盾弄得心烦意乱。
接着,她又把护身符拿开,再将其放入了我的手心,解释道:“这是隐秘护符,效果是让他人的意识无法捕捉到你,应该也可以让你从魔人的感应中暂时隐去自身。这样,万一他下山了,也无法立刻锁定你的方位。”
我的意识恢复了正常。然后,我看着手里的护符,也没有客气,将其放进了裤子口袋里。接着对青鸟发问:“你打算怎么对付魔人?他有不死之身,而你都伤成了这样……”
“杀不死就封印,实力不足就用陷阱,解决问题的方法还有很多。”她说。
“有没有我能帮忙的地方?既然魔人能够感应到我、又对我如此仇恨,或许我能够作为诱饵派上用场……”我到底在说什么呢,成为诱饵,这种话我居然有胆子说得出口,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死了也会在白天醒来,所以胆子就肥了吗?趁着自己的勇气还没有退潮,我把话说了下去,“而且,我晚上会梦游到无名山,就算不想上山,最终也会上山的吧?”
“你会梦游到山上,和你一定会上山,这是两码事吧?”她说。
“为何这么说?”我疑惑。
她多看了我两眼,叹息道:“看来你是真的很想帮我啊。”
说完,她手中爆发出大量细小的青色电流。这些电流编织为绳索,将我捆了个严实。令人惊异的是,这些电流居然没有对我造成任何杀伤,也不散发丝毫炙热,触感倒像是极其结实的扎带一样。我在下意识地挣扎中失去平衡,坐倒在了路边的草丛里。想要站起来,力气却似乎都被电流吸走了,怎么也支撑不起身体。
“打倒魔人,是我的使命。而你是生活在普通世界里的人,谨小慎微地活下去,稍微骗骗自己也没关系,遇到发自内心恐惧的事情背身逃跑再好不过,那才是聪明人的活法。而你却试图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恐惧,真的是,没有比这更加愚蠢的了。”她走到我的面前,专注地凝视着我,又忽然笑了,“但我也承认,刚才的你有点帅哦。”
她用食指按了按自己的嘴唇,又用这根手指往我脸颊上一戳,笑着从我的视野中离去了。
我望着她消失的地方,又看看自己身上的电流绳索。阻止自己梦游前往无名山的方法原来这么简单,只要把自己捆住就好了。这么简单的方法,我怎么就无法想到呢?
稍微想想就明白了,自己不是无法想到,而是没有去想。因为我真的很想和她并肩作战,所以在意识里只把事情往这个方向推进。如果自己必然会上山,与她并肩作战就是顺理成章——这真的是过于合适的理由了。所以她当时才会说:看来你是真的很想帮我啊。
不……她这么想也就罢了,连我都这么想,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勇敢了?或许我就是一时间犯了傻才没想到呢?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李多。
但是,如果我真的有那么一点点英雄式的内在,而且连她也对我产生过这种认同感……
一想到这里,我心里就非常开心。
——不过话说回来,我要在路边的草丛里被电流捆着坐上一晚吗?
我回到了冰冷的现实,这才注意到自己正处于非常无助的境地里。
这时,远处传来足音,是青鸟回来了。
“抱歉抱歉,是我粗心了。”她窘迫地笑着。上次展示雷电剑的时候也是,这个人就不能帅气到最后吗。
“先给我松绑吧。”我说。
“这倒不用,我会把你搬运到其他地方。不过即使如此,让你干等一晚也不好,所以你就先睡去吧。”话音刚落,她伸出右手,盖住了我的双眼。
一股强烈的困倦之意,涌入了我的意识。
耳畔传来了她温柔的话语:
“当你醒来之后,一切都会结束。你会回到属于你自己的,正常的人生轨道上。”
黑暗占据了我意识的全部……
……
我猛地苏醒了过来。
醒来的一瞬间,我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处境。眼前是一片影影绰绰的黑暗,抬头就能够看到挂在夜幕上的银色圆月。青鸟的捆绑措施毫无作用,我又来到了山林里。
再次感受到熟悉的直觉指引,魔人就在前面的远处吧。
忽然,身后传来了灌木摇动的声音。回头看去,青鸟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她刚刚从树和灌木的中间穿行过来,一看到我,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
我想了想,便当着她的面,声情并茂地朗诵道:“当你醒来之后,一切都会结束。你会回到属于你自己的,正常的人生轨道上。”
青鸟震声道:“我没有这么说过!”
第8章 得手
我和青鸟沉默地面对面,氛围相当尴尬。过了一会儿,青鸟终于是忍不住了,主动提问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是怎么挣脱那道束缚的?”
“我也不知道,醒过来就在这里了。”我先回答她,再问,“而且,我也有问题,你在弄晕我之后,又把我搬运到哪里去了?”
“我给你找了家旅店,在用我的身份证开房之后,就瞒过店员的视线,把你放到里面的床上了。”她解释,“当然,我的束缚当时依然留在你的身上,那本来是在太阳再次升起前绝对不会解开的束缚才对。别说是你,就连很多猎魔人都解不开呢。如果想要钻术式的漏洞尝试解开,稍有不慎就会把自己炸得四分五裂,四散的肉块也会自动变成十二成熟……”
这家伙往我身上装了什么危险的东西啊?真亏她之前能一边给我装会爆炸的东西一边对我耍帅!我听得都没忍住对自己检查还有没有什么电流剩在身上了。
“好啦好啦,别担心,那个术很稳定的。而且现在已经没在你身上剩下了。”她安慰道,然后面露思索之色,“不过,看来你这个会在昏睡后到达无名山的神秘现象,果然不止是梦游而已啊……只是梦游的话可没法儿这么顺利地上山,你的衣服和裤子上甚至没有沾到泥土……”
闻言,我也留意到了这处不对劲。生活在城市里的一般人要在远离山道的前提下爬山没有那么容易,而我此刻应该是已经相当深入了无名山未对游客开放的自然地带,这里没有开出方便人走的路面,连我都无法保证自己在清醒时能够从容经过,更遑论是梦游了。
想到这里,我又检查了自己的鞋子。
鞋底和边缘有点泥巴,但这完全不是奋力爬山过的痕迹,纯粹是因为我已经站在这里了,这才粘上了一点点泥巴而已。
绝不是梦游,更像是被某种穿透空间的力量转移过来了……我抬头看向青鸟,她神色凝重地摇头。看来她也不知道这种现象背后的原因。
“我给你的护符,你还带在身上吧?”她问。
“在这里。”我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护符,“按照你的推理,只要我现在把这护符往边上一扔,魔人就会立刻锁定到我的方位,并且第一时间赶过来吧。”
“是的。”
“既然我人已经在这里了,就让我也出一份力吧。”我说,“你就在这里布置陷阱,等你布置完美了,我就把魔人吸引过来。”
“……可以。”她总算是松口了,接着又补充道,“但在魔人赶来后,你要立刻用我给的护符回避。反正逃也逃不出这片山林,你找个地方藏好就行。”
“好的。”我也有这个打算,虽然有点想要再多出力,但我也不想做累赘拖人后腿,“对了……既然这片山林会让里面的人无法离开,那么魔人呢?他也无法离开这里吗?”
“无法指望。我虽然确信笼罩这片山林的迷失之力并非魔人的陷阱,但要说和魔人毫无瓜葛……很难这么认为啊。”她的判断和我一样,令人迷失的山林和出现在这里的魔人,这两起超常现象很可能有着不为人知的因果关系。
她抬手一招,无数青色电流宛如从湖里捞起的渔网一样从空气中出现,又在她的掌心汇聚,形成了璀璨炫目的雷电剑。周围都被照得一清二楚,令我情不自禁地眯起双眼。无论看多少次,我都难以对这样的光景挪开视线,此时的青鸟就像是从奇幻故事里走出来的剑士一样,但配上她的白色T恤和蓝色牛仔裤,又形成了与那种幻想风格相冲突的氛围。这并非坏的冲突,相反,我或许从小就想要变得像青鸟一样吧。既像随处可见的人们一样衣食住行、生活在同一个社会里,又能够在关键时刻显现出魔幻的力量,威风凛凛地迎向企图扰乱和平的黑暗与邪恶。
青鸟对着空气挥剑,大量的电流从雷电剑里散射出去,在空中化为了绳索一样的东西,然后这些“绳索”落到草地上,宛如成了阴险的活蛇,潜伏到草丛间,隐没无踪。
这似乎是她之前拿来束缚我的“电流绳索”,只不过变得更加粗、更加多了,也就是所谓的“威力超级加强版”吧。果然就和她之前提及的一样,她在意识到自己杀不死魔人之后,就要把战术改成封印了。
如果这个封印战术失败了,无法离开山林的我也难逃一死吧。那么,这场经历最终也会变成梦吗?不对,这种说法好像是现实会被变成梦境一样。但在事实上,如果最终会变成梦,那就说明从一开始就是梦吧。
此刻映入我眼帘的,到底是梦呢,还是现实呢?虽然我对青鸟说过“时间回溯和预知梦对我的主观世界来说都是一回事”,但那不过是我的逞强,我对自己是否处于梦里这一点非常不安。
时不时地,我观察自己的双手。很真实,但之前两次被魔人杀死时也是这么真实。无法判断自己处于现实还是处于梦境,竟是如此令人彷徨。这与纯粹的恐惧又是不一样的情绪,就像是双脚没有好好地站在地上一样,近似于悬空一样的感觉。
我不希望这些经历全部是虚假的,无论这些经历为我带来了多少恐怖、多少痛楚。
说起梦境,我记起一事,向青鸟搭话道:“对了……”
她正在布置陷阱,头也不回地“嗯——?”了一声。
“不,没什么,你忙吧。”我想想还是住口了。
“什么嘛,你这下反而让我很在意。”她笑着回头,“说说吧,是有什么烦恼吗?没事,跟你说话也不影响我做布置。”
我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把自己前段时间连续做的怪梦给她说了一遍。
“嗯……原来如此。在梦里和像异性一样的东西结合,醒来后发现自己变得对异性毫无欲念……”她面色严肃地听完,接着忽然像没憋住一样笑了,“什么叫‘像异性一样的东西’嘛,直接说是女人就好了,你害羞啦?”
“不,我这是很认真的说法啊。感觉那不是人类,而是别的什么未知之物。”我尽力使话题回归严肃的氛围,“那会不会是我前桌的厉鬼或者怨念什么的?因为我在五年前得救了,她却没能得救,所以……”
“你是过于在意那件事了。放心吧,我可是国家一级猎魔人哦。如果有什么厉鬼啊怨念啊什么的缠绕在你的身上,一眼就给你看出来了。”她自信地说。
“如果不是厉鬼或怨念,那又会是什么……”我开始思考是否还有其他线索。
她看了我一会儿,忽然问:“她长得好看吗?”
“虽然没见过它的正脸,但应该是好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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