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书妖
我感觉他有着其他藏得更深的用意。只是我想了很久,都没能够想通他用意何在。
……
任命我前往天河市进行“白日镇迷雾事件后续调查”的文件很快就下来了。在确认过文件内容之后,我又在自己的临时住处里完成了每日的学习功课,然后前往安全局,打算在出差之前先在档案库里调查前夜的更多情报。
而所谓的“功课”,内容除了安全局常识教材,还有我最近新得到手的符文知识。
当初在解决中间人事件之后,列缺说过允许我从他给出的目录里挑选一份秘密知识收为己用,我挑选的就是符文的知识。选择这个倒也没有很深入的理由,纯粹是我对于自己的法术天赋缺乏自信,而这个则是最简单最基本的。
至于符文是个什么东西,想必无需多加解释。在世界各地,但凡是有着文字流传的地区,就会有着“寄宿着神奇力量的文字”的传说,例如传统的道教符箓,或者神秘学爱好者非常熟悉的卢恩文字等等。这类文字仅仅是绘制或者念出来就会形成奇妙的效果,组合排列起来更是妙用无穷。
但是符文也属于秘密知识的领域,觉察力不足的一般人即使是得到手了,也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说服自己将其束之高阁,或者随手遗弃,亦或是毫无缘由地忘记掉。
而即使是我这种觉察力达标的人,要学习起来也没有那么简单。
还记得我小时候见过一种特别的玩具卡片,是作为干脆面或者其他零食的附赠品拿到手的。也不知道是使用了何种制造工艺,卡片上面的图案会随着观看角度的变化而变化。而这些符文则令我联想到了那种卡片。只不过我明明没有变化过观看的角度,符文却依旧变化莫测。上一秒还是那样,下一秒就又面目全非了。
我尝试着回忆符文上一秒的模样,却又惊诧地发现,变化的原来不止是纸面上的符文,连我记忆里的符文都没个定形,如同具有生命般变幻莫测。
这样别说是绘制了,我连记都记不清楚。
我就学习方面请教过青鸟,她的建议很简单,就是充分地发挥自己的觉察力。强大的觉察力能够认知符文的正确形态,并且将符文的记忆束缚在自己的脑海里。
但是觉察力的强大,未必意味着法术天赋的强大。而且,在学习符文这件事上,更重要的是与符文之间的缘分。要是感觉自己怎么也学不进当前的符文,最好换个符文继续学。
结果我翻遍了整本书,愣是没感觉自己跟哪个符文有缘。或许就像是塞壬说的一样,我本来就没有成为术士的命运,所以才会在这方面碰壁吧。
我没有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情绪里,决定重新从最基本的“引燃火焰”符文开始学习。
与我不同的是,乔安在学习法术方面的进展很快,他在今天掌握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门法术。
我在进入安全局之后碰到了他,一见面,他就情不自禁地向我分享起了自己的喜悦。
看来他的法术天赋也与他的觉察力一样优秀,同时重塑世界观的速度也很快。要知道外行人成为术士最难受的一关,就是改变认知世界的方式。
真正的术士在看待世界的方式上,与世俗社会是格格不入的,他们更加像是古人。
在现在的人们看来,自然与超自然是泾渭分明的;但在古人看来,世界的基本组成元素就是那些在现代人看来超自然的事物。
其中一种表现就是,现代人在搜寻神迹的证据时,可能会向坚信神迹的人要求“既然如此,那就证明给我看”,这种提问方式的前提就是现代世界观。因为现代人深信风和水的流动是物理规律所致,所以不会相信神迹早已遍布于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除非拿出证据给他们看;而对于深信“风和水的流动里寄宿着神明和精灵”的古人来说,现代人对于神迹的质疑光是从提问方式上就弥漫着说不出的怪异感。
但即使相信术士的世界观就能够成功发动法术,也不意味着术士的世界观就是正确的。就好像在科学的世界里,很多在如今已经被推翻的陈旧理论,在过去也是能够正确预言众多现象的有用理论,却不影响崭新的理论取而代之。人类对于世界的解释方法总是在推陈出新,而世界的真面目到底为何,现在谁都无法断言。
以上都是青鸟给我做“家教”时说过的话,她非常喜欢扮演我的老师角色。有时候我在她的面前阅读教材,她会突然将其抽走,看看我在阅读什么,然后神气十足地上起课来。我也非常喜欢看着她带着开开心心的表情跟我说话的模样,便从来不会拒绝她。
回到眼下,乔安之所以会出现在安全局,是因为他是白日镇迷雾事件的证人。说来无奈,安全局里有些人对我的报告存在着些许“看法”(与其说是对我的报告,不如说是对我),所以就从当时与我同行的乔安那里问话,跟我的报告做对比。
而乔安倒是对那些复杂的事情不是很清楚,他难掩兴奋地跟我说起自己学会了法术。忽然,他面露异色,“你的身上怎么有一股奇怪的感觉……嗯?锁链?等等,为什么我会联想到锁链……”
难道他觉察出了青鸟的诅咒?真是不容小觑的觉察力……我没有与他谈论那件事的想法,而是把话题转了回去,“你学会了什么法术?”
“嗯……算是一种读心术吧。”言及具体内容,他变得尴尬,“这个法术能够通过接触对方的身体,在对方敞开心扉的前提下,了解对方此时此刻的想法……”
“对方都已经对你敞开心扉了,还需要特地用法术去了解对方此时此刻的想法吗?”我问。
“是啊,所以是个没什么用的法术。”他无奈地说,“而且还没办法找人练习,我学会之后还一次都没用过呢。”
“不能找你姐姐练习吗?”我问。
“姐姐对我心扉紧闭。”他叹息,“或许她其实很讨厌我……”
她只是不想让你看到她平时是怎么意淫你的吧。
“你可以找我练习。”我说。
“你会对我敞开心扉?”他奇怪地问,“没有什么不想被我知道的秘密吗?”
“我没有见不得人的事情。”我说,“好不容易学习到了法术,先试试看吧。”
“真的吗?”他再三确定,“我真的要用了哦?”
“用吧。”我点头。
闻言,他闭上了双眼。我感觉到空气里的灵性隐隐约约地在朝着他的身体里集中移动。过了很久,他似乎才完成了准备,把眼睛睁开来,手小心翼翼地按在了我的胸膛上。
说起来,虽然说是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有些危害青少年心理卫生的事情还是别让他看到为好。像是中间人那些记忆,看过之后连我也受不了,前段时间还被影响得戴着有色眼镜看乔安,真是害人不浅。
忽然,乔安的脸刷地红透了,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快速地抽回了手。
不妙,是刚才想的那些东西被看到了吗。
为防止尴尬,我故作不知地问:“怎么了?”
“没没没没什么!”他慌慌张张地说,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拉高,并且好像害怕心脏自个儿蹦出来一样,按住了自己的心口。
我继续问:“法术放出来了吗?”
他面红耳赤地低下头,目光无处安放,“放……放出来了……”
“放出来了就好。”我一边说话,一边伸出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放轻松。但在快要触碰到的时候又觉得不太好,他的身体看着也忽然有点紧张。
见此,我把手收了回去,接着面不改色地说:“那么这次就先到这里吧,我还有事要忙。如果今后还想练习,可以再来找我。”
“好……好的!”闻言,他如蒙大赦,逃也似地远去了。
我也长长地松了口气,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
倒真是做了对不住他的事情,希望他不要因此而留下心理阴影吧。
我转身往反方向走去,没过多久,我就进入了安全局的档案室,来到一台电脑前。
电脑的显示器一片漆黑,而键盘旁边则有个读卡器。我拿出自己的工作证件,放进了读卡器里。
显示器亮出了档案库的界面。
安全局的档案库是电子化的,要阅读档案需要对应的权限。此前的我是编外执法术士,只有临时的权限,有很多档案都是禁止阅览的。
而现在的我是正式执法术士,阅览权限已经升级了。
为检查自己的权限真的有升级过,我调出几个以前禁止阅览的档案看了一眼。
比如说关于“魔人李多”的档案,说来也好笑,明明讲的是我的事情,我过去却没有阅览的权限。
又比如说关于“海妖”的档案,那是我过去想看已久,却看不了的内容。
不过在实际地看过这两个档案的内容之后,我也没有得到什么新鲜的信息。特别是后者,里面九成以上的内容都不是“它”,而是当时与“它”在一起的我的事情。那些事情我自己还不清楚吗?简单扫过之后,我便将其关闭,开始搜索与前夜相关的情报。
就在这时,我心血来潮,搜索起了关于安全局对于我的治愈梦境的档案。很快,我就搜索到了对应的文件,然后用鼠标点击下去。
一道提示框弹了出来。
——权限不足。
第67章 再遇猎手
权限不足?治愈梦境的档案,正式执法术士的权限居然也无法查阅吗?
我立刻操作鼠标和键盘调查起了原因,很快就调查了个水落石出,而真相却是令我哑口无言。档案的阅览权限之所以被设置成了连正式执法术士都无法查阅,理由居然是“维护做梦人的隐私”。
但我就是那个做梦人啊,我自己都不能够知道自己的隐私了?
也没办法,电子档案库只知道我是正式执法术士,而不知道我就是那个做梦人。只是这也太不人性化了吧。我摇摇头,打算去调查前夜的档案。说起来那才是我此行的正事。
可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有些在意过去的治愈梦境。
我很重视自己的直觉,便开始检查自己的每一个念头。
为什么我会那么在意?在那个治愈梦境里,还有着什么未解之谜存在吗?
非要说还有什么问题,倒确实是有一个。不久前,我就恶性因子的事情与青鸟做了坦诚布公的对话,并且问出了那个问题,而她也在老实承认之后给出了答复。问题的内容是,既然她当初打算把我封闭在治愈梦境里一直到死,又要如何处理我在现实里的身体。
梦境里的时间流速和现实里不一致,或许在现实里只过了几天,梦境里就过完一生了。那么接下来呢?青鸟打算如何处理仍然醒不过来的我?如果列缺要在现实里强制唤醒我,青鸟准备怎么应付列缺?
结果她的回答令我哭笑不得——她其实没有那么深谋远虑,现实也没有给她深谋远虑的功夫。
其实当初列缺决定启用梦境疗法这件事对她来说是个措手不及的意外。她还没来得及思考之后该怎么办呢,只好先急匆匆地申请成为我梦境的监视者,再急匆匆地进入我的梦境,然后急匆匆地把恶性因子先植入进去再说……要说她还有功夫计划怎么善后或者安排什么后路才比较奇怪。
当然,在梦境里她有了更多时间,也思考过之后的问题,并且在最近抱着闲聊的态度跟我讲过。但那是与如今的现实无关的话题了,这里就不多加赘述。
况且,在我的直觉里,那个治愈梦境令我在意的地方也不在梦境外部,而在梦境内部。
但到底是什么地方令我在意?那个梦里所有的谜题都已经解开了,也没有什么未知的地方了,一切都说得通,都能够自圆其说。青鸟扮演的角色、列缺扮演的角色、塞壬扮演的角色,以及我扮演的角色……全部都解明了。虽然过去有些谎言和隐瞒,但那些谜题也全部被我看穿,并且得到了真相。应当是毫无漏算才对。
是因为那相当于我新人生的起点,所以我才会那么想去回顾一番吗?
还是说……真的存在着什么我无法解明的,甚至是无法认知到的疑点,而我则无意识地觉察到了?想到这里,我随之产生了另外一个念头:或许我已经收集到了令这个疑点暴露出来的所有线索,只是我还不够聪明,无法将其暴露出来。
但是,那真的很重要吗?治愈梦境无非是一场已然结束的虚构之梦,哪怕再解明了其中的什么疑点,也影响不到我所生活的现实吧?
到最后,我还是没有轻视自己的直觉,而是决定先将这个疑问牢牢地记在心里,之后再去问列缺索要这份档案的内容。
……
我又调查了前夜的档案。
内容倒是和我在魅魔的记忆里了解到的大差不差,但有个比较意外的地方是,在传播网络恶魔知识的事情上,前夜早已被安全局记入了重点怀疑名单,就是优先度比较靠后。因为这个组织在安全局的了解里就是个唯利是图的超大号暴力组织而已,虽然很喜欢到处搞破坏和献祭人类,但是对于“分享恶魔知识”毫无兴趣。纵使有着充分的作案能力,也找不到令人信服的作案动机。
安全局似乎还没有怀疑到咬血的头上。我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但是自己没有足以服众的证据。而且以自己在安全局里的信用,说出来了也缺乏说服力。何况连作为情报源的魅魔对此也仅仅是停留在疑心阶段而已。
我默默地审视着自己的内心:会不会这里面还有着自己的私心呢?陈列了那么多理由,是不是不想要暴露“吞噬灵体碎片读取记忆”的秘密占了大头?
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总而言之,就先说给会相信自己的人,也就是说给青鸟听吧。
在离开档案室之后,我又去找到乔甘草,跟她说了随同的事情。之后她就要成为我的同行伙伴了,得和她通通气才行。而她大概也在之前收到了任务文件,此时笑着对我伸出了手,“请多关照啦。”
“我才是。”我与她握了握手。
“虽然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我还是想说,谢谢你救了我的弟弟。”她先是真心实意地低头感谢,又关心地问,“没想到这次是要去天河市。那里有你的仇家吧?我听乔安说过那件事情了,你去那里不要紧吗?”
“不要紧。”我说。
“就算不要紧,也还是抓紧时间把任务完成吧,免得碰上你的仇家。”说到这里,她又发起了牢骚,“而且那里的安全局工作环境没有这里的好,那里的主力级还是尉迟家的人……”
“尉迟家?是与青鸟有关的那个尉迟家吗?”我在意地问。
“就是那个。”她点头。
尉迟家是青鸟母亲的家族。按照青鸟的说法,那是个以相当邪门的方式传承血脉的家族,而且还与青鸟有过一些激烈的矛盾和摩擦。实际上青鸟还跟我说过更多关于那个家族的事情,鉴于说来话长,不妨之后再做展开。
但有件事很确定,青鸟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不知道天河市的那个尉迟族人对于青鸟是什么态度。虽然他有着安全局官方的身份,但是,如果他也对青鸟怀有明确的恶意,我或许就有必要做点什么了。
只可惜乔甘草对其的了解也很少,只知道那个人的代号就叫“尉迟”,其他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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