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之刃 第184章

但是，我仍然无法对法正使用高频率发射刀罡的必杀技。这一次没有咬血帮助我，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我的身上，对我施加令意识迟钝的寒冷力量。就算我正处于燃烧灵魂的状态也难以抵抗。

并不是说寒冰一定就能够强于火焰，火焰也可以融化寒冰，但是他的寒冰很明显是针对火焰和燃烧等概念做过特殊的克制强化。这种针对意识的负面效果就连黎明本人遇到了也会受到影响，更加不要说是我了。

我感受到那头恶魔再次将恶意集中到了我的身上，而对于法正则是不闻不问。显然，那头由历史幻影所形成的恶魔是受法正指挥的。

以硬性实力而论，巨大恶魔给我的感觉与尉迟家的魔物相差无几，但是前者更加擅长对于物质的破坏。刚才的一击就算是我也无法正面防御。

“你居然会使用恶魔的力量。”我对着法正说。

“别误会，我没有成为恶魔术士。当然，我也不是在为自己争辩。从与恶魔术士联手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惮于借助恶魔之力了。”法正毫无羞愧地说。

“你是因为列缺在总部给你的压力才会与白驹联手的吧。”我说，“上次你之所以选择向黎明谋求合作，而不是向白驹，是因为你没有信心压倒白驹。而如今你在总部逐渐被列缺逼到死角，如果再不做出行动，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是又如何？无论再怎么争辩，你们的失败也已经注定了。你知道为什么这座噩梦柳城会有那么多的恶魔聚集吗？”他企图打击我的斗志，“在古代的神话里，经常会出现‘存在本身就是预言’的怪物，如山海经里的肥遗、蜚、犲山兽，见则天下大旱、大水、大疫，还有某些怪物一旦出现在人前，就意味着国家要陷入战乱或饥荒。恶魔都喜欢破灭，这些恶魔都是预感到了这座城市即将破灭才蜂拥而至的。它们的出现本身就是对于你们失败的预告，你们注定什么都无法保护。”

“是吗？上次也有很多恶魔出现在了噩梦柳城里，但狂信徒还是失败了。如果你真心觉得自己的胜利是命中注定，又为什么还要亲力亲为跑出来？”我反问，“你之所以会在我赶来之后才出现，就是因为你想要守株待兔，想要趁着我集中精力对付恶魔的时候把我杀掉。这不就是因为你也不相信恶魔的预言，想要把可能会让自己的计划失败的因素排除掉吗？”

“我之所以想要现在就杀死你，不是因为我觉得你可能会成为计划的败因，而是考虑到了计划成功以后的事情。你就像是列缺一样，在未来势必会成为祸害。虽然白驹想要生擒你，但是就算没有你也影响不了新世界计划。”他杀意盎然地说，“你就死在这里吧。”

他话音刚落，巨大恶魔也凝聚起了第二发光束炮，这次的光束炮给我带来的威胁感比起刚才仓促凝聚的要更加猛烈。

而还没等它发射出来，一道青色的落雷便从天而降，把它的头颅整个击碎。

法正脸色剧变，立刻就从我的面前后撤出去，想要同时戒备那个方向。我一时间以为是列缺来了，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那不是列缺。而法正在看清楚出手者之后也愣住了。

那个人站在远处建筑物天台的边缘，她抬手对着空中一招，先前打碎恶魔头颅的落雷竟返回到了她的手中。原来那根本不是落雷，而是一把雷电编织而成的长剑。

出手的人是青鸟。

拿回雷电剑之后，她化身为雷霆，来到了无头恶魔的上空。那恶魔虽然被击碎头颅，但是还没有死，而是转过身体，似乎是“看”向了上方的青鸟，接着猛地伸出手向着青鸟抓捕过去。

与此同时，青鸟将那把雷电剑倒持过来，二话不说贯穿了自己的胸口。

这是列缺的爆发秘法！

之前她说自己已经可以勉强使用这个秘法，但是动用这种副作用巨大的秘法却加上“勉强”二字，还是令人难以放心。

她真的可以顺利使用这个秘法吗？身在战场，我没有说三道四的功夫，只有先相信她。

法正立刻就要去阻止青鸟，我不假思索地出招拖住了他。下一瞬间，青鸟浑身爆发出了带着密集青色电光的冲击波，把恶魔伸出去的手都炸成了碎片。

一股无比强大的气势缠绕在了青鸟的身上，恍如雷神降临。

此刻的她，确确实实已经具备了超主力级的力量。

她手中再次凝聚出来雷电剑，旋即对着巨大恶魔隔空砍去。一道规模极大的青色雷电宛如剑气一般射出，竟一口气就把巨大恶魔的身体劈成了两半。

“你之前是想要以二对一打败我吧。”我也继续向法正发动了攻势，斧头向他的头颅砍落，“现在你的算盘落空了。”

“还没有结束。”法正面沉似水地说。

那巨大恶魔还没有死去，被劈成两半的躯体快速合并，甚至连头颅也长了出来，要向青鸟发射光束炮。

但是青鸟化身为雷霆高速移动，巨大恶魔非但无法捕捉到对手，还被反复斩开身体。虽然每次都可以愈合，但是与雷电剑气正面接触的部分都会被破坏蒸发。纯粹以力量水平来讲，此时此刻的青鸟也未必比起巨大恶魔更加厉害，但是她的速度真的太快了。巨大恶魔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躯体一步步地步入毁灭。

法正似乎也没有继续指望巨大恶魔，而是看向了在紫色结界保护下的安全局，“很多人曾经都以为你是个无血无泪的魔人，就算用人质威胁你，你也会把敌人连同人质一起消灭，我也有过那样的怀疑。但是现在包括我在内有很多人都已经结合诸多线索看了出来，你其实没有那样的铁石心肠，更加没有牺牲他人换取胜利的思想觉悟。你可以做到在保护柳城安全局的同时与我战斗吗？”

“你是想要用他们威胁我？没用的，除非你能够背对着我先打破那层结界。”我说。

现在的柳城安全局内部没有主力级术士，别说是对抗法正，就连对抗我与法正战斗的余波都很困难。但是那层紫色结界暂时还没有被消耗很多，法正需要用至少两击才可以将其打破。他要是敢在我的面前分心那么做，等同于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到我的手上。

“柳城安全局是律法阵营的安全局，而我可是律法阵营的领袖。早在列缺还不知道我在暗中做些什么的时候，我就已经预见到列缺会成为我的敌人，在柳城安全局的内部安插了我的人。原本要是事情顺利，我也没有打算把那么多律法阵营的人卷进来的，但是没有办法。”法正说，“最坚固的城堡往往是从内部瓦解的。也就是说，我不需要自己把门打破，让里面的人帮我把门打开就可以了。”

他对着紫色结界的方向发射出去了一股频率特殊的细微灵性波动，似乎是在传递某种暗号，“就像是这样——”

我顿时感到了大事不好。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令法正的眼神变得阴沉了。

紫色结界毫无变化。

而就是这一瞬间，让我在法正稍微分神之际捕捉到了他观察力的破绽。

我的“战斗隐藏”并不是对他毫无作用，只是他的观察力和经验过于丰富，令我找不到死角。而通过对于咬血记忆的学习，我也算是把握住了一些诀窍，只是一直无法在法正身上找到派上用场的机会。而眼下，我终于用自己的觉察力捕捉到了这个极其短暂的瞬间。虽然使得意识迟钝的寒冷力量仍然作用在我的身上，但我只能先把握住这个机会，全力轰射出自己的刀罡。

靛蓝色的破坏光芒转眼间就吞没了法正的身体。

下一刻，他的身影又闪现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身体半边被遍布裂纹的坚冰铠甲所覆盖，似乎是千钧一发之际用铠甲稍微抵挡住了刀罡，再趁此机会脱身了。

真是个有够难缠的敌人！但他并不是毫发无损，我感受到有些灵体碎片被吸收了过来。

而就在他落地的同时，一把青色的雷电剑劈向了他的后背，正是看准时机背后偷袭的青鸟。

以青鸟的速度，想要出现在什么地方，巨大恶魔根本无法拦路。看来她只是装作专心削减巨大恶魔，实则一直都在窥探着往这边出手的时机。

然而法正似乎非常熟悉青鸟这种源自于列缺的战斗套路，青鸟的突袭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他头也不回，一挥长枪，就在格开雷电剑之余把青鸟打退到了远处，然后才看向了她，“列缺的学生……哼，你使用列缺的秘法，强行把自己的力量提升至超主力级，后果只会比起列缺更加惨痛。非但会损伤自己作为术士的灵体根基，就连主力级的力量也未必能够留住。大好的前程就这么被你亲手摧毁了，以后天才之名也要离你而去了吧。”

青鸟听了也不回话，只是直截了当地对着他劈出了一道雷电形成的剑气。

法正右脚一顿，面前凭空筑起一道高大的寒冰城墙，轻而易举就把青鸟的攻击阻拦下来，而我则趁着这个机会协同发动进攻。与此同时，远处的巨大恶魔对准这里轰然发射出来一道威力十足的光束炮，再次造成了地动山摇的破坏。

而在巨大的尘雾之中，法正突然就对着某个方向冲刺了过去。

他冲刺的方向是我的父母、阮先生、乔甘草所在的地方！

“不好——”青鸟脸色剧变，当即就要动身去阻拦法正。

而没有等到她化身为雷霆，一道紫色的落雷便轰然坠落在法正的前方，化为了人类的外形。

“你还真是一条道走到黑了啊……法正。”列缺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旧友。

第266章 阴谋破灭

此时的列缺理应是远在首都，却出现在了这个地方，看来他是在接收到柳城出事的消息之后就快马加鞭地赶回来了。

他回来得如此迅速，定然是使用了化身为雷霆的技能。像是他这种经验极其丰富的老术士也会掌握一定程度的追踪术和异空间探索技术，想要穿过宛如迷宫般的噩梦柳城也很容易。

此时的噩梦柳城是外来者无法认知和进入的历史相位空间。从外界的角度来看，真正的柳城很可能仅仅是变成了无人的空城，既没有变得时空混乱，也没有无数的恶魔。但是就好像上次的我之所以可以进入迷雾相位空间，是因为我是蜃楼市迷雾事件的参与者一样，列缺也因为是柳城集体昏睡事件的参与者，所以可以毫无障碍地认知和进入如今的噩梦柳城相位空间。

只不过，虽说列缺已经恢复了些许，他应当还是重伤在身，使用仿元素化一口气从首都返回柳城，真的是现在的他可以做到的吗？

这么思考的同时，我还在分析着敌我双方的战力。我们这里的超主力级战力之前有着我和青鸟，敌方有着法正和巨大恶魔。

从法正先前的只言片语来看，白驹是想要生擒我，而出现在我面前的他却是打着把我灭杀的主意，说明白驹很可能没有跟着过来。他一开始估计以为敌人只有我，却没想到青鸟会突然拿出来超主力级的战力，也没料到自己安排在安全局里的内鬼此刻不知为何毫无反应。

在不计算列缺的前提下，双方战力的对比暂时是均势。因此关键就在于，现在的列缺可以发挥出来多少战力？

我边戒备，边在心里发起了通话，“塞壬，从刚才得到的灵体碎片里面可以提取出法正的记忆吗？”

“法正对自己的灵体做过预先处理，这部分灵体碎片在被我拿到手的时候，其中的记忆就自动删除了。”塞壬遗憾地回答。

“列缺，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另一边，法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列缺，“你是来和我战斗的吗？就凭现在的你？你甚至连超主力级的力量都没有恢复过来吧，特地出现在这里，是想要送上门来被我杀掉吗？”

“法正，你堕落了。”列缺失望地说，“刚才你是想要去抓普通人作为自己的人质吧，我所知道的你别说是做出这种事情来，就算想都不会去想。我心里的某个角落其实一直都不愿意相信你会和恶魔术士合作，现在也不得不信了。过去的你为了保护群众甚至愿意赌上性命对着恶魔术士浴血奋战，而如今的你不止是暗中资助恶魔术士组织，居然还要对群众出手。”

“你这个逃出首都的人有资格说我吗？”法正维持不住铁面，声音里透露出来愤怒，“过去的你只知道肆意妄为，满脑子都是屠这个灭那个，你以为每次在事后为你收拾烂摊子的都是谁？你倒是好，受到打击之后就心灰意冷地找个远离风波的地方安全局隐居。灰心就灰心了，事到如今突然觉得不爽了，又回到总部来大杀特杀，你倒是给我滚得远远的啊！嘴上承认过去的自己错了，说什么想要改革安全局就不可以只看暴力，遇到麻烦的政治活动却转身就走，最后只把我留在首都面对那些腐坏乱象，你以为我不想要像你一样‘问心无愧’吗？你觉得我是一加入安全局就奔着成为坏人来的吗？”

“现在所有人都觉得你列缺正气凛然，而我法正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是不是连你也这么看我！？”他咆哮。

“是我对不住你。”列缺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得了吧，事到如今说这个还有什么用。”法正冷笑着说，“你就算来了这里也无济于事，身负重伤的你出现在这里也不过会拖后腿。原本我还在烦恼怎么对付任塞和你的学生，既然你现在把自己送过来……”

接着，他却是没有能够继续说下去，脸色也变了。因为列缺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说的那些话，只是把大剑召唤出来，然后主动地向着他走了过去。

“等等，你是想要做什么，现在的你不过是……”法正反射性地后退两步。

“法正，我很遗憾。”列缺边说话，边举起了自己的大剑，身上竟爆发出来饱满的雷电威势。

见状，法正脸色数变，转身就向远处奔逃。

我直接向着他冲了过去，同时发射出全力的刀罡；而青鸟更是迅速，瞬间就来到了法正的前方，挥剑斩出巨大的雷电剑气扫向法正。

法正眼看着就要受到夹击，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阴影却是从旁闯入——巨大恶魔突然对着地面扑食过来，竟一口就把法正吃了下去。旋即，靛蓝色的刀罡和青色的雷电剑气命中了巨大恶魔，将其上半身炸得四分五裂。

我顺势再发射出去三四道刀罡，将其残余的身体部位也统统卷入，彻底杀死了巨大恶魔。同时目光搜寻法正的所在。然而法正消失不见了。在被巨大恶魔吞噬之后，他竟人间蒸发，也不像是在刚才的夹击之中被炸没了。

“是被恶魔转移到自己的异空间里了吧。”列缺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大剑。

“但是恶魔已经被我杀死了……原来如此，是趁着刚才那么短暂的时间退出了相位空间吗。”我理解了其中的巧妙。

上次的法正就是靠着这一手才从我的必杀技和黎明的自爆之下逃离的。

“说来也是讽刺。我和法正以前经常抱怨恶魔术士多么擅长利用异空间逃跑，现在看来他倒是也学习到了其中的精髓。”列缺带着自嘲的语气说，刚才那么饱满的威势也好像漏气一样迅速跌至谷底。

他猛地咳嗽起来，咳出了一口口血。

“老师！”青鸟立刻跑了过来。

“你刚才是在虚张声势？”我反应了过来，又观察他的身体，“你这个伤……”

“不完全是。”列缺先是摇头，接着说，“我没事，只是之前用仿元素化法术从首都返回柳城的时候牵扯到了伤势。原本是应该更早回来的，但是状态不太好，无法一口气跑完这段路程，只能一段一段地移动。”

“既然伤势都还没好，那就不要勉强自己啊……”青鸟说。

“这先不提。”列缺对着青鸟说，“你快点解除这个爆发秘法吧。这个秘法用的时间越久，对身体的负荷越高。而且你还是第一次正式使用吧。”

“好的。”闻言，青鸟便照做，解除了自己的秘法。

一道道像是细针一样的电丝密密麻麻地从她身体的各处析出，快速地回到了她的手里，最后重新形成了一把雷电剑。

她将这把雷电剑散去，身上的灵性波动反应也从超主力级跌回到了主力级。

忽然，她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下，像是要跌倒在地。我连忙搀扶住了她，询问她的身体状态。

“这个秘法的副作用比我预料的还要大啊……”青鸟的声音中透露出了煎熬。

她之前也说过自己只是“勉强”掌握了这个秘法，还没有到熟练的地步。我见到她反应异常，情不自禁地紧张了起来，“有多严重？安全局就在旁边，你立刻就去接受急救……”

“感觉像是两天没睡觉还被人逼着到外面去长跑一样。”青鸟说。

“……呃。”列缺看上去本来也是想要问些什么，却被对方的反应给堵回去了。

他貌似还有很多话想要说，最后就只能化为一句话，而且在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不知为何还带着一股习惯成自然的熟练和疲惫，“那你也要去检查一下，小心无大错。”

“我知道了。”青鸟点头。

列缺作为青鸟的老师看来早已积累了很多无语的经验。

随后，我们把藏在远处的乔甘草等人带了过来。附近的恶魔都在刚才被法正当成召唤巨大恶魔的活祭品消耗掉了，周围现在是安全的。而在青鸟以及她的护身符的保护下，巨大恶魔先前散发出去的足以使人陷入癫狂的邪恶灵性波动则被悉数抵挡在外，没有对我的父母和阮先生造成威胁。

作为紫色结界的设置者，列缺从外部将其打开，带着我们进入到安全局里。这个紫色结界也是可以从内部主动开门的，之前的法正就是想要通过自己设置在柳城安全局里的内鬼将其打开。

如果柳城安全局真的暴露在了我和法正的交战现场，我肯定会变得束手束脚。就如同法正所指出的那样，即使我在理性上知道自己应该怀着“哪怕牺牲自己人”的觉悟去打败法正，在真正需要实践的时候也是没有自信可以做到。但是理应为法正效力的内鬼却在之前对法正的信号没有给出任何的反应，要说我不疑惑肯定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