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尤希尔弗洛让梅尔
第192章 通往新世纪的航路(四)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陈先生死死盯着赫尔佐格的眼睛,这当然是要问清楚的情报,攀话的同时他缓慢地挪动脚步与赫尔佐格对峙,让自己背对着冷冻舱唯一的出口,他必须把赫尔佐格堵死在这里。
赫尔佐格毫无疑问已经成为了一名死侍,但这名死侍身上的龙化现象比陈先生所知的任何死侍都要高,而且赫尔佐格还保持着自己的理智,这是极其罕见的现象。
“龙血基因。”赫尔佐格敲敲自己的脑袋,“我能制造龙血基因的婴儿,当然也能让一个普通人变成拥有龙血力量的混血种。不过这种手段很不稳定,只有极少数个例能够成功,要是放在本身就具有龙血基因的人身上,成功率会大大提升。可惜我只是个普通人,只敢把一针剂量的龙血换掉藏在自己的人工牙齿里,以免什么时候就会用得上。邦达列夫对我开枪的同时,我就咬碎了那些装有龙血的牙齿,或许我得感谢一下上帝,是他愿意让我复仇,万分之一的概率!我居然成功了!”
赫尔佐格扭动脖子,浑身骨骼噼啪作响,在短短的几个月内,龙族基因已经成功地把他改造成了最顶级的死侍,与人类相关的特征越来越少,变成介乎于龙与人之间的某种怪物。
“可惜邦达列夫不在这艘船上,说真的我曾经有对他的提议心动过,以为自己真的找到了更好的合作伙伴。”赫尔佐格用力抽动着鼻子,他的嗅觉成倍地强化,已经接近于野兽,能靠气味来分辨人,“那些人中只有你还在这里,列宁号在接近日本领海,你们想干什么?”
“前往世界的终极。”陈先生说。
“世界的终极?”这个词语让邦达列夫很感兴趣,他也曾说过同样的话,在黑天鹅港,当他得知那些龙族基因的秘密时,他也认为自己即将抵达世界的终极。
“你在黑天鹅港发现的龙类尸骨是初代种,八位最古老的龙族君主之一,而在这八位君主之上,还有两位皇帝,白色的皇帝与黑色的皇帝。如果说八大君主代表元素的极力,那么黑白皇帝就是君主们的集合体,拥有的血统力量超乎你的想象。”
“难怪邦达列夫说我不懂龙族,”赫尔佐格第一次听到这些东西,作为一个已经因为龙族基因重获新生的死侍,他当然会对更高一层的血统感兴趣,“你们这些人就是隐藏在正常社会之后的龙族血统持有者吧?”
“如果你没有喝下那种药物,本该有机会成为我们中的一员。”陈先生说,“你的研究能力确实很出众,而我们掌握着更多你不知道的知识,合在一起会突飞猛进。”
“哈!”陈先生的话把赫尔佐格逗乐了,“到现在了你还在跟我谈合作么?我曾经信任过你们,甚至考虑拿出自己的真心,结果真心换来的是刀子是子弹!在你们眼里,我这种没有血统的人就是三岁的小孩子那么好骗对不对?我知道我的很多研究成果就在这艘船上,你们别想得到属于我的东西!”
赫尔佐格张牙舞爪,瞳孔如熔岩般的颜色,当成功近在咫尺,忽然从一旁跳出来穷凶极恶的混蛋摘走了即将成熟的果子,没有人会不心怀憎恨。法律对混血种们的约束能力基本为零,在这张人均持有龙族血统的赌桌上,到最后能说了算的只有暴力,就像那些古代的龙群们一样!
陈先生虎跳出去,黑白对刀上流淌着绚烂的光,炼金武器被彻底激活了,展露出真正的屠龙形态。他当然没有必要与赫尔佐格废话什么,讲那些只是为了拖延点时间,有些言灵就是这样,因为那份独特的强大,以至于不得不花点时间准备。
言灵·止水。
陈先生委实是个容貌和身材都不怎么出众的男人,扔到人群中很容易就找不出来了,但当这个神话般的言灵加持于身,毫不夸张地说在任何战场上都不会有人比他更耀眼。
他所经过的地方,黑白对刀都在空气中留下了无法磨灭的黑白色斩切痕迹,就像停驻的飘带划碎了时空。
赫尔佐格搞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只觉得很漂亮也很晃眼,他成为混血种的时间还不长,虽然有着足够的力量和敏捷,但对言灵力量的掌握完全仅限于黑天鹅里那些展现出超能力的小孩,没怎么直面过这种强力的战斗型言灵。
陈先生全力爆发,瞬间的速度比赫尔佐格更快,黑刀直切赫尔佐格的头骨,发出碰撞金属的声音,白刀随即跟上,两刀凶狠的突刺接连点在同一个位置上,从陈先生手臂灌发出来的巨大冲劲把赫尔佐格打得脑袋后仰,看脖子的弯曲程度,他的脊椎应该是瞬间就断掉了。
但赫尔佐格的自我治愈也只是一瞬间,他像蛇类进攻一样笔直地弹起,迎头撞向陈先生的脑袋,瞬间的空白冲进陈先生的脑海,他跌跌撞撞地后退,擦过那些固定在空气中的斩痕。
陈先生委实没想到赫尔佐格的战斗力高到了这种地步,作为过去的普通人,他在这几个月间的成长速度令人匪夷所思,依仗着高强度的龙族血统,赫尔佐格被攻击后露出的破绽恐怕只有一瞬间。
高速的风压直冲陈先生,赫尔佐格的爪子尾随而来,就像刚刚杀死那些士兵一样,不会留有任何余地,直扑陈先生的心脏。
但这让他不小心触碰到了那些他一直在规避的黑白斩痕,顷刻间就像烈火中淬炼过的刀刃在他身上割了无数刀,赫尔佐格每前进一步都要承受无数次伤害,他不得不中止自己的攻势跳开到安全的位置。
赫尔佐格伤口嗤嗤地冒着诡异的黑烟或者白烟,即使是那些言灵之力创造出来的东西,造成伤害的时候也会附加上那对黑白刀炼金武器的特效,让这些伤口的修复速度异常缓慢,赫尔佐格甚至能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循环出了问题,伤口附近就像被人强行绑了皮带,在阻塞血液的流动。
冷冻舱室里到处都是那种黑白色的斩痕,即使陈先生只是随意地收刀,对刀划过的位置也会留下无法消除的黑白刀痕。赫尔佐格明白陈先生为什么要堵门了,他有杀死自己的自信,在狭小空间内的每次活动都会让更多的地方被这种持续如结界般的玩意儿占据,要不了多久赫尔佐格就会无处落脚,触碰到任何一下都会遭受如千刀万剐般的斩击。
这就是言灵·止水,在近身战中非常可怕的持续性力量,使用者甚至只需要一次开启,接下来的每次武器移动都会无意间地制造出自己的斩击领域,越是狭隘的地形这个言灵的威胁就越大,那些停留在空气中的痕迹会不断地重复抹杀任何接触到的东西。要是在止水面前失去行动力那可就惨了,他的一刀可以是成千上百刀,能把再怎么复活的怪物杀到无命可杀。
如果陈先生想,他甚至可以直接在冷冻舱的门那里画出封锁线就好了,赫尔佐格只要想闯出去,就必然被重创。这场对决从一开始就是单方面的殴打,作为由普通人新生的强力死侍,对上拥有丰富经验和战斗言灵的老手,赫尔佐格毫无胜算,他在混血种的世界里只能算是个婴儿,还没见过那些凶狠老练的猎手,以为自己的力量就足够翻天覆地。
只是瞬间的思考,赫尔佐格就立刻放弃了和陈先生作对的想法,从身体的力量和强韧度上判断,赫尔佐格显然远胜于陈先生,不足的战斗经验迟早可以弥补,他现在最好的决断就是逃跑慢慢发育,直到积蓄起足够的力量,再去找这些背叛他的混血种复仇。
赫尔佐格忽然把几个黑罐头似的玩意猛扔出去,陈先生吃了一惊,他根本没有看到赫尔佐格在杀死那些士兵的时候,还顺手摘走了他们挂在弹药袋上的手雷。
暴风和烈焰席卷了冷冻舱,在墙壁上来回震荡,陈先生后退到门边,但仍旧死守着这里,他绝不可以放任赫尔佐格的逃脱,这种掌握着基因技术,自身也是高危死侍的目标,一旦溜进人类社会里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做任何思考的余地,言灵止水,解放!
陈先生解放了止水的第二种形态,所有被固定的斩痕顷刻间就像失去了束缚的流光,在滚滚黑烟中它们反复弹射斩切,在天花板和地板上留下一寸深的刀痕,整个空间里都是这种凌迟般的切割,真正的刀光剑影,所散发出来的光彩就连那些烟雾都挡不住,看起来就像冷冻舱里正在上演烟火般的大戏。
陈先生也被自己的言灵攻击了,浑身都是血痕,他牢牢地用臂膀和双刀护住要害,承受着千刀万剐。这是迫不得已的手段,止水的广域弹射式攻击不会分敌我,他只希望自己的牺牲是值得的,能在这里把赫尔佐格射的千疮百孔死无葬身之地。
但这时他感觉到了一阵狂风向他靠近,黑白双刀不假所思地挥舞,在那里留下了封锁的痕迹,但另一道风压也来了,从完全对立的方向,陈先生已经来不及变招,只能凭空感觉到第二道风压从他身边掠过,爪子在他的侧腰上撕裂,甚至能窥见一些内脏。
赫尔佐格逃脱了,紧跟着是重物坠地的声音,陈先生不得不退出冷冻舱以免自己继续被止水伤害,他现在猜出来赫尔佐格是扛了一具尸体,用那具尸体分担乱飞的斩痕,先把那具尸体丢过来勾引了陈先生的拦截,自己才第二个跟进,让陈先生来不及反应。
陈先生无力地跪地,双手支撑着地面,大口大口喘气,他的呼吸非常紊乱,大量失血让他视野模糊。
他不得不慢慢闭上眼睛……就像沉睡的封茧,用吐丝把自己掩埋。一分钟后当他再度睁开的时候,灿烂的金色从他眼中迸射,宛如神光降临!陈先生雷霆般飞驰出去,在空气中留下一连串的虚影,速度比刚刚战斗爆发的时候更快!所有的伤口似乎都被他视为无物。
在秘党的历史中,这种手段被称为爆血,即使是极端恶劣的身体情况,通过爆血压榨龙族血统,换来龙族基因的治愈能力,就能让垂死的伤员捡回一条命,并爆发出巨大的战斗力。代价是对生命体征的损耗,以及多次使用被杀戮意志的控制,使用爆血的人大概率会在不远的某个将来变成死侍。
远离古欧洲的古中国,当时的中国混血种也发现了这种以命搏命的技巧,只不过在中国人的口中它不叫爆血,被称为调律。就像修补乐器,让琴弦回到正轨,发出和谐的音律一般,人为地操纵自身血统的平衡。
这使得中国混血种手里的调律比欧洲混血种的爆血持续时间更短,他们得时刻用心维持着这种状态,对自我战斗力的提升也不如爆血,更多的是只在生命垂危时用的续命手段。
陈先生心脏跳跃的速度被提升到超越普通人体的极限,血液快速循环,用比平常短上很多的时间带去氧气和血小板,调律后的身体足够支撑起这种高强度的负荷,加速了伤口的修复过程,即使是正常情况下很难愈合的部分,也因为快速补充的细胞新生开始有所缓解,整个身体就像突出地表的春笋,象征着无限的活力。
他大概知道赫尔佐格会去哪里,那个家伙说过不愿意把自己的研究成果交给这些背叛者,那么目的显而易见,就是那些存有第二代胚胎的金属保温舱。虽然不清楚赫尔佐格会不会知道它们存放在哪里,但当下保证胚胎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那可是他参与这场行动从黑天鹅港赢下来的战利品,怎么可能轻易交回去!
第193章 通往新世纪的航路(五)
列宁号沦为人间地狱,鲜血大片大片地泼洒,地板上,墙面上,有的甚至喷溅到了天花板上,赫尔佐格如入无人之境,船上的水兵们完全无法对抗这种超越他们认知的存在,步枪子弹难以命中高速行动下的赫尔佐格,有的水兵甚至拔出了短刀试图近身,但仍旧被挖穿胸口。
无线电通讯把船上出现类人型怪物的消息通知到了舰长室,舰长安排更多的人手携带武器去围堵的同时,也在试着和陈先生沟通。音频讯号就像石沉大海毫无回应,舰长并不知道陈先生携带的通讯设备已经在战斗中损坏了,现在唯一能与全舰沟通做出决策的人就是他这位舰长。
水兵们的描述很模糊,舰长只能依稀拼凑出些印象,目标大概是个穿着破烂长袍的人形,正在朝甲板上方移动,既然步枪对目标很难奏效,也许可以考虑使用重武器。可现在船上唯一能对甲板直接攻击的重武器火力,大概只有停在甲板上的光环直升机挂载的机枪,就这还是临时加装上去的,原本的光环直升机就是为了运输设计,没有安装多余武器的空间配置。
怎么办?舰长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好做出正确的决策,船上的水兵都基本没有参加过真正的战场,舰长本以为那些残酷的年代已经过去了,可今夜噩梦忽然降临,每个人都在劫难逃。
逃?舰长忽然扭头看向甲板上的直升机,逃跑并不是可耻的选择,必要的时候也是为了胜利的撤退!
舰长果断发出了海难求援的无线电信号,希望日本领海上有什么人能接收到,就在他做这件事的时候,他看见甲板舱室里冲出来一个模糊的黑影,撞进了人群中,顷刻间甲板上充斥着枪弹声和惨叫声。
黑影用他的利爪一个接一个地将水兵放倒,直至清空甲板,随后捡起士兵们的步枪对准直升机的油箱,火焰的暴风在大海上席卷。黑影又冲向船舷侧边,把那些悬挂或者停放在甲板上的救生艇全部扫射一遍,扔进大海。
他在摧毁所有的逃生设施!舰长忽然明白了黑影的意图,以这家伙的战斗力,船上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一旦所有逃生设备都被破坏,列宁号就变成了海上漂流的棺材,他可以挨个杀死船上所有的人!
舰长不清楚黑影为什么如此残暴,他只知道绝不能坐以待毙!
拉栓上膛,舰长带着自己的配枪冲出舰长室,指向甲板,可刚刚还在那里肆意破坏的黑影居然消失了,舰长调转枪口在微弱的灯光中四处搜索。
凄冷的杀机从天而降!赫尔佐格从舰长头顶直取他的脖颈,利爪分开,各用一边刺穿了舰长的喉咙边缘,把舰长压倒在地,单膝顶住他的要害。
“胚胎在哪里!”赫尔佐格高声咆哮,浑身沾满泥泞般的血腥。
“什么……胚胎?”舰长听不懂,这家伙的目的是什么胚胎?
作为一群跟随列宁号一起被买下来的军人,舰长和士兵们都属于普通人,黑天鹅港的事件中他们只负责开船和调运,并没有见过运载的货物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赫尔佐格发力扭断了舰长的脖子,仰天发出狼群般的哀嚎。
他从冷冻舱一路到甲板上,沿途杀死了每一个遇见的士兵撕开了每一扇舱门,但始终都没有找到存放胚胎的金属保温舱,他以为列宁号的舰长会知道,可舰长只不过是拿钱办事的普通人,陈先生并没有透露过秘密。
赫尔佐格不得不再度返回甲板,他必须去找陈先生,即使知道自己大概率打不过他,只有陈先生知道那些胚胎会放在哪里,一艘这么大的舰船,有几个不为人知的密室太过正常。
列宁号船舱底部,陈先生将列宁号的通海阀打开到最大状态,并且拆掉了那些巨大的水管,海水洪流迅速涌进船舱,发出雷霆般的回音,陈先生在水流中回到了上层船舱,沿途把所有的水密隔舱都破坏到了无法使用的状态。
他这是要让列宁号自沉,失去控制的通海阀会让船舱灌进大量海水,历史上有无数军舰都进行过这种行为,比如都快成为名梗的俾斯麦号通海阀世界第一。
列宁号约有1.9万吨重,著名的俾斯麦号战列舰约有4.17万吨,列宁号仅有其一半。现代研究可以证明俾斯麦号20分钟自沉的说法只是为了维护德军颜面,而真实的战列军舰自沉往往需要一到五个小时,还会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
以列宁号的这个吨位,陈先生预测大概需要四十到一百五十分钟就能完成自沉,他要带走那些放在保温舱里的胚胎,杀死赫尔佐格让他的尸体与这艘破冰船一起完蛋,不携带任何设备跨越日本领海抵达陆地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当真是应了中国那句古话,算的上是破釜沉舟之举了。
让一艘万吨巨轮陪葬属实奢侈,不过这本就是计划中的一环,列宁号前往日本领海的目的就是为了在这里自沉,当下只不过是迫于无奈,稍微提前了一些启动这项计划。如果从这方面来考虑,陈先生甚至得感谢赫尔佐格,因为赫尔佐格帮他清理了船上的水兵,而不用陈先生自己动手,以免自沉时出现军队哗变。
陈先生踏过血淋淋的船舱地板,每一步都像踏在由红色组成的溪流中,他抵达了存有胚胎的密室,其实就在轮机舱室的正上方,在过道中间被改造成了看似墙面的存在。
他在管道侧面找到了开门的机关,刚伸手推开密门,过道里忽然闪出一个人影,陈先生下意识地挥刀指向。
“陈先生?”
那是船上的一名水兵,靠着墙壁一路摸索到了这里,沿途留下逶迤的血迹。他很幸运地没有被赫尔佐格直接杀死,长途奔袭加上急躁,让赫尔佐格的攻击力有所放缓,他的身上留下了三道切割的伤口,从肩膀一直到腰侧,很难说这种伤势还能活多久。
陈先生思考了一瞬间:“你叫什么名字?”
“……比治山隆俊。”
这是个日本名字,二战将近结束的那段时间,苏联进入中国东北与日本关东军交战,战争中留下了许多遗孤,一些被留在中国,一些有幸回到日本,而还有一些则被苏联军队带走了。比治山隆俊就是当时的遗孤后代,这让他的亚裔面孔上留下了些许属于俄罗斯人的痕迹,是个混血儿。
“隆俊同志,这艘船上出现了一个嗜血的怪物,对人类抱有极其凶狠的敌意,我们绝不能让这样的东西流入人类社会里,否则会有无数人成为牺牲品,现在已经到了决定生死存亡的时刻!”陈先生神情坚硬如钢铁。
比治山隆俊看到了陈先生身上那无数道刀伤,再加上他手里拿着的黑白对刀,还有那金色的瞳孔,大概能明白陈先生是和那个怪物交战过了。就像那些传奇的故事里描述的那样,整个水兵部队遇到那东西都毫无抵抗力,但陈先生似乎有能对抗怪物的异常力量,那金色的瞳孔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看到那个怪物去了甲板上,愿我的生命能祝您一臂之力!请下达指示!”比治山隆俊向着陈先生行军礼,他不认为自己还能活下去。就算侥幸没死,再对上那个怪物也是死路一条,既然世界的命运现在都掌握在这艘船上,那么没有理由不在死前去当一回英雄,即使面对死亡,也要扬起最后的勇气!古代武将的精神唤醒了他的斗志。
“我已经打开了列宁号的通海阀,要不了很久这艘船就会自沉。”陈先生推开密室舱门,“你的任务,就是把这里存放的四个保温舱带到甲板上去,这是很重要的东西,能够对抗赫尔佐格,这样的怪物未来还有很多。而我会负责拖住赫尔佐格……那个怪物。”
陈先生意识到自己失语了,他不该说出那个名字,不过这也无所谓,比治山隆俊今晚也会死在这里,就让这个一腔热血的年轻人在死前帮他最后一把,要带着这些保温舱去和赫尔佐格决战委实太过拖累。
“明白!”比治山隆俊走进密室里,四个金属保温舱个头不小,不过好在这里还有小拖车可以用,把它们两两堆砌起来就好了。
陈先生护着比治山隆俊,陈旧的小推车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他们穿梭在通往甲板的通道里,身边走不了多远就是一具水兵的尸体,比治山隆俊顺手拿走了两把步枪和几颗手雷,他想给陈先生一把,但陈先生摇摇头拒绝了,说这种武器对那玩意儿没有用。
比治山隆俊看着陈先生的背影,不知为何觉得他无比可靠,今晚发生在列宁号上的事就像狂风暴雨中的血腥杀人案,而活下来的人必将成为能名垂青史的英雄。愣头青年现在一点都不害怕,就让那什么赫尔佐格来好了!比治山隆俊相信陈先生会打败那怪物,故事里都是这么写的,英雄怎么会有输的道理?如果到时候必须得他拿生命帮忙,他也毫不犹豫,流淌在身体里的武士之血正在沸腾!
“停下!”
他们刚刚抵达甲板,看见弥漫的硝烟和被摧毁的直升机,比治山隆俊和陈先生都听到了那种如狼嚎般的叫声,陈先生双刀在手,摆出谨慎的姿态,脊背如熊虎,手背上青筋暴起。
赫尔佐格从舰长室上一跃而下,堵在两人面前,看到比治山隆俊的小推车,狰狞的面孔上露出欣喜的神情。
“把胚胎给我!”赫尔佐格吐着如蛇信的舌头,贪婪的像是魔鬼。
“If you want It,then have to take It,这规矩你早就懂的。”陈先生拍拍最上面的保温舱,低语着神秘的咒文,“你想要的东西就在这儿,来吧!如果你能打赢我的话!”
这一刻狂风骤来,陈先生千疮百孔的大衣如披风那样呼啦作响,作为一个专攻近身战的奇才,陈先生配得上这份有种就来干翻我的霸气。赫尔佐格这种小丑,在混血种眼里不过是卑劣的窃贼罢了,在普通人面前他固然可以仗着血统作威作福,但在真正的屠龙世家面前,就必须跪地臣服,乃至诚惶诚恐地自裁谢罪!
“跑!”
陈先生大吼,比治山隆俊窜了出去,赫尔佐格与他同时暴起,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隐藏底牌的余地了,陈先生一开始就开启了止水,不过在这样空旷的甲板上,止水得经过足够长时间的战斗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赫尔佐格很想去拦下比治山隆俊,但这小子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这会儿推着车跑起来比兔子还快,堪比开车漂移过弯道,佝偻着身子从赫尔佐格拦路的利爪下面钻了过去。
下一刻,陈先生就与赫尔佐格撞在一起,金属般的骨骼切割刀刃,火光四溅。一刀命中第二刀交换,陈先生丝毫没有喘息或者换气的时间,他把一次呼气中的攻击压到了极限,每一刀都带着足以致命的力量,如回转的旋风那样接连砸向赫尔佐格,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用狂风骤雨式的攻击让赫尔佐格没有回顾的余地。
比治山隆俊冲到了甲板边缘,回头望去,那两对金色的瞳孔已经扭打在一起,快的看不清影子。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陈先生只说让帮忙把保温舱运输到甲板上来,他会负责拦住赫尔佐格,可没交代后面该干什么!带着这些东西逃命吗?
可甲板上根本就没有任何能用来逃生的东西,直升机都被爆炸轰成了碎片,也没有任何救生艇可用,整个列宁号变成了一座海上的孤岛,人的体力再怎么好,都不可能游过那么远的距离找到陆地。
只能拼了!
比治山隆俊一咬牙,摸出揣着的手雷拔掉保险栓,回头冲向赫尔佐格。
惊天动地的爆炸把比治山隆俊掀翻在地,摔了个狗啃泥,手雷从甲板上滑向大海,陈先生与赫尔佐格也因为这忽如其来的震动被迫分开稳住身体,否则他们就会被甩到大海里去。
爆炸声一次接着一次,像是战争中的炮击阵地,在他们都看不见的地方,列宁号内部正在大量机械设备都在过载的高温运转中爆炸了,连环爆炸彻底摧毁了列宁号的动力系统,更多的海水从破损的水线下涌进来,会极大程度的加速列宁号的倾覆。
这是因为陈先生破坏了通海阀连接舰内的水管,军舰上的所有设备都需要通海阀来引进海水,以进行降温,散热,清洗或者消防,有些设备在没有冷却的情况下运转时的内部温度可能高达一千多度,简直就是随时都会裂开的炸弹。
陈先生与赫尔佐格忽然同时冲了出去,因为他们都看见那辆小推车正在缓缓滑向甲板边缘,但谁都不想让步给对方,最后又扭打在一起边跑边打,在这种情况下甚至都顾不上使用什么招式,牙齿,肘击,指甲,刀刃,骨骼,所有能造成伤害的都是武器。
这时又一次更加强烈的爆炸传来,把小推车彻底推向大海,情急之下意识过来比治山隆俊猛扑出去,抱住了两个金属保温舱,用脚勾住围栏用力把这两个保温舱甩向身后,自己拼命靠脚上的骨骼勾力往回拉。他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好像正在开裂,但这种时候放弃就等于自己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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