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路明菲,不是路明非! 第32章

作者:尤希尔弗洛让梅尔

  她没有能够亲眼目睹君焰产生的瞬间,否则就会发现那些火焰爆炸完全是凭空产生的,就好像空气里满布烈性炸药,而楚子航只要一声令下就能把它们全部引爆。

  路明菲现在终于明白了校方把楚子航一个人放在教堂是非常明确的决定,他就像一枚行走的人形爆弹,一旦使用君焰基本上就是敌我不分的广范围攻击。

  更夸张的是现在人形爆弹有两个……那个入侵者拥有和楚子航完全相似的力量,连续不断的多波爆炸互相对碰势均力敌,爆炸的粉尘和光焰几乎把他们的身影全都淹没了。路明菲不得不庆幸自己确实遵从了师兄要求她一点要找掩体背对的叮嘱,她藏身的长椅旁边就有一根立柱,很好的化解了两颗炸弹的冲击气浪。

  这还能接着打下去么?那两个家伙看起来全然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档次,可以归类为人形暴龙了,连枪械都不用带,只要一张嘴就是爆炸,相比之下自己手里只有一只可怜的小手枪……大概还不够暴龙同学塞个牙缝的。

  这时她忽然想起自由一日那天,在路茗沢的授意下,于那个禁止的世界中,她借助路茗沢的力量当着诺诺的面偷偷做了弊。诺诺甚至到现在都没有发现那是特殊的力量,而不是她在极近距离的射击下出现了失误。

  路明菲悄悄从柱子后面探出个脑袋瞄了一眼,楚子航和入侵者的力量几乎势均力敌,他能引发多大的爆炸,对方也就能用多强烈的爆破来抵消,如果不是考虑到倾尽全力会把他们自己和教堂一起摧毁,也许这场对拼早在一开始就该用两败俱伤来收尾。

  真是个两个作弊般的外挂选手啊,既然对手是挂逼,那自己开个挂也不过分吧?

  她开始回忆那个产生光剑的瞬间,试图去找到那时的感觉,身边所有的光线都渐渐在她的视野中逐渐清晰起来,赤橙色的火元素光线占据了绝大多数空间,但仍能捕捉到些许不一样的光线,来自教堂以外的射灯光,手电光和各种人为的光线也微弱的出现在视线中。

  这种感觉和上一次完全不一样,没有那些耀眼夺目的七种色彩了,路明菲想要重演凝聚光剑的奇迹时刻,但她发现自己伸手完全抓不住那些人造的微弱光线,没有办法将它们聚拢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路茗沢给自己的是个假冒伪劣产品,时灵时不灵的垃圾货色?

  她皱着眉头开始思考当下与彼时的不同,月破云开,清冷的月光如利箭般射下,路明菲扭头从破墙洞里看见乌云后面半露出影子的月色,乳白色的明光照耀在她手边,她豁然开朗。

  难怪路茗沢说这个言灵可以很强也可以很弱,因为言灵【天光】用的就是来自上天的光芒!自由一日的时候是白天,光线足够强也格外清晰,足以被凝聚成型,但现在是夜晚,人造的光线不足以被操控,唯有月光照耀的时候,才是另一份和太阳完全对立的光彩。

  路明菲伸出左手向着月色握拳,月光果然如所料的那样被她握在手中,只是这次的分量没有以前那么沉重,轻柔似水,带着如玉的冰凉。

  按照科学的理论,月光是被月球反射的太阳光,白天和夜晚的光其实同出一家。但在古代的人们眼中,相互对立的日月就像阴阳的两面,一方阳刚至强,一方阴柔至弱。这个观点在龙族的世界观里也一样成立,龙族以看待元素本身的眼光去看待世界,日光和月光在他们眼中也是完全不一样性质的两种东西。

  此刻路明菲还尚未弄清楚这种深藏在言灵背后的理论,她只是在尝试让这道光如她的意愿一样凝聚成某种形状,奈何月光的性质远不如阳光那样好揉捏,握着它就像手里捏着一滩能抓住的水,任凭你功夫三千,也破不开流水绵绵。

  怎么感觉自己的东西就不如人家那两个人形爆弹那么好用呢?炽烈的阳光也许是破开万物的光之利刃,可月光并无日光那样威猛,委实想不到这东西能怎么用。

  气急败坏之下她索性双手捏着这如水的月光试图把它搓成球,交错的掌心构成了近乎密闭的空间,难以掌控的月光在这一刻便如细流那样从她指尖的缝隙流逝,融进了她自己的影子里。

  路明菲顿时感觉到身体里的某个地方像是掉进去了一块冰,如果试图寻找具体的位置的话,又会觉得好像浑身上下都是那种感觉,缥缈而虚无于体内的东西,大抵是应该叫做灵魂吧?月光是钻到了自己的灵魂里去么?

  她满脑子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发现自己握着的沙漠之鹰正在奇迹般的消失,紧跟着是她握枪的手,她的腿,她的衣服和她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就像冰雪消融那样无声无息的,她所有的一切都在眨眼间失去了色彩变得透明,甚至于她原本应该有的影子也消失了。

  她以为自己是灵魂出窍或者忽然被黑白无常勾走了性命,赶忙双手在身上一阵乱摸好确认自己还活着,无论是温热的触感还是衣着的布料仍然都好好在那里,甚至于她依然能感觉到指尖沙漠之鹰的重量,唯独,就是看不见了。

  如果是酒德麻衣在这里,就会惊讶于路明菲这近似所谓隐身力量的特异性,言灵冥照难以在白昼使用,因为它改变了光的轨迹,身边会有淡淡的黑雾,唯有夜晚才是能够发挥的场所。但言灵天光更近似于冥照的绝对上位,它直接作用甚至于操控光这个无形的概念本身,阳的一面锋利无匹,万军难敌其锐,阴的一面无声无影,千人难觅其踪。

  路明菲呆滞了几秒钟,眨吧眨巴眼睛,在想清楚这是天光使用月光的效果之后,咧开的嘴角快笑到了耳朵根。

  她第一时间不是想着可以凭借这力量去搞突袭当个合格的阿萨辛,而是满肚子坏水说以后可以大胆的去男生宿舍那边转悠,看看师兄是不是在洗澡了!对于火一般炽热的肱二头肌,小女生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欣赏的欲望,可她路明菲总不能当面对楚子航说喂师兄,给我秀一秀你的六块腹肌和臂弯吧!那样会被人当成是个下流胚的。

  好吧,她得承认,如果真的去偷看师兄洗澡,这事儿也确实算是下流,但是她可以保证,她只会远远地看一下楚子航在蒸汽中的背影,借此来评定一下师兄在衣服下面的真实身材,好畅想一下将来她愿意拥抱自己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这种我喜欢你所以绝对不会亵渎你的纯情神圣,绝对不是那些小本子里面得到了隐匿能力,就为非作歹的肥宅们能相提并论的!绝对!

  无声地拍拍脸蛋,把自己从九霄云外的妄想中唤回,路明菲这条在阴暗中藏匿了许久的美女蛇要准备干活了。如果她现在拿的是一把刀,她会舔一下然后嘿嘿嘿的狞笑说我这把刀可是涂了剧毒的!不过她现在拿的是枪,还是别人的枪,就只能揣在背后假装自己是个人畜无害的美少女,逼格一下子就从大魔王变成了克格勃。

  君焰的爆炸基本上是个圆环形,以施法者为圆心,在他们身边大约一点五米的位置开始向外圈定向爆破,火焰的气浪把楚子航的脸庞和入侵者的作战服都照成了灿金色,发丝在热风中飞舞。如果敢把这力量在狭小的密闭空间使用,反向弹回来的火焰波足够杀死施法者自身。不过要是换在空旷的地带,只要体力撑得住,那么人形爆弹就足以把周围的地表全部给犁一边翻个面儿。

  这种在言灵表上被评价为高危的言灵,意味着它已经接近了该类元素的极致,代表火元素的君焰再往上,恐怕就得是烛龙,这种唯有青铜与火之王才会使用的终极火元素言灵。

  路明菲耐心地等待着机会,她发现了这个入侵者的一个致命弱点,这女孩似乎完全没考虑过进攻,根本就是在这里拖时间,或者说陪楚子航玩。每一次交锋,都是以楚子航先手起爆之后,女孩才紧跟着点燃相同的力量去抵消,分毫不差,对威力的计算极其精准。路明菲甚至一度很不甘心的觉得这个女孩所掌握的君焰,甚至能在楚子航之上,唯有这样才能每次都那样微妙的达成在平衡点上。

  下一次君焰对轰,威力更胜一筹,灼热的气浪贴着地面爆发,将所有能动的东西全都掀飞了,除了两个爆弹本人。路明菲贴在庭柱背后,织炎从她两侧掠过,待到气息稍微弱下来,两个炸弹再次对轰之前,她果断闪身而出。

  高跟舞鞋和地面的碰撞声毫无保留,入侵者猛然一惊回头,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这个战场上原来一直都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但她没有看到任何人影,教堂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清空了,除了庭柱没有能躲人的地方,可那种古怪的危机感仍然压在自己身边,沉重的叫人喘不过气来。

  犹豫的思考只持续了半秒钟,她果断再度点燃君焰,空气中火光乍现。

  但是这半秒钟就已经晚了,撞针击打在子弹底火上,弗丽嘉子弹穿越了那团即将现身的火光,迎面打在入侵者胸口上。一发得手,紧跟着是连续的精准点射,高跟鞋哒哒地声响不止,每向前一步都会打出一发新的子弹,直到路明菲站在入侵者面,看着她软绵绵地倒在自己怀抱里为止,路明菲刚好打空了弹夹里所有的子弹。

  她并无杀心,但下手绝对是足够狠辣的妞儿,这大概归功于游戏玩的太多了,见人就直接往头上招呼的那股狠劲儿,就和她自由一日打人时的那种态度一样。其实她本不用开这么多枪的,因为第一发子弹打中的时候入侵者就晃了晃,看起来要倒地了,可路明菲还是顺手把子弹全都送了出去。

第79章 飞鱼(五)

  朦胧的月影就此解除,路明菲歪歪脑袋,朝楚子航投去一个得意满满的眼神。

  “就说了不会扯师兄你后腿的嘛。”

  “那是你的言灵么?”楚子航问,在卡塞尔学院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都不值得奇怪,一个能遮去自己身形的姑娘无非就是某种能近似隐身的言灵。

  “算……是吧?”路明菲回答的有点犹豫,她知道自己和其他人有些地方不太一样,楚子航和入侵者释放君焰都需要吟诵龙文,而路明菲完全不需要这个准备过程,她使用天光信手拈来,就好像那是她与生俱来的权能,只用眼神和动作就能掌控。

  “不想说也没关系的。”楚子航淡淡地笑笑,表示自己很理解。卡塞尔里有相当多的学生言灵都非常特殊,彼此之间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有什么样的力量,就好比他的君焰只有自己的导师和校长知道,现在则多了一个路明菲和入侵者。

  “来来来!让大爷我看看是什么妞儿这么大胆,敢来我的地盘撒野!”能和师兄并肩作战让路明菲满心欢喜,戏精本色又开始蠢蠢欲动,她在入侵者的身上摸索一圈,找到了那个面罩的拉链,毫不犹豫地一口气拉开。

  最先闯入眼睛的是淡金色的发丝,因为作战服很紧再加上要隐藏身份,女孩的头发很是凌乱,随后是一张路明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在弗丽嘉子弹的作用下她像是睡着了,呼吸轻柔而匀净,就像斩破荆棘的王子忽然遇到了沉睡多年的美人,会让人心里一动,悄悄倾慕于这一刻的美好,恨不得愿意就此让她在自己的怀抱里睡上一辈子。

  路明菲傻在那儿了,刚刚还蛮happy的心情现在差不多等于活吞了一只蜘蛛,两小时前她刚刚和这位漂亮姑娘穿着闺蜜般的公主长裙跳了一支舞,两小时后她从背后连发射击毫不留情地把一个弹夹的弗丽嘉子弹全打进了她的身体里。

  这叫个什么事儿啊!恩将仇报?电视剧里敢这么干的家伙下场绝对是被打爆在街头,得了好处还出卖大哥的小弟注定被人唾弃丢进下水道!

  “你认识她?”楚子航看到路明菲的脸色很糟糕。

  “岂止是认识……她是我的……”路明菲沉默了几秒钟,觉得还是应该实事求是,不想对师兄撒谎,“室友。”

  楚子航也愣了一下,这个消息未免有点太令人意外了,卡塞尔学院的每个学生在入学之前都会经过严格的审核,观察和确认,理论上不会存在招募一头人形暴龙,或者歹念暴徒的可能。除非,这个女孩拥有能够绕过卡塞尔血统审核的手段。

  怎么办?路明菲脑子里全是一团浆糊在搅来搅去,作为卡塞尔的学生零居然成为了入侵卡塞尔的人,单是这种罪过学院方就不会放过她。可是她真的像个坏人么?是她不远万里从俄罗斯飞到中国在电影院里让你牛逼了一把,也是她借给你裙子带你去舞会,在你最无助的时候邀请你跳上一支炫目的舞啊。单就这层来说,她对自己全然没有任何恶意,甚至只有无私的慷慨。

  好吧,这么想也许自私了点,她路明菲并不代表整个卡塞尔学院的利益,零也许有着什么别的目的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但现在究竟是为什么不是还不知道么?只要还有希望,就不应该放弃。

  “师兄,我能拜托你一件事么?”路明菲用小狗一样祈求的眼神看着楚子航。

  “你希望我隐瞒这件事。”楚子航立刻读懂了她的想法。

  “师兄诸葛在世!”

  “不可能。”楚子航斩钉截铁,相比起女生的感性,男生总是更理性一点,而楚子航则是理性当中的绝对理性者,他甚至很少生气或是因为情绪影响自己做事和判断,“诺玛判定这是龙族入侵,绝非一件小事,作为本校学生她却作为敌对者参与到了这件事情里来,本身就已经在说明学院的审核机制或许出了问题,我有必要将这个情况上报,让校方进行彻头彻尾的自我审查。”

  “可是说不定她有别的什么理由呢!”路明菲知道自己这么说是纯属耍赖皮,但耍小性子的女生多了去了不止她一个,今天零她就是要保定了,就算跟师兄作对也一样,“她全程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就只是在和你玩君焰对轰而已!说不定只是看到有人入侵自己也心里痒痒,就穿个作战服出来浑水摸鱼试试自己的手段!”

  简直是无理取闹,这就是楚子航不太喜欢跟异性接触的原因,老爹总是在开车的时候跟少年时的他唠叨女人就是这么一种闹腾的生物,通常情况下她们更在乎的是自己的想法,而不是道理本身。

  “你跟她很熟么?”楚子航问,“在我看来你现在就是单纯的想要保下她。”

  “我不否认,但是我也不想太不要脸,我们各自退一步吧师兄。”路明菲开始讲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前面耍赖不过是为现在退步准备的铺垫,“你可以上报这件事,但是请把时间推迟,让我先把零带回去,我会问清楚一切的起因,再做成报告交给你。如果她确实在做有害的事情,那么我和你一起去报告,如果没有,那就请把这件事吞掉,当做没有看见过,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她紧紧盯着楚子航的眼睛,希望正直过头的师兄会松口。在她的记忆里,楚子航在仕兰中学担当早操评分的时候从未出现过差错,就连校长也在每周一的早会上称赞说楚子航秉公执法还分毫不差,这种人身上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徇私舞弊的可能,就像他建议路明菲不要加入狮心会免得大家会猜忌。

  “还是不行。”片刻的沉默之后,那个钢铁直男仍旧交出了死脑筋的答案,“你越是想要死保零,我就越无法确定你不会对我说谎。”

  “师兄你就不能变通一下嘛!”路明菲简直要抓狂了,“你忍心眼睁睁看着一位美少女被送进大牢里去?天知道卡塞尔会怎么审问她,说不定会24小时拿羽毛挠她脚心!”

  “如果这位美少女是个龙王你也要我所谓的变通么?问题的关键点根本不在于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干这种事情,而是在于她已经参与到了入侵卡塞尔的行为中,我们首先就应该将她当做敌人来看待,限制她的自由。”

  这是路明菲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反感楚子航,这个该死的师兄正义感有些太强烈了,当他站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会觉得他非常可靠,好像天塌下来他也会帮你顶着。可一旦你和他的意见有了分歧,这货的死板就会让你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钢铁的直男。

  “好吧,师兄你赢了。”路明菲低着头,声音很轻很轻,额发垂了下来,让楚子航看不清她的表情。

  “抱歉。”楚子航也低声说,“我得为了更多的人着想,卡塞尔不能容忍龙族血统的威胁。”

  “师兄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正义使者啊,正直的叫人现在有那么点讨厌。”路明菲抬起头,笑的有些无奈,总觉得好像下一秒她就掉下眼泪来,那么逞强,“师兄你来帮我一把,我一个人抱不动她。”

  楚子航点点头,就在他走过来蹲下刚刚触碰到零的一瞬间,路明菲藏在零背后的手忽然抽了出来,一把精巧的小手枪直指楚子航眉心。

  真该感谢诺诺的那句话啊,来了卡塞尔,你就得变成枕头底下也要放着手枪的女孩,因为你总有用得上的时候。所以今晚出门路明菲把那支属于她的PPK藏在裙子底下,用枪套绑在大腿上,她把沙漠之鹰的子弹打光了,却没有动用属于自己的备用武器。

  “可惜我是个阴险狡诈的小女子。”路明菲说出第一个字的同时就冷着脸扣下扳机,这一次和自由一日完全不一样,她内心毫无歉意,甚至有那么点师兄你居然不听我的话,我就只能赏你一枪了的泄愤感。看来卡塞尔确实是会改变一个人的,才来几天,怂蛋灰姑娘已经变成了提枪上阵甚至敢打自己人的枪火玫瑰了。

  如此近的距离突然袭击,楚子航全然没有回避的可能,弗丽嘉子弹迅速生效,他微微皱眉看着路明菲,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特制过的速效麻醉即使是A级混血种也扛不住,毕竟身上还有一多半的人类血统,这玩意真打起来可是能瞬间放倒大象的。

  楚子航倒在路明菲脚边,又一次亲手干掉了师兄,路明菲忽然有种悲从中来的感觉,她呆坐在那里思考了半分钟自己刚刚到底干了些什么事儿,在肯定自己现在已经无可救药之后,她拍拍零的脸蛋,神色幽怨如女鬼。

  “我的好室友同学!我可是为了你连未来的男神都给干掉了!我那么相信你,你可别到时候跟我说什么你是卡塞尔的敌人这种话,那我可就全完蛋了!说社会性死亡都是轻的,指不定他们会把我也当成入侵者,吊起来抽我小皮鞭子的!”

  事到如今唯有一条道走到黑了,要相信零是个好姑娘,穿成这样来和楚子航干架只不过是觉得好玩儿。

  路明菲把零背起来,悄悄推开教堂大门,兴许是因为刚刚两个人君焰对轰的缘故,能见到的手电筒光源都离教堂很远,估计是学生们怕被火龙误伤,于是教堂周围漆黑一片。这恰好给了路明菲可趁之机,她背着零像只溜号的小老鼠,快步穿梭在阴影之中,一路上尽可能的避开监控和其他学生,因为零还穿着黑色的作战服。好在宿舍离教堂不算远,这点距离还是撑得住的。

  她没有打算骗楚子航的意思,说的都是真话,回去之后她会把零绑在床上限制她的行动,考虑到零被打了一整个弹匣的弗丽嘉子弹,这一觉可有够她睡的。等零醒来之后,路明菲会坐在她对面的凳子上冷着脸,手里挥舞着小皮鞭,以冷面审讯官的态度好好问清楚,零究竟想干些什么,以及为什么会对自己那么好。

  至于师兄的话,就当他被零给打趴了吧,狮心会的人应该会不久之后过来给他收尸,至少在得到零确定的答案以前,路明菲是绝对不敢和楚子航见面了。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衣服说不要就可以不要,手足却是万万不能舍弃的!

第80章 飞鱼(六)

  冰窖,命运的三女神,诗寇蒂区。

  四条机械臂移开之后,骨殖瓶稳稳地悬浮在低温液氮中的超导磁场里,四周被半米厚的石英玻璃包围,它像一个发育中的胎儿那样沉睡着。

  青铜与火之王的权能是火焰与金属,这两样东西也是唤醒他的重要条件,骨殖瓶本身实际上是炼金材料,并无金属元素,通过石英玻璃腔来安置这个骨殖瓶令其处在低温下,没有金属的环境里,这颗卵就不会被人惊醒。

  换言之,龙王捕获成功。

  在过去的数千年里,混血种们使用炼金法器,冷兵器甚至邪恶的巫术作为对抗龙族的武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如此这般也不过是暂时性地击败龙王令其沉睡,他们会茧化,在将来的某一天再度复苏。

  这种局面在最近几百年里发生了显著的变化,三次工业革命将科学这个最强大的人类武器发展到了极致,允许人类有机会一劳永逸地消灭龙族。

  而今天将会是历史性的一天,卡塞尔得到了装有龙王卵的骨殖瓶,这是混血种第一次得到完整的龙族活体和骨骼,将会有很大的研究价值,尚且在沉睡中的卵并未触发它的防御机制,这意味着它将会被激光刀在睡梦中解剖。

  “完美!”身穿白色实验服的研究人员们鼓掌,在昂热校长的带领下,这必将成为铭记于混血种教科书中的重要日子。

  老唐就站在人群中跟着一起鼓掌,简直心花怒放,他抵达这实验室的时候恰好遇到一群白大褂在兴奋地讨论着什么东西,他敏锐地意识到那可能就是他的目标。于是他想了想,跟着人群走进浴室,在角落里打昏了一个倒霉蛋,把他赤条条的藏进柜子里,然后换上他的无菌实验服,成功混进实验室的队伍。

  他的目标就在眼前,雇主的命令正是那个漂浮在石英玻璃中的骨殖瓶,他得想办法接近那玩意,好确定如何把手里的溶液给灌进去。

  “立即解剖。”昂热说,“为了安全起见,只有负责器材的人进入,其他的交给机械设备。”校长看向老唐,带着期许的表情,“准备好了么?”

  这也太凑巧了吧?简直就是想什么来什么!因为有防护服所以昂热看不到他嬉笑于形的面色,老唐推着那辆器材车点点头,上面陈列着纳米材料的各种透明工具。

  低温舱门滑开,液氮的白气扑面而来,防护服也不顶用,老唐冻得瑟瑟发抖,所见到处都是白色的雾气在脚下蔓延。

  龙王的骨殖瓶在石英玻璃腔里沉浮不定,表面满是暗绿色的铜锈,阴刻的花纹上双蛇缠绕守卫者一株巨树。整体而言有点像一颗大号的鸡蛋,全然找不到能撬开的地方。

  老唐正苦恼于要怎么把手里的东西倒进去,骨殖瓶恰巧在这时候在溶液中转了个圈,他眼睛一亮,那东西上方有一块泛着灰色的地方,是一个差不多手指粗细的黑洞洞缺口,像是被什么强酸给腐蚀过了一样。

  嗨,这真是个简单至极的任务不是么?一切都那么顺利,好像所有的东西都遵循着命运的安排,为他老唐打开了最方便的大门。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撕开身上的实验服,飞身跳跃到操作台上,踮起脚尖往缺口里张望,黑漆漆的缺口,像是一眼能打通时光的古井。

  “你在干什么!”有人意识到不对了,大步流星地走进低温舱门,迎接他的是胸口灿烂开绽放的血花,在这种距离下霰弹枪简直是无人能挡的重炮,贯穿伤也许不会立刻杀死一个人,但巨大的打击面足够剥夺受害者的行动能力,更何况那是大量的弗丽嘉子弹弹片。

  老唐自诩为是个窃贼,但美式风格的窃贼也许和中国人所谓的盗亦有道不一样,如果有人要阻止一个贼偷他心爱的宝贝,那么老唐就不介意用他更宝贝的爱枪送他归西。

  散弹枪连续向人群开火,这些搞研究的家伙显然没见过这么凶神恶煞的暴徒,在他们来得及溃逃关上舱门躲避之前,老唐以西部牛仔式的潇洒点射撂倒了所有会动白色的目标。

  500万美金唾手可得,老唐摸出那支装有灰锡溶液的安瓿瓶,他忽然愣住了,常年从事赏金猎人这个行当,让他对危险这种捉摸不定的东西有着本能的感应。

  他扭头向后看去,白发苍苍的老家伙就站在他身后,老家伙面无表情,肃穆的好像是来参加谁人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