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尤希尔弗洛让梅尔
MINI COOPER跟着导航回到了多年前的那条路上,虽然是在这座城市长大的,但路明菲其实并没有自己走过多少次这条路,直到今天这里还是显得有些落寞,是老城区,斑驳的楼房外墙上空调外机直往下滴水,行人都得绕着走,路边开的都是便民的苍蝇馆子,只有开车的人图个方便的时候才会往这边走。
车子靠着路边停下,从这到拐上高架路的分叉口还有一段距离,但路明菲已经看见那边的挖掘机和翻开的路面了,这里去10号高架桥的入口段正在进行翻新,连同高架桥本身也暂时停用。
“这么不凑巧?”夏弥微微皱眉,总感觉好像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在针对她们的行动。
“车上不去,但是人可以。”路明菲戴上遮阳帽背起自己的小包,推开车门,“我过去看看,你们就不用等我了,有什么自己的想法都可以去试试,这里的事办完,晚上我要去参加仕兰中学的聚会。夏弥你有兴趣么?”
“都是你那一届的吧?想来几年不见他们都快把我给忘了,要找地方吃饭还不简单么!以前我认识的馆子可多了。”夏弥摆摆手,拒绝了这份邀请。
其实以她的性格去任何聚会都是焦点,但今天她就是偏偏不想去,当年的仕兰灰姑娘如今是超级屠龙精英,这该是路明菲的主场,她没有想去被抢风头或者抢别人风头的打算,一次聚会金凤凰有一只就够了。
“有事记得电话联系。”零说,她推开车门来到驾驶座上,夏弥和参孙这两条龙根本没有考虑过去考驾照,开车还是只能由她来。
路明菲压低遮阳帽,一路靠近施工地,冲击钻哒哒哒的声音像是魔音入耳,封锁的路段大概有上百米,政府正在对老城区的路段进行翻新工作,看起来确实只是她来的有些不凑巧。
“走远点走远点!施工呢没看到么!”戴着红帽的人看到路明菲过来,赶紧打手势,他的头顶不远挖掘机正在把废土碎石运走,那东西掉下来是真的会砸死人的。
“不好意思,我是本地大学的,学校要求我们自己绘制本市的主要交通图,每个人都得写,我就差这个片区了,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上高架桥去拍点照片?反正现在维修,桥上又没人。”路明菲很有礼貌,点头哈腰的,晃了晃脖子上挂的相机,看着像是稚嫩的大一仔。
这身行头确实很容易给人好感,红帽子扭头看看现在的进度又看看路况,觉得路明菲打算上高架路拍照只是借个路而已,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就点了点头。
“你从这上去可以,但你走的时候也还是得从这下,免得出什么问题我们找不到人,是要担责的。”红帽子又叮嘱了点细节事项,他是这里的负责人,大小事宜都得他说了算。
“一定一定!”路明菲顺手从包里摸了一包烟递给红帽子,红帽子一看就愣住了,那烟壳子上写的居然是日文。
这是路明菲离开高天原时带的东西,约等于半个纪念品,但现在拿来当人事也无可厚非,在工地上红帽子的人都是领导级的,普通的烟早就抽遍了,外国货色可未必。
红帽子把烟揣进兜里,看路明菲的眼神又顺眼了几分,他让工人把棚子掀开给路明菲进去,里面的路面和人行道基本都已经被挖开了,上面只搭木板方便行走,路明菲踩着木板来来往往的绕路,像是走迷宫。
挖出来的土都堆在角落里,这些不是废料,而是把路面下面管道之类的东西全部重新修缮之后,这些土还会被填回去压实,上面再铺石板给缝隙里浇筑水泥。路明菲第一次切身站在工地的中心,忍不住刻意放慢步伐多看几眼,一个熟悉的标记在太阳底下一闪而过,虽然表面覆盖着浮土,可那种特殊的亮银材质仍能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那是一只埋在废土里的黑色手提箱,谁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埋在地下,被挖出来之后就和土渣一样当做垃圾堆在一旁,闪到路明菲眼睛的就是手提箱表面那株繁盛的世界树,由银色的刻纹组成,在地下那么多年不见天日,可还是犹如崭新。
“那是挖出来的垃圾么?”路明菲问的漫不经心,像是一时兴起。
“是啊,别说还挺好看,要算起来埋里头也有点年头了,当初的工程队居然没注意到这么大的东西,真是不小心。”红帽子就在路明菲前面引路,他看了一眼路明菲指的东西,随口说起从前。
“我能带走么?”
“那么脏的东西,带它干啥!”
“我觉得那颗树画的还蛮好看,业余的时候我喜欢画画,主攻建筑造型方面,想学习一下。”路明菲的谎言章口就来。
“只要你不嫌脏,那玩意看起来还蛮重的。”红帽子觉得自己有点搞不清楚现在大学女生的脑回路了。
“自己喜欢的东西,看对眼才是最重要的。”
路明菲踩着木板跳过去,拿起旁边的一把铁铲掀开土堆,把那只箱子从土堆里硬生生拽了出来,翻过来把里面的土尘也倒干净。虽然还是灰扑扑的,但真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皮质手提箱就是楚天骄当年用过的那一款,一模一样。
这些年来路明菲在卡塞尔学院也解除过类似的东西很多次了,学院经常会为出勤的学员提供装备支持,用的都是钛合金的旅行箱,个大容量也充足,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可以轻易把一个学员武装出一个班的火力。
但她从来没见过这种皮质的手提箱,能够打上世界树徽记的必然都是卡塞尔学院出品的东西,这只手提箱没有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的理由,难道当年奥丁拿走那只箱子立刻就取出了里面的东西,随手把手提箱遗弃了?如果是那样的话,这只手提箱就该留在尼伯龙根里,而不是深埋在进入高架桥的路口地下。
工地上有水桶,征得同意之后路明菲把这整只手提箱都丢进去浸泡,又捞出来亲手洗刷干净,泥水在她的脚边一直流进土坑里。工地上的人们路过的时候总会多看两眼,不明白穿着白裙子的小姑娘跑着这种地方对一坨垃圾忙活个什么劲,不过路明菲都无所谓,她把手提箱弄干净,提着这玩意一路走上高架桥。
她一直走了很远,直到从这个视角上看不见工地了,才在路面上蹲下来,翻开手提箱。刚刚洗的时候她有注意到这个手提箱里面有夹层,虽然这东西是被当垃圾挖出来的,敞开着泡的全是灰土,但夹层里如果还有东西,应该是不会受损的,那里有拉链,箱子又没完全坏掉。
拉链敞开,路明菲伸手进去摸,里面真的有一叠东西,她一口气全摸出来,随意地洒在路面上,一下子愣住了。
最上面的那张是一张合照全家福,女人明艳找人,男孩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男人穿着白衬衫和毛呢裤子,梳着油头,面带骄傲地搂着女人的腰。
这些人路明菲都见过的,女人是苏小妍,男人是楚天骄,那个小男孩就是楚子航,她第一次见到楚子航小时候的样子,说真的师兄小时候甚至有点其貌不扬……看起来丑丑的,但谁都没想到男大十八变,后来他会长成英俊潇洒的花无缺式人物。
后面的照片都是些独照,越往后翻照片就越小,苏小妍越来越成熟,楚子航也慢慢长大,那些照片似乎都是偷拍下来的,角度都很清奇,有的甚至是从某些照片上裁剪下来的一部分,角落里隐约可见另一个人的西装一角,路明菲猜测那可能是楚子航的继父。
这些照片能透露出很多情报,在那个雨落狂流之夜,楚天骄并未像路明菲想象的那样在他们离开后,被奥丁秒杀了,因为这个箱子就是属于楚天骄的,里面才会有他和妻儿的照片。
这就意味着楚天骄和奥丁之间围绕箱子,展开了很长时间的搏斗,才会让箱子后来出现在这么远的位置,楚天骄甚至一度逃脱了尼伯龙根,重新回到入口,但还是被奥丁拦住夺回了箱中的东西。
真牛逼啊叔叔!路明菲简直都要为那个男人欢呼了,原来那天他真的不是决心留下送死那么简单,直到最后都还在拼命,打算回到有儿子和他女朋友的世界里去。
而且这个手提箱不是单纯学院提供的装备箱,如果那是要交给学院的东西,上面就会拥有密码锁用以封口,打包后就可以直接发往芝加哥。但楚天骄的手提箱没有,这很可能是他自己做的私人装备,里面才会放自己随身携带的私人照片。
如此一来就可以轻易推断,箱子里原本存放的东西是楚天骄自己找到的,与学院的要求无关,他只是用了那只箱子来存放。然而奥丁盯上了那里面的东西和路明菲,才会在两者同时出现的那晚于高架桥上现身阻拦。
果真像诺诺说的那样,这件事其实是个巧合,如果楚天骄没有一时兴起的邀请路明菲,那他也许就不会那么早遇到奥丁。如果那天没有台风登陆,路明菲也不会在屋檐下蹲了那么久,等来楚子航的关心,和那决定彼此命运的一天。
第341章 模糊的暗相(三)
路明菲把这些照片都收进包里,继续带着那个手提箱沿高架路向前,这条高架路贯穿城市的二三环,其中好几次经过市区里为数不多的超高层大楼,到了这一段的时候它就会被竖起的围墙遮挡。
沿途她每隔一段固定距离,就会用相机拍摄高架路上和周围能看到的情况,还记得雨落狂流之夜进入那条奥丁的高架路时,是她先发现的入口,当时这入口就远远藏在一株柳树后面,像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害羞侍女。
如今想来那是奥丁用来遮掩尼伯龙根的手段,进入尼伯龙根的入口就与现实世界相连,但只有奥丁想让那个人看见,那个人才能看到,柳树晃过视野的瞬间,眼睛看到的世界就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世界了。
现在那颗柳树还在,站在这里仍旧能看到工地上有歇息的工人就在那颗柳树下面纳凉,路明菲很想回忆起更多的细节,可是当年开上这条公路的人并不是她,她只是坐在后座满怀心事的傻姑娘,根本就没有想过多看几眼周围,司机是楚天骄。
但从现在这条高架路的复原情况来看,奥丁的尼伯龙根正是基于10号高架路复刻出来的,那个隐藏在暗影中的世界不会脱离它所描绘的现实,也许这会儿奥丁就在空间夹缝中冷冷注视着高架桥上的这位故人。
奥丁想要的是什么?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是值得他觊觎这么多年的?
路明菲心里隐隐有个答案,但她没法确认,要说自己这辈子最特殊的地方,毫无疑问是路茗沢的存在,奥丁是为了路茗沢才一直盯着自己的么?
她挥拳打在周围的空气上,如果可以,真想现在就这么把尼伯龙根撕出一道入口来,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和奥丁躲猫猫,师兄这会儿说不定都已经成了英灵殿中的一员,再也没法认得自己女朋友的脸了。
这时一条短信进来,是来自气象局的通知,新的台风已经于太平洋海面生成,并向沿海移动中,预计未来三天内登陆,请沿海居民做好防范。
路明菲睁大眼睛,反复确认这条简短的消息,她有点不敢置信,这未免也太巧了,这就好比当她需要一个枕头的时候,世界就为她送来了一间总统套房。
台风的登陆必然带来海量降水,那时奥丁尼伯龙根世界就会敞开它的大门,就像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如果奥丁犯了怂,那么路明菲就会选择撬开这个乌龟王八的龟壳,别管是什么方法。
真像是一场既定的命运之战啊,她来了,台风就也来了,想来奥丁已经等待这个机会很久很久,而她也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多年前的宿命之夜直到今天大家都仍未了结,现在反而还旧恨未消又添新仇,那么索性就两笔帐一起算好了!
奥丁,我准备好了,那么你呢?
夜幕降临,诺诺终于抵达了那所古老的修道院,外面是广阔的苜蓿田,门前古树茵茵,站在这里总有种置身事外的错觉,可那修道院里的人却绝不是什么隐世的善类。
这是加图索家位于罗马近郊的地盘,上一次诺诺来这里的时候还是因为恺撒的婚约,她的父亲陈昊与她一起去会面那些加图索家的老东西,那些家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像是活在现代社会的妖魔鬼怪,靠着冷冻技术和龙血来活命,诺诺现在想起来都还是会觉得自己和他们说话的时候,仿佛是置身于木乃伊归来的拍摄现场。
她走向修道院那道黑色的铁门,周围没有任何守卫,她也没有敲门,铁门就在她面前打开,大理石喷泉寂寞地洒着水。
“陈小姐,您好。”院中的古树下站着一个人,问好的声音不咸不淡,让人很难觉得他是真心实意地在向你问好,亦或只是简单的客套话。
诺诺站定了,与那个人远远地对视,她花了一点时间来在脑海里搜索这个人的资料,因为见面的机会委实不多,相比起这样面对面的次数,更多的还是耳闻。
她想起来了,那是帕西·加图索,加图索家的忠心秘书,总是陪伴恺撒左右。
“你在这里等我?”诺诺问,帕西站的位置很精妙,那颗虬髯古树完美地将庭院一分为二,从正门进来的人是看不见树下会有个人的,这说明帕西是特意挑选了这个地方等待。
“当金色鸢尾花学院发现您失踪的时候,一通告知电话就已经到了加图索家。虽然不知道您离开那里的理由,但我们很快就通过意大利境内的网络监控找到了您的身影,如果您来了意大利,那么目标当然是恺撒。”帕西彬彬有礼地说。
加图索家已经进入了战备状态,这种情况下对意大利乃至欧洲境内的监控布局都是有必要的,还好路明菲是直接飞抵马耳他共和国,如果她途中进行转机之类的行为,一旦在欧洲境内落地,就会被加图索家发现行踪。
“恺撒人呢?叫他出来见我。”诺诺毫不客气,俨然她似乎已经是加图索家真正的主母。她和恺撒相处的方式也经常都是这样,她不会说我要见恺撒我想见恺撒,而是说恺撒你该来见我,恺撒则非常乐意吃诺诺这一套,因为在他的世界观里,绅士就该是主动的一方。
“很遗憾,恺撒现在没有办法出来,他很忙。”帕西淡淡地说。
诺诺不想再跟帕西继续交谈下去了,很显然帕西并未站在她这一边,即使是在学生会最忙碌的时候,恺撒也会抽空来跟她联系,从来没出现过因为工作而怠慢了女友的情况。
那么答案显而易见,不是恺撒不想见诺诺,而是他受制于人,做不到。
“那么我去见他就好了。”诺诺丢下这句话,往庭院深处走了几步,帕西缓步跟上她,保持着不紧不慢的距离,诺诺回头看看帕西,“你不拦住我么?”
“在您看来,我出现在这里的理由是阻拦您的行动么?”帕西淡淡地笑了,“不,您误会了,我是来迎接您的,我会带您去见恺撒。”
诺诺愣住了,她觉得自己从金色鸢尾花学院逃学,笔直地闯入加图索家的领地,加图索家再怎么也该有点表示,毕竟是这么特殊的时候。可帕西的表现反而给了诺诺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整个加图索家都在等待她的到来,这是他们早就准备好的一环。
该不会是个陷阱吧?诺诺想,但就算是陷阱她也要硬着头皮闯进去,她不怕加图索家对她做什么,如果她死了,恺撒就会拿着沙漠之鹰挨个爆掉加图索家人的脑袋,她必须履行与路明菲的约定,现在唯有她能来到加图索家这个龙潭虎穴里,看看他们究竟在捣什么鬼。
洒满阳光的大厅里,庞贝静静地站在一副巨型壁画前,壁画占据了整个墙面,骑着八足骏马的奥丁高举着长矛,远远地投向高天之上的恶龙,恶龙浑身包裹着黑色的鳞甲,形如枯槁的骨翼上挂满人形的尸骸,大地在他们的战争中四分五裂,在这场恶战中死去的人们堆积如山。
那是诸神黄昏之日的景象,看得出这壁画是近代才有的,不像那些历史悠久的名胜古迹,有着斑驳的痕迹,它仍旧崭新,颜料的色彩像是刚刚才涂上去的。
帕西带着诺诺推门而入,诺诺踩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缓缓走近大厅中唯一的一把空椅子,那显然就是为她准备的。
帕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厅,庞贝回身坐在属于他的座位上,他身穿白色的长袍,仿佛古代城邦里的元老贤者,如果不是那副令人熟悉的表情,会让诺诺觉得那里坐的根本就不是庞贝,灵魂完全是另一个人。
“按照中国人的习惯,我是不是应该称呼你为儿媳妇?”庞贝翘着二郎腿,还是吊儿郎当的模样。
“我和恺撒并没有履行婚约,严格来说这个称呼应该在我和恺撒正式成婚以后才能用。”诺诺并不介意庞贝的不正经,她从恺撒嘴里听说过太多这个混账老爹的光辉事迹,更何况现在大家能坐在这里心平气和的说话,并不代表彼此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根据接下来的发展,说不定他们会是敌人。
“我们约好的,你需要去金色鸢尾花进修,成为合格的新娘,等你从那里毕业的时候,恺撒也会从卡塞尔学院毕业,那时我们会为你们举行有史以来最隆重的婚礼。”庞贝托着腮,“可你从金色鸢尾花学院逃学了,事先没有通知任何人,为什么?”
“如果继续呆在那种地方,说不定世界大战打到家门口的时候,我都还在问为什么。”诺诺的口气很冷,“我知道了近来外界发生的事,你们使用天谴攻击校董,甚至卡塞尔学院,恺撒还从卡塞尔学院申请了退学,这根本就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庞贝,加图索家是疯了么?你们是想挑战整个混血种世界无数年来维持至今的秩序么?”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知道这些消息的,按理说那学院应该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我们把你送到那里去,本意就有因为你是恺撒的未婚妻,才特意想让你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生活的意思。”庞贝说,“你的疑问只猜对了一半,我们不是挑战,而是要重建。”
“把其他人都杀光,你们坐上唯一的混血种宝座,这就是你们的重建?”
“不不不,我的儿媳妇,你搞错了一件事,我们没打算杀光所有人,只是抹去了那些可能会对这个计划产生威胁,绝对不会支持我们的人。你现在看到的是加图索家,但我得告诉你,想要做这件事的绝非我们而已,其他校董也做着同样的事,只不过我们率先成功率先发难,所以现在似乎看起来只有我们才是大恶人。这些人中甚至包括你所熟知的昂热校长。”
诺诺的眉毛跳了一下,她神色平静地示意庞贝继续说下去。
“这是一项古老的伟大计划,从有混血种这种东西开始,就有人无数次地想要尝试。从古至今,混血种从来没有放弃对龙族秘密的探索,当所有龙族拥有的东西都被解开奥秘的时候,世界必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新时代的科学技术,混血种全力释放毫无保留的言灵,那将会是第三次世界大战。”
庞贝起身,在壁画下仰望,来回踱步,“那是可以预见的未来,但不是我们需要的未来,掌握龙族秘密的只需要一少部分人,唯有如此才能避免世界的毁灭。拥有这种想法的人在数千年间慢慢走到了一起,这就是卡塞尔学院的校董们,我们相互合作,开发了代号尼伯龙根的计划,这个计划将人工制造出一位超级混血种,拥有胜过龙王的血统能力,他就好比混血种里的核弹,唯有这种东西,才能扼制住混血种们自我毁灭的未来。”
“听起来你们好像在自诩为救世的圣人啊。”诺诺都快忍不住发笑了,“拥有这位超级混血种的人,才有资格享受龙族的秘密是不是?这种感觉就像你们人为的在混血种世界里重新划分了阶级,好一个重建世界。”
“我不否认,但这就是现实,四大君主都已经死去,龙族的末日正在缓缓降临,混血种本来就是被迫走到一起的松散组织,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考量,只不过当下大家有着共同的敌人,所以才能暂时坐下来谈谈怎么去屠龙。如果你熟读历史,你就会知道这种事情在全世界的各代王朝中已经发生过了无数次,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人始终都是自私的,利己的,毫无羞耻道德的野兽罢了,而我们则是在这之上的混血种,我们没有变得克制,只会是更加变本加厉。”
庞贝淡淡地说:“可时代已经变了,我们已经拥有了杀死龙族的能力,战争不过是政治的延续,背后往往即是利益的分配,让龙族的秘密握在少数人手里,总好过一场席卷全世界的战争。别往了我说过想做这件事的不止是我们,是每一位校董,尼伯龙根计划的核心是所有校董共同享有的,谁站在最后,谁才能坐上新时代的王位,我们的竞争很公平,只不过他们没有赢。如果今天站在你面前的是其他校董,你会为在竞争中失败的加图索家这个受害者说话么?”
第342章 模糊的暗相(四)
这毫无疑问是种诡辩,庞贝在通过这种方式把自己放到一个秩序维护者的身份上。诺诺很想找到点什么漏洞来反驳他的说法,但她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如果校董和昂热校长确实都参与到了这件事里来,并对此事知情,那么可以说整个混血种社会未来的秩序,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被他们秘密的规定好了,谁都别想跳出这个圈子。
这种感觉就像古代的门阀世家,他们已然垄断了所有向上攀爬的路线,若你非亲非故又无钱财,这辈子做梦都别想进入朝堂。
“你在这种时候就急于抹杀掉你的竞争对手,就连卡塞尔学院也不放过,可龙族还并没有被彻底终结不是么?黑王还会复苏,你打算怎么办?你自信自己的超级混血种君王和天谴能够抹杀掉黑色的皇帝?如果你失败了,连带你的家族和整个世界,都永远别想再翻身。”诺诺说。
“看得出来告诉你情报的人也不是什么都知道,至少现在你还在担心黑王的问题。”庞贝淡淡地笑笑。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就什么都知道了?”诺诺反问。
庞贝没有回答,而是起身按下了自己背后那面壁画上的一个开关,这扇巨幅壁画居然是由无数块会活动的砖块组成的,庞贝的动作激活了它们,上千砖块在机关的固定轨道上活动翻转,咔咔作响。它们正面上涂抹的颜料能够组成奥丁手持冈格尼尔,投向尼德霍格的壁画,而背面也同样涂抹着颜料,组成了另一部分壁画。
背面的壁画缓缓成型,诺诺一眼看出那是历经了无数年沧桑,穿越时空而来的古老产物,就像敦煌莫高窟里那些未经修缮的佛像。
画上没有任何文字标注,可绘画者仍旧用明了的各种图形来指代想要说明的事物,笔触非但不简化,反而为了清晰明了而在每一个人物上都反复绘制细节。战马的纹身,枪矛的质地,军队的铠甲,敌人体型与人类的对比,还有那些富有神性的混血种,他们的身边刻意描上了一层渡边,诺诺甚至看出来有一个人释放的言灵是君焰,金色的火焰在他身前铺天盖地。
这毫无疑问是一场战争,并且就是历史上最著名的黑王之死。四大君主八位双生子背叛黑王与人类联手,黄昏的苍穹上尽是振翅翱翔的巨龙,人类在这样的军队面前无疑太过渺小,但他们每个人都还是为了结束自己被压迫的命运而拿起武器,远远地向着琼崖之巅上那条黑龙冲锋,前人的尸骨将填平脚下的沟壑,为后人铺好决定自己命运的漫漫长路。
“这是1992年学院在西伯利亚发现的龙族遗迹残骸原本,为了这东西,学院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我们甚至第一次直面此前只存在与传说中的奥丁,不得不第一次动用尚未实战过的天谴之剑。好在天谴之剑确实荡平了那块区域,我们的敌人不见了,更神奇的是这些石块居然全部都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堪比核弹的高温爆炸居然无法摧毁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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