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尤希尔弗洛让梅尔
在新干线列车上,源稚生读到了完整的失踪者名单,看着那些熟悉的名字他指节无意识地扣紧,把纸边捏成一团褶皱。
这种感觉就好像在大地震之后看见殉难者的名单,每一个名字他都认识,因为小镇上只有一所小学一所中学,每个人都是他的同学。源稚生短暂地喜欢过她们中的几个,还有几个女生也短暂地喜欢过源稚生,会守在篮球场边看他打篮球为他喝彩。只是那时候源稚生拒绝了她们,他还有个弟弟要照顾,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本去谈情说爱。
可这并不代表他会忘记,年少时的感情最真挚也最纯粹,无关乎未来或者面包,只是因为某一句话某一件事就可以喜欢一个人。
源稚生记得樱花树下那封递过来的情书,上面带着她的香水味和粉色的丝带,用一枚樱花封口,她羞涩不已甚至不敢抬眼看他一眼,但还是努力主动地把情书放到他的手中转身逃跑,发梢起落裙摆也飘摇,走了很久似乎空气里都还是她发间的香气。时至今日那纸情书都还放在他的抽屉里当做纪念,可现在她也在这个该死的名单上。
这就像是一场为正义的朋友所量身打造的机会,源稚生有足够的理由暴怒地充满仇恨地杀死那名死侍,就像电影里的英雄们,真正的日本武士,坐拥天守阁的大名们也会冲动地为了一个女人发起一场战争,他源稚生当然也可以。
没有人知道当年的孩子又回来了,经过乡间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源稚生踩着自己长长的影子走进最熟悉的便利店,几年前他曾经在这里给一位老婆婆打工,那是为数不多能帮到他们这对苦命兄弟的人。店里如今坐着的是老婆婆的女儿,老婆婆靠在躺椅上眼神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嘴角偶尔渗出点白沫来,显然已经不可能认得曾经的孩子,善良的人也逃不过病魔和时光。
他又从养父家门不远的地方经过,时至今日他已经比养父更高了,打起来那个男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养父家的门前荒草缭乱,屋后满是废弃的家具,看的出来有些时间没有人居住了,以那种酗酒男人的生活方式,要么是某一天喝醉会半夜掉到水沟里死掉,要么就是一分钱都没有彻底走上邪路被抓住。
源稚生不关心这些,他只是从后院翻了进去,把这里当做临时落脚的地方,顺便再看一眼曾经住过的地方,虽然现在已经被完全装修成女孩的房间了,纱帘是粉色的床垫是粉色的,可桌上窗台都遍布灰尘,难有当年的澄澈。
看起来似乎一切都还是当年的味道,可很多漂亮的女孩们都不见了,死亡名单上的姑娘们都是上学时同年级里最漂亮的那几个,那名混账死侍看起来还非常挑食。
门外传来叽叽喳喳的欢笑声,成群结队的女孩们提着白色的灯笼走向录取神社,她们都都穿着实习巫女的白衣和绯袴踩着木屐,站在田野间可以看见远处录取神社高阔的鸟居的方向,那边就是她们的的目的地。
忙碌中的人总是容易忘记时间,源稚生才想起来今天是鹿取神社的祭典日,也是小镇最赚钱最热闹的日子,会有很多女孩被送到山间来学习传统的神社文化,这一周时间里她们会像古代巫女那样起居生活晚间提灯绕着镇子行走祈福。
这毫无疑问是个坏消息,为了镇子上的安全警察们也出动来维护秩序,但他们显然不是死侍的对手,数量增多的女孩们只会让死侍的猎物随处可见,这种情况下源稚生不可能保护到每个人的安全。
入夜了,夜空中洒下蒙蒙的细雨,源稚生轻手轻脚地穿梭于房梁之间,耳边尽是实习巫女们嬉笑打闹的声音,城里来的女孩还不适应山中的寂静,这个时间对她们来说要去睡觉还为时尚早。榻榻米上动辄十几套被褥肩并着肩,从窗格外面远远地都能看到那些影子们抓起枕头互相丢向对方。
源稚生每巡逻一个房间都会揭开瓦片窥探,虽说这样看年轻女孩们的居所有偷窥之嫌,但这也是为了她们的生命安全,就算看到更衣的场景源稚生也不会避让,他心态平和如老僧入定,不占红尘女色。
房间里的巫女们都围着一个女孩,兴奋地攥着拳头尖叫。那女孩是人群中最高挑的,虽然还只是孩子的身高,身段却像成年女性那么妖娆,她笑意满满地起舞,指尖总是或有意或无意地扫过某个女孩的脸庞,被她接触到的女孩都流露出幸福的神色满脸崇拜,仿佛只是这样就是莫大的荣耀。
实习巫女们手拉着手围绕这姑娘跳起祭礼舞来,虽然都还是今天才学到的东西,可每个人都模仿的有模有样,红白两色的巫女服折叠起舞,相同的脚步起起落落好像整个房子都要陪着她们狂欢。轻歌曼舞的女孩旋转着拥抱其他女孩们中的某一个,她揽着她们的腰俯身亲吻,每个女孩被她亲吻的女孩都目光迷离,像是沉浸在一场极深的美梦中。
源稚生有点看不下去了,这场面有些太过放荡,对这些年轻的女孩们来说还为时尚早。可他又忍不住想要看下去,心里仿佛有只小虫子在挠啊挠,就连他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自己明明不会是对这样淫靡的世界动心的人。
房间里的长吻悠久的像是一个世纪,女孩抱着另一个女孩久久没有松手,源稚生忽然注意到那个被怀抱的女孩正在微微颤抖,樱红的血滴沿着她的嘴角滴在榻榻米上。
尖叫声响彻夜空,看到这一幕的人不止是源稚生,也有那些癫狂的实习巫女,有人发现了这长长的深吻不对劲。蜘蛛切出鞘源稚生几乎就要破瓦而入,房间中的灯却骤然熄灭了,整个屋子里都是杂乱的脚步声,女孩们的惊叫声,撞在一起的不知所措,人们无法适应从白昼瞬间转变的黑暗,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唯有一双赤金色的瞳孔在众人惊惧的畏惧中一闪即逝。
那天晚上镇子上都是警察,哨声响成一片,手点的光柱交织着扫过田野和树林,他们试图找到那个失踪的女孩,警方认为罪犯仍然没有脱离周围的可能。但以死侍的力量,搬运一个活人的速度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快。
源稚生回到养父的小屋带上了自己的背包,包里有送给弟弟的礼物,一台游戏机,他知道源稚女勤于学业没什么娱乐的时间,人总是要劳逸结合的,小时候源稚女羡慕地站在别人屋前看人家的小孩玩任天堂,源稚生没有忘记。
他来到学校,沿着幽深曲折的走廊下行,一层层地到达最深处,曾经作为器械储存室的地方现在都废弃了,如今的体育馆已经不再需要那些陈旧的老物件,新时代的学生们也能像城市里的孩子那样用上最先进的体育用具。于是乎这里被稍加整理之后就索性彻底放弃,维护的成本远比重新再买一批要高。
出人意料的,地板很干净,没有想象中那么厚实的积灰,倒是周围的房间里比较杂乱。途中源稚生看到了那间他曾经和源稚女一起呆过的小房间,推开来里面仍旧保持着当年的布置,看得出有人特意为它打扫过。
按理说这么倒霉的地方承载的只会是不好的回忆,可桌上还放着并排的优秀奖章和写字本,一边写着源稚生的名字,一边是源稚女的,就是在这里,源稚生为源稚女辅导功课。
源稚生退出房间继续往更深处走,他没有开灯,因为已经有人帮他把灯打开了,那些失踪的女孩们站在他左右,穿着可爱的巫女服,素白的肌肤呈现出蜡一样的古怪质感,但她们再也不能呼吸或者说话。
他听说过这种令人恐惧的工艺,尸体塑化,在尸体还柔软的时候把液态聚合物灌入,聚合物凝固之后,尸体将会一直保持着生前的容貌。
这里变成了一个恐怖故事中的博物馆,展览品就是这些死去的可怜女孩们,源稚生一路走向最深处,储藏室的最深处有人在轻声哼唱,歌声寂寥而舒缓,用的还是中文。因为要去卡塞尔进修,源稚生已经学习了一段时间中文,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也在不知不觉间有了这么大的进步,无论学识亦或形象,这些年来他们并未交换过现在的照片。
源稚女正从改建出来的水泥浴缸里捞出一具素白的人形,那就是刚刚在房间里死去的女孩,她是那群实习巫女中最漂亮的一个,如今已经经过了简单的处理。源稚女为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在她面前模仿她被自己拥吻时羞涩的神情,楚楚可怜动人心弦。源稚生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弟弟是这样天才的演员,他仿佛吸收了女孩的灵魂,那个女孩平日里的姿态在源稚女身上完美地复现。
“稚女。”源稚生呼唤他。
沉浸在表演中的源稚女猛然惊醒,睁着黄金瞳看向源稚生的方向,他笑了起来,张开双臂走向源稚生,打算给他一个重逢的拥抱。
蜘蛛切贯穿了他的胸膛,他全然没有注意到源稚生的手中握着锋利的寒光。
这世界上没有人会忘记杀死自己的东西,就像源稚女这辈子都不会忘却蜘蛛切的模样,就连晚上做梦的时候也会想起这一幕,好像那把刀时时刻刻都插在他的胸口上。
他不怪哥哥,因为他知道哥哥就是正义的使者,小时候第一次看到奥特曼,源稚女觉得那只怪兽被打得很惨,它不过是人类破坏环境核辐射导致的产物,自己并没有什么错。他扭头看向源稚生,一向没有太多表情可言的源稚生那时候眼睛闪闪发亮,他在乎的是勇敢无谓的奥特曼,总是可以战胜邪恶的小怪兽。
源稚生不喜欢黑道,可为了遥不可及的未来,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东京,从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年少时的源稚生了,他成为了源家少主,接下属于自己的责任,从东京的繁华中回归宁静的鹿取,手中握着斩鬼的利刃,认为自己有义务像奥特曼一样,杀死这世间所有的邪恶之鬼。
可是哥哥啊,你知道么?这世间从来就没有既定的正义和所谓的邪恶,有的不过是站在不同立场上看待同一件事物的不同角度,你以为这些年来自己一直都是正确的,即使疲倦不堪依旧奔赴在最危险的战场,似乎天下大事都要抗在你一人肩上。可你杀死我的时候又是否愿意多听我说两句呢?我的身体里住着嗜血的恶鬼,也住着你的弟弟源稚女,你的正义让你义无反顾,也让你被蒙蔽了双眼,看不见表象背后的东西。
我是罪人没错,可罪人也有罪人的活法,既然已经堕落,那便无需像你一样有那么多牵挂和担当。如此说来比起正义的使者,或许自由的恶鬼会活的更加潇洒,不会有那么多的难过和枷锁,只需要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那么你所不知道的黑暗,就由我来为你击碎好了,于我而言这没有什么代价。
源稚女在气密门后的电梯前停住了脚步,右手一直握着蜘蛛切的刀把。
“少主?”警卫队长不明所以,扭头看着这位目光清冷的执行局长。
“把你的卡给我。”源稚女低声说。
警卫队长没有任何犹豫,就把卡交到了源稚女手中,他想的是少主从艰险中归来必然没有进入源氏重工的权限,所以才会从地下进来,应当有掩人耳目的考量,不希望自己回归的消息暴露。
可他没有考虑过以源稚生在家族中的地位,会出入源氏重工的每个人都认识他。如果是真的源稚生,按照他的性格大可以堂而皇之地从大门走,堂堂天照命怎么会需要害怕谁?自然会有人前来迎接,而且可能是橘政宗本人。
第265章 父兄(三)
蜘蛛切的长刃从背后贯穿了警卫队长的心脏,事情的转变发生太过突然,警卫队长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受了致命伤,身子只是微微晃了一下,还在试图把那张安保卡片毕恭毕敬地递给源稚女。
队长倒在源稚女身上,蜘蛛切把他整个人挑起,扔向气密门外,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了,他们不知道少主为何忽然下这样的狠手,即使队长犯了什么过错也不至于就地被切腹。
源稚女鬼魅般闪向离自己最近的警卫,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没有什么比源稚生这个身份更能震慑住场面了,即使异变已经发生,他们仍会有短暂的犹豫,这点时间已经足够源稚女压制住全场。
警卫接二连三地倒下,没有人能发出哀嚎,蜘蛛切进攻的位置非常毒辣,源稚女似乎深谙暗杀的精髓,每一刀在一击毙命要害的同时也精准地用手封锁了受害者的喉咙或是神经,抽刀离去直接就可以把目标完全放倒,似乎不拖泥带水,他的西装外套在高速行动的风压下紧紧贴着身体,宛如游走在暗影中的毒蛇。
第一轮枪声终于响起,警卫们心中的恐惧盖过了对源稚生的尊重,不管眼前这个人是否是真的少主,此刻他毫无疑问带着无穷的杀意而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可能留下活口,这毫无疑问。想要活下去,那就只有杀了他!即使是源稚生本人也必须射杀!
密集的子弹组成火力网扑向源稚女,源稚女的黄金瞳炽烈燃烧,蜘蛛切在身前交错纵横。没人看清楚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仿佛有暴风以源稚女为中心向四周迸发,数以千百计的刀光同时在他周身斩切,身边尽是叮叮当当的声音,那是被劈开的子弹仍旧保持着动能的结果,四面八方的货柜上都留下不完整的弹痕,水箱被击碎了,哗啦啦流水中有活蹦乱跳的鲜鱼。
“他在劈子弹?”路明菲简直惊呆了,这一幕就像动漫里那些牛逼哄哄的日式男主,虽然在龙族的世界里发生什么超自然事件都不稀奇,可作为一个老二刺猿亲眼看到这种场面在现实里上演还是有点绷不住。
“既然哥哥连雷都能劈出来,弟弟砍点子弹好像也不奇怪。”恺撒拉栓上膛,“火力压制,记住我们和他不一样。”
路明菲和楚子航同时会意地点头,手枪蓄势待发。
恺撒的意思是源稚女杀人他们管不了,但是他们这些卡塞尔学院的人不一样,学院的章程中明确规定在没有受到生命危险的情况下,学院的人禁止对普通人进行致命的攻击,唯有在面对血统上有危险的目标时才可以毫无顾忌。
因此就算不解决这些警卫就进不了源氏重工,在他们没有动用诸如手雷之类的东西时,潜入小组进攻起来的目标也只会是让他们失去战斗力和救援能力。大开杀戒的狂徒只会引起人类社会的警戒,龙族的秘密还需要用心才能好好守护,如果学院里全是源稚女这样的货色,恐怕要不了多久美国政府都得跳起来向卡塞尔宣战。
三人从管道中疾步冲出到月台上,警卫们的注意力都在源稚女身上,全然没有人防备身后。三把手枪交错射击接连响起,他们都是近身射击的好手,弹无虚发,每颗子弹都精准地打穿警卫们持枪的手臂还有小腿,有人倒地之后还想摸出对讲机发出警报,被源稚女一刀斩碎。
地下的守备被完全攻破了,警卫们纷纷跌倒在水中,他们只能哀嚎,连抱着受伤的小腿都做不到,因为每个人的手臂上或者大腿上都有子弹或是刀伤,连挣扎着爬行都很困难。
蜘蛛切的寒光毫无顾忌地斩向警卫的脑袋,恺撒用肩膀猛撞向源稚女,用自己的臂力强行拦住了他。
“已经够了,我们不是来杀人的!”恺撒厉声说。
源稚女扭头看着他,眼中金色的盛光渐渐褪去,他还刀入鞘,往后退了几步,用这种方式表明自己已经没有要再动手的意思了。
“猛鬼众里都是你这样的人么?”楚子航看着源稚女的眼睛,他注意到刚刚源稚女杀人的时候嘴角有细不可查的笑意,那是在享受杀戮,享受生命逝去时的鲜血,这种感觉很危险,像是濒临暴走的死侍。
“抱歉让你们看到了我不太好的一面。”源稚女淡淡地笑笑,不刻意伪装的时候他和源稚生有着本质上的差别,哥哥的表情没有弟弟那么丰富,就连这种精疲力尽的笑意也带着几分妩媚,“猛鬼众里都是血统不稳的人,我们中每年都有人会成为暴走的死侍,也许我的未来也会是这样。”
“你可以试试佛教式的清修,日本也有很多寺庙,这样说不定能让你的心境更缓和一点。”楚子航建议说,他曾经也是个杀胚,如果今天来没有源稚女,这支小队肯定也会自己试一试,一旦警卫队动用重火力,楚子航就没办法保证自己不会下死手了,他打起来也是没轻没重的。
在和楚子航一起出过几次任务之后,路明菲就指出了他的问题所在,楚子航自己也很清楚,这是爆血的后遗症,他的血统也是不稳定的,如果将来有一天他死了,一定会是因为血统上的问题而不是什么病症。
他对路明菲袒露自己的情况,路明菲则拉着他在寒假的时候跑到寒山寺住了一个月,每天都过着古代和尚式的生活,扫地斋饭念佛敲木鱼儿,顺便再抄抄经文。寺里不收女客人,路明菲就让楚子航留下每天自己再来找他。
虽然这方式看着有点不可思议,但楚子航觉得是有效果的,至少他连自己抄的经文都能倒背如流了,离开那里之后自己偶尔晚上也会有点想念那种生活随手写点什么,渐渐心境渐如镜花水月相忘无痕的地步,打起架来的时候也懂得分寸不会把自己置之险境。
男人这种东西,身边有个女人的时候就会和以前不一样了,垃圾女友只会一哭抹泪三上吊整天折腾,好像身边的男人就是她的牛马,天上天下她最大把人搞的神经衰弱。好的女友就像成功男人背后的大山,是完美的贤内助,总能把你浑身上下都打理的焕然一新,无论内外,连出门别人都会觉得你金光闪闪,是自带BGM的成功人士。
“对我来说不会有用的。”源稚女无力地摇摇头,他不是没有试过各种方法,但结果都是没有意义。
“希望有时候确实不多,正因如此才每一缕都该去试着抓住。”
给了源稚女一点小建议,楚子航结束短暂地回想望向自家的贤内助,这会儿路明菲正在看那些货箱,这都是刚刚从潜艇上运下来的,有些还在叉车上,没有来得及搬走。
其中有一些因为刚刚的打斗破坏了,露出里面的水箱,封装的居然都是活鱼,满地流水冰块里鲜活的大鱼拼命地蹦跶,有一条居然成功拼搏到了管道的流水里逃出生天。
“他们搞这么多活鱼干什么,开养殖场么?”路明菲很好奇。
“喂养。”源稚女只说了简单的两个字。
路明菲一愣,和两位队友交换眼神。
这确实是有可能的,如果源稚女的照片是真的,源氏重工里有死侍的养殖池,那些狂暴的龙族生物会需要大量食物来维持生命,蛇岐八家当然不会喂给他们活人,作为一个岛国,廉价的鱼鲜就是最好的饲料。
“我知道各位在想什么,答案即将揭晓。”源稚女扬了扬指尖的卡片,“有这个我们在内区就能畅行无阻。”
货运电梯的指示灯亮了起来,从按钮上看铁穹神殿并非源氏重工的最底层,往下还有更深的底部,指示灯上跳出了一行日语,因为过于生僻,路明菲也看不懂。
“那落迦。”源稚女说,“那是佛教用语,地狱的最深处,无限坠落的虚空,那落迦中的恶鬼永远回不到人世,只能在无止境的坠落中永生。”
“日本人还真喜欢中二,给自己家里的地方贴这种标示。”路明菲嗤之以鼻,“看我们中国人的老祖宗起名字那就讲究一个吉祥如意,什么大庆福宁延和乾清永宁……我一直觉得凌烟阁是最好听的!只要一个名字你就能感觉到它长什么样!”
“喜欢用文字祈福是人类的共情,其实每个地方的传统文化中都有这样的一面。”楚子航说。
“说这话之前好歹考虑下食人族吧?历史上的食人族还有吃同胞来祈福风调雨顺的呢,你们春秋时代不也有楚国那边的食人族把孩子送给君王吃?”被楚子航呛多了恺撒自然也就能学会反击,虽说他的擅长领域通常是时尚美食还有音乐之类的高雅爱好,比不得楚子航这种连菜谱都能看的津津有味的家伙,不过奇闻异事他也是知道一些的。
电梯越是往下,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意,好像这该死的电梯真的能跑到那什么那落迦里去,待在这种地方唯有说点什么才能觉得自己还是活蹦乱跳的有为青年,于是路明菲就食人族话题和恺撒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楚子航偶尔会插几句他的专业见解。
电梯门打开,前方的感应式壁灯自然亮起,大家同时住嘴了,眼前七八米高的巨墙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周围的空间似乎大的惊人,还有隐约的水声回响,却不知道从什么方向传来,所以才会有那种古怪的寒气,有种误入了恐怖片儿里的错觉叫人不寒而栗。
路明菲有点胆儿颤,小手一把抓住楚子航的袖口晃晃,偷偷把自己的恐惧告诉楚子航。虽然杀过龙王去过深海,见过遗迹打过尸守,本质上还是内心软萌的姑娘,看个恐怖电影都得在恶鬼出来的高潮情节捂眼的那种。
楚子航默不作声地扣住了她的手指,十指交错并拢收紧,温暖的掌心叫人安心,每次去看恐怖电影的时候都是这样做的。
其实楚子航一直不太理解为什么路明菲明明不敢看,还每次都选吓死人不偿命级别的,比如咒怨。那当然是因为只要路明菲害怕楚子航就会用紧紧握手的方式来安慰她,这个该死的直男不太愿意在大街上牵手,路明菲就唯有动歪脑筋找机会了,电影院的幽暗和人家好怕怕哦是完美的借口。
很多男人总是把自己的女朋友想的太过清纯简单,一张玉女脸似乎就能让他们觉得这姑娘十指不沾阳春水,吃的都是天上玉露那般美好。可小姑娘家坏心思可多着呢,如果哪天滚床单的时候你发现姑娘的内衣是一套的,那么不用怀疑,满脸娇羞还欲迎还拒的姑娘其实早就揣好了一门心思,是人家泡你,不是你泡姑娘。
没有人注意到队伍里的小情侣偷偷当面秀恩爱,即使是他们本人的注意力也都在这诡异的环境里,大家往前靠近每一步都响起空旷的脚步声,直到完全走近了些才看到隐约有东西在幽暗的蓝光里缓缓飘过,那居然是一个巨大的储水箱,堪比最顶级的水族馆,墙壁是储水箱一侧的玻璃墙,玻璃之间是窄窄的金属框架。
这个储水箱的容积简直就像是海洋馆的中的巨型鱼缸,一般的供水管道根本无法提供足够的水源,所以它从铁穹神殿中抽水,污水过滤之后被导入这个储水箱,换水的时候再用水轮机抽走,重新进入铁穹神殿系统。
不过就算这样,如此产生的水质也很难养活挑剔的水生物种,可这里的储水箱里不是什么深海难以见到的珍贵生物,而是一群无所谓水质的大鱼。
仿佛是察觉到了储水箱外的活人热气,大鱼们从深水中高速地游动过来,把脑袋顶在玻璃上,它们的脸色是那么的苍白,就像在海中漂浮了几十天的浮尸。它们每一个都长着人类的面孔,有的面无表情,有的嘴角上挑,似乎在微笑,还有的如同濒死的殉难者,痛苦而扭曲,好像在亲眼目睹自己被杀死的瞬间那么恐惧。
在它们身体的下半部分,多数都长着长尾和鳞甲,有的人面鱼身上还有匪夷所思的器官,巨大而锋利的爪,刀状的骨质鳍,呼吸的时候它们脖颈的裂缝张开,露出深红色的,鱼鳃一样的结构。
这些东西很像高天原中的尸守,但是又在某些细节上和它们有所区别,像是人为地进行了某种改造,让它们趋于向着水生的形态转变,毫无疑问,每一只都具有龙族血统,一旦释放出来就会是狂暴的杀戮机器。
第266章 自深渊归来之人(一)
之前源稚女提供的照片应该就是在这里偷拍下来的,照片上有类似的水箱和同样面孔的怪物。
“蛇岐八家的胆子可真够大的,真就不怕安保设备出问题么?但凡有点意外出现,整栋源氏重工都会成为死侍的口粮。”
路明菲只是远远的看着不打算凑近,恺撒和楚子航也一样,没有哪个混血种会在这种地方急于上前查看,对任何混血种来说死侍都是最坏的结局,看着这种东西就像看另一条世界线上自己的未来,是最坏的结局。
不知道蛇岐八家是用了什么技术,让这些死侍表现的至少还算安静,它们快速游动的时候会搅动水流,暗金色的骨骸从水底浮起,混合着不知名的骨片游荡。骨骸形状介乎与人、鱼或者飞鸟之间,它生前显然是这些人面鱼死侍的同类。看起来这些东西并不介意在饿极了的情况下吞吃同类,暗金色的骸骨上遍布齿痕,像是用伐木斧头砍出来的。
“蛇岐八家不会不知道这有多危险,故意把养殖场设立在源氏重工地下,我能想到的最好理由就是便于第一时间就能利用到它们,不管出于什么想法。”
上一篇:原神,我履刑者被曝诚哥壶里翻牌子
下一篇:巡礼无限的圣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