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尤希尔弗洛让梅尔
樱井小暮提着长刀走下楼梯,处处都是火焰,纱织的帷幕在燃烧,尚未燃尽的扑克牌飘扬着化作灰尘,尽管建造极乐馆用的木材经过特殊处理有了很好的耐燃性,但这样的大火攻进建筑里,毁灭它也是迟早的事。
曾经盛极一时的赌场毁灭时也同样绚烂,樱井小暮眼中映着亮晶晶的火光,她堵在通往极乐馆上层的必经楼道上,和服把她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但后领却很低,这是日本人喜欢的软色情,这样男人站在穿着和服的女人背后就很容易看到些独特的风景,也有人说这样是方便把手伸进去,放荡的连法国人都得高呼大师。
穿着防火服的蛇岐八家干部们很快就搜索前进到了这里,不需要做什么特别的确认,很容易就能认出眼前这个女孩就是龙马之一的朝暮,虽然穿着古雅名贵的十二单,脚下却是裸色的透明高跟鞋,这就让她手里提着的长刀看上去很像是装饰品,感觉没什么杀伤力。
“现在投降还来得及。”领头的队长说,“交出王将和龙王的身份,我们还有回旋的余地。”
“我十四岁的时候才第一次见到游乐园,那时猛鬼众的人攻陷家族设在山中的监牢不久,作为庆祝,负责行动的老大邀请我们去大阪一日游。”樱井小暮说,“我听说家族后来又重新修建了新的监狱,受你们资助的修道院精神病院都把看守最严密的房间腾了出来,在这里我可以拥有阳光和大海,为什么要选择你们?”
她将那把樱红的长刀缓缓横在身前,以这个姿势表面了自己的立场,笑容甜润又商业:“欢迎光临,今日是极乐馆最后开张的日子,我当献上为诸君告别的终曲。”
长刀出鞘了,刀鞘是樱红色的,刀身也是樱红色的,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让人想到浓郁的鲜血,宽大的十二单和脚下的高跟鞋都没能影响樱井小暮的动作分毫,她从楼梯上翻手跃下,轻盈地如同飞鸟。火星点燃了云霞般的和服一角,跟随着她一起旋转,樱红的刀带起朱红的血,没人分得清那是她自己的还是身边人的。
前来处理的家族干部们无意杀死樱井小暮,她是龙马,家族迫切需要知道王将和龙王的身份,否则就不能彻底将猛鬼众斩草除根。然而樱井小暮看上去全然没有交涉的可能,暴起之下展现出极高的战斗力,第一个人还没得及抽刀就被那把樱色的长刀贯穿了胸口,樱井小暮几乎是擦肩而过跳着欢快的舞步从他的身后抽走了刀,任何外科医生在场都救不了这样沉重的伤势。
这让干部们只能选择射杀樱井小暮,他们抽出手枪在近距离点射,樱井小暮的速度很快,宽大的和服在火海中荡漾如落花,干部们无从确认自己是否射中了她,只知道她经过的地方会洒下点点血迹,不知道是那把长刀上杀戮的残痕还是她也受了伤。
在木材烧裂的声音里,樱井小暮低声浅唱起古老的龙文,火海中的噪音掩盖了她的真实意图,那些血既有她的也有受害者的,而她的言灵本就是要以血为献祭的东西。
言灵·曼殊沙华。
滴落在地板上的鲜血仿佛泼墨般的颜料,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舒展开来,在某种诡异力量的引导下,它们并不沿着地板的缝隙流淌,而是在几秒钟内生长出一朵朵由鲜血组成的花卉,顷刻间就能超过人半腰高,它们的叶带相互交错,开展来后又卷曲起来,如丝线般纤细,烈火甚至无法点燃。
有一名干部不小心触及到那些血花的叶片,立刻就感觉到钻心的刺痛,他低头看去,自己的防火服被切开了,连同里面的肉体,那些血花比炼金武器都要锋利,上面长满肉眼无法看见的锯齿,足够切开任何触碰它的东西。
被那样纤细的东西割伤,本该是细小的伤口不会太碍事,但这名干部脸上的血色正在极速减少,愈发苍白,他试图用手捂住臂膀,可大量鲜血仍旧不停地从那个伤口里洒出,仿佛漏水的鱼缸,水压会把创口冲的更开,远远超出正常的出血量。血色的花卉接触到这些血液便更加壮大,原先地上还只是几朵半腰高,现在已经迅速开的满地都是,最高的已经超过了三米,火海中竟然生生长出一片血色的花丛。
曼殊沙华,更广为人知的称谓是彼岸花,无论其本名还是传说,这种花都和死亡脱不开关系,据说黄泉路上便是满地盛开的彼岸花,踏过那片花丛就是彼岸的忘川地狱,又因为它本身常见的以红色居多,人们就说这种好看的花其实是恶鬼,是靠吸取地狱里亡魂魔鬼的鲜血来成长。
所以当这个言灵被发现的时候,它就被赐予了曼殊沙华的名字,正如传说一样,它靠收割生灵来成长,任何接触它的东西都会被割开,伤口就像被施加了某种诅咒,会不断地渗血直至主人死去。而曼殊沙华形成的血花则会通过更多的鲜血不断壮大自己,如果不加以控制,它最终很可能成长为一片死亡的美丽丛林,不会有任何生物能靠近这片地带。
樱井小暮停了下来,因为极乐馆里已经无处落脚了,血色的曼殊沙华就像噩梦般的瘟疫,一但有第一个人因为它受伤,快速生长出的曼殊沙华就会铺向其他人,闯进来的几名干部早已成为曼殊沙华的养料,身体里的血液被完全榨干,滋养出更多的曼殊沙华,这些东西丝毫不畏惧火焰,成长的速度可怕到居然在这几个呼吸之间就顶穿了墙壁或是天花板。
鲜血一滴一滴地沿着樱井小暮的胳膊坠落,她确实被子弹射中了,不过那是故意的,她必须让自己受伤才能发动曼殊沙华,坠落在她脚边的鲜血立刻也开花,悄然沿着她纤细的脚踝往上爬去,它们可以本能的感知到鲜血的来源,这个言灵最可怕的地方不仅仅是成长本身,它也会杀死释放的人自己,根本不会受到控制,唯一的方法就是能在不受伤的状态下把它们斩尽杀绝。
如果现在能有火箭或者手雷之类的东西还好,但现在她手里只有一把刀,曼殊沙华已经结成了冲天的花丛,最高的已经钻出天花板去楼顶了,这根本不是人力能解决的。
樱井小暮靠在难得没有燃烧起来的墙角,后背灼热的发烫,她根本看不见火焰,漫天都是鲜艳的曼殊沙华,弯曲如飞檐的花瓣上,那些看不见的倒勾尖刺嗷嗷待哺,一起向她扑来。她只有缩起肩膀护住脸庞,这样死掉的时候就不至于破相,虽然被抽干了还是会丑陋无比,但至少还有意识的时候,不会死的太过难看。
凄寒的刀光直扑樱井小暮,居然还有其他人能在这种规模的死亡花丛中活着!樱井小暮下意识地想要举刀,可她中弹后已经失血了很久,无法停止的言灵本身也在加速她的失血,她现在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来人的刀术极其狂野,就像在原始丛林中挥舞野战斧那样大开大合,但也唯有这样暴力的方式才能在曼殊沙华丛中前进,他刚刚砍掉身前的花丛,更多新生的花叶就从他背后扑来,这些都未能阻挡他的脚步。
直到他一直抵达樱井小暮面前,忍耐了许久的花丛再也不必伪装,七八道如花瓣刀割般扑来封死了他任何可能的动向,他徒手一把拢住了所有的花瓣,将它们生生扯下扔在脚边,手指被刺的鲜血淋漓。
按理说以曼殊沙华的诅咒,这么多伤口足够放血放死他了,可他缓缓地摘下了脸上的狐狸面具,那张堪比美艳少女的面孔居然还是笑着的,看不出半点痛苦。
“您……您怎么回来了……”看到他樱井小暮有些失神,这种意外不亚于快要死掉的时候忽然看见天使从天而降。
“这是我住的地方,我总要回来照顾一下。”源稚女脱下自己的衣服卷在樱井小暮身上,她那套华丽的十二单已经被曼殊沙华撕的支离破碎,到处都能看见被血浸透的肌肤,“可惜还是晚了一点。”
“对不起,没能保护好极乐馆……”樱井小暮笑的有些无奈,汐月曾经笑称她最大的作用就是自爆,因为那种言灵发动的先决条件就是自己受伤,一旦受伤可就完了,曼殊沙华只认血不认人。樱井小暮自己也这么认为,她几乎没怎么用过这个危险的言灵,只有那些必须要握在手里的东西才值得她那么付出。
“没必要太过在意,它本就是注定要毁灭的地方,欲望,贪婪,又纸醉金迷,历史上没听说过这些东西能长久的。我只是想回来再看它一眼,看它死去的样子,现在我看到了,虽然少了一些过程,已经很满足了。”
源稚女把樱井小暮抱了起来,他用手掌轻轻盖住樱井小暮的眼帘,拿起那把樱红长刀。
“不准死啊女人,我还没有厌倦你,你说过希望大家都能幸福,那么我也希望幸福的人里有你,如果梦想还没能实现就闭上眼睛,那是不是说明你一直都在对我说谎呢?”
“不……”樱井小暮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
“那就为了我而活着!我是充满贪欲之人,无论世界还是他人的性命,我全都要!”
源稚女带上狐狸面具,他轻轻地吟唱起来,早已失传的古老语言,完全无法辨识的语法结构,却有着异乎寻常的音律之美,这在龙文发动中非常罕见,大多数时候它都会仿佛巨钟被敲响那样绵延悠长,但唯独源稚女使用言灵的时候却像是唱起了一首浅吟的歌。
透明的领域笼罩在源稚女身边,周围的烈火和爆燃声都迅速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草木的气息,他抱着樱井小暮走下楼梯,眼底流淌着炽热的淡金色,身后每一步都留下旋转的红莲,狂暴的火元素都被这些红莲尽数吸收,随后汇聚到源稚女的脚下,能够燃尽整栋极乐馆的烈焰就在顷刻间这样消失了。
“怎么回事?”乌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数十吨燃油组成的烈焰,世界上没有任何消防队敢打着包票说自己可以迅速搞定这场大火,燃起的爆炎都冲天十多米高了,居然会在一瞬间同时熄灭,特战队的灭火弹都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回答他的是恰好在这时从极乐馆中走出的人,那人带着一只白红相间狐狸面具,穿着白色的羽织,就像夏日祭里那些上街游玩的女孩,很难判断出她的真实身份,她还抱着一个受伤的女孩,根据外表来看,有点像是刚刚资料上见过代号朝暮的龙马。
乌鸦夜叉还有矢吹樱都不约而同地冲下了山坡,他们都很确信没有见过这个带狐狸面具的人,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进去的,但他们知道那绝对是他们的敌人,会抱着猛鬼众龙马的总不至于是家族的什么干部临时见色起意了,在这种场合搞英雄救美,还是敌人,除非他想被剥层皮。
乌鸦持枪点射,夜叉左手刀右手枪,纵横交错,矢吹樱投射出旋转的飞镖,三个人都是源稚生的近臣,合作非常默契,不需要沟通就封锁了源稚女周围的空间,他们想要尽可能的留下活口以便盘问。
面对他们的包围源稚女没有任何停留,他的步调始终一致,明亮如太阳的火焰在他靠近三人时忽然在近地绽放,就像是谁偷偷扔了一枚照明弹在那么近的地方。
没有声音,没有爆炸,就只是单纯海量的烈焰,那种燃烧似乎违背了某种物理定律,但它的破坏力绝对和火焰一致,席卷开来的暴风向着地面冲击,逼得近臣们不得不伏地爬下,否则直面那阵冲击就足够摧毁他们的心脏。
当他们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带着狐狸面具的人已经不见了。
第251章 红莲绽放于火(三)
东京,千代田区。
在过去的几天里,这场席卷日本最大规模的黑道战争正在落下帷幕,蛇岐八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在这场战争中取得决定性的优势地位,大量帮派重新回归家族的怀抱。要犯名单上曾经叛逃的恶鬼们被挨个在交通要道逮捕,送往神户的山中监牢,在那里等待他们的是不计手段的审讯。
家族为他们准备了特殊的药物,服用之后就会变成张口就会吐出情报的播送机器,代价是很可能对精神上造成什么创伤,导致其神经受损智力低下。家族不必为此心怀愧疚,那些人都是曾经为非作歹的恶鬼,这是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曲曲折折的走廊每一步踩上去都会发出绵长的吱嘎声,像是踩在中空的楼梯上,这家剧院已经很有些年头了。
樱井小暮小步跟着源稚女,她的身上缠满了绷带,医用棉上压着凝血的药物,唯有这样才能对抗曼陀罗之花的伤害。尽管如此她仍旧穿上了标志性的黑色OL西装,这样她就又是源稚女的助理了,也是猛鬼众的龙马。
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夹道鞠躬,他们的胸口都钉着龙飞凤舞的‘鬼’字徽章,这些黄铜徽章在等下泛着明亮的光芒。
就连樱井小暮都不知道猛鬼众在东京还有这样庞大的地下势力,极乐馆只敢开在大阪,就是因为东京地区算是蛇岐八家的地盘,这种把联络据点开在对手眼皮子底下的行为简直是在高楼大厦间走钢丝玩命。
不过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在黑道战争结束之后,猛鬼众的核心机构仍旧可以保持运作,蛇岐八家完全误判了这个组织内部的结构,被完全摧毁的只是依附于猛鬼众的帮会,而他们最精锐的核心就在东京中活动,这些人中很多甚至不在蛇岐八家的名单上,因为他们从家族脱离的时间太久了,已经是当初那些老人们的后代。
走廊尽头是一扇黑色的木门,源稚女率先进入,樱井小暮在他身后合上了拉门。
门后是一间和式大屋,因为开在地下,所以没有阳光,角落里隐藏着旋转的通风叶片,为这个房间带来崭新的空气,但仍旧无法排遣弥漫开来的幽暗。
“怎么还带她来了。”房间里的榻榻米上坐着一个人,那人抽着淡淡的纸烟,脸上带着一张惨白的能剧面具,画像是公卿的笑脸,眼睛瞄着粗黑的眼线,牙齿也是黑的。如果是走在大街上,小孩子看到这副样貌的人多半会被吓哭。
“我们已经失去了很多人,我不希望再有更多的损失了。不希望她在的话,只留下我们就好。”源稚女挥了挥手,樱井小暮躬身告退,她隐约猜到了那是什么人,猛鬼众中最高的代号是王将,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大概也只有那样的人可以和源稚女这么说话。
“你是故意带她来见我一面的。”王将看了一眼紧闭拉门,樱井小暮不是会偷听的人,当下只有他和源稚女。
这是高层间的对话,经历过蛇岐八家的血洗之后,猛鬼众尽管保留下了最核心的力量,损失也非常巨大,从今往后他们很难再有大量的资金来源,当下运作完全依靠的是过去的积累。未来的路要怎么走,急需一场重要的商榷来决定。
“是。”没有任何由于,源稚女简单的承认了,“总是藏在幕后的人迟早也会有暴露的一天,我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只要让更多的人知道你的秘密,就不用担心像有什么会像极乐馆那样被你轻易地放弃。”
“可死人她不会说出秘密啊。”
“你大可以试试,在你动手之前,我会先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
说这话的时候源稚女把樱红的长刀放在了自己膝盖上,那是从极乐馆中唯二抢救出来的东西,一样是樱井小暮,另一样则是他的佩刀,妖刀忘川。
那是奈落深渊中的一条河,喝过河中的水就会忘却生前的记忆,变成无知无晓的孤魂野鬼,和中国对冥界地狱描述中的孟婆汤基本有着一致的作用,只不过说法更加浪漫戏剧化。
妖刀忘川据说就是用忘川河水打造的刀刃,所以它是红色的,因为忘川河带走了太多人的记忆,那些痛苦的亡魂不知自己因何痛苦,留下的血泪滴落忘川,古往今来把这条河变成了血一样的红色。
就像村雨一样,这是后人为其追叙的传说故事,其本质不过是忘川也是一把炼金武器,因为材质而呈现樱红朱砂的颜色。
樱红的刀身滑出刀鞘,直指王将的喉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王将与龙王,按理说他们两人应该是同僚关系,最不济也是上下属,可源稚女的态度完全说不上好,更多的甚至是仇视,乃至敌对,很难想象这么两个人能够曾经坐在一起心平气和的统领整个猛鬼众。
“早知道你会长成这么叛逆的孩子,当初我就不会选你而是选你的哥哥了。”王将这话说的有点无可奈何,他缓缓地用手指按在忘川刀身,把这柄危险的武器压到桌上。
“哥哥没法满足你的愿望,我是鬼,他是皇,不稳定的东西总是比稳定的东西更加强大,因为没有约束,自然就会毫无保留地释放出全力。”源稚女冷冷地说,他还刀入鞘,相信王将已经明白了不能对樱井小暮出手的道理,“还是少在我面前提起他,我说过的。”
“不提起他不行,根据蛇岐八家方面传来的情报,龙渊计划之后源稚生就失去了踪迹,至今死不见人活不见尸。”
源稚女愣住了:“怎么会这样?”
“毕竟是不完全的皇,没法和你相提并论。”王将淡淡地说,源稚生生死与否对他来说只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据说龙渊计划最初的方案是让上杉绘梨衣收尾,但上杉绘梨衣也在计划展开前几天莫名从神社中离家出走,至今没有找到,蛇岐八家才不得不派源稚生上场,导致了这么个结局。他们失去了最后的王牌,居然还敢向我们发起进攻。”
“是橘政宗的要求吧?是我我也会这么选择,如果一条路已经走了一半,就要因为某些不可控的意外强行收尾,那么之前的所作所为就等于全部白费了。橘政宗那样有魄力的领袖,不可能放弃的,况且哥哥不会就这么简单死去,他应该是遇到了某些事情,暂时没法脱身。我这么相信,橘政宗也会这么相信。”
“就这么自信么?那是日本海沟,世界上最深的地方,用核弹攻击高天原释放出来的都是沉睡了多少年的恶灵,每只尸守只砍源稚生一刀都够把他耗死。”
“这种事情你是理解不了的,以现在的科学也没法解释。”源稚女说,“我们是双胞胎,某些时候,我能感觉到哥哥的状况,从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如果他真的死了,我一定会从噩梦中惊醒。”
“第六感么?真有意思。”
“花了十几年心血抢来的地盘在几天之内就被蛇岐八家夺了回去,依附我们的帮派纷纷背叛,可你现在看起来还很坐得住,能这么和我继续聊天。”源稚女的话里带着些许挑衅的意味,他也是猛鬼众的领袖,但他看起来并不怎么在乎这个组织的生死。
“舍不得又能怎么样呢?蛇岐八家是黑道中的皇帝,我们只是叛党。那些依附于我们的帮派原本就不够忠诚,就像不良资产一样。不过他们在我们壮大的过程中都已经发挥了作用,极乐馆给我们赚到了足够丰厚的现金。就当是被我们吃掉的食物吧,只要你和我安然无恙一切就都值得。”
“你的口味倒是挺重的,死了那么多人的战争,全都是你的食物,你比食尸鬼都能吃。”
“世界就是这样残酷的东西,我们每个人都是食尸鬼,悄悄地吃人和被吃,蛇岐八家也不例外。他们靠收取黑帮的供奉运转,黑帮的钱又从哪里来?无非是偷来抢来诈骗来,还有卖身的钱回合保护费。蛇岐八家自称不沾染毒品行业,可他们拿的钱都是倒卖毒品的黑帮码起来送给他们的,他们拒绝过么?”王将笑着说,“他们的影子依附在那些底层的人们身上,无声地吸着他们的血,这就是世界运行的法则,达尔文的进化论,强者吃弱者,卑微者以血肉向权力者献祭。你总不能因为自己是人,就说我拒绝这种既定的生存法则,如果不甘心被吃掉,那就抢先去吃掉别人。”
“非得把话说的那样恶心么?”
“你不愿意听就说点别的吧,希尔伯特·让·昂热的飞机将于明天抵达日本,蛇岐八家的行为已经触怒了卡塞尔的校董会,他们派出了自己最精锐的折刀,那是曾经一个人撼动日本混血种的男人,爆发冲突是早晚的事。”王将说。
“坏消息当中为数不多的好消息,最近天来我听过的坏消息已经够多的了,这是唯一一个能让我有点兴趣的。”源稚女说,“背叛学院的是蛇岐八家,而不是我们猛鬼众,昂热要算账只会找上橘政宗,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也是机会,而且昂热应该非常急于找到恺撒小组,他们握着第一手的情报。有他们的新消息么?”
“还在努力的寻找,不过蛇岐八家找不到的人,我们也找不到,说不定都和源稚生一起葬身大海了。”
“不会的。”源稚女摇摇头,“他们的照片都很有意思,虽然没有机会亲眼见见他们,但我很确信恺撒小组都不是普通的人,他们的经历都与龙王有关,也亲手杀死过龙王,这是数千年来都难有几个人登顶的丰功伟绩。这样一支队伍集合在一起,如果只是一场核爆海啸就能让他们淹死,那么就没有什么人可以去屠龙了。”
“我对他们的了解不多,但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只有再努力一下。”王将说。
他在这方面非常信任源稚女,因为源稚女有一个与生俱来的天赋,他会相面。
按理说这种玄学的东西早就该被时代抛弃了,如今只有封建迷信的家伙还在相信长相可以决定人的一生,什么鹰视狼顾天元饱满帝王之相巴拉巴拉的。但源稚女的相面不是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他单纯是凭借感觉,见到一个人他能从自己都说不出的感觉来判断出这个人的本性和天赋。
王将曾经找过几个人,有的是落魄的富翁,有的是江湖上的妓女,有的是地下演员,有的则是真正的乞丐。王将让他们乔装打扮之后互相穿上对方的身份,在几天内接连以各种巧合出现在源稚女的身边,源稚女总能在简短的观察之后说出眼前人不是做这个行业的,虽然他未必能知道那个人的真实职业,对其人生经历的起伏描述却基本不会出错。
这种天赋可以说是细致入微的观察,也可以说是玄乎的相术,总之王将确实相信源稚女对一个人的判断力。猛鬼众的干部里有不少都是源稚女一手提拔的,他总是独自外出,在人群中遇到某个一眼对上的人,最后再把他带回猛鬼众,成为新的一份子,这些人还往往都干的很出色。比如曾经和樱井小暮并肩的汐月,就是源稚女这样带回来的。
放在衣兜里的手机嘟嘟了两声,源稚女打开手机,看到一群女孩和两张熟悉面孔挤在一起的自拍,是中岛早苗发来的,后面跟着很多群发的@。
在社交平台上,他有很多个不一样的账号,有的是情感博主,有的是多愁善感的男生,还有的则是电台主持人。源稚女用这些身份游离在日本的每一个地方,接触不一样的女孩,认识不一样的朋友,所以他的情报关系很广,除了猛鬼众本身,还有很多心心念念他的漂亮姑娘在日本各地,她们无心分享的八卦总是能带给源稚女独特的消息。
就好像现在一样。
第252章 黑道至尊(一)
成田机场。
刹车声、惊呼声和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传进大厅,十几辆黑色的奔驰车把外面的道路堵死了,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们从不同的入口涌进接机大厅,他们的腰间鼓起一块,不知道西装下藏着的是短刀还是枪械。
机场的警卫迅速反应过来,已经持枪靠拢向出口,他们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历,但他们来势汹汹,显然已经对机场造成了威胁,如果有必要,很可能恶化成一场枪战。
西装男人群中走出一位长者,他两手各文一条眼镜蛇,五个狰狞的蛇头分别缠绕着他的五指,每个蛇头带着火焰的高冠,那是佛教中所谓的那迦,它的头越多,力量就越危险。
长者微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张卡片递向警卫,警卫接过卡片扫了一眼,挥挥手在旅客们惊异的目光中宣布警报解除。
黑衣男们目光肃杀,组成人群站在所有的出入口,眼神扫向每一个进出的人,尽管他们看起来十分危险,但全然没有做出其他多余的动作,这不禁叫人心惊胆战,疑心到底是什么人值得这些人兴师动众,他们甚至能拿到机场的封锁权。
长者看了一眼手表,差不多是时候了,他们隶属蛇岐八家中的宫本家,专程负责来接机,昂热校长所乘坐的飞机将在五分钟内抵达成田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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