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灰白之裔
令人惊奇的是,除了留下满地狼藉之外,桂堂东的突袭没有造成任何人的伤亡,守军一边收拾一边讨论桂堂东古怪的举动。
他们没有意识到,今夜费城的人口喜+3。
第五十六章 时代
桂堂东吸引火力,引发混乱,让同伴击晕慌不择路逃窜的修士,换上他们的衣服潜入城中,然后,桂堂东做出一副撤离城市的样子,但他其实借助索情咒移动到师姐身边。
正因为如此,他才优先处理感知强的星炬殿修士与侦查能力强的日升渡修士,不然,他的计划会被当场拆穿。
赢处为徐堰王夫妇修建的冬日离宫笼罩在一片白雾里,那是日夜不停燃烧煤炭,又经过净化法阵处理烟气后呈现的效果。
自然,离宫拥有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暗道,以便这对淘气的夫妇出来玩耍。他们戴上既是伪装,又是过滤空气的面具,穿行在黑暗中。
萧燕燕忆起更多,只是她没注意到,或者装作没注意到,她回忆的一切,无论是那些幸福的游人,卖好吃点心的糕点铺,生意兴隆的茶楼还是粗俗但热闹的勾栏,如今都已经不复存在。
萧燕燕说:“此地名为摘星楼,下层用于居住,中层用于用膳,上层用于观赏风景,那里还有温泉,我和夫君一边泡着温泉一边欣赏风花雪夜。
后来,夫君把江山社稷图的一部分放在这里,如果我的小叔没有挪动它的话,它应该在这里。”
“在第一层?”历晴川问。
“第一层,但是……”
摘星楼附近有许多守卫,幸运也离奇的是,这里只有四时宫修士与一部分散修,再加凡人牙兵,不见其他三个门派修士的身影。
“怎么看都像一个陷阱,唔,有不得不进去的理由呢。”
萧燕燕施展法术,消去庭院里的声音,桂堂东与历晴川径直杀出,前者对付修士,后者则以阴阳玄聘功具现的粉色雾气令凡人陷入情欲的迷乱里,失去作战能力。
几秒之后,萧燕燕的汗水就打湿衣襟,想要遮掩桂堂东的行动,所需支付的灵力非同小可,到了第十秒钟,她就感觉两股战战浑身发软,两分钟过后,等桂堂东制服所有修士之后,灵力枯竭的她干脆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历晴川给萧燕燕喂服一颗丹药,萧燕燕悠悠转醒,她急忙运转基础功法,将身体吸入的灵气重新转化为灵力,才让她缓了一口气。
“抱歉,之后我就派不上用场了。”她说。
“以你散修金丹圆满的境界来说,你做的已经出乎意料。”历晴川回答。
桂堂东已经把之前击倒的修士与凡人们一一扶正,每人背后贴了张符箓定住,然后迅速上楼。这样在萧燕燕昏过去五秒之后,法术强制解除,从其他岗哨的位置看上去,摘星楼这边的情况一切如常。
摘星楼是回字形的结构,折叠缠绕又向上攀升的楼梯连接靠近四壁的房间,而把中间空下,宛若一口天井,从顶层看下去,相聚三十余米的第一层仅仅被几根蜡烛点亮一尊石雕,余下的一切隐藏在黑暗里。
“我先下去看看。”桂堂东说。
他纵身一跃,在距离地面还有三米的时候,他的手掌摁在下方石雕的肩膀上,腿部贴着雕像,绕着它滑了下去,无声息的落地。
桂堂东以为石雕像会有什么机关,结果它只是一尊石雕像。他抬头观察,第一眼觉得它是萧琼莲的雕像,再看几眼又觉得像萧燕燕,最后,他确认不是这两人,但萧琼莲更像这位石雕女子的形象。
他掏出影音符箓,把它记录下来,尽管影音符箓价格不菲,但他认为这尊石像有记录下来的价值。
随后,桂堂东很快找到江山社稷图的残片,它就来一楼大厅角落里的莲台上,莲台附带着许多铁链与升降装置,内设一个小巧的换衣间。
里边的衣服已经衰朽,但依稀看的是女子起舞时的穿着。想来是舞者乘着或升或降的莲台,让在此消遣的人们更好欣赏她的舞姿。
桂堂东在一个饰金的木盒里找到他需要的东西,在触碰它的瞬间,灰色的回忆撕裂现实,把他整个包裹。
他回到从前,那是个徐堰王与萧燕燕过着童话般浪漫的生活的时代,那是个国力正在衰弱,百姓的日子正变得困顿的时代,那是国王与贵妃的爱情被歌颂的时代,那是节度使们野心渐起的时代……一切终结尚未开始,那是最好的时代,那是最坏的时代。
狄更斯在《双城记》开头为故事背景所做的注解,稍微变换措辞后,在此时的回忆里仍然适用。
宫墙是鸟笼,将鸟笼内外的生活分割:在宫墙之内,徐堰王与萧贵妃专注经营自己的爱情,浑然不觉墙外的江河日下。
摘星楼是鸟笼中的鸟笼,是两只互相依靠的两只小鸟最快活的地方,在这里,徐堰王不再是国君,他顽皮的像个孩子,设宴款待自己的宗亲与近侍,宴会气氛其乐融融。
在这里,萧燕燕可以不必摆出母仪天下的架子,她换上舞娘的服装,手持一把佩剑,在莲台之上表演她的剑舞,她的身段柔软,动作却狂野至极,是风暴,是雷声,是战鼓,她赤足踏在地上,犹如踏在人的胸口,让人在她的舞姿里喘不上气来。
或许,这是已经在房事里得不到足够乐趣的妇人,排遣寂寞的手段,而她传达的信号,看的最久,距离最近的宗亲赢度与赢处已经领会。
赢度扯了扯自己的裤子,遮掩自己的尴尬,他拿起酒杯假装喝酒,一边看自己三哥的反应,而赢处则更为直接,他拔剑而起,加入萧燕燕舞剑的行列。
赢度不懂舞蹈,但他是一位剑术大师,所以他刚猛强健的战阵之剑加入后,萧燕燕改变自己的风格,变成与将军交战的对手,变成随他冲锋的士兵,变成被他追逐的猎物。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表情与动作克制,暧昧却在不言中。当一曲舞毕,尴尬的掌声响起,刚才那只舞蹈,美则美矣,只是那肢体流淌下的汗水浸满男人对女人的欲望,以及女人对男人的欲望。
那时,徐堰王已显老相,已在房事里力不从心,而修为更胜他一筹的赢处却英姿勃发,再看他身边娇媚的萧贵妃,谁都觉得他们俩才是一对
第五十七章 缘 31→30
徐堰王看到了,他又能怎样?一个心态步入中年,身体已经力不从心,看着娇媚迷人的妻子被更年轻,更健壮,更富有魅力的年轻男士欢迎,他无法开口。
他知道,一旦开口,人们就会把他和赢处对比,而对比之下,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会被无情的事实撕碎,因为他知道,以女性的视角审视,他不如赢处。
所以,他强压下怒火,装作无事发生,此后赢处再未有逾矩的动作,宴会顺利进展下去,但之后,徐堰王找到借口和萧燕燕吵了一架,陷入冷战,同时借口安全问题,安排赢处亲自带人宿卫,这样,赢处始终暴露在他人视线下,就没有与萧燕燕偷情的机会。
桂堂东看到这里明白,原来让赢度和醉酒的萧燕燕差点发生关系,并导致赢度变成萧燕燕忠实舔狗的温泉事件,是这次宴会事件的延续。
赢处守在外面,看着摘星楼映出萧燕燕窈窕的影子,他的眼里有爱意,有愧疚,但最后,他选择沉默的融入夜色,为心中的那个人守的平安。
桂堂东正要看下去,刀锋撕裂回忆,满脸憔悴,须发散乱的赢处手持一把斩马刀冲向他。桂堂东偏头躲开,在银白的刀面上,他看到背后悄然降临的影子。
他转身拔出碧罂,格挡刺向他后心的虚涛,赢处复一刀横扫他的腰部,一刀斩空,茫然的抬起头来,看到桂堂东悬浮于半空,他的手中握着历晴川垂下来的长鞭。
“你们这对组合是怎么回事?胡道友又怎么会在这里?”他说。
“我本来要杀赢道友的,我不想他妨碍我们之间的战斗。但听完他的愿望后,我决定晚点杀他,首先帮他去杀他想杀的人。”胡玄冬回答。
桂堂东定睛细看,胡玄冬比上次交战时多带了好几件法宝,他心里有点发酸,若不是他修炼功法的副作用,他此时早就全身挂满法宝,开打的时候就喊一句杂修,把法宝一股脑的投射出去,cos热心市民金先生。
桂堂东看向赢处:“是谁?”
“萧燕燕。”
“我以为你喜欢他的。”
“曾经是这样,我爱上她的剑舞,想要引领她的节拍,与她一起舞蹈,但我从想过僭越,因为她是我的嫂子。
我不能破坏他们的感情,所以我选择自我放逐,把自己的感情放在心里,希望她幸福,希望自己能用自己一身武艺保徐国安定,进而保护她。”
赢处摇了摇头:“然而我只有武艺,只有杀人的本事,我什么都保护不住,我无法阻止我兄长变得昏庸,我无法阻止十八节度增长的野心,我无法解决饥荒,解决贫困。
我带着部队去镇压农民暴动,一处又一处,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暴动者被消灭了,他们暴动肆虐的痕迹,导致他们暴动的贫瘠却没有消除。
看到暴动者瘦骨嶙峋的尸体,再看看得救的人同样瘦弱,表情麻木,我看向自己染血的刀,再抬头看看阴沉沉的天空,我怀疑自己究竟救了什么?保护了什么?
我不仅仅是在怀疑我自己,也在怀疑下邳城的那对夫妇,是什么让兄长变成那副窝囊样子,是什么让国家江河日下,让徐国变成亡国之状?
兄长以前不是这样的,他那时是我们誓死追随的雄主,而不是一个窝在宫殿里闭门不出的可怜虫。
所以,有没有可能,是我喜欢并在心里无限美化的那个人,有着邪恶的真相?
我不愿去相信,把亡国怪罪给一个女人,一个我喜欢的女人,未免显得太过小人,但是,我同样回想起,王兄还是贤主时,分裂自己亲手完成的江山社稷图,并让我们将这东西守护到底,绝不能让什么人聚齐江山社稷图的事。
我在怀疑,我在观察,我爱着她,但竭力想弄明白我爱的女人是否有邪恶的真相,而当她囚禁我兄长,自己代为主持朝政的消息传来,我的线人与盟友则告诉我,她正在寻求江山社稷图。
我和我的兄弟赢度商量之后,决定不惜一切完成王兄的吩咐,绝不能让江山社稷图合一。
为此,我们哪怕背负污名也在所不惜,若我们控制的ling土还在徐国的版图里,我们就无法拒绝萧贵妃的命令,这是为人臣子的规则。
所以,我们背叛了徐国,分别投靠楚国与吴国,江山社稷图的残片只要分散到不同国家,就很难聚齐它,这样就得以达成王兄的使命。
至于徐国,徐国的凡人很重要,徐国是否存在很重要,但与诸侯级法宝被聚合后招来的后果,徐国与徐国的凡人又显得不那么重要。
因为我们是修士,徐国不是家,只是用于收割资源的牧场,徐国的子民不是我的同僚同胞,只是持续不断产出资源的作物。
我们保全性命,总有可能统治别的世俗国度,但滥用诸侯级法宝,我们又会失去什么?我不想去赌。
可惜,赢度那个笨蛋想不明白,在他暴毙的时候,我就知道,那个女人铁了心想搜集江山社稷图……我爱她,但必须阻止她,我很了解,她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女人。所以,我只能用死亡来停止她的行进,或者反过来,由她来结束我的行进。
胡道友来杀我的时候,虽然弄不懂她杀我的逻辑,但我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能死,我还身负使命,所以我向她讲述我的愿望,而胡道友决定助我一臂之力。”
胡玄冬抬头看了眼楼顶的萧燕燕:“我讨厌给治下子民招来灾祸的统治者,所以我要杀了萧燕燕。”
桂堂东一怔:“是因为你故乡的悲惨事?”
“嗯,我梦到的果然是你,是你在看我。我也看到你的了。”
“哦,这还真是让人不快。”
“即便你身边的人帮你切断了我们之间心灵的链接,但是,虚涛与碧罂会指引我们迈入同一个战场。”
胡玄冬的虚涛有生生不息的水流环绕,她举起剑说:“桂道友,你逃不掉的,这是缘。”
第五十八章 恋爱中的女人
胡玄冬做出一副要攻击桂堂东的架势,但在桂堂东反应之时,她戴在右手食指的戒指点亮,一对冰翼在她身后展开。
桂堂东一剑扫过,胡玄冬起飞,躲开他的攻击。他松开鞭子,一脚踏在栏杆上,向上跳跃,撞上胡玄冬的身体,两人翻滚着撞破三层的栏杆。
桂堂东伸手扯下胡玄冬一边的冰翼,抓着它砸碎胡玄冬另一边的冰翼,胡玄冬一脚踹在桂堂东的膝盖,把他踢了下去。
桂堂东刚一落地,赢处就挥刀砍来,他侧身躲开,同时抓住赢处的刀杆。赢处拔了一下,没拔动,松开刀杆,身体原地旋转一圈,一记鞭腿扫向桂堂东的肩膀。
赢处脚上法宝储备的破盾灵气顺利击破桂堂东的护盾,在踢到桂堂东上臂的时候仿佛感觉踢到一块岩石。桂堂东手臂向外一甩,蛮力传达到赢处的身体,让赢处倒飞出去,他护盾上的缺口也顺势恢复。
赢处撞进莲台里的梳妆间才停下,桂堂东已经熔断手里的斩马刀,他将斩马刀抛起,接连两脚踢向已经至顶层的胡玄冬。
胡玄冬正在空中与历晴川交手,背后袭来的杀气让她匆忙转身,扭掉飞来的刀锋,又用手里的剑劈碎飞来的枪杆。
桂堂东裹挟着火焰腾飞,胡玄冬左手食指的戒指点亮,她的气息消失,桂堂东一剑落空,而在他的死角,胡玄冬重新出现。
“江山社稷图,最重要的是江山社稷图和秘钥!”萧燕燕虚弱的声音传来,“此地不可久留。”
桂堂东俯冲向莲台,胡玄冬紧随在后,水与火碰撞,交错的剑光从顶层一直延续到地面。桂堂东与胡玄冬的护盾满是切割的痕迹,在同一时刻破碎,桂堂东看到胡玄冬脸上不自然的红晕,自己胸口也微微悸动。
他看向自己的手掌,南轻絮在他左右手画的正字只余下淡淡的印痕。
“我们每一次交剑,都是心灵相连的契机,而你能够切断心灵相连的次数有限。”胡玄冬露出淡淡的笑容,“对你施加保护咒的人很弱,真是太好了。”
胡玄冬一剑刺来,桂堂东以身法躲避,跳跃的海豚在莲台的位置显形聚拢,赢处射出一箭,被桂堂东扭开后近身制住。
现在江山社稷图残片与密钥都在赢处手里,所以桂堂东抓起他的身体,就要借助索情咒瞬移到历晴川的时候,胡玄冬又拦在他面前。
他不可能带着人和胡玄冬作战,只好把赢处向上一抛,历晴川用鞭子将其捆绑,赢处消失在他们视野之时,虚涛与碧罂又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溅,像是落在纸上,迅速把现实烧出一个个不断扩张的圆。
回忆填补被烧灼的现实,虚涛点在碧罂的剑面上,于是临淄城的童生填满现实的空洞,碧罂在虚涛的剑柄上划过,于是撒拉逊孤女被一次次击倒的记忆在空洞里循环播放。
桂堂东不想和胡玄冬纠缠,但胡玄冬乐于展示自己,且对他的过往怀着强烈的好奇心。她带着怀春少女的表情,视线里满是清纯和青涩还有不纯洁的念头,她用她的剑,她的肢体动作传达她的恋慕,她求而不得的痛苦,与喜欢的人相见的甜蜜。
桂堂东能感知到这些,他的心脏跳的厉害,不是因为他也爱着胡玄冬,而是因为他的眼中,倒映出胡玄冬剑锋里唤来的死亡。
似乎对兵甲门修士来说,恋爱和与宿敌生死大战是同一回事……桂堂东get到了,但这份过于暴烈的恋爱恕他难以接受。
两位真传脚步交错,身影消失又骤现,凌乱的剑意在建筑内部纵横交错,让身处顶层的历晴川产生这座建筑即将崩塌的感觉。倒不如说,桂堂东与历晴川全力一战,竟没能摧毁这座建筑,才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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