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灰白之裔
“我虽然是半途加入你们的,但我的心和你们一样。”
刘桃枝说:“我对桂堂东的仇恨一点都不比你们说,陆令蕴……我的道侣死了,她原本就死在了试炼里,而后因仙山的力量寄存在我体内复活。
桂堂东打碎仙山的那一刻,死亡追上了她,我的体内排出曾为陆令蕴的骨架,我和她所生的三个孩子,以及三个孩子繁衍的总计167口全都追随陆令蕴而去了。因为他们是死者借助仙山生产的后代与后代的后代。
如果说,我作为修士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就是向道侣死去,家族灭绝向桂堂东复仇,反正我们不会再履行飞升义务了对不对,那么这条命,就该在复仇一途发光发热!”
同为留守的海棠长老拒绝了刘桃枝的请求:“不行,你是我们中唯一擅长战斗的长老,我恳请桃枝长老压制自己的复仇心……在眼下,阴山盟需要你坐镇并训练弟子,好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我能看清你内心的激荡,就让那些被抽中的长老们代你赴死和复仇吧,我知道,这有些强词夺理,但如果刘长老真的对门派,对我们这些人有感情的话……”
刘桃枝推开海棠,蔷薇拦在他面前,当他越过蔷薇,孤芳又堵住他的去路,他抬起手,又颓然的放下,这个已经被亡妻驯服,把阴山盟当做家的男人颓然的消失在博丽城地底入口。
与刘桃枝的不欢而散只是小小插曲,四位阴山盟化神修士升空,他们并不会直接前往恐怖岛,而是降落在珐琅湾,这座被陨落的四时宫舰队引发的海啸戏剧性摧毁的要塞里,有兵甲门南境守护率领的三位化神修士在此等待。
为了减少被桂堂东察觉的概率,四位阴山盟修士控制自己的力量,低调的飞行三个小时来到珐琅湾,在这里,南境守护赫连勃勃为他们四人准备了大量的固态灵力与消耗这些储备的法宝。
“为什么这东西会在这里,那不该是四时宫或者魔修的突击队携带的法宝?”榆钱问。
赫连勃勃解释道:“桂堂东或许已经投靠了一位异域之神,而这能解释他不可思议的发迹。开战之时,如果异域之神下场,我们这些近战的突击队未必能使用法宝。
经过讨论之后,我们决定交给你,因为在它启动之前和最初阶段,阴山盟的功法能够隐藏它的波动。”
“……让人难以置信的信任。”春酒低声说。
赫连勃勃露出一丝苦笑,他外表俊美,玉树临风,翩翩贵公子的模样无论如何都无法让人联想起他是兵甲门狡诈而残忍的南境守护,也无法想象他是背刺自己的岳父上位。
赫连勃勃曾动用十万修士与犯人修筑统万城,如果常用的攻城法宝能刺入一寸,就把筑城的工匠杀死砌在墙中;造出的弓射不穿铠甲,就把造弓的工匠的杀掉,造出的弓射穿铠甲,就把造铠甲的工匠杀掉。
在有点费匠人的高强度内卷环境下,赫连勃勃的南境军团拥有兵甲门里首屈一指的精良装备,而他本人的法宝环首刀“龙雀”据说秘密采用了魔修之法,献祭两万人而让法宝别具威力。
这样残暴的修士,性格必然是多疑的,所以阴山盟化神修士听到赫连勃勃把最重要的一棒交给他们时感觉难以置信。
“无论你们怎么看我,我修道以来的想法从来不变:变成最强的兵甲门修士。”
赫连勃勃说取出“龙雀”:“为了抵达至强之道,我不断与各路对手交战,不断的杀戮,不断的饲养我的法宝,让我的的体格、功法与法宝臻至极限,为此,就算是我的岳父或者妻子我也照杀不误。
当我成为南境守护,我拔剑四顾。发现值得一战的对手,因为地位而不能出手;那些我能出手的对象,弱的让人不屑一顾。
如果不能交战,杀戮,夺取,聆听兵器碰撞时那悦耳的蜂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和桂堂东无冤无仇,但听到四时宫的提议后我立刻加入他们的行列,很简单,我找到了一个和桂堂东——齐地最强的修士对决的机会,而他之前属于胡玄冬,我找不到对东境守护的宿敌出手的理由。
而战争让我找到了理由,胡玄冬气急败坏却不能阻拦我,多么美好的战争,让我有了和桂堂东一战的机会,可他却像个懦夫一样躲在蛋壳里不肯出来,等的让人好心急!
所以,当冬白雪通知我的时候,我立刻叫上最好的朋友,带上最好的武器与最棒的烈酒,教他们见证我和桂堂东不为人打搅的决斗。
如果我死了,他们会痛饮美酒后替我报仇,如果我讨取了桂堂东,这酒自然是庆祝之酒,我会请所有参战的修士共饮我的胜利。”
“赫连长老有把握战胜他吗?”柳絮忧心的问。
“当我踏上战场的时候就不再思考生死,而是享受这种厮杀的感觉。所以,当他们决定把法宝交给你的时候,我巴不得如此,任何使命任何责任都无法妨碍我预定的决斗,就算死了又何妨?这就是我的道!”
完成交接之后,赫连勃勃和他的三个至交高高兴兴的出发,仿佛不是踏上一条决死之路,而是一场踏青郊游。与之相对的,魔修们的队伍气氛非常凝重。
阴山盟还有心思规划未来,而魔修们已然孤注一掷,六大选帝侯加起来有十七位化神修士,而他们派出十二位,其中恩泽园甚至动员了全部的神庙,飞向远南半岛的战场,期望为前往恐怖岛的选帝侯们争取时间。
天演宫宫主携带着镇牌之宝,号称存续着修道界全部物种妖兽的“荫庇万兽图”说道:“或许在日后,桂堂东会被得胜的伪道修士岁月史书为史上最大的魔修,而他带给世界的创伤全部都是魔修所为,但今天,我们得让肮脏的伪道看到帝国修士的勇气与尊严,看到我们与桂堂东有何不同!”
恩泽园祭司长祈祷,引导异域之神的力量为众人加护:“一切归为原初!愿大神之光指引烈士们前进的道路!”
松绿舫船长默默无言,操纵船舵,松绿舫的总部本身就是一件特别的飞行法宝,而他如今用它运载那些从未到此的客人,进行一次从未到此的远征。
清风烟雨楼的楼主是一对夫妻,他们有着与门派血腥之名不符的伉俪情深,在开战之前,他们依偎在一起说悄悄话,不时看向周围,回忆他们的蜜月时光。
星炬殿的殿长神经质的在属于自己的角落踱步,合欢宗宗主同时身具男性和女性的特征,他艳名在外,那张看过之后难以遗忘,被挑逗其情欲的精致面庞上,如今满是担忧。
虽然只是一颗重新摆上棋盘的闲棋,但他依然期待对方能发挥作用,哪怕只让他们对桂堂东的胜算多一分也好。
“宫小路大人,你在看日出吗?”
恐怖岛已经被白色的茧完全覆盖,宫小路瑞穗如今驻扎在幽冥岛充当桂堂东的护卫,他的位置并非能力,而是桂堂东派系里两股力量博弈的结果。
胡玄冬,历晴川,再加阳炎府的改革派与保守派,还有冬白雪等反对者,纷纷试图把他招揽到他麾下,使得在化神修士中不起眼的瑞穗变成炙手可热的人物。
他常自言自语:“桂师兄,冬道友,楚道友,历师姐没想到我这样被时代推着走的无名小辈,竟然也能和弄潮儿的你们处于同一高度。”
瑞穗在决定自己的立场之前,暂时忠于职守,用心守护那个白色的茧,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刻,他偶尔能看到其中胎动一样的纹路,所以他总是留心这样的时刻,期望观察茧中孕育之物。
和他搭话的是孟紫芝,江纤尘的部下,江纤尘在茧中沉睡之后,她大部分部下都去了远南半岛,但也有少数人留在幽冥岛等待首领的苏醒,孟紫芝就是其中之一。
瑞穗本不想起用江纤尘的人,一来不可靠,二来有趁人之危吞并人家部下的嫌疑,但很快他不得不启用孟紫芝,后者反间谍能力出众,熟悉魔修的手段,为恐怖岛白色之茧情报的封锁立下汗马功劳。
“我哪有那个心思看日出,我只是在看大师兄栖身的白色之茧。”瑞穗说。
“看出什么了?”
“没有,大师兄的想法不是我等能不揣测的,”
“我们不能揣测,仅仅因为我们是边缘人物,是争斗里的无名小卒。”
孟紫芝笑道:“人们日后在撰写历史的时候,可能只会把我们一笔带过。一想到这一点,我就有些不甘心。
战争名义上的领袖是桂道友和冬白雪,可他们一次都没有对决过,如今的战局靠无数无名小卒的奋战来决定,但他们却能坐享其成,等待史书书写他们的英明神武。
这是很正常的事,但不甘心就是不甘心,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渴望出名,不断的出名,让自己的名声传递到每一个修士的见闻里,哪怕是恶名也没有关系。另外,我讨厌无聊,其欲望强于我对名声的在意……
桂道友的星空计划和随后人们对他的讨伐让我非常兴奋,修道界多久没这样热闹过了,所有的毁灭、戏剧性都让我感到愉快,如果我能亲自参与就更好了。
只是如今,驻守在这里真叫我有些无聊,我只能和你说闲话……要是敌人快点打来就好了。”
孟紫芝的眼神变得意外深长:“宫小路道友,你现在又是为了什么追随桂道友?”
“大师兄和大师姐对我有恩。”
“这恩情,一百年足以还清了吧。”
“他们是强者,而我是在他们体系下成长起来的,我很尊敬强者。”
“同时,在强者不够强的时候,你会忍不住产生‘我可以取而代之’的愿望。”
瑞穗看向孟紫芝:“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看着日出闲聊罢了,宫小路大人,你有为茧中之物赴死的觉悟吗?如果没有,为了自己而活的我辈修士总会尽可能的让自己多一种选择。”
刺耳的警报声打断孟紫芝的话,他看向孟紫芝,孟紫芝摊开手,他瞬移回到幽冥岛的指挥部,发现强度惊人的能量在北、西和西北方向扩散。
“他们这是动用了……化神修士!”
瑞穗下令道:“让所有舰队升空,散开,激活恐怖岛的防御阵法,所有元婴境以下修士向复兴大陆的地堡基地疏散!”
关于敌方针对桂堂东的斩首行动,瑞穗已经组织过数次演习,化神修士组团“登门拜访”的情况他做过预案……尽管他认为那是七种可能的情况里概率最小的一种。
他的应对还算得体,在他的调度下,恐怖岛守备队有条不紊的展开防御,但守备队并没有被告知他们的敌人是化神修士组队前来,不然,恐怕在火力对射之前,守备队就会乱作一团。
瑞穗随后向桂堂东所有的部下,盟友发送求救信号,化神修士自己就是强大的干扰源,所以瑞穗没有办法判断袭来的化神修士的数量,所以求援的时候,他报出的数字是至少十二人。
瑞穗的部下里,忠于桂堂东的人已经开始活动,现在瑞穗召集了忠于自己的人手,在他们的陪伴下,他检查了自己预备的逃生装置,好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瑞穗不知道,效力于桂堂东或者云晓镜的预言者们送上了更为精准的情报,几乎可以称得上全明星阵容的化神修士们,分成三路进攻恐怖岛,但他们鸡贼的把天子级法宝留在远南半岛的珐琅湾要塞遗址,大约是打了如果三队进攻不成,便用天子级法宝来个狠活。
云晓镜最先了解情况,随后少廪君和楚清秋得到情报,最后是坐镇阳炎府的历晴川,他们无意通知宫小路瑞穗这一派系中的摇摆力量,认为这次危机将瑞穗和桂堂东的死忠一口气消灭也无妨……重要的是保住桂堂东这面旗帜。
唯一有不同意见的可能是勒花天,但她还需要这些化神们出手救援,所以她只好以沉默应对。
胡玄冬看向勒花天:“桂道友有办法从茧中转移吗?”
勒花天摇摇头:“以现在的进度,桂道友的肉体还没有修复,就算紧急撤离,他能逃掉的只有灵魂,我想,敌人不会给他重塑肉体的时间。”
“那就必须要在恐怖岛打一仗了,修道界有史以来,参战化神最多的一场战役。”胡玄冬叹道,“各位,来对票吧。”
第五十七章 行动目标:桂堂东 3
所谓的“对票”便是行动表决方案,桂堂东这一边有预言上的优势,所以化神大规模组团来袭这类事,也有相关的准备方案。
在预言的基础上,敌方的数量和准备动用天子级法宝的事被确定,所以最后表决通过的方案是最激进的方案。
6月6日6时整,在阴山盟的修士出发的6分钟之前,位于罘山总部的第200层接连传送来化神访客。楚清秋四处张望,说道:“桂堂东那个星空玩意的演讲是不是也在这一层?”
“没错。”勒花天回答。
“我们干嘛直接传送到这一层?距离目的地好远。”
“因为这是外人来到罘山,能直接传送到的最高层数,余下的路,必须有人持有内部权限为你们开路,罘山的护山大阵才不会针对你们。”
历晴川回答了楚清秋的问题,胡玄冬望过去,历晴川带来的亲族不多,反倒是不知何时云游回来的颜紫绡化为一把猩红的剑被历晴川握在手里。
“你的人呢?”胡玄冬问。
“在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了,他们的存在毫无意义,所以我让骆道友带他们离开阳炎府。”历晴川回答。
“我挺意外你会如此迅捷的做出这个决定。”
“如此规模的化神修士组团,已经超过了规矩。诚然,华星的父亲也在挑战规矩,但前者如果获得胜利,我的家人恐怕很难活下来……因为华星的父亲曾经羞辱过她们,特别是冬道友,她会把我们所有人都清算掉。”
这一刻,大厅安静的能听到针落的声音,纵然大家都是三位数年纪的老阿姨,被原配揭破事实的时候,不免有些尴尬。
“我很抱歉。”胡玄冬小声说。
“啊,我可能是做的过分了点。”楚清秋说。
“很遗憾会变成这样。”勒花天附和。
少廪君讪笑:“我就不算了吧,我和他要孩子都和你报备过。”
“小晴,对不起。”
“这么多人,只有我没做过。”云晓镜抱着双臂,“我不知道作何感想,可恶的桂堂东!”
历晴川忽略了其他人的道歉,看着元静仪,她之所以能发现自己丈夫给自己戴了163年绿帽,在外面有了好几个私生子的事,起因是冬白雪写给历晴川的一封信。
在信里,冬白雪书写了对桂堂东的仇恨,以及仇恨的理由。冬白雪自己在各种修道界的名胜古迹被打卡羞辱的经历,用嘲讽的语调写出桂堂东某些细节特征,而这些特征除非亲身经历绝不可能为外人所知。
历晴川已有几分相信,然后她看到了桂堂东更黑暗的一幕:他把夏奇峰当做代孕母亲,让他和江纤尘的私生子吸取了夏奇峰的天赋;
他用索情咒操纵修士,为他的种种阴暗计划铺路,他嘴上说着热爱历晴川的那段时光,其实一直出轨不断,甚至在新婚之夜和历晴川结束上半场后,召集其他有染的女人开启下半场。
冬白雪附上了背叛者们的名字,历晴川在最后一行找到元静仪,她顿时觉得世界天旋地转,跌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言语。
冬白雪揭破此事,是希望历晴川不要再支持桂堂东,她为历晴川感到不值——当然,冬白雪内心是不是这样想的未曾可知,
历晴川毕竟已经一百九十九岁了,即便巨大的悲痛击倒了她,她也没有流下一滴眼泪,而是把自己闷在洞府一下午,晚上就去找元静仪。
“这件事是真的吗?”她装作冷静的问道。
“我想,告诉你的时机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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