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灰白之裔
勒花天说道:“是的,她不容人,且目中无人,除了她和桂道友,其他人她谁也不在乎。桂道友承诺要帮你搜集百花,配置丹药,也承诺我帮我进入魔修领地,寻找自我,而历晴川想做的事找到桂道友,把他带回阳炎府。
为了我们自己,我们绝不能让这两个人相认。”
“怎么说?”
“在战斗前,我们指名她队伍里不是历晴川的路人,在战斗里,我们想尽办法隔断她与桂道友的交流,而在赛后,我们想办法做成某些既定事实,这样她来了,桂堂东也会继续履行承诺。”
江纤尘对那个“既定事实”有些兴趣,但过了十几秒,她意兴阑珊的说道:“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我觉得历晴川这么到来是好事,我和桂道友就到此为止吧。”
“你……”
“这样结束,我们之间还能有一段美好的回忆,继续下去,我和他必有一战,那时,将是异民江纤尘与正道修士桂堂东的一战,我渴望飞走,而他渴望我停留,所以我们必有一战。
你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在我和桂道友两边提供助力,加速我们战斗的过程,好让我离开桂道友身边。如果我所猜不错,林师妹或者荷师妹,其中一个是你盟友,你更希望你的盟友与桂道友结盟。
而且,尽快排除掉我的话,你就能和他进行帝国双人游……只不过,半路杀出历晴川,你的计划要变遭,所以你又急急忙忙联合我来对付历晴川。”
江纤尘轻蔑的笑笑:“我啊,得过且过,乐的装作什么都不懂,那样和你们玩挺开心的,但别把我当做傻瓜。”
勒花天颔首,她的表情变得严肃一些:“你有什么打算?”
“离开他,和你一起搜集百花,配置药丸,抵达外极乐山,在那里治好伤势,完成自己的晋升,而在中间,我可以和你一起去魔修领土,帮你寻回什么自我。
你比我还要可怜,我知道自己的皮套和本体是什么,而你,皮套穿太多,已经把自己的本体遗忘……有个问题。”
“什么?”
“如果,你真的能找到自己的过去,发现自己真正的模样,而真正的自我,大概率是不如你现在的模样美丽,也不如你现在的身份高贵,亦没有你现在持有的力量。
丑陋、卑微与弱小的真正自我,与美丽、尊贵与强大的虚假自我,你更愿意选择成为哪个呢?”
江纤尘的问题让勒花天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是你的问题吧。”
“现在,它也是你的了。”江纤尘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桂堂东和冬白雪都不知道自己队伍里的心思,所以当25日他们正式交战的时候,一场豪宴在演武场开演。
桂堂东自然指定了历晴川,而冬白雪则指定了桂堂东。勒花天赢得选边,在改造好的地形上,江纤尘对上宰玉蟾,前者开小差,不专注不时用功法牵制历晴川,而后者也有意识的保留体力。
宰玉蟾和邺芳春讨论后,认为桂堂东这一队的胜算比较大,为了兵甲门的利益和她们自身的使命,她们一致决定把桂堂东送进决赛。
勒花天的羽刃一刻不离历晴川,阻止后者接近桂堂东与之相认,这里边全都是私人恩怨,穿过那两人,冬白雪来到高地上,看到身边毫无保护的桂堂东,两个人无言对视,都感觉到队友的不靠谱。
同时,桂堂东感知到冬白雪身上的刻印,属于他的印记。虽然同属索情咒,但具体镌刻在肉体上却有十种不同的图案:基础、羽化、改造、开花、寄生、浸食、堕落、隶属、封入与圣翼。
历晴川被下的图案是在心形的图案中,绳结贯穿内外,而底部有蛇钻进心中的“寄生”图案,强调当事人无知觉的隐秘,因为桂堂东并不希望师姐发现她被下咒的事;
少廪君被下的图案锁链环绕心脏的图案,而在心脏之中,撑开脚爪的蜘蛛蓄势待发,这是“隶属”图案,因为他希望背叛他的友人用余生为他服务,所以强化了控制力;
南轻絮的图案是“开花”,正如字面意义上,繁茂的花与叶包裹茎杆与根须,这是一个保护和祝福性的刻印;
胡玄冬的图案是“改造”,在宛如公羊正面的简笔画上,齿轮、杠杆与滑轮填充羊角内外的空间,胡玄冬刚刚摆脱遗失武器里邪恶的知识不久,此图案既是控制,又是塑造;
冬白雪的图案是“封入”,再宛如子宫一样的结构里,关键的连线被切断,而子宫之口则被一颗小球堵塞,这是强化刻印隐蔽性的图案,不止是外人,就连作为施术者的桂堂东,都要在5米的范围里才能感知到他下的印记。
在感知到的瞬间,他就明白对方是胡玄冬。
对于冬白雪来说,一个好消息与坏消息同时眷顾她,好消息是:她直面桂堂东,且桂堂东无法使用阳炎府功法;坏消息是,她自己亦无法以拿手的功法对敌。
桂堂东忠于自己的人设,他立刻拉开距离,冬白雪亦遵从人设,她掏出以固态灵石充当能源的火枪,朝桂堂东射击。
火枪——这是桂堂东前世对这类武器的通俗叫法,而在这个世界,以固态灵石在底座充能,通过枪管内雕刻的阵法塑造灵力,然后发射出去的武器被视为法宝。
自然,还有一种奢侈的玩法,就是自行订制掺入固态灵力碎片的弹药发射,然而那样只适用于阔佬,但对于阔佬来说,他们又看不上这样的呲水枪。
这类法宝没有推广,因为比起剑、矛、弓这类武器,它的维护要麻烦的多,且弹道耿直,永远是一条直线,所以不受修士们喜爱,变成了一件小众武器。
但今天,冬白雪为南疆土著们展示一种新玩法,她以手中缎带系紧火枪,通过灵力的传输控制火枪发射的时机,再把火枪并列,以密集的射击拓宽覆盖面积,改善其射击易于被躲藏的缺陷。
火枪每一次发射都需要再填装,以及短暂的冷却时间,这让它的射速极慢,但通过数量,冬白雪达到了与桂堂东攻速持平。
金色与虹色的光亮交错,他们打的热闹,却在互相刮痧,几分钟后就连护盾都没有刮破。桂堂东打的库存告罄,冬白雪所有的枪支热的发烫,诚信互刷告一段落。
两人眼神相遇,桂堂东双掌撑开,冬白雪神色一凛,以为桂堂东要搓出什么不得了的大招,但下一秒,她听到桂堂东开始唱《牡丹亭》中的名曲《皂罗袍》。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冬白雪愣了一下,单向透出声音的结界,也把桂堂东的声音传递到观众席。桂堂东的戏腔全是感情,没有技巧,像是火山洪流横扫现场。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随着桂堂东的死亡颂唱,他的手中有白红二光在左右手具现,约束为剑的轮廓,赫然是乐赏心的法宝。
乐赏心死了之后,他一身法宝尽归桂堂东小队,桂堂东拿了乐赏心的红白对剑“杜丽娘”与“柳梦梅”,此对剑以修道界一对著名的散修情侣炼化而成,制剑者恶趣味的把他们的名字赋予在剑格上,设置了只有对剑以这对情侣的名字称呼时,才能发挥机能的设定。
深藏幽闺,等待心爱之人的杜丽娘泣血,于是用她打造的红剑血痕斑斑,犹如女子流下的血泪;柳梦梅晚来一步,在葬下爱人的梅花观徘徊,于是他的悔恨化作冰霜,深藏于白剑的剑刃中。
自然,桂堂东一开始是不知道这武器来历的,因为它和乐赏心绑定,犹如一位贞洁的人妻,哪怕落入桂堂东手中,它对桂堂东也不理不睬。
如果桂堂东运转阳炎府功法,以粗暴的手段把自己灼热的灵力灌入法宝中,那么它会被迫屈服,变成他的形状,但桂堂东不必如此,因为兵甲门修士就在他身旁,对于那些“人妻”,兵甲门修士是最顶级的曹贼。
邺芳春略看了看,就让桂堂东使用碧罂,碧罂由胡玄冬亲自打造,用料和锻造水平都是一流的,寄存着胡玄冬打造兵器时对兵甲门功法的理解,因而对想要使用别人法宝的曹贼们来说,碧罂便是一件顶级的作案工具。
邺芳春叫来自己的队友,三个铁罐头用肉身挡在洞府里有可能存在的窥探,然后桂堂东拔出碧罂,不需要运转任何功法,碧罂颤抖起来,靠近“杜丽娘与柳梦梅”,后者想要逃离,但它又能逃到哪里去了。
在四个人类修士的注视下,它被改变了,对已逝之人的忠贞破灭了,桂堂东如愿入手了魔修的武器。
不过,乐赏心自己亦在剑上留下禁制,那就是除自己以外的人使用这对剑时,都要使用特别口令——也就是唱《皂罗袍》才能真正启动它。
乐赏心的初衷大约是防止武器落入他人手中,增强他人的实力,毕竟正常人谁也想不到,启动他的武器要唱《皂罗袍》。
但他没料到自己的法宝沦陷的那么快,那么深,把最核心的机密都托付给新主人。
多给桂堂东几天,桂堂东就能洗去乐赏心的禁制,但现在,他只能在冬白雪鄙夷的目光里,把《皂罗袍》唱完。
第六十四章 恩怨局
新的法宝出现在桂堂东手中的瞬间,冬白雪也从冷却期的火枪中抽出一把,把短矛cha进枪管里,她拨动枪身侧面的按钮,法宝里的灵力被导入矛尖,把短矛染成殷红。
关于“杜丽娘与柳梦梅”该如何使用,乐赏心已经做过充分演示,所以桂堂东举剑,先是左手短剑挥舞,一道冰墙在苍白的运动轨迹上渐次升起,撞向冬白雪。
在他的预判里,冬白雪会向一边躲闪,避开冰墙的冲撞,而他就在冰墙上滑行,高速机动到冬白雪头顶的位置,右手举剑打出一道穿透力极强的光炮。
然而现实里,冬白雪给出的解法是她迎着冰墙袭来的方向,举枪一戳,矛尖撞上冰墙的瞬间,火焰灵力灌注在冰墙上,在猛烈的爆炸里,冰墙前进的势头停止,它前端五分之一被摧毁,飞舞的碎片在两人之间下起晶莹的雨。
两人等不及雨落,身影便在一片闪光中撞上,但一切都反过来了,桂堂东企图冻结冬白雪,而冬白雪企图用猛烈的爆炸掀翻桂堂东。
“给我抹掉刻印!”冬白雪以密音说。
“只有这种时候,我喜欢冬道友你的性格:你不擅密谋,幕后可能做了很多,但最后一定会朴实无华的告诉我。”桂堂东回答。
火焰与寒冰相互抵消,桂堂东在自己脚下制造一片寒冰,他向后滑动的同时把右手的剑对准冬白雪,猩红的光束骤然发射,鼓胀的空气压迫附近修士的耳膜。
冬白雪抖动手中缎带,她为每一把火枪都插入短矛,每一把短矛被不同属性的灵力注入,红白黑黄四种色彩在空中排列成菱形,旋转着撞上桂堂东的光炮。
猩红的光束在冬白雪面前分流,在大地上犁出深深的沟壑。冬白雪露出一丝笑容,她知道桂堂东这生猛的一击来自剑中储备的能量,而她的回击亦是。
单纯比拼灵力储备的战斗,一定是她的胜利,所以她带着红白黑黄四色冲向桂堂东,逼他和自己打消耗战。
桂堂东的回应是徒劳的,一发又一发猩红的光束看起来声势惊人,但在冬白雪眼里,那代表桂堂东的“电量”一格又一格的下降。
连发七次光炮后,来自桂堂东右手长剑的攻击已经不再令人畏惧,冬白雪丢弃了四把已经损坏的武器,从储物戒里掏出新的。
“我说,兵甲门的人应该也找到你了,她们的任务似乎关系到修道界。拥有如此大义,我们正道修士是否应该团结起来,先协助她们把目标完成?”桂堂东问。
“我不关心,从去年十二月,我的目标只有你。”冬白雪回答,“真可悲啊桂堂东,你做了那么多事,到头来仍是孤身一人,你所谓的恋人、朋友和盟友全都是居心叵测之辈,我能听到欲望在你们血管里奔流的声音……令人作呕。”
“看起来,你也觉得如今的修道界需要改变……尽管你希望的改变只为了你自己。”
桂堂东神色严肃的说道:“所以,在你理解什么叫做社会责任之前,我永远不会去掉你身上的刻印。”
“不需要,只要战胜你,我就能在你身上画圈圈。”
四色短矛环绕桂堂东的身体,冬白雪攻势如潮,桂堂东看上去落于下风,这一幕被历晴川看到眼里,她十分清楚如果师弟战败,冬白雪会对桂堂东做些什么。
她也是无意间看到的,桂堂东的名字被绣在冬白雪修行之所的圆毯与坐垫上,冬白雪要么用脚踩住桂堂东的名字,用自己的脚心轻蹭,要么直接坐在上面,轻轻晃动身体。
无论哪种摩擦里,冬白雪的眼神都逐渐迷离,她仇恨着,并且从中汲取别样的快乐,历晴川懂那种感觉,她最恨师弟的时候,仍然对他怀有欲望。
既然欲望的极致是痛苦,那么痛苦降级之后就成为欲望,因而,可以消弭的仇恨,往往是和ai欲混在一起的。
历晴川因为修行采补功法,所以她想象里,爱与仇恨混在一起的惩罚是让桂堂东死在她的肚皮上,而冬白雪修行的功夫象征凋零与衰亡,那样的功法会赋予冬白雪什么想象力呢?
历晴川不敢想,她只想把她的宝贝师弟捞出来,然而,理论上此刻应给和她联手的、桂堂东的队友,却戴着狐狸面具笑嘻嘻的拦在她面前。
“给我滚开!”
历晴川一拳砸向勒花天,拳上带着刚猛的气息,那是白妞的体修功法,历晴川学了两周,掌握了个别套路的运劲技巧,而八大门派真传级别的身体素质,则保证她能完美发挥技艺。
然而,勒花天像只小鸟(在灵巧和聒噪的意义上),不断躲闪她的攻击,若即若离,然后又不时丢出几句嘲讽搞她心态。
历晴川不想和眼前的无赖纠缠,她深吸一口气,紫色雷电从她手掌出发,电光扫荡路径上的一切,然后雷声与物品被烧灼时噼里啪啦的声响传来。
“雷法?勒花天问。
历晴川轻蔑的反问:“几个月练会一门新功法很难吗?”
这并不难,但听起来很嘲讽,于是勒花天甩出羽刃,泛着金属光芒的暴雨席卷历晴川,但历晴川身形一矮,消失在原地,羽刃穿过空气。徒劳无功的扎在地上。
“土遁之法?!”
这下勒花天真的惊讶了,满打满算,她从寒鸦号离开到现在不过四个月,历晴川学功法的速度未免太快。
她转身,根据地下灵力窜动的方位甩出预判的羽刃,历晴川破土而出,厚若墙壁的泥块为其挡住羽刃,但修士发明的第一件超音速法宝袭来,一鞭抽裂泥块,顺带抽裂历晴川的护盾。
“原来你的土遁之术用的是道具,吓我一跳。”勒花天松了口气,“不过,此路不通,你休想过去。”
“蠢货,谁会和你纠缠。”
历晴川使用压箱底的绝活“烟波”,这绝活就连同门修士都对其所知甚少,所以可以放心大胆的在此刻使用。
桂堂东身边的信号被屏蔽,历晴川无法锚定师弟为终点,建立通道进行不可见的高速移动,但她锚定了与师弟交战的冬白雪,效果是一样的。
“烟波”把历晴川眼中的风景变成暧昧,唯有脚下一条荧绿色的清晰路径通向冬白雪。历晴川踏上道路,她在世人眼中立刻消失无踪,而她自己则在清晰的道路上,距离冬白雪越来越近。
冬白雪把所有欲望——战斗,仇恨,热情全都倾泻给桂堂东,格外专注的四时宫真传没留心到来自友军的背刺。
只差一步,历晴川就能在冬白雪身后现身,她的刚猛一击破盾的同时,还能暂时瘫痪冬白雪,从而帮助桂堂东夺取胜利。
历晴川研究过斗神大会的规则,规则里并没有禁止选手背刺队友,唯一的麻烦只有她和冬白雪订立的誓言,但是,她从一开始就想过背叛,所以誓言的内容很模糊,有了可以操作的空间。
所以她放心大胆的对冬白雪重拳出击,但是,她的身形正要回到现实的时候,勒花天率先击破她的路径,闯入她的世界,手腕抖动,鞭子控制历晴川的肘部,让她蓄势的拳头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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