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灰白之裔
驸马府之所以没有设置在淑士国的王城而是在王国的东部边境,就是便于司空融掌握位于东部边境,占据全国总兵力一半的武威军,这支军队由他打造,也一直由他领导,从伍长到领头的三位将军全部都是他忠诚的追随者,而在女儿国的西部边境,他的一位故人之后时常给他带来些小麻烦,也不得不防。
有了武力,就有了权力,王城不再变得重要,而且,远离王城之后,驸马府的道德压力小了许多,他的牧场在民风险恶的边境不会招来太多非议,这里被魔修影响甚深。
同时,身处边境,方便驸马平衡魔修与正道在本国的影响力,如果魔修强势,那就在边关放宽八大门派关系者的流入,如果魔修弱势,就要收紧zheng策,并暗中给魔修一些便利。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八大门派的核心精英力量:门派真传、元婴级别的内门弟子及以上存在不会进入淑士国(桂堂东这种来过三次南疆考察的真传,放历史上都是十分罕见的),不然,一个元婴境的散修,哪里配在巨人间的斗争里做博弈呢?
所以,结合与桂堂东的短暂对抗,再加常识,让司空融判断桂堂东约摸是八大门派的外门弟子中名列前茅者,或者新晋内门弟子……因为那些资深者都是老成而狡诈的,不会来南疆,更不会平白得罪那些或许能引以为助力的人。
也只有初具力量,但尚未成熟的新晋者,会野心勃勃且迫不及待的想要挑战这个世界,梦想着凭靠一己之力让自己攀升到高位。
以此为前提,司空融虽然不能杀了桂堂东,但把他抓住痛打一顿,让其赔偿损失,以此弥补自己损失的权威却是可能的。
所以,司空融短时间思考后,决心动员本城的力量搜寻逮捕桂堂东,但因为桂堂东的那一炸,不想在手下面前失去尊严的他,不得不耽误时间,等下人清理干净,他才召唤三位将领,把武威军动员起来。
此刻,桂堂东已经杀到代号为牧场的设施,它的外表是一座学堂。桂堂东击倒守卫闯入,首先发现它的教育设施:在宽敞而明亮的教室里,圣人的画像庄严肃穆,凝视着下方的学子,墙壁着贴着名家书法,那些刚劲有力的字体描绘着千百年不变的至圣名言。
然而在学堂里,老师却教授着有辱斯文的内容,告诉学生们如何在“一切为了主人”的指导思想下,如何取悦不同类型的客人——正经的学问也有,但这是情趣的一部分,淑士国的“君子”和“淑女”们xp如同他们的性格一样扭曲,他们纵情声色,却在体验欢愉时一本正经的讨论学问。
桂堂东优先解救的不是这些人,至少现在不是,而是前往学堂后方,真正的牧场所在,在这里,人类被当做生育的机器。在优生学的指导和培养下,定期为司空融提供享乐和拉拢盟友的道具。
“你有什么愿望吗?”
等桂堂东击倒守卫后,把那些悲惨的生育机器和被迫充当种马的人一同解放的时候,发现他们大多已经神智错乱,而剩下少量保有理智的,则希望桂堂东能杀死他们,结束他们悲惨的人生。
司空融的邪恶实验之所以没有引起国民愤慨,便是因为他是抓来权益常常被忽视的社会边缘人,再加本地民风如此,所以大家隐约知道,却对被送进牧场的人漠不关心。
所以,这些人了无牵挂,缺乏关怀,又在长期的被虐历史里丧失反抗的勇气和复仇的念头,所以支撑他们唯一的念想便是死亡。
桂堂东答应了,但他还有足够的时间,所以他启动符箓,询问了那些理智尚存者的身世与经历,那些人泣不成声的拼凑出一副地狱般的光景,然后,他给了受害者们无痛苦的死亡,又一把火烧掉那里。
他纵火之后,终于惊动了牧场里的其他人员,牧场的主要负责人很快被他找到,在把他们丢进火里之前,他同样用符箓记录下对方提供的情报。
半个小时后,司空融抵达,阴晴不定的看着被烧毁的牧场,驸马在此地的亲信全部被杀死,而他五十年的成果在火焰里付之一炬,只剩下一些抢救价值不大的残渣,以及刚刚出栏,正在接受教育的实xi仆人们。
司空融立刻和袭击他住所的那位神秘修士联系在一起,他愤怒,却不让人看出来,反而装作平静的说道:“小家子气,以为毁掉几个玩物就能打击我,这无非是用火烧掉我几根胡须的程度罢了。
而他付出代价,呵,我要砍断他的一只手做成收藏。”
“驸马爷。”司空融一位亲信有些担忧,“砍断行凶者的手好说,但如果收藏的话,是不是会被八大门派视为挑衅信号?毕竟,他们虽然号称正道,行事却和魔门一样极其护短。”
“呵。”
司空融露出不屑的笑:“八大门派作为一个整体概念是令人恐惧的存在,我们理应为对这样的怪物保持尊敬。
然而,加入这个怪物,或者被这个怪物所奴役,不代表就能和这个怪物分享荣光,变得一样强大。因为这怪物站在全局角度思考的时候,是不吝于牺牲个体的利益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正如我只会把社会边缘人送进牧场,因为淑士国的概念里,边缘人是随时可以牺牲的,八大门派同理,只有内门中的资深者,真传与长老,这些有不同比例决策权的成员是不可牺牲的。
而其他的,从附庸到内门弟子中的新晋者,随时都是可以牺牲的对象。就算我抓住那凶手后把他砍成人棍,八大门派也不会为其报仇,那不值得。
从那人来救白西仁,以及身具日升渡功法来看,多半是白家的旧识。日升渡如今内部权力角逐正风起云涌,他们又有多少余裕向边陲之地投来目光?
八大门派听起来光鲜亮丽,然而大门派里的人,又有多少身不由己?”
桂堂东想要为受害者们做些什么,所以这一晚,他依仗自己的身体素质,不断在城中周旋,攻击司空融麾下落单的修士或者小股部队,他不杀人,而是将其打伤,因为活着的人和其伤势自然会贬低司空融的部属,进而贬低司空融本人的权威。
司空融有很多人可以和桂堂东玩捉迷藏,一开始,他甚至抱着狩猎或者手谈式的乐趣,和参军们研究如何调配兵力狩猎这只机智而强大的猎物,一步步压缩桂堂东的活动空间,消耗桂堂东的力量,布置陷阱,故意放出落单的修士或者让小股部队孤立,引诱桂堂东来攻。
大量的纸傀儡被派出,飞翔在天空上提供视野,技术修士为司空融架设一条专有的通讯线路,保障他与前线的即时沟通。照明和探测用的符箓、法宝也被不惜成本的投入,点亮黑暗,让桂堂东只能逃向尚未被照明的角落。
比我的平卢军要强。
桂堂东甚至还有余裕点评一下武威军的战斗素养,他随手击倒一名贸然冲过来的凡人兵卒,又把天空上飞行,通报他位置的修士击坠,不知不觉间,天已经蒙蒙亮。
“终于抓到了你,混账!”
司空融一身戎装,带着几十名同样组装到牙齿的亲卫把桂堂东堵在死角,这是一场狩猎,只是狩猎的损失超乎想象,一百余名凡人被击伤,其中三分之二是中下层军官,导致武威军的行动一度出现混乱,而修士们也有三十余名遭难,对付修士,桂堂东下了狠手,伤者的调养将漫长而花费巨大,后续会给司空融持续放血。
司空融自然可以赖账,把伤者踢出自己的势力从而回避后续巨额的医疗花费,但一个有所作为的领袖,绝不会在有条件的时候执行这个选项,因为人心与权威。是比救治伤员更昂贵的花费。
“这些是为了牧场那些受害者,为了那些被你随意玩弄,失去人格尊严的人。如果你再有类似的勾当,今日这一幕将会重现。”桂堂东说。
司空融与自己的部曲对视一眼,怒极反笑:“阁下可以找个好点的理由,是我的哪位国内zhenng敌或者国外的敌人,勾结八大门派来打击我?”
“司空道友觉得我是在找借口吗?”
“不然,你这样的实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司空融动手,他要亲手讨伐桂堂东,来补回他失去的权威,桂堂东却不想和对方打,因为司空融有法宝运转,无声的吸取亲信的力量,让自己的实力节节攀升。
桂堂东不是打不过,只是双方全力以赴战斗,遭灾的将是这里的百姓。他是不喜欢淑士国的风气,但他没有理由屠戮普通人。
所以,他施展神速青光又拍下符箓二段加速,转眼就杀出重围,司空融在后面紧追不舍,但他敌不过桂堂东的速度,不久之后,桂堂东就摆脱追击,在无人处变换身份,回去与江纤尘汇合。
可怕的沉默笼罩司空融的队伍,周围的人皆畏缩不前,但司空融意外的没有发脾气,而是说道:“各位,也该现身了吧。”
身着黑袍,而在黑袍的衣扣勾勒星辰图案的七位修士出现,有人认出他们的身份——星炬殿,魔门七大选帝侯之一,虽然目前在选帝侯里敬佩末座,但也多亏如此,星炬殿暂时不是八大门派的重点打击目标,甚至是八大门派的贸易合作伙伴,以此制衡那些更强的选帝侯们。
这批人在去年11月左右来到淑士国,不知和司空融达成什么协议,就此就在这里,司空融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为他们送去一笔物资,而在司空融需要的时候,那七位修士也会立刻现身,听候司空融的指示。
“有个正道修士在我的地盘闹了一整个晚上,我想抓住他,给他个教训,告诉我他在哪里?”
七位星炬殿修士结成阵法,为首一人将一面镜子置于地上,约摸两分钟之后,镜子光芒大作,投射出一片场景:一群人披麻戴孝,扶着棺椁出殡的场景。
桂堂东与江纤尘汇合后,他立刻出殡,购置棺椁之后,他们给棺椁做了手脚,里边除了装着假死的花再芳之外,还捎带着假死的白西仁。
两位真传脸上都是一副为同伴难受的表情,密音里桂堂东却在一整夜的战斗,然后,桂堂东补充道:“这事还不算完,我不会以为打伤一些手下,烧毁他的设施,就能让司空融这样的改邪归正,在我离开之后,他一定会变本加厉的鱼肉百姓,从社会边缘人那里榨取愉悦。
所以,我会写一封信,附上我符箓记录的内容寄到玉革城,要求城主代我向巡回法庭起诉司空融,给他压力。
司空融是个玩弄平衡的高手,然而你我都知道,上一个喜欢玩弄平衡的人是什么下场。”
“可白英华睡过自己的师父诶,衣家姐妹也称得上美艳的女修,他就算死了也不亏吧。”江纤尘说。
“和化神修士睡觉,只会是噩梦与不幸。”
“桂道友,难道你经历过?”
“……没有,只是看白英华的惨状有感而发。”
毫无理由的,江纤尘觉得桂堂东在说谎,而她的感性跳跃诸多搜集证据的环节,让她相信一种“事实”:桂堂东和元静仪睡过,并导致他逃离临淄,进入月华苑躲藏。
再结合气味,江纤尘觉得南轻絮是元静仪的代理人,因为有时候,南轻絮的味道会变得格外杂乱——有股老女人的味道,而她想和元静仪谈一谈。
于是,江纤尘偷偷去闻了闻南轻絮,南轻絮正在用力表演,没留意身后人的举动,几秒之后,江纤尘退回来,南轻絮的味道相当精纯,证明此刻,老女人没有附在江纤尘身上。
第三十四章 奖励自己
在红白事上,人们一般会给予格外的宽容,再加五十两银子打点,桂堂东的出殡队伍抬棺送往城外的墓园。
官家的乐手们在前方开路吹吹打打,职业气氛组有的撒纸钱,有的为不认识的“死者”失声痛哭,引得附近的居民来瞧,被人看着,他们的表演越发用力。
“有时候我在想,丧葬究竟是为了告慰死人,还是为了表演给活人观看?”江纤尘说。
“毫无疑问,是活人。因为死人无法感知到这些。”
桂堂东回答:“我父母去世的时候,第一晚我哭的很厉害,感觉天崩地裂,六神无主,凡事都是师姐在帮忙操持。我哭着哭着哭累了,然后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仍然悲伤,却没有那么悲伤,勉力挣扎起来去给他们料理后事。
到了丧事举办的当天,我仍然悲伤,却没有第一天那么悲伤,但我知道,我必须比第一天流下更多更多的眼泪,不然别人会在背后戳我脊梁骨,骂我不孝。
因而,这是一场给活人举行的表演,我必须表现出种种凄惨心痛,让围观者们满足,尽管他们也知道这是表演,但大家总是惯于互相欺骗。”
出殡的队伍抵达墓园,按照原本的计划,桂堂东的队伍应该在这时候溜掉,打破检查站,返身杀回女儿国境内。检查站的哨卡虽然防守严密,却一直处于开放状态,毕竟他们的职能是检查来往旅客之后放行。
桂堂东的队伍完成第一步,他们从棺材里拽出两人,喂下解药,两人迅速转醒,而后跟着队伍一起向边关高速移动。
这借助了云晓镜的帮助,她排在头部,金色的丝线在她脚下编织,向后延伸出一条道路,踏上道路就获得身体素质的加持,即便薛衡香这样的都健步如飞。
城上的卫兵再傻,看到这一幕也知道不对,尖厉的哨声响起,但那时云晓镜牌小火车全速运转,在一阵飞扬的尘土里抵达边境检查站。
“停下!”
在检查站执勤的修士立刻进行阻拦射击,魏武与魏紫樱执两杆长枪在前,突入阵中,林墨香、阳书香和她们的老公继续扩大缺口。
这场突袭让原本排队等在边关的难民与旅客乱了阵脚,他们无意识的冲击检查站的防卫力量,将其分隔的七零八落。
桂堂东的队伍在质量上占据优势,他们逐个击破了被分隔的守卫,就在他们一只脚已经迈入女儿国国境的时候,七位黑袍修士从天而降。
“小心!”
桂堂东抬手一道暴烈红光,旁边江纤尘的月光伴行,他们各自拦截下一一位修士,而剩下五人平稳落地,被划水的云晓镜牵制一位,被魏家兄妹拦下一位,阳墨香夫妇与林书香夫妇对视一眼,他们转入内圈作战,各自拦下一位。
四位四时宫金丹修士的缺,只能靠南轻絮等人来补,但他们要么不擅长正面交战,要么刚从假死状态摆脱又急行军,暂时没有气力战斗,在检查站守军的围攻下勉力支撑。
桂堂东与江纤尘对付三位黑袍修士,从他们纽扣上的繁星图案来看,这些人皆是星炬宫修士,实力不俗,配合娴熟,进退有度,又是有备而来,桂堂东使用日升渡或者阳炎府功法的时候,他们均用法宝与符箓将光消解,将火焰消退。
江纤尘面临同样的困扰,月华苑的功法需要先给敌人叠上各种标记,随后二度、三度施法,才具备一定杀伤力,这也是月华苑修士不擅正面交战的原因:大家又不是木靶子,没人会站着不动让你叠标记。
然而,江纤尘叠上标记,正欲动手之时,敌人却总能两两相对,把对方头顶的标记毁坏,不给江纤尘后续操作的机会。
“小心些,星炬殿的修士擅长巫术,尤其擅长诅咒,如果可以,尽量避免身体接触。”桂堂东叮嘱道。
“我在你眼里是如此轻浮的修士吗?”江纤尘问。
“如果你很正经,就没心思在这里反问了。”
桂堂东和江纤尘轻易压制了三位星炬殿修士,他们的活跃又带动队伍继续前进。然而,这些星炬殿修士极有自知之明,他们一次次被击退,却总能全身而退,指引检查站的守军猛扑桂堂东队伍里几个不擅正面交战的薄弱环节。
他们是在争取时间,不远处,全身俱甲的司空融带着上百名骑兵掩杀而至,他们骑乘的坐骑,令桂堂东想起胡玄冬那名为丹青麒麟的金属坐骑,但个头与声势要小得多,但也更合理,因为每匹金属坐骑的尾部,都附带有一个迷你功能简化版的护盾发生器,于是冲锋的骑兵们周遭闪耀着淡紫色的光芒。
“来的好!”
桂堂东在骑兵们升起一道焰墙,江纤尘配合的让月光散射,令骑兵们感官短暂陷入混乱,而后撞在焰墙上。
桂堂东引爆焰墙,金属坐骑腹部的阵法闪亮,帮助骑手们在爆炸中稳定身形,他们突入烟火,已经被削弱过的护盾又经过江纤尘月光的一轮齐射,变得支离破碎,而他们厚实的金属甲胄在桂堂东眼里脆弱如纸。
桂堂东手中有毁灭性的火焰力量,他保证只一击,便能让司空融倾尽资源打造的亲卫部队人间蒸发,连带着众人面前毁掉司空融藉由暴力带来的权威,因为他才是至臻的暴力。
但星炬殿那些接近金丹境圆满的修士们阴魂不散,他们找准机会接近,一击即退,不给桂堂东施展此等功法的机会,亦不给桂堂东杀伤他们的机会。
如此三个回合,桂堂东已经失去一举消灭司空融亲卫的机会,但那些骑兵被江纤尘的月光不断骚扰减速,也失去了对桂堂东的队伍发动冲锋的机会。
所以,那些骑手停下来,取下背后的机械弩具朝桂堂东的方向攒射,在桂堂东眼瞳里,黑色的雨骤至,却在触及他的身体之前变成一朵朵绽放的焰花,熔融的金属淅淅沥沥的坠地,铺就一条赤红的道路。
司空融的亲卫下马,卸下盾牌,彼此拼凑在一起,同时启动手中的法宝,淡紫色的光芒重叠在一起,变成厚实的盾牌,一个由一百人组成的阵法就此完成。
“我来争取一点时间。”江纤尘说,“不过,也别指望我支撑太久就是了。”
司空融带来的亲卫里没有加入阵法的还有三十五人,他们以散兵阵型侵入桂堂东的队伍,与他们纠缠在一起。林书香和阳墨香夫妇、和魏家兄妹这六人表现出可靠的战斗力,他们的个体实力优于司空融的亲卫,但无奈数量太少,而对方又精通战阵,懂得相互支援和掩护。
“你倒无所谓,但你的同伴要遭重了。撤退吗?还是说,要我赐予你逆转战局的力量?”
云晓镜优哉游哉的声音闯入桂堂东的耳朵,桂堂东抬头看了一眼,云晓镜站在一栋岗楼上,和一位星炬殿修士进行不分上下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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