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灰白之裔
“呃,感觉下巴都要裂开了。”
陆令蕴吐槽一句,在空中闪身躲开几道刮过来的弧形火焰,她手中的镰dao崩解,黑色的丝线向外极速拓展,在这时,明亮的光芒钻进她的视野。
桂堂东把盖亚能量炮掷向陆令蕴,陆令蕴手中的丝线变粗变硬,化作锁链布下一张又一张黑色的网阻隔盖亚能量炮,在触碰的瞬间,黑色锁网汲取盖亚能量炮中的火焰灵力,导向大地。
突破三层锁网后,盖亚能量炮被周围汇聚过来的锁链吞噬。陆令蕴的眼神变了,她的视线锐利如同dao锋,似要把他的勇气从身体里剜去,只留给他痛苦与怯懦。
“你有些愤怒,愤怒会让你的火焰更加炽热吗?”陆令蕴问。
“至少在揍你的时候,比平常更爽。”
“你又为谁而愤怒?”
“让我生气的人有很多,而你,恰好是我可以动手的那一位。”桂堂东手中的剑被火焰包裹,“等我结束这里的事,我就找回勒花天,让她重返阴山盟,这可如你们所愿?”
陆令蕴挥手,数十条黑色锁链自天空降下,每一根都扎进大地。桂堂东躲闪,顺带砍断一根加以研究,发现这锁链不过是陆令蕴对少廪君布下的天罗地网所用的线的体型膨胀版。
因为体积增大而灵力消耗不变,所以锁链比线更脆弱,更容易察觉,桂堂东搞不懂这套舍本逐末的打法……或许陆令蕴觉得锁链形态吸收他火焰灵力的效果更好?
陆令蕴锁链降下,本体却踏上翠绿的仙山向上移动,桂堂东紧随在后,一边挥剑砍开袭来的锁链,一边手掌对准前方的身影不断发射弧形火焰,又被陆令蕴躲开或者用锁链拦截。
双方一开始算是互有攻防,但桂堂东手中的弧形火焰发射速度更快,所以局面变成了陆令蕴单方面的挨打……直到三百米高度,一股斥力从上方降下。
陆令蕴故意触发仙山的禁制,她早已转身,借着这股助力砸向桂堂东,自身包裹在阴影中的同时,之前制造的锁链也在这一刻聚拢,变成半球形的包围网,把桂堂东“扣”在仙山上。
“结果,你还是拿对付少廪君的同一套战术来对付我?”
桂堂东掏出符箓,注入灵力以后立刻弹射向四面八方,每一张符箓都钻进锁链的缝隙处,被紫色雷电轰击的瞬间,它化作实体金属塞住锁链的缝隙。
陆令蕴以锁链构筑的电网被卡死,停止缩小范围,因为还没到她预设的汇聚灵力,轰击网中之物的最大距离,所以那网停在那里,本应轰击桂堂东的紫色雷电却变成啦啦队,让桂堂东毫无顾虑的应战前方之人。
桂堂东剑身的火焰向前涌动,一瞬间吞噬陆令蕴的身形,下一秒,陆令蕴身上的锁链破碎,但她也因此免受火焰伤害,冲到桂堂东面前,阴影像是触手一样延展,从四面八方刺向桂堂东。
空气中充满异种灵力,这种状况于别的修士是苦战的预兆,但对桂堂东来说。却充满丰收的喜悦。他伸手,在第一道触手攻破他的护盾,划伤他手掌的瞬间。他以自己为中心掀起猛烈的爆炸。
爆炸把两人吹向两个方向,桂堂东免疫火焰伤害,而陆令蕴在火中发出一声惨叫。阳炎府真传一掌击碎下方的部分锁网,落到地上,抬手,用本场第二记盖亚能量炮逼出陆令蕴第二次虚实转换。
“全都是不熟悉的战法,比你对少廪君用过的的战术更弱一些,雷电,阴影,功能多样的奶瓶与暗杀技术,在战斗中皆是配角。你在想什么?”
桂堂东再次向前交出自己混合了祝融氏功法的位移功法,这次,没有虚实转换的陆令蕴让桂堂东如愿以偿,每一次火焰海豚碰撞到目标时,都会掀起地动山摇的爆炸。
第一只与第二只海豚摧毁了陆令蕴的锁链,第三只海豚摧毁了陆令蕴重组的镰dao,第四只海豚把陆令蕴逼进阴影形态,第五和第六只则又把她的阴影形态强制解除,第七只海豚攻破她的护盾,让她缺乏保护的在空中翻滚。
在她狼狈坠地之时,第八只海豚变回人身,桂堂东一剑刺向她的胸口,只见陆令蕴举起双手说道:“我投降。”
真传们皆有一股傲气,在比赛中,他们在丧失战斗能力后才会被动的承认自己的败北,但也不会使用“投降”等贬损自己的词汇。
见桂堂东皱起眉头,陆令蕴轻松的说道:“你可是齐地年轻修士第一人,和你打到这种地步,我已经心满意足。”
“既然知道,为何你要执意把我塑造为对手?我们本可以更和气的交战与交谈。”
“因为让大家强大的是偏执,偏执无法用理性解释。”
两人回到现实里,陆令蕴拖着受伤的身体退场,让他独享荣光。他看着阴山盟真传的退场,目光转向四时宫的包厢,那里四季不断轮转,活物从出生到死亡的演化遮蔽他的视野,但他知道,冬白雪一定在看他。
冬白雪收回目光,看向背后的金匮,后者说道:“陆令蕴已经为你证明,你在训练赛里的一些构想,对桂堂东并不适用。”
“那就换其他方法试试。”
“我不觉得你在常规力量下的设计对他有用,在金丹境修士里,他是最接近完美的……完美的让我觉得他的存在是一种病态,忍不住为他诊治,开出药方。
之前你的失败,就是在你发现他的缺陷之前,他先发现你的,然后他击败你,仅此而已。”
“这次不一样,”冬白雪摇摇头,“这一次我有十二时炉与四时宫的秘宝。”
“但他也得到了祝融氏的秘法,这或许意味着,阳炎府对他的支持,和本门对你的支持不相上下。”
“……”
元静仪大概不会想到,她当初没过脑子的冲动举动,让其他门派的长老们产生战术误判,他们首先把正确答案排除,然后分析元静仪把祝融氏的秘法给一个非祝融氏,又在舆论里不和的年轻人背后dai表的意义。
听到长老这样说,冬白雪说道:“我尽力而为。”
“尽力只是失败者安慰自己的说辞,但失败就是失败了。比起尽力,我更希望听到的回答是:‘长老,请门派帮帮我。’
我们是一个门派,你是我们的骄傲,而我们则支撑起你的骄傲。我们密不可分,所以为什么不开口呢?”
“……感谢长老的训示。”
看冬白雪答的心有不甘,,金匮心里产生一阵快感——年zhanng者好为人师,以年龄为引,以社会规则规训年轻人,并让怀有叛逆之心的后辈屈从自己的快感。
冬白雪不想听话,但最终不得不听话的反差越大,金匮越是感到快乐。而在表面上,这位慈眉善目的老者还是摆出一副我为你好的态度。里子,面子,他全都要。
“不过嘛,你们小辈做事难免有疏漏,所以我来帮忙。”金匮看向门口,“你看,帮手到了。”
刘桃枝出现在门口,他的阴冷远胜于冬白雪。阴山盟长老看了冬白雪一眼,看向金匮:“我的部分已经完成,让我看看你准备的诚意,然后我们按照协议交换。”
金匮取出约有花盆大小的玉罐,让它飞到刘桃枝手上。刘桃枝袖口里有一只蜘蛛爬出,掀起罐口的盖钻进去,不久之后,它驮着一枚丹药回来。
刘桃枝用小dao划开丹药,这次他变出一只狗,那狗闻了划开的丹药后,兴奋的汪汪叫了两声。刘桃枝便把玉罐收纳到自己储物戒里。
“请见谅,在这事上我必须谨慎。”他说。
“可以理解。”
金匮交换到的东西是一个透明玻璃瓶,而在玻璃瓶中,一颗血珠在其中滚动。金匮赞道:“不愧是刘长老,竟能在那样不利的对战形式下,瞒过桂堂东的感知弄到他的血。”
“也只能弄到一滴,如果再多一滴,他的保护者元静仪就会察觉……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先走了。”
金匮颔首,刘桃枝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四时宫春坛长老回头对冬白雪解释道:“刘桃枝缝合的半身陆令蕴的泌乳体质,一直是刘桃枝的困扰,为了压制它,他多年尝试了种种方法,却见效不大。
这次八大门派齐聚临淄,在公事之余,长老们也私下相会,交换利益,满足自己的需求……我答应刘桃枝为他配置压制泌乳体质的药物,我的要求则是他取得桂堂东的一滴血。”
“一滴血能做什么?”冬白雪有些不解,“元静仪保护桂堂东,也只是把警戒放到两滴,因为两滴才能对桂堂东施加行之有效,但效果微弱的诅咒。”
“我没有想过诅咒他,医生从不以害人为目标。”金匮回答,“我要他的血,是为了做丹药。”
“什么丹药?”
“治病的丹药,如果他能服下,他身上的种种异常就会被强制驱离体外,而这位年轻人就会变回正常。”
“这更像是……毒。”
“不,是药。诚然,那种异常会让他更强大,但他能驾驭异常吗?不,是异常在驾驭他,异常可以成就他,自然也可以毁了他。
大部分化神修士都乐于狩猎异常,一旦他们发现桂堂东身负异常,结果可想而知……你也一样,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我不许你动用四时宫的秘宝。”
“好。这药真有用吗?”冬白雪问。
“嗯,这是根据对四时宫掌握的异域之神85069次实验后得到的实用之术。我会在今晚完成丹药,明天,你不惜手段也要把这丹药送进桂堂东体内。
这样,他就失去了力量。你不必在烦心他对你在劳动力意义上的觊觎。”
“丹药,送进他体内?”冬白雪思索了一下,“很难……为何不是融入法宝?”
“因为我做不到,而擅长铸器的兵甲门与地梁宗不可依靠。不过,也不是非要这次就把桂堂东拿下,机会还有很多。”
桂堂东晋级决赛,元静仪立刻安排了一次全方面的检查,并见缝插针的净化他先天元阳一次。在净化的过程里,她有一瞬间的走神,然后对桂堂东说道:“根据我派出去的监视者,阴山盟的人向四时宫提供情报。”
“陆令蕴自知不敌,便为冬白雪铺路,用冬白雪的方法作战,排除一些错误选项。”
“我的人研究了冬白雪的比赛录像,到现在为止,她都在用上届冠军联赛的战术,显然,她要把新招数藏进决赛了。”
“我以不变应万变。”桂堂东回答,“不过,如果元长老能够给我一些资助……”
“少来,是谁正经的拒绝我,现在又向我索求?”元静仪翻了个白眼,“好啊堂东,我现在倒想试试你,为了明日稳妥的胜利,你能做到什么?”
她伸出一只脚,被黑色丝袜包裹的脚尖点在桂堂东的膝盖上,桂堂东抓住她的脚踝,在她变得欢喜之时,他把她的脚挪开。
“这脚在鞋子里捂了一天,我才不要。”他嫌弃的说。
他视野猛的上扬,人仰马翻倒在地上,随后,他的肚子变得沉甸甸的。元静仪骑在他身上,脱掉丝袜套在桂堂东头上,自己噗嗤笑出声。
“元长老,我明天还有比赛。”临时转职恐怖分子的桂堂东无奈的说道,“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可以吗?”
元静仪抱着手臂,微笑着看着他,用表情在说“还不够”,不同的人物,同样的骄傲,桂堂东只好拿出当年哄历晴川那一套来哄元静仪。
元静仪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桂堂东的肚子先是感到她身体重心的变化,然后看她俯下身来,脸庞占据他上方的视野,垂下来的发丝在他眼眶和鼻翼周围打着旋,带来微痒的触感。
她捧住他的脸,慢慢靠近,隔着丝袜在他的嘴唇上留下一吻。
“就当我为你明天的胜利预支的礼物好了。”她说,“明天等你得胜归来,我会给你一份惊喜。”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交织之夜
为了备战,元静仪没有多纠缠他。桂堂东看望师姐,发现她在和楚清秋吵架,具体来说,是谁该为失利负责更多一些。
看的出来,她们认真与放松一半对一半,桂堂东不打扰她们交流,历晴川宅在门派里太久,与同龄人,特别是真传们来往不多,现在是她重新建立社交关系的第一步。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借来的冬白雪的比赛录像投影到现实里,自己坐在沙发上观看,很快在他左手边,一只幽灵鬼鬼祟祟的接近,漂在沙发上。
“你是谁?”桂堂东问。
“我是白西幽。”
“你不是。”
“我是她,但她不是我。我在你身体的这部分,是白西幽。”
桂堂东看向对方,白西幽的幻影微微发亮,她说道:“这一千年来,此地的土著物种给了我的本体换了数十个称呼,而最近的一个则是……”
“黄金律。”桂堂东回答。
“很贴切的名字,黄金被修士鄙夷,因为它的俗气,然而黄金在修士的世界里无所不在:储物戒,飞行法宝,符箓……这些便利了修士生活的东西,其材料都离不开黄金。
被鄙夷但在生活中无处不在,这是我对于修士的意义。”
桂堂东按照他好奇的优先级进行排列,首先问到:“衣家是你的仆从吗?”
“从白西幽的视角来看,是零件、工坊与工匠。”
“这是何解?”
“工匠绘制蓝图,在工坊里制造合适的零件,然后把我拼装。”
“所以,你的人格是历代逝去的白家修士拼装而成的人格,你知晓她们的生活,所以你是白西幽,但白西幽不是你……她,只是构成你人格的零件,是我能看到的你的人格的一面,但并非你的完整人格”
白西幽点点头:“我是无中生有被创造的存在……你知道如何创造一位神吗?先从真正的神那里得到种子,用知识包裹塑造概念。
再以生命加以滋养,修士的力量填充概念,成为神的力量;修士的人格成为一块零件,用以拼装起我的人格。
如果说,我的人格需要一千块零件才能完成,那么白西幽恰好就是最后一块零件。你是我成形的见证者和机缘,白西幽的激烈情绪唤醒了我。由此,我的拼装完成一半。”
“一半?”桂堂东说。
“一半,而你体内的那一位,只完成了四分之一。这就是我寄宿在你身上的原因,也是我和你像人类一样打招呼的原因,也是琪琪袭击你我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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