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酒厂的薪水小偷哒 第444章

作者:断丹浮海

工藤新一从沉思中惊醒,“你问什么了?”

“如果有一天我也杀人了,你会怎么办?”黑羽快斗语气轻松地问,“该不会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吧,名侦探。”

工藤新一愣了一下,又很快地笑了笑,“怎么会呢。我肯定会把你抓住的——作为朋友。”

“哎呀,听起来还真是可靠啊。”黑羽快斗做作地抖了抖,“可怕可怕。看来我得更谨小慎微才行啊。在做完要做的事情之前,可不能被名侦探抓住。”

要做的事情。工藤新一在心里复述。对,他一直很好奇基德成为怪盗的动机,尤其是当他发现基德的年纪似乎和自己差不多的时候,他就更想不明白了。

明明他还很年轻,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犯罪的理由,工藤新一理性上能够理解——为了复仇,为了正义,为了欲望,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理由——但是他永远无法感同身受。他永远不会选择犯罪,无论是出于何种理由。

“……为什么?”他问,“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做怪盗?”

黑羽快斗一点也不意外他会这么问,但他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让人以为紧握的拳头里有东西的是魔术师,在拳头张开之前就说中里面是什么东西的是侦探——寻找真相是你的工作,不是我的。”

“和南凌一样吗?”

黑羽快斗沉默下来。他看向太阳落山的方向,温暖的余晖映照在遥远的海面上,像一匹柔软的、粼粼波动的丝绸。很快,夜幕就要降临到人间,人工的光芒会代替太阳,比日光更绚丽多彩,更美丽,更柔和。

然而那终究是替代品。

“这就是问题所在。”黑羽快斗说,“我不知道南凌选择这条路的理由。当然,我没有立场了解这些事,但是有一件事我无论如何都想知道。”

“什么事?”

黑羽快斗犹豫了一下。工藤新一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么明显的情绪。下一秒,黑羽快斗重新恢复了平静。

他回想起他帮南凌包扎的时候看到的东西——一个纹身,几个纤细的数字,像个印章一样刻在南凌的左臂上。他好奇地问南凌为什么要往身上纹这几个数字,是不是有什么含义。南凌——罕见地——以一种极为敷衍的态度跳过了这个话题。

那绝对不是随随便便纹上去的,但南凌显然不想提起。

他再次犹豫了一下,才说:“你可以选择不告诉我。如果你觉得这样更好——我只是想知道……077这个数字,到底代表了什么?”

工藤新一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人体实验的资料从他的脑海中滑过。其实诸伏景光一开始不支持他接触这方面的资料。他尽可能避免工藤新一看到太过分的东西,比如洗脑程序,或者那些更灭绝人性的东西。人体实验当然也是其中一环。

但他还是坚持要看。这不仅是为了南凌,也是为了灰原……为了宫野志保。

宫野志保的履历非常清楚。工藤新一读那些资料的时候,常常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宫野志保的心理问题非常严重,工藤新一是知道的;南凌被当作实验体的过去异常痛苦,他也是知道的。但他看过那些资料之后才有了真实感。

一半的他理性地知道宫野志保也是组织的受害者,她并不享受人体实验的过程,同样被它折磨;另一半的他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惊恐地发现他竟然能理解人体实验受害者的恨意——因为他也曾经为此而痛苦。

最令他难以忍受的是,当他看完那些资料之后,他难以抑制地松了一口气——这令他感到羞耻。因为他不仅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过去,而且甚至连旁观他们的苦难都无法忍受。

研究员痛苦于科学的理性竟被歪曲成草菅人命的冷漠,实验体痛苦于看不见天日的折磨与身体上诡异的扭曲,侦探痛苦于自己竟未能更早地查明真相。这里没有赢家,就像一场战争。败者怀抱着恨意死去,而活下来的人也并不幸福。所有活下来的人都是胜利者,所有人都是失败者。

所有人都有罪。

工藤新一将自己的目光投向城市。几乎是在天黑下来的瞬间,整个城市被点亮了。他有种古怪的感觉,好像自己正身处于海底,亮起的灯光正如水母一般缓缓游荡。灯流像是星河倾泻下来,温暖地流过人潮如织的街道。

太阳落山了,人类创造的灯光点亮了世界。即使从宇宙中放眼下望,依然能看到恢弘的灯海。

所有人都有罪,或许是这样吧。但是这不代表他们不能被拯救。

宫野志保接受污点证人计划之后留在了东京,她姐姐宫野明美和她住在一起。这一年的时间里她们的精神状态非常稳定,两个人安安稳稳地生活着。看上去已经不再被组织的阴影所困扰了。

即使她们曾经因为组织那么痛苦——那些由组织带给她们的黑暗与折磨曾令她们夜夜不得安睡,不堪回首的记忆像毒蛇般噬咬着她们的心,从噩梦中挣扎着惊醒时甚至幻觉听到了讥讽的冷笑——但在组织不复存在的现在,一切也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她们付出了代价,然后迎来了更好的人生。

工藤新一的眼中倒映着熙攘的都市。星星点点的灯火轻柔地闪烁。他的眼睛亮如星子。

他做不到放言要拯救南凌,但是也做不到放任他堕落。

“077,”工藤新一回答道,没有提起人体实验,也没有提起组织,“是南凌踏上这条路的理由。”

仅限于此。

番外·绀青之拳5 哑剧

凌晨。某港口。

“你来了啊。”南凌坐在一处大楼的边缘处,毫无保护地晃着腿,“名侦探怎么说?”

黑羽快斗在他身边坐下,“凶手就是刘里昂。两起案件都是——至于他做这些事的理由还不完全清楚。”

他抛出一枚金色的硬币,“工藤拜托你查查这个。”

“中富海运……”南凌皱着眉头看了看,“没听说过的公司呢。他想查什么?”

“他想知道中富海运旗下的船只信息。只要新加坡周边的就好。”黑羽快斗复述着工藤新一的话,“张瑞秋凶杀案现场留下的血字‘She’也可以指代船只。”

南凌咂了咂嘴,“真牵强……算了。”

他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非常轻薄的笔记本电脑,在几次跳转之后找到了一个网页,“让我看看……中富海运,新加坡附近——有了。两艘货轮一艘油轮。那艘油轮偏离了航线,工藤君要找的就是它吧。”

“大概。”黑羽快斗盯着那个路线图看,半晌好奇地问,“这是暗网吗?”

“怎么可能。”南凌随口回答,“普通的情报网站而已,只不过是邀请制。”

其实上面不仅有各式各样的情报,还能雇佣人去做各种违法或者不违法的事情,业务范围从找小三和跟踪到杀人甚至军事行动无所不有,从繁华的大都市到无人区,想干什么都非常方便。安托万和DK都会时不时地在上面接个钱多事少的单,南凌倒是第一次用。

他在屏幕上若有所思地滑动了一会儿,又轻巧地在键盘上敲下几个键。

“这个刘里昂……野心不小啊。”他端详着图上密密麻麻的航运线路,“照着这个方向继续行驶下去的话,就会撞进滨海湾。到时候我们住的酒店恐怕就要整个玩完了——倒霉的果然是地标建筑啊。”

黑羽快斗惊讶,“他想毁了滨海湾吗?”

“恐怕是。”南凌心不在焉地回答,顺手把自己带着的望远镜扔给黑羽快斗,“往下看。”

黑羽快斗从望远镜里看到了刘里昂正在和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谈话。那个人留着两撇细长的胡子,披散着头发,长相颇为狂放。

“这是谁?”

“林尤金。身份是海盗。”南凌在电脑上调出一页介绍,上面的照片与黑羽快斗看到的人一模一样。接着他又拉开绀青之拳的介绍页,“看这里。”

黑羽快斗凑了过来。

“‘绀青之拳’除了有着最大蓝宝石的名头以外,在海盗之间有着另一个更重要的传闻。”南凌指了指网页上的介绍。

“海盗王的象征……吗。”黑羽快斗沉思,“也就是说,得到绀青之拳的人就能得到海盗的支持,难怪……”

南凌一边打开了另一个网页,一边敲敲打打似乎在和什么人聊天一边心不在焉地问,“难怪什么?”

“难怪刘里昂要杀掉陈雪琳。”黑羽快斗解释,“绀青之拳是空手道大赛的奖品。京极真是冠军的有力竞争者,他的赞助人就是陈雪琳。也就是说,他想把京极真排除出比赛,这样他所支持的贾马尔丁就能顺理成章地拿到冠军,他就能拿到绀青之拳,以此和海盗合作。”

南凌的第一反应是:“那不就简单了吗。”

“简单?”

“京极真现在还能在比赛里,我猜是因为他的赞助人换成了他的女朋友——铃木园子背后的铃木集团。”南凌接着一边打字一边说,“既然京极真参赛了,那么他能赢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刘里昂拿不到宝石的。事情解决。”

黑羽快斗倒是显得有些为难。

“恐怕没这么轻松。”他说,“铃木园子出事了。”

他和工藤新一的聊天最后是被一通电话所打断的。电话另一侧是毛利兰,她说铃木园子出了车祸,现在正在医院里。京极真在她身边。

南凌眯了眯眼,停下了打字的手。

“车祸……恐怕也是刘里昂的手段吧。”

“百分之百。我跟着工藤去了医院,看见刘里昂特地过来找京极真谈话,还给他带上了一条手链,说什么……”黑羽快斗的脸皮轻轻抽了抽,面无表情地复述,“‘手环断掉时才是神已承认你的心技体,在这之前出拳的后果……你知道的’。”

“噗。”南凌没憋住笑了,“这是什么?骗小孩的故事吗?我五岁的时候就不信这些了。”

黑羽快斗耸了耸肩,“没办法,软肋之所以是软肋,就是因为这样啊。不管被说了什么话都会相信的。”

因为害怕自己的力量伤到铃木园子,所以只能畏手畏脚。

“这样的话……其实只要想办法把京极真手上的手链弄断不就行了吗?”南凌眼神一亮,完全不顾黑羽快斗骤然变得僵硬的表情,欢快地说,“走吧怪盗先生,我们去抓老虎须子去。”

……

黑羽快斗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冤种。

他跟着南凌穿过寂静的街道,晚风安静地从他们身旁拂过——这个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多么平静的夜晚啊,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回到海景宾馆里,耳机里放着悠扬的轻音乐享受美景吗?或者在热闹的酒吧里拿着一杯桑格利亚,在快活的爵士乐中和随便哪位漂亮女士一同聊天。再不济也可以找个公园陶冶身心。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做贼一样偷偷潜入铃木园子所在的医院,目标还是那个恐怖的京极真。

他怎么就鬼迷心窍答应南凌了呢!

黑羽快斗痛心疾首。

总之,这绝对不是因为他自己好奇,也绝对不是因为他的搞事基因蠢蠢欲动!绝对不是!一定是邪恶的南凌胡言乱语哄骗了自己!

邪恶的南凌在一旁戳了戳他。

黑羽快斗:!!

南凌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说,“你怎么了?”

黑羽快斗当然不会说是因为自己刚刚在心里说你坏话刚好被你抓到怕被你痛殴一顿所以下意识地抖了一下——他只是同样压低了声音回答:“没事。”

他们站在医院的走廊转角处,南凌刚刚探头往另一条走廊探头看了一眼,又扭头回来,“我看到工藤新一和毛利父女了,不过他们都睡着了。小心别发出声音。”

黑羽快斗跟在南凌身后,两个人蹑手蹑脚地接近了铃木园子的病房。

“……里面没声音。”南凌悄声说道。

他们对视了一眼,黑羽快斗悄无声息地推开了门。

月光透过半透明的窗纱倾洒在病房内,将整个房间染上了一层温和的蓝色。铃木园子在床上缩成一团,京极真在一旁的椅子上闭目睡着。好一副恬静的画面——如果忽略刚刚闯进房间的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的话。

南凌比划了一下。

【现在怎么办?】

黑羽快斗犹豫了一会儿,伸出两根手指做行走状,然后又比划了一个剪刀的手势。

【走过去直接剪了?】

南凌的脸上出现了些许怀疑,接着扬了扬下巴。

【你去?】

黑羽快斗眨巴着眼睛,一副我很无辜的样子。

从他的眼神中接收到了拒绝的信号,南凌就摆出一副一模一样的表情看着他,样子甚至比他还要无辜。

黑羽快斗不甘落后,立刻做西子捧心状装起了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