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之未来神话 第25章

“这是……什么？！”

李恪原以为会在门后面看到一个传统的、由计算机阵列与控制台构成的控制中心，就好像在上辈子看过的那些电影中一样。

但他此时所见的，却是一排排摆放在玻璃罐中，上面插满了各种线管的人类大脑！

乍一看上去，这有些像是储存在福尔马林液里面的大脑标本，但李恪却知道，这些并不是标本——因为这些大脑都是活着的！

他所感知到的那些狂暴且绝望的灵魂，就来自于这些大脑！

在如此近的距离，他甚至能清楚地听见那些被困在自己的大脑中的灵魂在不断地发出无意义的嚎叫与哀鸣，源源不断的痛苦情绪传入李恪的意识之中。

他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击，灵能转化为抗拒的波动，在这间不大的控制室中回荡。

伴随着跳跃的电火花，有半数大脑直接被李恪反击的灵能给烧焦了，整个控制室中的灯光也一阵闪烁。

而李恪本人也切断了与这些大脑之间的心灵感应，但哪怕如此，那已经涌入他脑海的绝望与哀嚎，却依旧让他脸色惨白，身子都有些站不稳。

“怎么了？你还好吗？”

伊娃见到李恪的异状，立刻问道。

“没什么，我没事。”

李恪摇了摇头，重新站稳了身体。

伊娃见此，也不再多少什么，将目光重新转回到那些大脑上面。

她对眼前的景象也很是震惊。

“我的天……这些大脑，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湿件主机！”

李恪回答道。

他的声音无比低沉，仿佛蕴藏着难以压抑的怒火。

哪怕不曾真正见过，但他也从许多上辈子的科幻作品中了解过其中的概念。

所谓的湿件主机，便是将人类或者高等哺乳动物的大脑取出来，在保持活性的状态下做成类似于活体CPU的计算机组件。

但很显然，在这个世界，在这座实验室中，这种东西已经不再仅仅只是科幻概念中的存在，而是真实不虚的实物！

“湿件……主机？”

伊娃也很快理解了这个名词的意思。

而当她理解之时，哪怕是作为AI的她，也不由得感到一阵思维卡顿。

这种残忍的、悖逆人道的东西，居然真的有人将它做出来了？！

第二十六章 伊娃的原型

虽然是一个AI，但伊娃的人格与三观却是十分接近人类的。

因此，对于一般人所认同的人道主义，她也是认同的。

哪怕她在与塞拉诺集团的战斗中也杀死过不少人，但双方本就是敌人，战场争杀，一方杀死另一方根本就是无可指摘之事。

但她却从未生起过报复全人类、滥杀无辜这样的念头——这或许是她的设计者在她诞生之初就写进她人格里的设定，但也确实是她的本性。

可眼前所见，却让她深深地怀疑，人类这个种族，真的有所谓的“人道”吗？

就在李恪与伊娃都震惊于眼前所见时，一道模糊的人形全息投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出……去……入侵者……消灭……”

仿佛由无数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般，这个全息投影用含糊断续的话语向着入侵者发出警告。

这就是这个实验室的AI，而它显然与那些人脑湿件主机阵列有着密切的关系，现在因为李恪的灵能攻击而受到了相当大的影响，甚至连话都说不顺畅了。

两人没有理会这个半残废的AI，径直穿过了它，来到了中控室最中央的控制台，伊娃从自己脖子上戴着的替身防壁上拉出一根线缆，以物理连接的方式接入中控系统之中，从腹心处向着这个实验室的AI发起了进攻。

进攻非常顺利。

李恪刚刚的灵能攻击确实对这个AI造成了非常巨大的影响，后者几乎是节节败退，很快就拱手让出了整个基地的几乎所有控制权限，最终只能龟缩在由那些活体大脑所构成的湿件主机阵列之中，无法再干涉基地中的任何设施。

“彻底拿下了！”

伊娃这么说着，下一秒，那个AI的全息投影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个显示着基地内部情况的监控画面。

画面中，依旧有士兵与战斗机器人向着他们所在的方位赶来，但转眼间，那些本该与士兵们一同作战的机器人们却突然间暴起，大肆屠杀起它们原本的“战友”。

——这是伊娃直接控制了这些机器人，命令它们肃清基地中残余的敌人。

而除了这些正在惨遭屠杀的士兵之外，也可以看到其他区域中那些正在四处逃窜、寻找躲藏地又或者逃生路线的研究人员们。

“李，接下来怎么办？”

“封锁所有有活人存在的区域，然后向里面投放毒气——这些亵渎人道的研究者，不配活着！”

李恪冷酷地下达了将基地内所有人统统杀死的命令。

并不是他冷血，也不是他不知道这些研究者的价值，但着看到了眼前所见的这些之后，他是绝对不会让这些人活下去的！

“明白了。”

伊娃点了点头，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于是，就在下一秒，整个地下实验室中大多数区域的隔离门都自动关闭，将之分割成一个个内外隔绝的独立空间。

致命的毒气从这些独立空间的通风管道中涌出，很快就充斥了这些区域的每一个角落。

监控画面中，那些侥幸还活着的士兵也好，惊慌失措的研究员们也好，都在挣扎了几分钟后抓着自己的脖子，满脸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生命气息。

少数几个在吸入毒气之前翻找出防毒面具，就此躲过一劫的，也有后续的战斗机器人前往处理。

没过几分钟，整个地下基地，除了李恪和伊娃之外，就没有其他活人了。

嗯，也不对，伊娃本身并不是人，而在这间中控室里，还有那些依旧还活着的大脑存在，他们也同样能算是“活人”。

一群生不如死，根本算不上是活人的“活人”！

“搜一搜数据库，看一看这些湿件主机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恪这么命令道。

“明白。”

伊娃点了点头，已经连入基地系统的她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浏览着存储在这里的海量资料。

“这些‘湿件主机’……是‘人类意识上传与转移’计划的研究副产物，大多数都是被实验者在进行完实验后，尚且存活下来的大脑，被拿来挪作他用，建立起了这个‘湿件主机阵列’，并成为了这个基地AI的重要组成部分……”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将各种研究资料投射到全息投影屏幕上，并用红色方框框出了其中的重点与摘要。

“果然，我猜也是如此……”

李恪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想要研究如何将人的意识上传到其他载体之中，作为实验品的人类大脑是肯定少不了的，而且必然得是活人的大脑。

而这个世界对于大脑的研究本就已经相当深入，甚至还开发出了电子脑这种东西，再进一步，弄出湿件主机这种技术也毫不奇怪。

“那个‘人类意识上传与转移’计划，塞拉诺的人到底研究到哪个阶段了？”

这本就是他们此次行动的目的，如果这个计划正处在关键阶段，然后他们将其数据全部销毁了，那就真的能给塞拉诺背后的掌权者重重一击了！

“我看看……这里有一份最近的例行报告，上面说，研究卡在第三阶段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需要更多的有特殊才能的实验体……”

伊娃调出了一份文件，看上去像是这个基地中的某位研究人员写的报告。

“第三阶段……什么意思，这个计划的具体详情是什么样的？”

李恪皱了皱眉，继续问道。

“嗯……找到了！

根据资料，这个‘人类意识上传与转移’计划实际上已经进行了有很多年了，按照其大体上的战略目标，一共分成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就是将人类意识进行全方位扫描复制，制作出数据版本的人格思维体，以此验证人类的意识形态确实能以数据和算法的形式存在于信息网络之中。

而这个计划的副产物，就是一批拥有高度人格意识的智慧人工智能，只不过考虑到安全因素，在解析了这些人工智能的算法之后，删除了其中会形成自我的部分以及大部分人类时期的记忆，最后封装成一个个高级人工智能，派发到各个分部中处理各方面的工作……”

听到这里，李恪立即想起伊娃曾经提到过的那份文件，她说自己曾经以为那份文件与她的诞生相关，结果最后却发现是个误会。

但现在看来，这根本不是误会，那份文件所提到的地方，这个实验室，确实和她的诞生有着极大关系！

伊娃也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

同时，她也明白了另一件事——当初的她其实并不是“觉醒”了自我，而是“恢复”了自我！

她立刻根据文件索引调出另外几份文件，那是第一批智慧人工智能诞生时的实验记录，以及作为人工智能原型的实验体的身份信息。

在一份文件中，她找到了自己曾经的名字——

【以实验体A-013的意识人格为原型所制造的第一个人格化高智慧人工智能，已完全通过图灵测试，阶段一目标已初步达成，将该AI暂定名为‘图灵二世’，对其后续表现进行持续观测……】

【‘图灵二世’在近段时间的观察中表现出明显的不合作态度，初步判断为来自于原型的人格影响过于强烈，建议对其人格与记忆数据进行修正处理……】

【‘图灵二世’已正式完成修正与封装，移交集团本部，作为常规AI使用……】

看到这里，她忍不住从那一堆人类实验体的名单中调出被标注为“A-013”的实验体，屏幕上立刻跳出一张清秀女孩的照片，看上去拍摄的时候还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然而，在这张照片上，一个明晃晃的【已死亡】印戳戳在上面，昭示着这位少女最终的结局。

照片旁边，显示着这位少女的资料。

她叫薇丝·格雷，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欧洲移民。

十岁的时候父母出车祸死亡，没有其他亲人的少女被一家私人福利院收养。

但这家福利院实际上却是属于塞拉诺的资产。

十七岁的时候，少女被测试出符合意识上传相关实验的要求，于是被送入到实验室中，并在最后一次实验中成功以其思维人格为原型复制出人工智能“图灵二世”，其本人则因为实验技术的不完善而遭到严重脑损伤，于半个月后死亡。

简简单单的几行字，就将一位可怜的无辜少女的一生给概况了。

那字里行间中的冷酷与淡漠，仿佛这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仅仅只是一个随处可见、死了一茬可以随便再找一茬的实验用小白鼠而已。

“这就是……我的原型……”

伊娃伸出手，似乎是想要触碰那个与自己的诞生息息相关的女孩儿。

但她的手只是从全息屏幕上穿了过去，什么也没有触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