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纳米核心
这一刻，人类文明再一次感受到了宇宙的危险与黑暗。
他们能够和赛克斯文明建立外交关系，并一直维系和平至今，只能说是一个偶然。
若是运气差一些，第一个接触的文明不是赛克斯这种克制、讲理、并不好战的文明，而是别的什么残暴好战甚至把落后种族当作虫子的文明，恐怕赛克斯文明刚刚遭遇到的打击，也会在人类身上上演吧！
哦，也不一定，毕竟人类这边还有三联集团，还有李恪和伊娃，或许能够击败比人类文明整体层次要高上好几个档次的敌人。
但赛克斯文明显然没有李恪这样的超级灵能者，也没有像伊娃那样掌握着超古代霸主级文明科技，遇上科技层次比自己更高的文明，被击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唯一值得惊讶的，就是这个未知敌人是如何绕过赛克斯文明的层层防线，在几乎没有任何前兆的情况下就直接杀到了赛克斯文明的母星，并以极短时间击溃了母星星系的一切防御。
如果对方发现了人类文明，用同样的方式接近地球，即便人类文明能挡住对方的攻击，也势必会受到极为沉重的损失。
为此，人类联邦立刻找上赛克斯大使，希望能派出援助队伍，帮助对方度过这段艰难时期。
与此同时，如果可以的话，还希望能够向赛克斯文明的母星星系派出调查队伍，探查那个未知敌人有可能遗留下来的任何情报。
不出预料的，这两个要求都被直接拒绝了。
赛克斯大使表示，他们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任何外部援助。
同时，赛克斯文明的母星星系坐标是他们文明的最高机密，哪怕现在母星被毁，星系残破，但也不会让外族随便入内。
调查的事情自然有赛克斯文明自己的调查队伍进行，人类文明不必参与。
当然，实际情况却是，在中央政府伴随着母星被一同摧毁后，赛克斯文明现在根本没有一个能够统合所有势力的统一政权。
虽然所有殖民地政府都同意紧急成立新的临时中央政府，但关于这个政府在哪里组建，成员有哪些，每个殖民地在其中的权力分配等等问题，却让各殖民地之间吵得不可开交，短时间内根本拿不出一个方案出来。
事实证明，即便是已经走入了宇宙时代的外星文明，也同样存在着争权夺利的现象，不独只是人类如此。
以赛克斯文明现在的情况，想要有足够的组织度与执行力派出调查人员，短时间内是不太可能了。
意识到赛克斯文明内部发生的乱象后，人类联邦高层一度生出过“要不要干脆趁现在直接把整个赛克斯文明打下来”的想法。
只可惜，经过智库和AI的理智分析后，一致认为，虽然人类现在和赛克斯文明开战的胜算很高，但却几乎不可能将对方完全消灭或者俘虏，甚至将对方的殖民地消灭一半都未必办得到。
而一旦留下漏网之鱼，在宇宙尺度的时间空间之下，几乎是不可能找出来的。
等过个几百上千年，逃过一劫的赛克斯文明重新发展起来，人类文明就将会多出一个不死不休的敌人。
这就是进入宇宙殖民阶段的星际文明的难缠之处了。
一个个分散的殖民星球，就相当于是这个星际文明的一个个“文明备份”。
即便文明主体被消灭了，但只要还有一个殖民地没有被发现，存活了下来，那个殖民地上的人口就能依托于完善的工业体系与知识传承，重新发展壮大，再入星际文明之列。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那个文明没有傻到让每一个殖民地都只存在一种单一的产业。
要是像一些文学游戏作品里描述的那样，一整颗星球都是农业星球又或者旅游星球，没有一个完整的基础工业体系，那样的殖民地留下来也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人类和赛克斯文明显然都不是这种笨蛋。
哪怕在各个殖民地星球上各有产业偏向，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在每一个殖民地中都配置了一套完整的基础工业体系。
虽然可能没有文明中最先进的尖端技术，但这套工业体系却足以让这个殖民地中的殖民者们在没有任何外力支援的情况下自行发展出星际航行能力，不至于被困死在行星表面上，让他们拥有东山再起的本钱。
——这么做当然会有资源浪费，而且是十分浪费！
但和尚未走出母星、只有一颗行星的资源时不同，走入星际殖民时代的文明拥有着大量的殖民地星球，每一颗星球都有着一个行星系的资源可以消耗，他们完全浪费得起！
生存是一个文明的第一要务。
相比起整个文明在外敌入侵时的生存率提升，那点资源浪费，真的只是小到不能在小的小问题了。
赛克斯文明和人类文明显然都是遵循着这一原则来建设殖民地的。
正是意识到这一点，人类联邦的高层才最终放弃了对赛克斯文明趁火打劫的想法。
他们并不想让整个人类文明在接下来的岁月中多出来一个死敌，尤其是在双方之前根本没有任何仇怨的情况下。
对于人类联邦高层的理智，李恪十分赞赏。
但与此同时，他的心中也对那个攻击赛克斯文明的未知敌人感到了些许疑惑。
连人类都知道，几乎没可能一次性将整个赛克斯文明消灭掉，开战的结果只会让自己多出一个必将纠缠许久的死敌，那个未知文明又为什么要向赛克斯的母星发动攻击呢？
难道说，对方是直接将赛克斯文明当成了虫子，认为他们永远不可能威胁得到自己吗？
又或者，是某种发展到极高程度的失控AI，见到有智慧生命的星球就消灭？
在没有得到准确情报之前，李恪无法做出判断。
但毫无疑问，这的确是一个相当危险的敌人，必须在对方发现人类之前先搞清楚对方的身份与具体实力。
只是，赛克斯文明拒绝了人类参与调查的要求，而想要等到对方调查出结果再分享给人类，也不知道需要多久，甚至能不能有结果也是两说。
如此情况下，李恪自然也就只能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了——
他悄然来到赛克斯大使所在的殖民星，以灵能潜入对方的灵魂之中，悄无声息间读取了对方关于母星坐标的记忆。
得多亏了赛克斯人尚未将自身完全改造成百分之百的机械生命，依旧残留着极少部分的血肉之躯。
因此，他们自然也是有灵魂的，并不像梅尔塔人那样已经彻底抛弃了亚空间领域的灵魂，只存在量子领域的“量子灵魂”。
这使得李恪可以轻易读取到对方的记忆，而且不会被察觉。
虽然这种窃取记忆的做法显得有些不那么光明正大，但外交嘛，间谍行为本身就是其中的一环。
在地球上还分裂着诸多国家的时候，有些国家可是连自己的盟友都要窃听监视的，外交官甚至就是某种合法的间谍。
李恪现在的这种行为，也只是遵循着人类的“老传统”罢了。
而且，说真的李恪窃取记忆也完全没有什么坏心思，真的就只是想要知道对方母星的未知，然后赶过去调查清楚那个未知敌人的情报而已。
因此，他对自己的这种行为也没有什么愧疚——说到底，他这还是在帮赛克斯文明的忙呢！
谁让这些六肢外星人居然在这种时候忙着内斗，没法第一时间发起调查呢？
……
几天后，当“星河”号从超光速飞行中脱离之时，一片被摧残得不像样子的星域出现在李恪面前。
“……真是凄惨啊！”
看着雷达扫描的结果，李恪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这个星系原本应该是一个和太阳系一样的多行星系统。
但现在，整个星系之中，已经找不到一颗完整的行星了。
所有本该拥有行星的轨道中，只剩下无数破碎的小行星，中间夹杂着一些看上去像是飞船或者空间要塞残骸的人造物体。
可以看到有几艘体型不大的飞船正在一颗行星的残骸边游曳着。
那是赛克斯文明的几艘调查船——看来还是有真正关心整个文明存亡的殖民地做出了行动的。
好在“星河”号的隐身系统足够先进，并没有被这几艘飞船的雷达发现，否则李恪还真担心会和这些赛克斯人发生冲突。
——并不是怕被对方打死，而是怕一不小心把对方打死之后，破坏了人类文明和赛克斯文明之间的良好关系。
这些飞船显然也是为了调查母星被毁事件的，而且看它们的样子，似乎是想要从这些行星残骸中找到类似于黑匣子一样的信息记录设备，从中找到袭击者的线索。
只可惜，这么大的一个星系，只有区区几艘船，想要在短时间内从这海量残骸中找出有可能存在着战斗记录的设施，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想要调查清楚情况，必须出动个几千艘船，发动一次大规模的调查，那才有可能找得到些许线索。
李恪却是没想过要通过这种效率低下的办法来进行调查——
他将感知深入到亚空间层面，可以感觉到，这片星域对应的亚空间之中，充满着生灵死亡时所散发出来的惊恐与怨念。
这全都是死在这一次袭击中的赛克斯人亡灵。
据李恪的估算，死者的数量恐怕已经达到了数千亿的级别，其死亡时所产生的哀嚎、恐惧与愤恨，在亚空间中不断回荡，彼此交叠，形成了一种足以将普通灵能者逼疯的精神风暴。
这种怨念本来应该会在亚空间中伴随着能量潮汐快速分解，最终彻底化作亚空间本身无尽精神能量中的一部分。
但或许是因为短时间内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即便是亚空间也无法一下子将所有怨念消化，因此在其中的特定区域形成了这种怨念的集合体，并且彼此共鸣、强化，大大延长了其“降解”的时间，估计至少需要好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才会完全消散。
李恪感知着这些亡灵的怨念，并没有出手拯救，也没有将它们驱散，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
他再一次深切地意识到，宇宙法则的冰冷与残酷。
一旦犯了错误，不，甚至都不需要犯任何错误，哪怕仅仅只是不小心被别的更加强大的文明发现了，同样的、甚至更加糟糕的灾厄便会降临在人类文明头上。
他继续深入感知，试图从这些亡灵的记忆中找出当时那个入侵者的模样。
只可惜，因为所有亡魂都纠缠到了一起，甚至已经开始发生了融合，它们的记忆也都打碎混合在了一起。
想要从如此海量的记忆碎片中找出某段特定的记忆，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大致估算了一下自己全部查完所需要消耗的时间后，李恪就明智地放弃了这个打算。
他紧接着又试着想要通过灵能回溯，来观测这片星域在过去某一段时间的记录，但同样因为这数以千亿计的亡灵存在，灵能回溯受到了巨大的干扰，根本看不清楚东西。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放弃调查了。
既然用灵能得不出结果，那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用一个稍微笨一些的“土办法”了。
“从亡灵在亚空间中的异化状态来看，战斗应该发生在26天之前……伊娃，将飞船开到距离这个星系27光天的位置，方向随意，只要中间没有大型天体遮挡就可以了。”
他这么想着伊娃吩咐道。
后者挑了挑眉，立刻明白了李恪的想法。
在她的操控下，“星河”号当即转向，锁定一个合适的方向后，直接进入了超光速飞行。
片刻之后，飞船脱离了曲率空间，回到了常规航行状态。
这时候，不需要李恪再说什么，伊娃直接将飞船调转船头，将最高精度的光学探测镜头对准赛克斯母星的方向，观察着从“27天前”发射过来的光学影像。
没错，这就是李恪的“土办法”！
在拥有超光速飞行技术之后，很多事情就变得有趣了起来。
比如说考古这种事，过去的人们只能根据从土层中挖出来的化石与遗迹猜测几百上千年前曾经发生的事情。
但如果拥有超光速飞行技术，又有足够强大的光学分辨能力的话，完全可以开着飞船飞到距离考古地点几百上千光年的地方，从那颗星球上投射出来的星光直接观看那时候的真实历史。
当然，从几百几千光年外从一颗行星表面反射出来的光里面分辨出生命体的活动影响什么的还是太扯了，哪怕是当初的梅尔塔人都办不到这种事，伊娃和李恪自然也是办不到的。
但如果仅仅只是几十光天的距离，观看一场星际战争的过程的话，以伊娃目前掌握的技术，倒还勉勉强强能够实现。
接下来，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了，等待那穿梭时空的光，将“过去”的信息投射到“现在”！
第二百四十六章 引力波攻击，因果索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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