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在天桥卖花芋
极有默契的两位女神同时失笑，凯勒蒂芬妮沉默了一会，闭着眼睛说道：“菲米斯就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
“哈？那又是谁？”
诗寇蒂不明所以，诺兰却眨眨眼睛，问：“你想求她改变主意？”
凯勒蒂芬妮的眉宇间只剩下释然，她的身体逐渐透明，如今更像是某种投影，极不真切，大街上的冒险者见了她都跟看见鬼一样。
“怎么会呢，我们争这么久，吵了这么久，自诞生起就没停过互相较劲，可最后我还是再见她一面，您身上有克罗黛雅的气味，她一定也向您表达过自己的心意吧。”
诺兰没有否认，命运天平失衡，奥秘女神也一定面临着相同囧境，如果菲米斯不愿意继续承担职责，那么她们都将融入神格变成真理的一部分，神躯消逝。
“没关系，菲米斯的解脱让我想通了一些事情，三角天平缺了一块会崩塌，但如果彻底倒向一端便能重新聚合，就让命理合一，坠入奥秘吧。”
“！”
诺兰表情动容，突然有些看不透这个集万千光环于一身的神庭宠儿，她曾经如此渴望重获自由，现在却甘愿陨落。
“父亲需要的我时候，我便是他的引路明灯，不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只是一只笼中小鸟，如果不能飞翔，那么翅膀又有什么用？”
凯勒蒂芬妮试图睁开双眼，却难挡烈日光辉，痛苦的蜷缩成一团。
“我懂了。”
诺兰点点头，再次挪动脚步，追寻着命弦指引。
可她分明没有翅膀，诗寇蒂看了一眼背后漂亮的洁白羽翼，看不懂，更听不懂，稀里糊涂跟在后头当个保镖。
校长大人没有掩饰自己骄傲的六翼，头顶光环更是闪耀夺目，一位炽天使长驾临吉列的消息在王都火速传开，那可是来自主位面的贵人。
这颗金色的粪球如同蚁穴，内部镂空，由国王所在的奢华金顶向下延伸，一层一天地，不下数十层，每层都是独立的阶级生态，而低贱的平民只能在最下层拥有一方狭窄空间。
下层区域充斥着家畜和肮脏的半兽人，头顶随时可能有排泄物飞过，脚下也是泥泞腥臭，诗寇蒂强忍着恶心，不得不换下昂贵的魔装铠甲，偏头望去，中部不少人通过吊索来回穿越。
也是从诺兰口中诗寇蒂得知她们正在帮助这名女士寻找一位女神，可是什么样的女神才会待在这种地方呢，诗寇蒂不理解，两人行走在十二层逐级探访，而凯勒蒂芬妮也越来越虚弱，很久才能抬起手指费力地指向某个模糊定位。
894. 美妙绝伦
菲米斯放弃了神格与权能，除了那具不朽神躯其他方面与普通人也没什么分别，精神力放射也难以从数十万人中辨别出来，想要在这么大一座城市里找到她实在是太过艰难。
突然，凯勒蒂芬妮捂着脑袋，惊恐地搂住诺兰领子，这还是美少女神王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害怕。
“糟了，他来了！”
“谁？”
诗寇蒂环顾一圈却没找到一个威胁，下层区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平民，动一动手指就能轻易捏死，两个高级职阶都稀罕，也只有上方偶尔会传来圣者的魂灵波动，想必便是那位在次级位面为所欲为的国王。
“我一离开水晶会馆他就发现了么.......不对，在你身边它无法感知到虚空以外的东西，难道说他也在找菲米斯！快，不然就来不及了！”
凯勒蒂芬妮的声音显得很是急切，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妹妹，难道放弃神权父亲也不愿意放过她吗！？
诺兰脸色阴沉，不得不加快脚步，采取别的办法找到隐居的灾厄女神，可想而知现在的幸运女神已经虚弱到看不到命弦轨迹，神性消散。
来的会是谁，殉道法官，还是守日天穹？
虽说诸神均视天父和夜母为万物起源，但真正由天父和夜母所诞下的强大神族屈指可数，比如八柱魔神，在神典中它的堕落最令天父痛心，于是亲手将那头诅咒缠身的怪物撕成了八块。而殉道法官和守日天穹则成了旧日古神中最受父神宠爱的至高神，它们甚至不屑降下神迹汲取尘世的信仰，而是以下位神族供奉的信仰之力为力量源泉，维护着整个至高神庭的秩序。
能让凯勒蒂芬妮如此畏惧的自然不是同为主神的光灵圣母，天父自有维护至高神庭权威不可侵犯的处刑者。
诺兰下意识活动了一下手指，这具不朽神躯和以前比还有不小差距，但也相当够用。
遗憾的是这种粗活本不该由诸界毁灭者亲自料理，佩仑媞坦说对了，过去混沌之主在尘世所挑选的代理人已成了遥远传说，三相解体，万古更是不见踪影，唯有它的利齿化作神器陪伴着神主。
.......
混乱王座有很多称职的打手，不过大多数可爱的使徒实在算不上聪明，就比如现在黑骑士身边的堕天使和纵火狂。
齐诺拉和弥赛亚很聪明，可她们不适合全身心投入虚无，七大王庭和星界财团也是不小的责任和负担。
但真正让无敌改变心意的还是塔里昂的野心，以真理为能源制造神灵士兵，他给混沌之主画了一个大饼，如果最后无法实现，那么后果会很严重。
寂静山林被黑暗包围，群山之巅却升起一束巨大火柱，宛如黑夜中的蜡烛，旺盛的火焰总会让焚骨莫名兴奋，她们的确身处红莲行省，只是没有取道业火王城，而是穿过星图笔直奔赴岩朝首府。
“我不明白，主人，他不过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类。”
荒芜之熵双掌相对，将手中的粗壮木桩挤压成了木屑，他最讨厌自作聪明的家伙，就像某个西装笔挺的小丑一样。
“命只有一条，怕死没有错，愚蠢就没救了。”
黑骑士的回答耐人寻味，她望着天空若有所思，黄岩行省如今已经成了光明禁地，越是靠近边境位面黑暗元素就越是浓郁，想必已被黑夜笼罩。
深渊复苏的进度很快，即将重归至高位面，而黄岩行省只是浮在海面上的冰山一角。
侥幸捡回一条命的苍青守护骑士没有立刻为混乱王座效力，他还有私人恩怨要处理，于是乞求伟大的诸界毁灭者放过自己愚蠢的侄子，两人仓皇逃离，不用猜也知道会向谁报复，塔里昂不是罗兰和席翁的对手却不会怕革命军。
从一开始诺兰就没有在意过达尔顿，杀了他也不过就像捏死一只蚂蚁，可以做，也可以不做，不重要，但这样的白痴只要还活着就会继续制造麻烦，有人就会头疼，只要能给洛克瑞恩增添一点美少女神王都是开心的。
塔里昂则另一种可怕的对手，他像一个影子，永远不会出现在正面，论阴险狡诈不比塔弗斯大帝要逊色，为了一己私欲更是甘心隐忍数十年，有他在这局游戏或许会更精彩一些。
“说起来，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们为什么叛离原本的信仰。”
小丑与侏儒带着媚若遁入深渊，巨灵庞大的体型难以融入现界，无敌问的自然是荒芜和焚骨。
堕天使脸上的孤傲表情有所变化，他抚摸着身上的一条条伤疤，疯狂眼神透露出一丝悲凉。
“在我失去一切坠入无尽绝望之时，是虚空回应了我的呼唤，为此我愿意付出终生去捍卫您的意志，但过去的事情我不打算和任何人分享。”
“我懂了，那如果有一天我让你入侵陷空岛呢？”
荒芜之熵陷入沉默，他或许憎恨炽天使法庭的宣罪，但对故乡，哪怕是魔人都不能释怀，那里有他曾经守护的人民。
焚骨一甩长辫，向着黑骑士抛出热辣飞吻，以粗糙沙哑的烟嗓低笑道：“头儿，我的故事就很简单了，极昼雪原无分高低贵贱，可强者本该享有一切，于是我在虚无之火中找到了真爱，如果您让我与同族为敌，我必定会呈上他们的骨灰！”
“真是可靠的回答，如果那一天到来，通往炼狱的晋升之路必将为你们敞开大门，那时你们就能投入虚空怀抱，尽情品尝自己忠诚的奖励。”
“真叫人期待！可否提前兑现您的承诺呢，您知道的，我渴求的东西还有很多！”
无情刽子手猛地跳到无敌身上，强壮肉体将她压在身下，瞳中映照出的火焰闪烁着贪婪之欲，即便是为火癫狂，北地战士的血管里依然流淌着冰冷血脉，无论身心都在渴望神主的眷顾。
无敌也不挣扎，作为最先响应混沌征兆的狂信徒，她们理应得到神眷以诸神之战，轻抚焚骨鼻梁疤痕，柔声说道：“下不为例。”
轰！
山顶的通天火柱一瞬间黑染成了紫黑色，黑骑士盔甲中喷涌而出滚滚浓烟将熵魔包裹，焚骨胸膛烙印不断滋长，直至覆盖全身，湮灭气焰疯狂燃烧。
“啊！这就是您的真理么，如此美丽，如此强壮，美妙.......绝伦!”
熵魔的喘息与狂笑回荡山巅，令人毛骨悚然。
895.奇怪的女人
虽说只是一颗砂土堆成的粪球，可吉列城里层次分明，下层居民除非得到晋级资格否则不允许登上。
诺兰沿着云梯一路上行，有陷空岛的炽天使在身边倒也没有卫兵敢阻拦神秘的银发少女，她们四处打听某个女人的消息，遗憾的是一无所获。
“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很奇怪的女人？”
诗寇蒂尝试用手比划着什么，却发现自己对曾经在圣伦萨授课的女导师毫无印象，被拦住的绿皮半身人也用异样眼神仰视三人，半天没开口，因为眼前的三个家伙就是他所见过最奇怪的女人了。
即便失去神格改变外表对菲米斯而言依然不是难事，那也意味着身材和样貌都无法成为依据，孤僻的性格也让探寻过程更加困难，甚至可能没人知道她藏在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诺兰不断释放精神力扫荡每一层，一旦碰到抵触就会定位，一眨眼她们来到四十三层。
这里画风迥异生机勃勃，到处生长着花草树木，竟是一层绿洲温室，不少戴着面纱的异族女奴正细心管理着国王的花园，看到外来者闯入也很惊奇。
诗寇蒂飞翔天空转了一圈，对诺兰摇了摇头，没发现什么特殊的角色，正准备离开时，上方传来了剧烈震动，球体中空一轮圆盘降了下来，居然是一座电梯停在了温室。
周围的女奴目光畏惧，当即跪下，不敢抬头，诺兰和诗寇蒂对视一眼，感受到那股阴暗的魂灵波动立刻会意，城中唯一一名圣者不用说也知道是谁，看来这座圆盘就是国王专用的巡视宝座。
“欢迎！欢迎！我的朋友们！”
浑厚呼声震得草木颤抖，只见一双巨手剥开蕉叶，四名手握大斧的山怪力士扛着一座巨大黄金椅走来，上面坐着一头怪模怪样的肥硕恶魔。
恶魔长着两个脑袋，六只手，像是天灾巨兽和食人魔的恶心混种，他手握权杖裹着披风，除此之外身上再没有其他布料遮掩，每只手的三根手指都戴着数枚魔晶戒指，上面镂刻的微型法阵蕴含咒术。
诗寇蒂别过头去，一阵反胃，无法直视这只几乎果体的恶心生物，有种现在就把他宰了的冲动。
“诸神在上，真的是您！魔女大人，您要拜访撒鲁王国应该提前通知我一声，吉列必须准备盛大的迎接仪式才行！”
恶魔国王搓了搓手，很是激动，一听说与炽天使同行的外来者特征便急于赶来，他可不像身边这群无知的乡巴佬，根本不清楚银发赤瞳的魔女意味着什么。
诺兰面无表情，视线已随着精神力扩散到了上层，无意沟通，这让恶魔有些尴尬，两个脑袋四只眼睛不停转悠，他有着食人魔的智慧和天灾巨兽的强悍体魄，能在一个次级位面称王一点也不奇怪。
这时，草丛中一个衣着华贵的青年小跑过来，先是对着国王深鞠一躬，然后走到诺兰身边笑道：“请不要介意，布鲁鲁陛下，她是我的同伴，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无意冒犯您的权威！”
青年一副和三人很熟络的样子，却把诗寇蒂看得想笑，这不就是先前在峡谷营地丢下信徒逃走的惑梦神使马特，原来他早早溜到吉列城中躲避斩首骑士的追杀，跟在撒鲁国王屁股后头游说，现在看到布鲁鲁对诺兰的尊敬态度还想趁机浑水摸鱼。
“你的同伴.......真的吗？”
布鲁鲁眼中有些猜忌，有些惊喜，毕竟这位惑梦神殿而来的使者有求于他，要是能够借此成为魔女的眷属地位自然不同。
可撒鲁国王也不是傻子，一早就看出这谄媚小子是在原先王国混不下去才跑来巴结他，完全没放在眼中，一个听都没听过的神殿使者哪能与五大信仰神国之一的混乱王座结交？
“当然！”
马特拍拍胸脯，又低声对诺兰哀求道：“来自异度空间的贵客啊，请一定要帮帮我，事后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马特绝口不提营地里发生的悲剧，更让诗寇蒂鄙夷不屑，诺兰也并不在意，事实上她根本没在意过这里的任何人，只是淡淡说道：“我在找一个人，她就在这座城中，只是不知道在哪里。”
“这个好办！那个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
“这.......”
菲米斯多半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如果发觉有人在找她一定会跑得更远，现在外来者特征如此明显，想要抢先找到她更加困难，这是凯勒蒂芬妮事先没有想到的。
两个各怀心思的家伙显然帮不上忙，要是布鲁鲁发动全城士兵逐一排查惊吓到菲米斯只会让她死的更快，诺兰只能踏上继续下一层的道路，同时一边找寻着来自至高神庭的处刑者踪迹。
“请等一下！”
马特咬咬牙，以他这点微薄的信仰之力没法支撑多久，没有撒鲁国王的影响力重建神殿恐怕难以立足，眼下已然视银发少女为救命稻草，情急之下他伸出手就想触碰诺兰的身体，用最后的力量催她入梦以迷惑心智。
最可笑的不是一名神族在尘世混到这种可怜境地，而是他的愚昧和浅薄，困在这等边缘位面，只会用真理来蒙骗无知少女，连诸界毁灭者的代言人都不认识。
诺兰蓦地回头，只是扫了一眼，马特便定在原地，冷汗直流。
“退下吧，混乱纪元是强者的时代，这个舞台没有小丑的容身之地。”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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