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gugugugu
第一百四十三章 “罗莎琳,你又做了什么?”
绯红色的枫叶在秋风中簌簌发抖。
“你是这世间...我最厌恶的人。”
女士怔了怔，她不知道为何，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升起了莫名其妙的悸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地刺着柔软的心房，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觉得有些许疼痛。
但她已经来不及细想了，因为清诺岩的下一击已经到了。
他进攻的频率也似雷落一般，翕忽间落下，翕忽间撤走，留下的只有晴空雷光。
那雷霆抓住了女士出神的刹那。
“呼。”
少年缓缓地吐气，呼吸平稳下来，心境清明。
若只看纸面上的等级，十个清诺岩都不是女士的对手，后者即使没有女皇的赐福，其实力也是接近魔神的层次。
但清诺岩也拥有女士所未能拥有的东西。
浮舍的一剑，和雷鸣的一心。
继承自璃月最强夜叉的剑法，其光从技艺的层面上，已然是通神。而神切所引导出的那份心境，不动的一心，既清净心，‘无所往而生其信’，无心而动，所机而动，其境界直逼鸣神那无想的心境。
这具身体生来便没有瓶颈，自于女士那一战后，领悟了不动一心，便以堪称是恐怖的速度进步着，又加上在柱国府中大天狗的指导，清诺岩已经慢慢做到了融汇贯通。
当这一心与一剑同时结合，以神之心作为引导..世界便在清诺岩眼中慢慢改变了。
在清明的眼眸中，天守阁分明一片，万事万物褪去形体，只留下线条与点，那些点便是最脆弱之处，神切轻灵地切在那些点上，于是线条便纷纷断裂，线条断裂带动着形体的崩塌。
表现在现实中，便是那绵延百米的冰原，支撑冰原的节点轰然坍塌，一丝又一丝的裂痕浮现在冰原的表面，以多米诺骨牌的方式引发更多的碎裂。
只是转瞬之间，那些冰原化作了冰屑，冰晶碎在空中，倒映着秋日的阳光。
女士未料到面前这凡人虽然气息弱小，竟是如此难缠，再加上刚才稍微失神，便被清诺岩抓住了时机，神切点碎冰原后，便翕忽掠向她的脸颊。
女士下意识侧身，但来不及躲避，神切的锋刃在白皙侧脸上掠过，带起了点点滴滴的血丝，其上裹挟的雷霆轰然爆发开来。
面具碎裂了。
名为‘戴丧’的面具裂成碎片，露出了那面具相掩下那灼热般的纹路，以及微微紧缩的眸子。
清诺岩得势不饶人。
因为后者偶然的疏忽，他才得到了这难逢的机会，若是错过，在正常战斗中，他便再没有能重创女士的可能。
神切再转，刀刃在空中划过圆润明媚的弧度，倒旋过来，直接击打在女士怀中，其速度之快，犹如雷霆正面劈中女士的躯干，将其自高空中斩落而下。
女士坠落到阁楼的长阶上，那雷霆顺势而下，千层台阶在雷光中轰然碎裂，碎石扬在空中，灰尘飞扬而上，满了眼帘。
“呼。”
这一击调动了清诺岩全身的气力，他的虎口已经开裂，整条手臂都隐隐发麻；少年死死地注视着那灰尘之中的人影。
他看到了鲜血。
毫无疑问，女士受伤了。
绯红的鲜血顺着唇角留下，滴落在破碎长阶上，失去了面具的女士微垂着眸子，低着头，她怀里似乎护着什么。
清诺岩微微眯着眸子...那是一盏坏掉的漏盏。
木质的外壳破碎了，其上的沙子也被迫停滞了，不再流动。
因为装着沙子的玻璃容器有了缺口，所以便不能让沙子继续往下滴了——不然的话，沙子会从缺口中漏出，流得越快，漏得越多，最后一粒也再不剩下。
虽有女士的保护，但泄露出来的些微刀光，依旧落在了那沙漏之上。
那只是些许的光芒。
可对于一盏本就破碎的漏盏来说，那便是很大的伤害。
咔咔。
玻璃容器发出咔咔的破碎声，那裂口越发大了，一丝丝蛛网般的裂缝在沙盏上蔓延，沙子慢慢地漏了出来。
‘送给你’
‘它走完一周的时间等于你在教令院进修的时间。等它彻底走完，我就能见到你了’
...
坏掉了。
不。
女士垂着眸子，肩膀微微颤抖着，她不能阻止沙子的散取，就像是不能阻止时间。
她捧着漏盏，银牙咬着薄唇。
女士将漏盏立直，转动沙漏的齿轮，于是那些沙子便开始顺着漏下——这五百年来，女士便一直未开启过沙漏了，因为越往下落，沙子便漏得越多，便会漏干净。
她也未曾修理过破碎的沙漏，她需要将曾经的时间停滞掉，埋葬自己的内心。
但现在，却不需要这么做了。
即使不启动，沙子也会漏掉的。
沙子一粒又一粒地落下，那停止了五百年的时间，自此刻开始坠落。
她在教令院呆了三年，沙子也漏了三年，还只剩下最后三天，便能彻底走完一周，就只剩下三天。
短暂三天，但却是永远也抵达不了的岁月。
失控。
女士抬起了眸子，没有了面具的遮掩，那被诅咒的魔女双眸死寂而冰冷，她空洞地注视着清诺岩，近乎癫狂地道：
“我要烧了你。”
“烧了荧，烧了国崩，烧了所有拦在我们面前的柴薪。”
杀。
杀。
绯色的火蝶开始翩跹，诡谲的火焰倒卷开来，裹挟着世间最纯粹的诅咒和恶意，女士在那火蝶中，空荡漠然地道
——“在沙子散去前。”她咬着字，便像是在咀嚼着旧世界的灰烬，死死地咀嚼着，“在这最后的三天，我要将尔等焚烧殆尽，然后，”
她感受着怀中那心脏的跳动，“在纯白的黎明中，与他重逢！”
火蝶翩跹而上，卷着那些火海，向着清诺岩杀来！
神切斩掉一只又一只的火蝶，雷霆与那火焰相互碰撞，又相互吞噬，相互消弭，每一只火蝶消弭的刹那，雷光与火光一同绽放在铅色天空中。
“呼。”
高温灼烧着清诺岩的肺腑，同时那之前埋藏在内脏中的寒气开始肆虐，清诺岩吐了一口浊气，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快要沸腾蒸干。
在这高温之下，空气都被扭曲了。
所谓一力降十会，在最纯粹的元素力碾压下，便是同时有着浮舍的剑与雷鸣的心，也很难抵抗。
他在火海中吃力地支撑着。
呼。
女士失控了...力量不要钱地倾泻而出...清诺岩半眯着眸子。
自己的目标也快要达到了。
清诺岩能感受到，涌出的火蝶数量在慢慢减少。
从一开始，他便知道，只凭自己一个人，很难战胜女士。
他的目标只是消耗女士的状态。
——现在已经切切实实地重创到了女士，该立即撤退吗?
清诺岩心中转动着这个念头。
现在的状态...还可以支撑一会。
坚持得越久，荧的不败几率便越大。
他们要一同取得胜利，彻底地斩断这段持续了三生的纠缠。
他不会说出曾经的身份，也不会和解，因为一旦坦白，那纠缠的宿命便再也斩不断了，永无安宁。
他是清诺岩，他不是谁的延续，若他在第一世曾经欠下过什么，在名为清野风吟的第二世便以生命还清了结，而如今，他名为清诺岩，他不会再继承任何一人的债孽与宿命！
在清诺岩的眼中，女士只是个草芥人命的执行官了，他绝不会认同她所走向的道路，而他要斩断这条道路——连同他们的过去。
不动的一心中，每一只火蝶的轨迹都有迹可循，在前所未有的危机中，登神路的潜力被挖掘到了极致。
清诺岩闭上了眼眸，火焰的流动，振翅的声响，元素的运转，都清晰得如图谱般摆放在他的面前。
而清诺岩所要做的，便是以神切在图谱中勾去火蝶的翅膀，阻塞元素的运转，点断火焰的流动。
这柄曾经沐浴过神血的刀刃铮铮做响，但见火蝶坠落，雷霆四起，清诺岩全身都燃着火焰，但他的眸子却越发清明。
御舆千代现在是最虚弱的时候，残存的污秽在做着最后的挣扎，让她接近失控，女士留下的伤势也能愈合，依旧灼烧着她的身躯，为清诺岩挡下冰原，又让她的伤口重新撕裂。
此时的她抬着眸子，灿金的眸子倒映着天穹之上那少年的剑舞，眸子微微触动着。
她还留存着最后一份理性与气力，这是最后的保险，只要清诺岩支撑不住向她示意，虎千代便会用最后的气力带着清诺岩逃走。
但是，清诺岩一直都没有向她示意。
在这份元素力对拼消耗中，最先油灯枯尽的是清诺岩。
尽管如此。
尽管难以调动元素力，清诺岩却未曾倒退，神切轻盈如风，像是斩落一滴又一滴细雨，神切斩落那些火蝶，如风般轻巧，又像是雷一般迅猛，如磐石般沉稳。
坚持下去...
大多数的火蝶都消弭在了神切之下，但女士却浑然不绝，她的眸中只剩下了憎恨与厌恶，她要焚尽面前的一切，焚尽旧的柴薪，焚尽所有挡在重逢面前的阻碍。
那颗心在跳动。
在跳动。
鲁斯坦在注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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