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就不可以吗 第19章

必须要指出的一个误区便是虽然人类的魔法适性为零，同时也根本无法连接精灵回廊这样的魔法之源，既无法研究魔法也无法进行侦测魔法，但人类是可以使用魔法制造出来的物品的，如果用游戏来作比喻的话，那么便是炼金术师这样的职业，本身没有魔力，也无法使用魔法，但是可以通过道具来释放魔法——唯一的问题就在于人类目前根本无法自己制作这样的道具，也找不到愿意为他们提供魔法道具的种族。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远征队出发的时候还挺喜欢去探查地精种的舰船的，查询起情报来也更方便。

之前一直让苏尔颇有遗憾的一点便是利库强制命令所有人不许携带任何会带有精灵活动的东西返回集落，不过现在他终于可以过把瘾了。

手掌扶在旁边的墙上撑着自己向上攀爬着，苏尔只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昏迷过去，上下眼皮也在不停地挣扎着，除了最开始到达这艘坠落的飞船时稍微精神了一会儿，但没过多久便又变成了这种昏昏欲睡的状态。

‘希望那只森精种能赶快来’，苏尔在心中默默念叨着。

不知道那只森精种到底是怎么确定他的方位的，也不知道她会不会透视一样穿过墙壁将自己所有的动作全部都掌握，苏尔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着布置，他唯一可以确信的便是那只森精种并未选择返回自己的家，而是始终跟着自己——苏尔临近破碎的意识仅仅是想要活到自己哪怕用尽全力也无法再活下去为止。

他已经找到了他想要找到的东西，地精种的这艘飞航舰差不多相当于是头着上炮管朝地的状态，因为之前角度的问题苏尔还没有看到，这艘飞航舰的主炮管已经折断了，就连副炮管与三级炮管也都是这种歪斜破损的状态，好在苏尔要用到的东西也不是它们。

毕竟他可没有那份力气移动这些玩意的方向。

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将一支贴边互相炮击时的小型炮管扯了起来，苏尔扭动着这件大杀器从上往下的朝着这间早就已经扭曲倾斜变形的不像话的指挥室的门口——他刚才就是从那里爬上来的，如果那只森精种选择打开门的话那就会在一瞬间遭到苏尔的炮击，这样近距离的一发伤害就算是她也不能毫发无伤的吃下去吧？

无论这样的计划天不天真，最起码苏尔就是这样打算的，而他也无法做到其他的事情了，另外如果那只森精种没有选择进来而是选择在外面靠着魔法直接摧毁这艘飞航舰的话，那么……如果还有下辈子，苏尔想要当一只鸟。

尽力放平稳了自己的呼吸，苏尔已经竖起了自己完好的那只耳朵倾听着，但没过几秒就觉得不怎么满意，干脆便直接趴了下来将耳朵贴在了这冰冷的钢铁之上。

这冰冷的带着寒意的温度确实为他驱散了不少的睡意，最少让他不必担心自己会在等待的途中毫不自知的睡着然后错失掉了战机。

刺啦啦，刺啦啦。

这片指挥室中一时间只剩下暴露在空气中的电线一样的绳状物体上冒出的火花在作响，大概是刚才拉扯时太过粗暴的缘故，这根为苏尔手中炮管供能的缆线就这么闪烁着不安的光芒。

铛。

渐渐地，在这片沉闷下来的刺啦啦的声音之中，突然响起了截然不同的丨声音。

铛。

非常清脆的，甚至一听就知道是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正在敲击这钢铁的墙壁的声音，犹如一道闪电打在了苏尔的心中，将他困乏不已的精神打了一个激灵。

来了！

不紧不慢的声音，甚至就是在故意通知苏尔自己的到来，宛如恐怖片中的怨灵一般，这清脆的敲击声逐渐变得清晰着，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铛！

悄无声息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苏尔两只手用力的虚按在发射器的按钮上方，瞪大了眼睛看着残破扭曲的指挥室的那扇大门。

已经不需要贴着地板才可以听到了，那清脆的敲击声即便是在他坐起的时候也足够清晰……就好像直接敲击在他的耳旁。

第四十一章 坠落

本能的困倦所带来精神恍惚早就已经在这规律而又独特的声音中消失的无影无踪，苏尔转眼间已经猜出了那只森精种的想法。

毫无疑问，那个女疯子是想要让苏尔清晰的感受到自己一步一步的落入死亡却又无法挣扎逃脱的局面，这样清脆的敲击声就是她故意发出的用以提醒苏尔死亡到来的工具。

如果不是苏尔的心中始终憋着一口气，恐怕早就已经在这被拉长到了好几天的猫戏老鼠般的追猎中精神崩溃而死。

而在此刻苏尔所隐藏的飞航舰的指挥室外，那位赤着脚走在舰船里的森精种就这样不急不缓的向前迈着步，她所走的路线甚至都与苏尔走进这艘飞航舰的路线一模一样，完全顺着苏尔的踪迹而来。

淡金色头发的森精种甚至好整以暇的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断裂的钢管，苏尔所听到的敲击声就是它敲击在了旁边墙壁上的声音。

铛！

使用魔法在空气中做出了阶梯，森精种悠闲的向上行走着，她的声音通过魔法的力量扩散着，传遍了这座飞航舰的每一处角落，苏尔可以清楚的听到这只森精种话语中所有的愉悦。

她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虽然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明明知道猴子先生并听不懂我的话，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这样自言自语着，甚至还特意使用了魔法将声音为你送了过去……唔，这可能就是书本上人们所说的复仇前的喜悦吧？”，森精种的声音还是那样的甜美，就连她说话时的语气都与苏尔那天所听到的没有任何的区别。

“如果你听不到的话，就好像听一首歌谣却没有结尾一样，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呢……不是为你而说，而是为我自己。”

铛！

森精种随手将钢管向着旁边残破的栏杆上敲了下。

“你能听到的吧？猴~子先生~~~”，森精种可爱的拖长的声音，就好像在撒娇一样，“那么可以告诉我你在哪里吗~~，如果这个时候可以自己跳出来的话说不定我会忍不住发发善心喔？啊~，不在这里。”

森精种挥动着手用魔法将身旁因坠落而扭曲到塑死的一扇铁门直接扯了出来，随即探头向着里面眺望着，却又失望的垂下了头。

仿佛重新找到了小时候的乐趣，在自己的房间里与自己的玩具快乐的玩耍着。

一个字都没有相信，苏尔甚至努力减缓了自己呼吸时的频率，力求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到最低，这个时候跳出去的才是白痴吧？

森精种哼着不知名的歌谣，明明是轻松的小调，但回荡在这空荡荡的舰船残骸里时却莫名的阴森与恐怖，反复按压着苏尔的每一个神经——他差点在音调升高的时候条件反射般的将发射按钮按了下去。

所幸在最后一秒他还是反应了过来。

这个可恶的森精种！

拖了那个魔法的福，苏尔完全无法通过那些金属的敲击声来判断森精种距离自己的位置，那每一声敲击与她的声音都好像直接响起在自己的耳边——

“哦~~~，找到了~”

突然停止的歌谣，还有那骤然滑落的音调，森精种的声音无比的清冷。

从这短暂的恍惚间回过了神，苏尔却惊慌的发现自己所瞄准的那扇指挥室的大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彻底消失了，连一点点的破碎的响动都没有发出——明明几秒钟前它还完好的在那里的！

淡金色长发的森精种就站在门口，踩踏在由魔法构成的平台上，嘴角还带着恶意的微笑，静静的看着苏尔蜷缩在自己的上方呆呆的看着自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脑海中的神经仿佛被用力的抽了一鞭子，苏尔失控的咆哮着，一拳砸在了身下的发射器上。

蓝白色的光芒顺着缆线以光速蔓延着，从传输到在炮口凝聚再到发射甚至连一秒都没有用到，几乎是在苏尔按下的下一刻，凭空出现的光柱便轰向了仍旧站在那里的森精种。

死！！！

“嗯哼？还会使用地鼠们的武器吗？”，即便直面了这突然到达的袭击也没有丝毫的慌张，森精种却反倒更显的阴郁了起来，“看样子不仅仅是一只单纯的猴子啊……咦？”

消失了？

持续轰击着的舰炮，只是抬手便轻松的布置出了七重防御术式，虽然仅仅是极近距离突然发射的最小号的舰炮，但想要挡下这样的攻击对于这只森精种而言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哪怕这眨眼间便可以布置出的七重防御若是让她的族人们见到肯定又是一片无聊的赞叹，然而让她发出惊奇的声音的原因却不是这些。

猴子先生不见了。

刚刚还在自己的头顶处那里蜷缩着按下了什么按钮的猴子先生现在却不在那里了——逃掉了吗？

下意识的想要偏头寻找，但似乎却有些来不及了。

几乎就在森精种察觉到苏尔不见的那一瞬间，一道灰色的身影便从她视野的下方窜了出来，宽大的罩袍在下落的过程中被风所灌满，膨胀起来的模样让他仿佛一只巨大的蝙蝠。

嘭！

借着这股从上方落下的惯性之力，苏尔狠狠的撞击在了森精种的身上，又在下一刻用自己的四肢束缚住了她的身体，坠落！

漂亮而又完整的圆环所绘于空中的魔法术式还在展开着，上面点缀着整洁的如蜿蜒的藤蔓一般的文字，七重术式所构成的防御依旧悬挂于那里，完美的将舰炮所轰击出的光束抵挡了下来，但是它所要保护的人却已经不在身后了。

嘭！

哐当！

吱嘎作响的断裂声！

两个人在急速的坠落着。

本应该是平直的方便走路的舰内走廊如今却因为之前的坠毁而变成了近乎垂直的状态，中间不时还横出因为破碎及扭曲而歪斜着的管道与剥落延伸的钢铁内壁，这些之前完全不曾在意过的垃圾如今却仿佛成了森精种的催命符。

拼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束缚着森精种的四肢，苏尔长大了嘴狠狠的向着面前那暴露出来的喉管咬去！！

第四十二章 翻滚

喉咙，胸腹，鼻子，任何脆弱而可以成为弱点的东西都是苏尔此刻所想要破坏的地方——哪怕失去这条生命也无所谓，他只想在这只森精种的身上留下一道足以让她在自己漫长的生命中也无法忘记的伤口。

但现实击碎他幻想的速度却远比他幻想的速度还要快。

明明看上去身形非常的纤细，但这只森精种的力量却还要在苏尔之上，哪怕不使用魔法对自己进行强化，就在苏尔锋利的牙齿快要触碰到她的喉咙的时候，森精种一条胳膊便已经挣脱了开来，电光火石之间一记带着闷响的肘击狠狠的抽打在了苏尔的脸颊之上！

那一瞬间里脑海中的嗡响与眩晕感让苏尔不禁下意识的放松了自己紧束着的四肢，以至于差点在空中放开了这只森精种。

嘭！

哐！哐！哐！

咚！

两个人就好像一只正在掉落的皮球一样在横在空中的各种已被扭曲的钢铁内壁还有管道上碰撞着，坍塌着，苏尔甚至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已经在这种碰撞之中位移了，手脚逐渐开始发麻。

“你这只猴——！！！”

“噗哇！”

森精种愤怒着咒骂的话语只来得及说了个开头便被迫闭上了嘴，苏尔只感觉喉咙一甜，一口被震出的血液便劈头盖脸的喷在了森精种的脸上，这段时间内看样子被稍微打理过的白净脸颊一瞬间就被染成了红色。

但即使森精种闭口的速度再快，嘴巴里那渐渐传来的铁锈味却已经清楚的告诉了她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森精种的脸色已经不是用一句充满杀意就可以解释得清楚了，然而苏尔却完全不在乎。

在这种无限循环的碰撞与下坠之中，他甚至饶有暇余的咧开嘴龇着已经血淋淋的牙齿笑了笑。

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森精种那已经深深的嵌入在苏尔胳膊上的肌肉里的指甲却充分的将她所有的情感都传递给了苏尔。

宛如在台风袭来的大海上迎着海浪驾驶一艘快艇穿破滔天的海浪，苏尔屏着呼吸硬憋着一口气维持着平衡努力不让森精种翻身立于自己的上方，他在控制着这只森精种，让她以背部去承受那些最为直接的撞击，而不是由他来承受——哪怕成功的几率并不高。

事实上在脊背撞破第一根管道的时候，森精种便已经条件反射般在自己的背后树立起了一道魔法屏障，但这只能阻挡那些断裂的管道所会造成的穿透伤罢了，碰撞时的震动就连她也无法避免。

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

从两个人开始下坠到快要坠落到地面上甚至连十秒钟的时间都没有用到，失去了森精种的维持而不再存在阻挡的舰炮的光束直接射穿了自己所在的舰体，这座飞航舰的残骸已经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哑声，在最终的一声嘭然巨响之中，两个人顺着这股角度与力度撞破了一片残破的墙壁，在一条长长的巨型管道中以一种高频率的速度滚动了起来——直到他们撞在了什么东西上的时候。

没有什么因为撞击而弥漫的烟尘，或者说哪怕是苏尔身上所粘的尘土也早已在这短暂而又漫长无比的下坠与撞击中被拍得干干净净。

无论是森精种还是苏尔都仿佛一具尸体一样一动不动着，森精种之前暂时治愈的肋骨似乎又一次塌陷了下去，两个人就这样叠在一起，刚才因为在管道中快速而又混乱的滚动而下意识的相互抱紧的手也无力的摊开了。

但是还没有失去生命……他们只是暂时动弹不得罢了。

说实话苏尔的世界如今正像坐在海盗船上一般天旋地转着，几乎到了只要张开口就会吐出来的地步，彻底失去了身体的平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受到了苏尔此刻的状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被这只猴子控制不住的再吐一身，森精种选择一动不动。

直到身下的……这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开始震动的时候。

【危险！危险！本舰即将自毁！】

突然响起的警报声，这样尖锐的声音即使此刻昏昏沉沉的苏尔也听得清清楚楚，哪怕他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掉落在了哪里，但是他知道自己如果还不想死的话就必须立即逃出这艘飞航舰。

摇摇……又倒倒，苏尔摇摇晃晃着从地上往起爬了四五次才终于靠着墙挣扎着爬了起来，他努力的想要辨认出自己现在到底在哪里，但是双眼却根本无法对焦，一切都仿佛带上了重影，只有当他皱紧眉头用力眯起眼睛的时候才得以勉强看清。

“呵，想好自己的死法了吗？猴子先生？”，终于抹开了自己嘴上的鲜血，淡金色头发的森精种坐了起来，满载着从出生起到现在所有的愤怒与杀意——甚至远超于对地鼠们的杀意问道。

很明显，这只森精种还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