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就不可以吗 第169章

“再多为我讲述些吧……就从你所知道的那些关于神明与妖怪的传说开始，还有……我”，叹了口气，苏尔随手捏出了一个杯子，随即拎起了奴良滑瓢面前的茶壶为自己倒满。

“啊，乐意为您效劳，不过滑瓢我自诞生至今也不过只有四百多年，更久远的历史就算是我也——”

奴良滑瓢的话语戛然而止，同一时间，他与苏尔抬头看向了头顶那颗樱花树，本来空无一物的枝杈间已经有个身穿宝蓝色羽织的人侧躺在了上面，别的不说，姿势就连苏尔也不得不点个赞。

“家里似乎来客人了呢，老爷子”，这突然出现的妖怪优雅的侧了侧头说道，姿势凹的更足了些。

完全不需要怀疑，光是看着那长长的后脑勺苏尔就能够猜出这到底是谁，更不用说那声老爷子了。

与奴良滑瓢这种已经没有了头发的光秃秃的后脑勺相比，这突然出现的妖怪小伙却有着下黑长白泾渭分明的头发，同时也让他看上去没有那么怪异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些头发简直是救命稻草一般的东西，最起码苏尔很难想象这个容貌俊美的妖怪小伙要是没有了这些头发遮掩，那从后伸出的长长一条后脑勺到底会是一副怎么样的滑稽模样，再帅的帅哥也要变丑男。

“噗。”

好吧，欣可已经在笑了。

“是啊，陆生”，没有什么回避的意思，奴良滑瓢只是把手中的茶杯放在了身旁，“去把爷爷珍藏的好酒拿出来一坛，再让若菜做些好菜送过来，爷爷有事情要与客人说。”

“……好”，若有所思的看了苏尔一眼，年轻的妖怪聪明的答应着，下一秒又消失在了树上。

就好像沙漠中的海市蜃楼，苏尔静静的看着这个妖怪的身形如幻影般逐渐变淡，又看着他从容的跳下了树走向了庭院外部——一切仅仅就在一瞬之间。

第一百零五章 传说

对于那些无法看穿这种技巧的普通人或者妖怪来说或许会觉得诡异，这年轻的妖怪刚才那一瞬间就仿佛穿越了空间一样，转瞬出现在了树下，但在苏尔与欣可眼里……颇有一种百岁老人搬人下楼梯的味道。

而且陆生这个名字……不是那个麦丹劳里小孩的名字吗？

苏尔若有所思的收回了目光，而一旁的奴良滑瓢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孙儿，让您见笑了”，奴良滑瓢乐呵呵的说道：“这孩子只有四分之一的妖怪血统，因此也只有晚上才能变幻出妖怪的形貌，力量也稍显薄弱了些。”

“怪不得”，苏尔理解的点了点头。

这就是那小子妖气薄弱的原因？

但是薄弱的地方未免也太奇怪了一点，再怎么想晚上共有十二个小时，和四分之一的血统也对应不上，苏尔想起了八云紫曾经说过的妖怪们从月亮上汲取力量的事情，不过那个月亮却是盘子一般的月亮……在这个时代也改变了吗？

酒送来的很快，虽然奴良陆生看起来很想多坐一坐，听一听难得会让家里玩世不恭的老爷子露出这种正经模样的家伙要说些什么，但他还是三两下就被奴良滑瓢打发掉了。

“这孩子还没有成长到可以知道那些事情的时候”，一边大概的解释了一句，奴良滑瓢沉思着说道：“其实关于您的事情在当时根本不是还年轻的我可以打听到的，我只知道当年您和妖怪贤者八云紫还有西国的犬妖大统领斗牙王在密谋大事。”

“妖怪贤者？”，苏尔面色古怪的重复着，“八云紫怎么成了妖怪贤者了，她那个妖怪国度呢？”

苏尔还记得八云紫在将他送上月亮前，还特地邀请了他去参加她收拢了从出云国逃出的妖怪后建立的国家，光从那句建立一个只属于妖怪的国度来看还挺有搞头的。

“妖怪国度？”，奴良滑瓢明显的愕然了一下，“没有这种国度，啊，我知道了，您说的应该是上古时期的事情吧？那我就不清楚了，妖怪们间流传的只有人类兴起后的传说，你说的那些恐怕是上古年代天翻地覆前的事情。”

明明奴良滑瓢满良都挂着那种远古的事情只有您这样亲身经历过的老妖怪才能知道，但苏尔确实知道的并不比他多，甚至远远少于。

“天翻地覆？”，苏尔又问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知道这件事情和您有关，同样也是您流传在妖怪间最接近神话的传说”，奴良滑瓢的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天翻，地覆，据说连银河都被您截断了……这种事情也能做到吗？”

老妖怪好奇的询问着，当奴良滑瓢还小的时候他就是听着这样的故事长大的，但越是成长，越是与其他妖怪交手，他便越是知道妖怪的极限，哪怕在几百年的时光里他不断折服其他的妖怪收为手下，自己也越变越强，然而这份极限却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发清晰了起来。

虽然后来神话传说里的妖怪竟然真的出现在了眼前，但当时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没有给他询问这些边边角角的事情的机会。

“……我不知道”，沉默了片刻，苏尔坦然说道，这种根本瞒不过去的事情也没有隐瞒的必要，“继续说吧。”

“好吧，总之那个时候才算得上是妖怪的盛世啊，大家伙聚集在一起，喝酒吃肉，打打闹闹，摇旗呐喊，那会儿的妖怪真是威风啊……看到不顺眼的就拔刀，看到顺眼的就喝酒”，就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回忆青春似的，奴良滑瓢深深的感叹着。

他大约能够看出面前这位大妖怪似乎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以至于连自己的事情都不清楚，但这种事情并不稀奇，估计是在什么隐世里沉睡至今吧，然后睡太久忘了事情，倒也不稀奇。

“对了，那位大人现在也在吧？不如请出来一起喝酒好了”，突然想起丨点什么，奴良滑瓢兴致勃勃的伸出手比划着，两只手在自己的耳朵上向外比划着，还隐晦的挺了挺胸，一副为老不尊的模样。

苏尔看出来他是在说欣可。

“……那些故事里也有我的身影吗？”，与苏尔对视了一眼，欣可干脆现出了身形好奇的问道：“是如何形容的？我和他？”

“自然”，奴良滑瓢的表情一肃，“只要说到大妖怪就逃不开您们的名号，一体双魂的大妖怪——摘星拿月苏尔，妖怪贤者欣可。”

苏尔：“……”

这怎么听着像是从修仙的那边过来的？

还有，怎么又是妖怪贤者？

这些妖怪们不会是实话实说然后逐渐变成了名号吧……物理意义上的摘星拿月。

“实际上妖怪贤者这个名号是给那些足智多谋又引导着妖怪整体延续的妖怪们的尊称，不过至今也只有您和八云紫两位”，也许是察觉到了苏尔与欣可的疑惑，奴良滑瓢紧跟着补充道。

“据说两位从上古时代就已诞生，虽然各自都拥有着高强的妖力，但却无奈共存于一具躯体之上，而两位也没有因为这具身躯而争斗或者分离的意思，反而在漫长的时间里彼此生发了爱意，任由时间流逝也从不分开，堪称妖怪中爱情的典范，说实话哪怕到了现在不少妖怪互相表明爱意时也会用两位的传说来鼓励彼此。”

奴良滑瓢越说越带劲了起来。

“对了对了，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来了，两位现在可是我们妖怪爱情的守护妖啊，就连我当初与璎姬成亲的时候也是在两位的塑像前祈福过的”，奴良滑瓢哈哈大笑着说道：“而且不止是妖怪之中，据说在日本不少地区里，就连那些人类结婚的时候也会向您二位祈福呢，哈哈。”

苏尔：“……”、

欣可：“……”

这TM都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还有这种事？！！

“嗯……据说在奈良那边好像还有专门为您们建立的神社，香火据说也很不错呢？”，奴良滑瓢摸了摸下巴。

第一百零六章 喜讯

“……哈？神社？”，苏尔发出了措不及防的声音，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是啊，就是神社”，点了点头扑灭了苏尔的幻想，奴良滑瓢叹着气说道：“时代真是变了啊，不说那些已经成年的年轻人，光说那些每年修学旅行的学生，所到之处先是查找那些求求姻缘灵验的神社，以至于其他方面的神社都冷清了不少。”

苏尔：“……”

不止是他，就连欣可一时也不知道该作出什么表情好了。

什么鬼，他和欣可怎么就莫名其妙成了保佑姻缘联系爱情的妖怪了，还天生一体双魂在漫长的时间里彼此产生爱意……怎么不上天呢？！

“……这些东西都是怎么传出来的？”，太多的槽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苏尔黑着脸问道。

“最先从哪里传开的？这倒是有些问住我了啊……”，奴良滑瓢挠了挠光秃秃的脑壳，“北海道那边？还是奈良？不记得了啊，总感觉很很多事情一样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成大家习惯的事情了，但是奈良那边由您们最大的神社是没问题的。”

不不不你完全不需要用这种自豪的语气说话！

“……我是说这种说法从谁那里开始的？”，苏尔脸更黑了。

“咦？您们的传说吗？应该是妖怪贤者八云紫大人吧？”，奴良滑瓢不确定的嘀咕着，不过很快就确认的点起了头，“没错，应该就是八云紫大人了，我记得那些大妖相关的传记全都是由妖怪贤者统一编撰整理并流传于世的。”

呵呵，原来是你小子啊……

呵呵，八云紫……呵呵。

你完了！！

虽然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但是作为滑头鬼的奴良滑瓢不愧为滑头之名，敏锐的察觉到了有杀气飘过，这个老妖怪转而另说道：“对了，还有一位大人呢？”

他必须立即避开危险才行。

苏尔/欣可：“？”

那位大人？谁啊？我怎么不知道？搞这么神秘？

沙福林？

“还有一位？”，这次完全不是装的，苏尔是真的在懵逼，“不是只有我和欣可吗？”

然而不等奴良滑瓢更进一步解释下去，欣可那敏捷的思维却已经猜到了点什么，她连连说道：

“女的？琉璃色粉发？头顶有个光环？一对白翅膀？”

虽然只是半透明的魂体，但那股迫人的气势却一点也不逊色，欣可的声音越来越大，语速也越来越快，到了最后几乎已经快要贴到了奴良滑瓢的面前。

“啊对对对，就是这个长相！”，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奴良滑瓢做好了跑路的准备，“不过名字我就不知道了，那位大人无论对什么妖怪似乎都很看不上眼的感觉，连名字都不屑于报出，所以具体的完全没有流传下来。”

“……我知道了”，苏尔木着脸说道，都已经到这份上了，那位大人还能是谁呢？

自然是吉普莉尔大人了。

而且既然是他的话不报名字也没什么奇怪的，苏尔完全不怀疑除了自己和欣可以外，这个世界的其他人根本就不会被吉普莉尔放在眼里，真要说心高气傲的话，就连欣可都比不上天翼种。

不过吉普莉尔未来也过来了？嗯……虽然时间线上来看似乎是来到了过去。

但是过来了就好啊，在这种陌生的地方还能见到无比熟悉的人，苏尔不禁突然都期待了起来——自己在未来到底是怎么做的？

“哼！”

一边出神着，苏尔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冷哼，但不等他说点什么，欣可便已经撞进了他的身体，然后再怎么喊叫都没有了反应。

‘好歹也是认识的人啊……而且还是到了这种异世界后，好端端的生什么气啊……’，苏尔不断的在心底嘀嘀咕咕着，但……欣可还是没有反应。

“咳咳，没事，她有些累了，不用在意”，没有办法，苏尔只能够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继续与奴良滑瓢说了起来，“对了，你说的那个人现在也不在。”

确实不在，虽然苏尔还想继续问点当年与自己相关的事情，但可惜看奴良滑瓢这样子怕是也知道不了更多了，毕竟就像他自己说的，几百年前苏尔做大事的时候他还是出来打拼的毛头小伙，远远触及不到当时妖怪社会的最顶层。

想到这里，苏尔便愈发的可惜了起来。

“你要是能再老点就好了啊……有个一两千岁就差不多”，注视着奴良滑瓢，苏尔目露惋惜之色。

奴良滑瓢：“……”

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嫌弃活的不够老。

“那么能帮我联系到八云紫吗？我现在有事情想要找她”，一边在心底发动着骚扰攻势骚扰着欣可，突出一个死缠烂打，苏尔一边向奴良滑瓢问道。

“很难”，没有夸大的意思，奴良滑瓢摇了摇头回答着，“事实上自从四百年前您与犬大将他们做下好大一番事业后，妖怪们也从此走向了衰落……而妖怪贤者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逐渐行踪不定了起来，到了最后干脆已经无法找到她。”

“想必您也看到了，外界的妖怪如今像我这种情况都已经能够算是强大，但若是放在几百年前，甚至您曾经经历过的那些时代呢？”，奴良滑瓢在苦笑着，“以我衰落到这种程度的力量恐怕连摇旗呐喊都不配吧？”

“……确实”，细思了片刻，苏尔赞同道：“确实太过衰落了一些，整个世界就仿佛沉睡过去了一样。”

“是啊，事实上不止是我，其他那些老家伙都差不多也是这种情况，不是没人想要重新找到妖怪贤者，但我们再怎么寻找却都无法找到她的踪迹……就仿佛她已经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一样，然而那又怎么可能呢？”

停顿了片刻，奴良滑瓢认真的说道：“因此，我们怀疑那位贤者恐怕一直生活在一个除非获得她准许，否则绝对无法抵达的隐世里——毕竟像她那样的妖怪是绝对不会死去的。”

第一百零七章 现代妖怪

确实，苏尔很认同奴良滑瓢的判断。

虽然曾经降临于这个时代的时候曾经半开玩笑的猜测过八云紫是不是已经在漫长的时间里老死或者被杀了，但实际上苏尔的确很难想象那个狡诈谨慎而又够狠的女妖怪会活不到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