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就不可以吗 第130章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在下只不过是一名力量薄弱的普通人类而已，实在是做不起如此大事，还请另寻高明吧”，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八云紫的邀请，苏尔摇了摇头后便转过身就要回屋，然而就在他闭眼摇头的一瞬间，他却察觉到了一种古怪的波动，并非身边的空间，而是一种概念上的模糊。

毫无疑问在第一时间就将自己的警惕性提到了最高以防止阴沟翻船，苏尔毫不意外这种自称为妖怪的存在会在邀请不成后恼羞成怒痛下杀手，不过当他摆出战斗姿态，重新搜索着八云紫的存在时，却发现本应该在他转身后位于他身后的八云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就连苏尔的感知都无法完全察觉的动作。

身穿着紫色长裙的金发女妖就那样悠闲的斜靠在那里，比起八云紫此刻那副悠闲的模样来说，更让苏尔在意的却是她所依靠的东西——仿佛一张白纸从中间被划出了一条裂缝后将上下两部分各自拉开，所呈现的空洞中却黝黑的没有一丝光芒，外界的阳光根本无法照入其中，连光线都直接吞没。

而似乎察觉到了苏尔的注视，这如眼般张开的巨大缝隙中突然亮起了猩红的光芒，毫无疑问，那是一条条狭长的眼睛，无机质的与苏尔对视着。

从外观上来说应该是虚幻且不存在的事物却被八云紫随意的依靠着，苏尔可以确信这只金发的女妖正在仔细的观察着他看到这条缝隙时的表情，或者说这样突兀的场景就是她故意制造出来的，用以观察苏尔的道具。

“……隙间？”，面无表情的吐出了这两个字，苏尔第一时间便联想起了八云紫刚才自我介绍时的内容。

不知道原理，不知道特性，不知道作用。

【别担心，不过是小手段罢了。】

从心底响起的欣可的声音安抚着苏尔的些许烦躁。

【啊，放心。】

默默在心底回应了一句，苏尔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八云紫的身上。

苏尔过于淡定的表情说实话让八云紫有些失望，仔细观察无果的她只是从依靠着的姿势站直了起来，而随着她的动作，那条无光的裂隙也随之消失不见。

“啊~，只不过是我这种小妖用以防身的伎俩罢了，比起你这样的妖怪来说还差了不少呢~”，轻描淡写的将自己的能力问题一笔带过，八云紫注意到了苏尔张开口想要反驳些什么，不过却抢先开口继续说道：“没必要这样警惕吧？虽然小妖我力量薄弱，但却也是去过不少地方的，名为人的存在自然也是见过不少，那种族里可没有一位有阁下这样英武不凡喔？”

？！

人？

这妖怪见过？！

苏尔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淡定的表情终于有些破功，虽然在一瞬间后便收敛了回去，但很遗憾还是被八云紫所注意到了。

“……人？”，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么苏尔干脆也就不演了，他沉声问道：“你所说的人应该不是我家另一边那些小矮人吧？”

“小矮人吗？”，咀嚼着这样的称呼，八云紫抿嘴一笑继续说道：“自然不是那些土蜘蛛们，而是由神所创造，繁衍至今的人。”

注意到苏尔一瞬间皱起来的眉毛，八云紫虽然不知道其中到底有着什么样的隐由，但却也没在这种关键信息上卖起关子，反而干脆的继续说道：“占据了这苇原中国最富饶的地方，由须佐之男命一系的出云神而立的出云国，还有顺应天照大御神之命而立，虎踞于西方觊觎着出云国土的大和国。”

“——那里或许便是阁下所在意的……人。”

第五章 妖

很好，非常好。

须佐之男，天照大御神，这两个名字一出，就算是苏尔这种对于前前世那个旁边岛国没有多少深入了解的人都感到了一种莫大的熟悉感，仅仅只是自己的幻觉，有那么一瞬间对于脚下这片土地都感觉亲近了起来。

所以说这是还处于非常久远的年代？

苏尔莫名有些感到好笑，这么说来如果他一直这样活下去，直到几千年后的未来，他和欣可还是可以过上那种物资富足文娱发达的都市生活？

摇了摇头，将那么久远且不知道会不会真的出现的未来暂且先放在了一旁，苏尔也没有了回到屋里的兴致，转而一挑眉毛向着八云紫问道：“土蜘蛛？”

“……蛮族而已，又可称之为八掬胫”，说到这里，八云紫注意到苏尔仍旧保持着微笑看着自己，还微微的点了点头，就好像对土蜘蛛分外感兴趣一样，略微停顿了片刻后便也笑着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也可以叫做山之佐伯，野之佐伯，所谓的土蜘蛛乃是因为它们身矮如侏儒，又手长足长，形似蜘蛛。”

“善掘土居于洞穴，人来则藏入穴中，人去则复出，虽说并无多少神异，但却足够狡诈多变……在这样的乱世之中，说不准何时便会化为真正的妖怪呢”，如同两个一见如故的好友一般，八云紫也仿佛对土蜘蛛产生了莫大的兴趣，甚至兴致勃勃的替苏尔分析着这一种族的未来。

“还可以从蛮族变为妖怪？”，苏尔好奇的追问着。

“自然可以，正所谓物反时为妖，心变则为妖，日久亦为妖……所谓的妖怪就是这样不需要理由的种族”，轻描淡写的解释着自己的种族，八云紫貌似也聊起了兴致，转而继续说道：“便如阁下这样的妖怪，清新淡雅，嗅不到一丝妖气，如若不是神祗时代已然落幕，我甚至会以为你是天生的自然神祗……变幻莫测，无形物质，却又真实存在的……概念。”

每说一个词，八云紫的步伐便距离苏尔更近一步，直到最后已经接近到了苏尔的面前，只需要伸出手就可以触碰到苏尔，而八云紫也似乎真的有这么一份意思，仿佛要确认苏尔是否是真的存在一般，但是就在下一秒，金发的女妖却如同被针扎了一般，骤然一个后跳退缩到了较远的距离。

惊奇的睁大了眼睛，八云紫正好奇的来回翻看着自己刚才想要抬起的右手，无论手心手背都没有任何受到伤害的地方，但是八云紫却可以确定刚才在她的心底以及身体上所骤然响起的警兆与危机感却不会作假，哪怕只是一闪而逝，回忆起来近乎不存在。

“我不是妖怪，只是普通的人类罢了”，就当做没有看到八云紫古怪的举动，苏尔自然知道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张口反驳道。

“呵~，那么暂且先将是否是妖怪这个问题放在一边不谈，仅仅来说说刚才我所见到的吧”，没有将刚才的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也没有在意苏尔的坚持，八云紫又继续说道：“……没有任何妖力的出现，仅仅随着心意便可以将大地开裂，随即又重新闭合起来，但无论是花草的根系还是虫蚁都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如同将这片土地放在手心随意揉捏一般——哪怕做到了这样的事情，阁下也要自称为【普通】的人类吗？”

着重在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八云紫多少为苏尔这拙劣的掩盖而嗤笑着。

妖怪的世界以强为尊，这样的行事风格的确会令大部分妖怪感到不屑，更不用说还以人这样的弱小种族作为自己的掩饰。

哪怕那个天上的神祗可以随意的下界穿行于苇原中国与黄泉国的时代已经落幕，并且祂们的余晖也还没有完全散尽，那道每逢夜晚时便闪耀的分外美丽的银河便是祂们力量的证明，足以将祂们的意志扩散下来，随之扩散的还有他们的影响力。

但说到底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无论强撑着挂起多少帷幕，已经倒塌了的东西都不会复原，也正是因为如此，哪怕是挂着神祗后裔的名头而建立的出云国与大和国也只不过是在妖魔的肆虐下勉强支撑。

当今世界——乃是妖魔之天下！

“当然，是人类”，即使听出了八云紫话语中毫不掩饰的不屑，但苏尔依旧平淡而坚定的肯定道。

并没有读心的能力，更不用说是读这样一个诡异到就连苏尔的感知能力都无法察觉到她到底是如何转移自身位置的妖怪的心，八云紫心中一瞬间升起的豪情万丈苏尔自然也是无法知道的，他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面前的这个金发女妖是打算做大事的妖。

呃，不过虽然就算苏尔能够读到八云紫的心，但是他估计也不会理解，毕竟就他这几个月的亲身经历来说，虽然不时有着肉量惊人的单纯妖怪跑来跑去，但这都不过是生态的一部分罢了，什么摇摇欲坠，什么妖魔之天下的危险根本看不出来。

要让他来形容的话就只有四个字——宁静祥和。

没有大炸弹整天炸来炸去，没有横贯天幕的光柱扫来扫去，这个世界和平的惊人，至于其他的事情都不过是小纠纷罢了。

无非就是换个朝代的事情嘛。

淡定就好。

眼下平静的生活才过了仅仅几个月，最起码在对这种生活感到彻底的腻味之前，苏尔并没有什么出去游玩的打算。

不过听听八云紫讲故事还是可以的。

“方便讲一讲出云国吗？还有大和国？那里的人类都是什么样子？”，秉着不管金发女妖说什么他都全部拒绝的想法，苏尔干脆直接询问了起来。

只要他拒绝的足够快，足够坚定，那么无论金发的女妖有什么阴谋他都不会落入其中。

“如果阁下是想要找到同你一般的【人】，那恐怕就要失望了”，简短的交谈后八云紫已经鉴定出了面前的这个妖怪多少脑子有些问题，她直接跳过了中间的内容为苏尔作出了总结。

第六章 伪

“虽然将土蜘蛛这种蛮族同样称之为矮人，但实际上无论出云国还是大和国的子民都比之高大不了多少，更无论相貌”，八云紫说着说着便轻蔑一笑，“因此，阁下若是想要找到同你相近的【人】的话，那么最终所能找到的或许只有你我这般的……人？”

话说到最后，八云紫的手指在苏尔与自己之间来回轻点了一次，那张漂亮的脸上露出的是一种期待的表情，她已经想到了当自己这样的话说出后，面前这个在意义不明的地方倔强着的男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还有事，和你聊天很愉快，下次再一起聊吧，再见”，心中冷哼了一声，苏尔选择毫不犹豫的调头就走。

并不是假意离开，而是毫不犹豫的迈着大步，眨眼间便绕过了站在前面的八云紫，而就在两人近乎擦肩而过的时候，从刚才出现开始便一直维持着一种友善且微笑着的八云紫却突然出手了。

没有太大的风雨，只不过是手掌普通的隔空拂过，甚至比起出手来说更像是在伸懒腰，但当她手掌落下的那一刻，本来始终淡定的表情终于消失了。

从树上飘落的树叶静止在了空中，但所停止的却并非时间，连始终沙沙作响着的清脆虫鸣都从耳边消失一空，仿佛在一个已经装满了水的杯子中强行再塞进去一块石头却又不让哪怕一滴水从杯口流出，那是一种从心底升起的，连带着所处的空间都因为这份挤压而膨胀的压迫感。

对于能力特殊的八云紫来说，这份感触比任何存在都要明显，也是她的脸色骤然改变的主要原因——只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异常的本质，并不仅仅是因为那冲天而起的光芒。

仿佛要将白天染成另一个色彩，晶莹的光点如在夜晚的森林激起一片萤火虫一样，如雨般莹绿色的光芒向着四周溢散着。

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一空，紧随其后展现的却是名为妖怪的存在最本质的心意，杀意，邪异的韵脚几乎无法掩饰，从她的身上所散发出的阵阵黑气，背后的空间也随之撕裂，那一条条猩红的眼睛再一次注视着外界，但这一次却不再是无机质的目光，而是不加掩饰的邪恶。

傲然勾起的嘴角，将一切斯文与和善全都撕碎一空，无所谓手段，无所谓杀戮，将一切都踩在脚下，这才是与刚才所发出的宣言相匹配的，以豪情壮志吸引着其余妖怪们的首领——真正的八云紫。

吞骨噬血，让一切跟随在她后面的妖怪敬畏与畏惧并重，仿佛要将生机全都湮灭。

这冲天而起的黑气便是她妖气的具现，将那些纷散的莹绿色光芒全都阻挡在身前，阴沉着一张脸，八云紫抬起了自己的右手，那上面有着半个焦黑的掌印，深刻入骨，连化形的皮肉都烧成了焦炭，以八云紫的眼界来说，这残缺的掌印毫无疑问是一名女性的掌印，而它的主人也不需要猜测，甚至此刻就在她的面前。

半透明的身躯，流散的光带构成了她的最细微的角落，连每一根发丝都没有丝毫瑕疵，明明是虚幻的能量所构成的身躯，然而当重新吹起的微风拂过时，那些发丝却在风中摇曳着——毫无疑问，仅仅只是第一眼，八云紫便确认了那股异样的感觉便是来自于面前诡异的‘魂体’。

所谓的‘魂体’只不过是八云紫情急之下以自己所熟知的概念对这未知事物所作出的代称，最起码正常的魂体绝不会有这种将无形无质的概念硬生生的挤开的本事。

虚幻的半身从面前这名男妖的身上连接而出，如锁链般捆绑在他们之间，从现身到现在为止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如黑夜中的篝火般耀眼且明亮的能量，无法形容，但八云紫却对这种未知的能量所能造成的杀伤性不会有丝毫怀疑。

这还是妖力吗？应该还是妖力吧？

“请不要乱碰我的爱人……好吗？”，慵懒而饱满的声音，就仿佛刚睡醒时在伸着懒腰一般，但却是无比清醒的，半透明的魂体注视着八云紫的双眼说道：“对于你这样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略显热情的触碰~他稍微有些羞涩呢~”

“啊？有吗？我倒是觉得我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吧？”

非常可惜，紧跟着欣可这以堂堂正正的气势反压回去的却是苏尔探头说出的拆台般的话语。

“……你啊，好歹等我和对面交涉完毕再说话吧？不觉得很毁气氛吗？”，半是无奈半是戏谑的侧过身，欣可看着苏尔叹了口气说道。

花冠卿大人的威严似乎尽损于此。

“……”

没有对面前这两个妖怪彼此之间的插科打诨做出回应，不，或者说此时能否判断为是两个妖怪都不确定，八云紫那只受伤而举起的手还没有放下，以一种无比严肃的神情，却又在欣可与苏尔的身上来回徘徊几次后骤然变为了灿烂的笑容。

“当然~，这是应该的事情~”，另一只没有手上的手的手指轻抵在伤口上面，八云紫轻飘飘的说道：“只是一个玩笑而已~”

随着她毫不在意的话语说出，她的手指也随之从伤口的表面划过。

看不出这金发的女妖使了什么手段，苏尔与欣可唯一能够看到的便是每当八云紫的手指划过一分，那里惨烈的伤势也随之消失一分，直至全部消失。

“……啊呀呀~，原来只是玩笑啊~”，恍然大悟般轻拍着额头，半透明的欣可假笑着关心道：“真是差点误会了呢，没受伤吧？”

“不必担心，并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呢，呵呵~”

“呵呵呵~”

两位女性就这样彼此假笑着，但是苏尔却知道这绝对与什么笑话无关，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也都不是玩笑。

说到底，在妖怪的世界里，只有实力才是通行一切的货币。

无论是最开始骤然发难想要动手的八云紫还是对此作出了反击的欣可都不过是遵循了这样的原则，冰冷而残酷的原则。

——哪怕欣可并不是妖怪。

第七章 提醒

刚才一瞬间所发生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当苏尔与八云紫就要擦肩而过时，出于试探实力的目的，八云紫便毫无征兆的悍然出手了——说是试探也不完全准确，那的确是她的认真一击，如果苏尔扛不住这一下的话那么死了也是白死。

所会出现的只会有两种结果，一种是苏尔没有抗住，死了，一种是苏尔抗住了，她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唯一超出了八云紫意料的却是自己手上所受的伤，自持着自己能力特殊的缘故，从多年前出道至今，名为八云紫的隙间妖怪都很少受伤，无论是以肉体力量为生的妖怪还是以法术见长的妖怪都很难真正的命中她——但如今却真的受伤了。

手上确实失去了血肉，焦炭似的伤痕下还有着阵阵传来的刺骨疼痛，不过对于八云紫来说这点疼痛并不放在心上，她所在意的只有刚才这转瞬间的交手中所得到的信息。

好像看出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出，唯一可以确认的竟然只有这个男妖和他的‘魂体’实力很强，不可冒然交恶，至于种族或者能力性质方面则根本无从着手。

是一体双魂吗？不，哪有这么双魂的，是转生？还是寄生？还是说融合？

不像，都不像，从未见过这样奇异的存在，是新的种族吗？还是说是同自己一样的只有一妖便是一个种族的存在？

没有将自己所受到的小伤放在心上，八云紫反而在不停地观察着面前这新奇的存在，揣测着他们的构成以及能力性质。

但很可惜，无论是这名男妖和他的魂体紧密相连的部分还是魂体刚才所击伤自己所用的力量，仅以八云紫目前的阅历以及经验来说却看不出更多的东西，唯一能够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没必要因此而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