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醒天绝
“是，也不是。”
面对四季映姬的询问，山之翁摇了摇头，接着他抬手一指竹屋的方向，做出了邀请。
“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不如坐下来喝杯茶，慢慢聊吧。”
四季映姬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带着小野冢小町跟在山之翁身后沿着平坦的小路离开了森林。
在知晓了山之翁的身份后，她已经确定不管是月人还是山蜘蛛，这些死亡景象异常的家伙应该全都是被对方斩杀掉的。
对此，四季映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生死簿上已经注明那些人的死亡都是正常的，并没有涉及到诸如‘逆天改命’等触犯了规矩的手段。
反倒是那些凭借着月面没有污秽而苟活了数千年的月人，其行为妥妥地就是该被严肃处理的典范。
虽不至于被直接打入第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但也会根据各自不同的量刑去到其他层级的地狱享受各种大刑伺候，直到偿还完了生前的罪孽为止。
常人活个不到一百年，最后都会被冷面死神们折腾个死去活来的，就更别说这些平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时光的家伙了。
“来自地府的公正审判或许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
对于这句出自某个阎罗王大人口中的话语，四季映姬一直深以为然，但却只以为是‘天理循环，因果报应’。
而就在刚才听完山之翁的话后，四季映姬又对这句话有了其他不一样的理解。
如果说自己的职责是审判亡魂的话，那山之翁的责任则无疑是送那些应死之人来到她的面前。
两人的工作，可以说是相辅相成的。
想到这里，四季映姬在心中已经将山之翁当做了地狱冥府中的一员，他们都是在为维持世界基本运转而一直在默默工作的存在。
尽管所属的地域和神系不同，但相比于天上与地面那自古以来的各种争斗，东西方被死亡之神所掌控的领域向来都较为佛系。
就算是乱得都快理不清关系了的奥林匹斯山中，也有着哈迪斯这样尽职尽责、任劳任怨的冥王大人。
跟在山之翁的身后走入竹屋，四季映姬环顾了下屋内的陈设，不出意料得很是节俭朴素。
她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而小野冢小町则立侍在了少女的身后，依旧在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刚才被悔悟棒敲击过的地方。
山之翁以冥火将水烧开后把自制的竹叶茶浸泡到了水中，将茶壶放在了座子上后便在四季映姬的对面坐了下来，并斟出了两杯茶水。
对于眼前这含有轻微死亡之力的茶水，作为阎魔的四季映姬自然无惧，甚至还会觉得品起来更有滋味。
“真是好茶。”
四季映姬轻抿了口竹叶茶后感叹道，眼中流露出的神色没有半分恭维之意，而是发自内心的赞叹。
其实就这普通竹叶所制成的茶叶肯定称不上是什么珍品，但茶水中毕竟蕴含着些许山之翁那纯粹到了极致的死气，因此才会让四季映姬感到满意。
对于四季映姬的称赞，山之翁并未过多留意，而是在饮了口茶水后问道：
“说明来意吧。吾到此处已有数十载，尔等从未主动登门过，怎么今天又不请自来了？”
四季映姬闻言从自己腰间摘下了净琉璃之镜放在了桌子上，并交代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请山之翁解答其中疑惑。
因为按理来说，就算本地区的生灵被来自其他地域的死神葬送了也不会在净琉璃之镜中没有显示，毕竟这镜子可是能直接查探被记录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情。
当然，这项功能仅能针对在是非曲直厅受审的亡魂，与该死者不相关的事情是无法看到的。
山之翁静静地听完了四季映姬的阐述，面对少女充满了探询意味的目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难不成，是情报抹消？
可是山之翁并不记得自己有这项固有技能，因为具体效果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有些鸡肋。
奉行着‘杀掉所有目击者的暗杀，就是一场完美的暗杀’信条的山之翁，他从来都不需要什么将自身面貌、能力等情报从他人记忆中抹去的能力。
“无法显示死亡景象？以往吾都只负责终结天命，还从未接触过后面的流程，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四季映姬对此有些失落，但也知道这件事情并不影响审判官工作的进行，便没有再继续追查下去。
她的主要工作还是审判量刑，而关于异常的事情等上报十殿阎罗后，自然会有相应负责的人员去继续研究和调查。
心情放松下来了的四季映姬将话题引向了别的地方，反正今天都已经请假出来了，那肯定是不可能继续跑回去工作了。
山之翁也乐意听四季映姬说些地府中发生的趣闻，同样也将自己早年在型月时的经历拿出来一起分享，不过并没有明言世界的不同。
一下午的时间在聊天间悄然过去，与山之翁探讨了死亡见解的四季映姬感觉获益匪浅。
而随着对死亡理解的加深，少女自身的实力也有了轻微的提升，等到她能够将山之翁的话全部吃通透后，估计也就离成为阎萝王不远了。
“多谢亚兹拉尔大人的教诲，映姬自当铭记于心。”
临走前，四季映姬十分恭敬地向山之翁执了个弟子礼，性格严肃认真的她俨然已经把山之翁当做了老师。
“还是，称呼吾为山之翁较为稳妥。亚兹拉尔之名，吾早已舍弃多年不用了。”
山之翁说着不由得想起了他当初挥剑斩断神性，并被根源之涡承认了‘死之君主’身份的时候。
自此之后，于死亡一途，型月再无比他更强的存在。
四季映姬虽然不解，但也答应了下来，并表示等下次休假的时候还会来此地向山之翁继续学习。
月夜，星光闪烁。
平安京城外，一处荒无人烟的土坡之后，八意永琳在绵月丰姬的帮助下从月亮偷渡到了地面上。
手持长弓的女人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类似罗盘的东西看了看，目光看向了不远处平安京朦胧的轮廓，轻声喃喃道：
“苦了你了，公主殿下。”
八意永琳来到平安京城下后纵身跃过城墙，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而没有直接飞行，在栋栋房屋之间跳跃跑动着。
与往常一般站在蓬莱山辉夜屋顶上的绯鞠睁开了自己的双眼，隐约感觉到了有强敌将来的她开始做起了准备，不详的黑色魔纹爬上了少女如玉的肌肤，双瞳绽放出猩红的血光。
“总算来了吗？大妖怪等级的家伙！！”
第一百二十一章 绯鞠VS八意永琳
八意永琳顺利地避开了平安京中夜巡的城卫队，也不曾惊动居住在城内的武士和阴阳师，沿着罗盘所指示的方向来到了藤原府外。
“我记得当初是将公主投放到了一片竹林中来着，后来是被什么人给捡到了吗？看这府邸的模样，日子应该过得不至于太过清苦。”
八意永琳站在屋顶上眺望了眼藤原府，心中大概做出了估计，感觉其面积应该还没到贤者之居的十分之一。
虽然以她的见识和眼光肯定看不上如此小家子气的地方，但对比周围其他更为寒酸的屋子显然已经算出类拔萃的了。
八意永琳纵身翻入院中躲在了阴影里，略施几个小法术就瞒过了守夜的仆从们。
而就在八意永琳快要来到蓬莱山辉夜所居住的地方时，没有感受到周边生命气息的她不由得顿下了脚步，看着那一栋栋的空房子神色犹疑。
“这片地方似乎是最近才清出来的，公主怎生会独自一个人居住呢？这样子，就像是被隔离了似的。”
而就在细心谨慎的八意永琳查看周围异常的时候，隐匿于院落中的绯鞠却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从刀鞘中缓缓地抽出了自己的爱刀。
“女的？还真是有够稀奇的，第一次见到有女人想来掳人。”
“我们家阿竹的魅力就是大啊，不光把男人迷得神魂颠倒的，现在就连女妖怪也经受不住诱惑了。”
看清了八意永琳身姿的绯鞠在心中轻呼了一声，尽管感觉有些意外，但又觉得这好像没什么不合理的，甚至还有些小骄傲。
“但是啊，阿竹可是铃木悟大人之女。”
“而曾受过这位大人的恩惠而活下来的我，就算是赌上这条性命！也不会让阿竹出现半点闪失的！！”
响应着心中坚决的怒吼，绯鞠做出了相应的行动，几步悄无声息地跳动跑跃摸到了八意永琳的身后，双手高举东洋刀斜斩而下。
月光洒在刀刃上反射着冷冽的寒光，而将妖力与气息压制收敛到了最低的绯鞠其潜行能力已然有了气息遮断的几分水准。
正待要去找蓬莱山辉夜的八意永琳只感觉到自己脖颈上隐有一道逼人的凉气，下意识地挥着手中的长弓向后一挡拦下了近在咫尺的长刀。
“这是……”
她偏头回望正好对上了绯鞠闪烁着血光的双眸，在那双瞳仁中有着道道不明寒意的魔纹，状若厉鬼。
“啧！”
眼看偷袭并未奏效，绯鞠当即撤刀从半空中落到地上站稳。
趁着八意永琳还未完全调整过来的间隙，她挥刀就是一记横斩再次向对方的要害部位砍去。
眼见刀锋来袭，八意永琳瞳孔一缩，脚步微错扭转身体，接着柔软的腰肢向后仰倒，毫不费力地来了一个标准的铁板桥。
刹那间，寒光一闪，锋利的刀锋紧贴着她的鼻尖斩过，虽然已经久经搏杀但却依旧吓出了一身冷汗。
死神，近在咫尺，擦肩而过……
八意永琳几步后撤快速与偷袭者拉来了距离，边从箭篓中取箭做好攻击的准备，边借着明亮的月光定睛看向了刚才受袭的地方。
连续两击都落空后，绯鞠已然失去了速战速决干掉对方的机会，深知接下来就只能比拼硬实力的她毫不示弱地迎着八意永琳的目光瞪了回去，摆出了某个剑道流派的起手式。
“猫妖？还是只大妖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八意永琳看了看绯鞠那对抖动的白色猫耳和身后左右摇摆的尾巴，并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凛冽的杀气，那攻击性极强的姿态宛如被入侵了领地的大型猫科动物一般。
“有意思。公主就住在里面，可这外面却有妖怪守着。到底是在囚禁还是保护呢？看样子，暂时并没有坐下来好好沟通的机会啊。”
八意永琳嘴角噙起了一丝笑意，身为八意思兼神的她从古至今都不知道收拾镇压过多少凶横残忍的大妖怪了，又怎会怕面前这只小野猫？
不过，八意永琳还是在心中稍微赞赏了绯鞠几句，毕竟刚才那收敛气息的本事就连她都瞒过去了。
要不是早就将战斗本能锤炼刻印在了身体中，今天保不准就得脑袋搬家，阴沟里翻船一次。
虽然作为神明只要信仰不灭就可以重生，但八意永琳却丢不起那个人，尤其这还可能是被蓬莱山辉夜看到的情况下。
“先来打个招呼吧！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次就该我先了！！”
八意永琳弯弓搭箭，伴随着利箭破开空气的尖啸声，三连珠的箭矢成‘品’字形朝绯鞠飞射而去，将她的躲闪空间也封锁了大半。
妖异的魔纹泛着赤红的光芒，进一步解放了力量的绯鞠挥刀将三发试探性的利箭斩下，脚下用力一踏地面，朝八意永琳所在的方向蹿射而去。
因为顾忌战斗的余波会伤及到无辜，所以绯鞠将自己爆发的力量控制得极为精细，一刀一斩看似平凡，却凝聚着非比寻常的力量。
活了不知道有多少个念头的八意永琳在近战方面也颇有建树，虽然手边没有搏杀时常用的兵器，但光就一张长弓和一支箭矢就足以让她挡下了绯鞠狂风暴雨般的连斩。
弓斗术，一门不知有谁创出的以弓箭为近身搏杀兵器的技能，难度较刀剑枪棍等应该难上不少，但杀伤力却丝毫不弱。
当然，八意永琳虽然善使弓箭，但最厉害的能力却还是在制造千奇百怪的药剂方面，只有将两种手段搭配着使用时才是真正的战力全开状态。
不然，又怎称得上是壶中术逆苍天的千年月贤？
感受到绯鞠与八意永琳交战所溢散出去的气息，本打算今晚来袭的妖怪或人类全都识趣地退了去，丝毫不敢上前去找死。
至于趁着蚌鹤相争，想渔翁得利的家伙也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因为蓬莱山辉夜可并不像他们所想的那样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小娘子。
“今夜的对手看样子颇为难缠呢，竟然能让绯鞠姐姐耗费如此长的时间都未能取得胜利。”
随手将几个不知好歹的淫贼惩处掉后，蓬莱山辉夜坐在自己房间中的床上感叹道，侧耳倾听着屋外接连不断的打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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