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被支配着的
“哈哈哈,克斯你可真会开玩笑,这点人数,我还觉得不够多呢。对方是沃夫家的养女,持有灵兽适性武器的青十字骑士,她和她的狼群到底有多强,你等一下就能领教到了。”
阿道夫说完,便不再言语,只是和其他高等不死种一道,默默地盯住迷雾的前方。
奥丽维娅-沃夫,是人类和妖精的混血儿,也是青十字骑士团中持有灵兽适性武器的少数高级战力之一。奥丽维娅-沃夫凭借强大的实力,作为骑士破格被阿道夫的父亲收为养女,所以,她也可以算是阿道夫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被誉为群狼之主的女人,就是阿道夫-沃夫本次主动招惹过来的敌人。
目前,奥丽维娅-沃夫效忠的对象是阿道夫的父亲。但是阿道夫本人,也从他的父亲手中,获得仅仅一次的对奥丽维娅-沃夫骑士的命令权。并且,借由随身携带的魔法道具,阿道夫可以远程与奥丽维娅取得联系。
但是,奥丽维娅-沃夫的性情,甚至比背叛了阿道夫的雪莉尔还要古怪,所以,阿道夫一直都避免和这个女人接触。
然而,为了得到灵兽适性武器,让自己的主人悠莉娅从死之独角兽的“加护”中苏醒,阿道夫变成高等不死种醒来之后,便果断地启动了联络用的魔法道具,向奥丽维娅撒谎说,自己被囚困在满是不死族的波塞恩城。
彼时恰逢王都也接到了波塞恩沦陷的消息,于是在军中地位颇高的奥丽维娅,便主动请缨,带着数十名青十字骑士团的部下,以救出阿道夫为目的,主动参加对波塞恩要塞不死族的探索队。
带着由沃夫家交给她保管的群狼之剑,奥丽维娅来到了这座布满不死者的北境之城的城外。
青十字骑士团里,被飞鸟加护的骑士,召唤出飞鸟在波塞恩城的上空盘旋,通过加护兽的眼睛,窥探到了阴沉沉的城内的状况。绝大部分不死种不知为何,都呆滞地跪在死城里,上一次击退由威尔中校所率领的骑兵队的两柱巫妖,以及因此而诞生的腐烂尸体怪物,可能就是对方的全部军力了。
“如果,集合全军的力量,进攻眼前的城镇,说不定,光凭这支两百多人的精锐部队,就能够收复被不死族控制的北境要塞呢。”
召唤出飞鸟,负责探索的西蒙斯这样对奥丽维娅说道,其余士兵也纷纷赞同。
很明显,部下们都对近在眼前的战功垂涎三尺,但是,奥丽维娅最后还是拒绝了下属的提案。
那座城中存在着被称为剑鬼的灰白但丁。这次不死族的骚乱,幕后黑手说不定是那个让人猜不透心意的王国最强骑士,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这次的出征,还是以救出阿道夫子爵,以及判定不死族的意图和实力这两个目的为优先。
奥丽维娅命令三名资历较老的青十字骑士团成员脱离部队,从东面潜入要塞,自己则是独自一人从西侧入侵波塞恩。
接着,奥丽维娅最后在阵前,把军队主力的指挥权交给了副手,让他们在南方的正面战场佯攻,打算让这群好大喜功的手下吃一些苦头。
“为了那个处处不如自己的废物弟弟,我居然会考虑得如此周到,在军队呆了这么多年,我也算是有所成长了呢。”
黑发黑眼的奥丽维娅,只身走在阴森的乱葬岗上,如此自言自语道。北境早已入冬,四周是死寂一般的严寒,但是奥丽维娅的衣物却少得可怜。
在寒冷之中,奥丽维娅几乎裸露着全身的每一寸肌肤,只是在胸前、手臂、膝关节和脚踝各处,装配着银色的片铠,肉体的其余各处,全部露出近乎苍白的肌肤,配以纯黑的布昂,装饰一般点缀在胸铠、膝甲和战靴的内侧。
但是,奥丽维娅却丝毫不觉寒冷。全身非黑即白的女骑士,一头黑发披在苍白的肩膀上,黑得略显空洞的瞳仁,若有所失一般,茫茫然盯着迷雾的前方,看上去简直比波塞恩城里头的怪物,更像不死者。
二十七、群狼旧剑
奥丽维娅抽出了被紫黑色的布昂包缠的银剑,剑柄被黑得发亮的布料包裹着,剑身则镌刻着精致却又不显奢华的雕纹。美丽而又浑然天成的银剑,仿佛从未经过雕琢,从亘古之初就是这么个模样一般。
奥丽维娅手中的银剑,就是阿道夫子爵口中的灵兽适性武器,也是沃夫家代代相传的魔剑、群狼旧剑。
手持银剑的奥丽维娅,就像是专门为不死之人献上死亡的不死种一般,跨过脚下倒塌的墓碑,越过迷雾。
死亡,也是消失的一种。某间以古堡为校舍的魔法学校,里面有一扇会说话的门,曾经如此发问:
“消失的东西去哪里?”
传授魔法的老妇人不假思索地说出这样的答案:
“归于虚无,也就是说,归于万物。”
逝去之物,死亡之人,肉体会化作天地万物的养料,被秃鹫啄下眼球,被食尸鬼吞食躯体,被乌鸦蚕吃内脏,被鬣狗撕咬四肢,然后归于万物;而灵魂,则会穿过冥门,归于枯槁幻之森的虚无。
当然,一切均有例外。奥丽维娅身前的这座死者之城,以及她手中的群狼之剑,便是消失的别例。在她的群狼旧剑中,就寄宿着本该消失的众灵兽。
消失的东西去那里?当被兽所爱的人百年入土,加护其身的灵兽,到底又消失在何处呢?是归于万物,抑或是归于虚无?
所谓的灵兽适性武器,就是消失的东西在尘世间的另类归处。灵兽适性武器的锻造方法,是和普通魔剑锻造有所不同的,只有隶属于王家的匠人才拥有的机密技术。
尽管制造灵兽适性武器的真正过程,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上,但是坊间流传的关于灵兽适性武器的制造流程,无一例外地都包含了一个步骤,那就是必须为向奈亚拉托提普的分身,也就是所谓的唯一圣天使大人,献上生贽。
献给圣天使大人的祭品是被兽加护的十五岁的少年少女,然后,借由存在的消失,换取存在的归宿。人的牺牲所换来的,是兽的不灭。
通过这种方法制造出来的灵兽适性武器,能够成为无处可归的兽群的归所,即使加护者本身死去,灵兽也不会归于虚无的幻之森,而依然能依托在魔剑上,藉由物品进出枯林,然后挑选自己的主人,继续为历代的强者效力。
当奥丽维娅还是小孩的时候,自己那被贬为奴隶的人族母亲,曾经如此对她说过:
“女儿啊,别看那些王侯贵族们活得这么风光,为了锻造魔剑,他们迟早都得成为圣天使大人的活祭品。”
不过啊,那样的都市传说,终究只是无根据的流言罢了,既是弱者自我安慰的谎言,也是强者讨好弱者的谎言。
奥丽维娅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解开缠在群狼旧剑刃身上的黑布。
灵兽适性武器真正的锻造方法,就是这样被一层又一层的流言谎话所覆盖,成为了谎言的谎言,直到现今,依旧也只有王族和他们的御用锻造师,知晓谎言的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怪物。
但是,奥丽维娅手中的银剑,却是货真价实地寄宿着群狼。沃夫一族代代被狼加护,而群狼旧剑,就是沃夫家最早拥有的灵兽适性武器。
这把如果银剑光论锋利度和耐损度,甚至比不上德维恩师傅武器店里卖的普通长剑,更别说和其他削铁如泥的魔剑相提并论了。但是,群狼旧剑却有着怪异的特性,那就是,它能够让无数的狼群寄宿其身。
普通的灵兽适性武器,顶多只能容纳一到两头灵兽,而灵兽适性武器本身数量又非常稀少,所以,只有独角兽、不死鸟、麒麟等幻兽,才有资格在主人死后,继续留在凡间。
但是,群狼旧剑却不同,它仿佛是沃夫家的族谱一般,寄宿着从奥斯王国诞生之初,直到几百年后的今日为止的,所有沃夫氏族们的加护兽。无论是无法完全成长的狼崽幼兽,还是彪悍的嗜血成狼,在他们的主人死后,全部都转移到了群狼旧剑上。
这把银剑对所有孤独的狼,都来者不拒。
这就是沃夫一族的血脉,从来没有诞生过幻兽的加护者,却依旧拥有不俗战力的原因。随着时间流逝,世代交替,寄宿在群狼旧剑上的狼群越来越庞大。而群狼旧剑虽然名义上是由王族和沃夫家共同管理,但从来都是沃夫氏族的所有物。
如今,群狼旧剑的使用者,也同时是沃夫老当家的骑士兼养女。奥丽维娅虽然是青十字骑士团的一员,但更是沃夫家忠诚的骑士。所以,奥丽维娅才会不惜千里,主动来到这寒冷的北境,营救自己那个名义上的弟弟阿道夫。
“啊,真是麻烦的义务。把碍事的不死种杀了,去把阿道夫那就笨蛋救出来吧,还有,假如不死种里面有范德比尔特家的人,也留他一条小命。”
站在迷雾中奥丽维娅,已经发现了埋伏在前方的众多高等不死种了。她不满地抱怨着,把从黑布中解封的群狼旧剑插进泥土地里,释放出寄宿在剑中的群狼。
于是,灰色的狼崽、白色的雪狼、棕色的母狼、黑色的孤狼,一只接一只地,数以百千计,在迷雾中现出身姿。狼群像是军队一般,目标明确地在浓重的雾气中潜行,依靠自身敏锐的听觉和嗅觉,对埋伏于此的敌人进行围剿。
波塞恩的不死者们很快就察觉到了异动,但是,却对群狼的来袭毫无办法。能战胜灵兽的,唯有同为灵兽的力量。而在场的不死种之中,却没有人拥有兽的加护,所以,马恩、伊莉雅等人只能和群狼无休止地纠缠下去。
群狼撕咬着最靠前的不死种,马恩和索莱莘从后赶上,用长枪还击,把狼群从受伤的不死种身边赶走;伊莉雅手持巨斧,在狼群正中开着无双,想要直捣黄龙,直接杀死召唤出狼群的奥丽维娅;剩下的其他人也纷纷拿起手中的武器和狼群抗衡,而凯丁和列奥则是担当着阿道夫的守卫。
雾气凝重的墓地上,混乱不堪。
“正如我刚才所言,这将会是一场艰辛的战斗,所以,我的伊莉雅以及在场诸君哦,好好享受死后的第一场狂欢吧。”
躲在众人后面的阿道夫,自己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做,却装模作样地为前线的不死种战士鼓气。
战场前方,马恩和索莱莘被群狼包围了起来,背靠背站着,用枪尖捅穿灵兽虚幻的肉体,互相交流着对策,而克斯和后方众人的箭矢像及时雨一样,落向狼群,前线的不死种则向东面收缩战线。
“这些可恶的野狗,还真是怎么杀都杀不完呢。”
“只要敌人继续为群狼旧剑提供魔力,这些狼们就不会消失。所以,最好的方法,还是直接把灵兽适性武器的持有者打倒吧。”
众人把期待的眼神投向突击的伊莉雅,然而,早早冲入敌阵之中的原矮人混血,前进的步伐也渐渐受阻,被无数的成狼拦了下来,被迫停下了西进的脚步。
五十多名高等不死种,未见奥丽维娅其人,就被声势浩荡的狼群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虽然勉强稳住了局面,但胜利的天枰不偏不倚,并没有向墓地上的任何一方倾斜,战斗进入了相持阶段。
阿道夫悄悄地向身边的凯丁和列奥使了一个眼色。
“也算是在临走之前,还小爱丽丝一个人情了。”
作为高等不死种复活的凯丁,获得了潜入黑暗的能力。他露出尖锐的犬牙,说着便像是影刺客一样,潜入到了阿道夫的影子里面去。而列奥则是默默握紧了口袋中的妖精之瞳。
“别紧张,范德比尔特家的少爷,我已经向奥丽维娅传达过希望把你也一起救出的希望,何况范德比尔特家也算得上是富甲一方,奥丽维娅不会随随便便就把你杀掉的。”
阿道夫说完,和列奥一道横穿战场。和伊莉雅不同,狼群并没有对阿道夫和列奥显现出敌意,两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在互搏的灵兽和不死种之间,向迷雾的另一侧走去。
计划进展得非常顺利。
阿道夫看着和狼群们势均力敌的不死种,如此想着。
聚集起来的不死种,能够互相配合,散发出迷雾。而在坟墓等湿寒之地,迷雾的效果更是尤为明显。这越来越浓的迷雾,不仅会对所有生者降下诅咒,还会提升不死种自愈的能力。在坟场这种地方战斗,明显是对不死种们更加有利。
明明奥斯王国和南方诸城邦的交界处,也存在相似的迷雾沼泽,身为青十字骑士团一员的奥丽维娅,理应对这雾气的效果应该清楚得很,却依然毫不忌惮地闯入坟墓,真是太自大了。
奥丽维娅就和阿道夫所预料的一样,对自己的实力相当有自信。她通过狼群,应该已经发现,自己也变成不死族了吧。但是,奥丽维娅依然没有命令狼群拦下自己,甚至还让同为不死族的列奥,和自己一起穿过坟场,向她的所在之地走去。
奥丽维娅明知道墓地是不死种钟爱的场所,却依然选择从西侧的坟墓潜入波塞恩;已经发现五十多柱高等不死种埋伏于此,大雾笼罩坟场,却依然满不在乎地释放出所有的群狼;明知道自己和列奥来者不善,却依然不屑一顾地让两人接近自己。
这是何等傲慢的行径啊。不过,奥丽维娅-沃夫,你这近乎傲慢的自信心,所招致的只会是败北。
阿道夫这样想着,和列奥一起从迷雾后现身,出现在奥丽维娅的面前,和对方打起招呼:
“一个多月没见了呢,奥丽维娅。为了接近你,我还想了许多对策,没想到你居然会就这样让我轻松穿过群狼,看来是我高估你了呢。”
“我才是,还以为藏在阿道夫你影子里的,是那个灰白但丁,几乎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没想到居然是一个连名字都叫不上的小卒。”
奥丽维娅空洞的眼神毫无变化,只是默默地拔起插在地上的银剑,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转瞬之间便隐没在迷雾里。
“真是一场美妙的雾呢,都让我怀念起南方沼泽的雾气了,这简直就像是专门为我而设的战场一样。”
奥丽维娅的话音,像风声一般从阿道夫和列奥两人的身后响起。
奥丽维娅突然出现在阿道夫的影子附近,然后,就像是为棺木钉上钉子一样,拿起手中的群狼旧剑,毫不留情地刺进了阿道夫的影子,于是,影子里传出凯丁痛苦的惨叫声。
“那么,碍事的家伙已经解决掉了。你们两个不死族,就乖乖跟我回到王都,听候发落吧。”
银剑自古以来都是破邪的武器。即使是并不锋利的群狼旧剑,在奥丽维娅手上,也能化作斩尽不死种的利器。等到两人反应过来,阿道夫的影子中,已经没有了凯丁的反应。
轻敌的是阿道夫一方。
奥丽维娅拥有群狼旧剑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
久得让王都贵族们一提起那个妖精混血,就只会想起狼群女王的这一别称;久得让阿道夫忘记,奥丽维娅还是一个少女的时候,是如何从最底层爬起,凭借自己精湛的剑技和赫赫的功勋,成为沃夫家最强的骑士,然后被选为群狼旧剑的使用者。
奥丽维娅在身为灵兽适性武器使用者之前,首先是一个手刃无数生命的妖精混血儿。即使没有一匹狼在身边,对奥丽维娅来说,区区三个刚死而复生的不死族新手,和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无异。
阿道夫和范德比尔特家的少爷,真是两个天真幼稚的家伙啊,居然还主动离开不死种们的集团,乖乖地跑到自己的跟前,省下自己从敌阵里把他们掠走的功夫。
奥丽维娅看了看惊慌失色的阿道夫的眼睛,露出笑意,然后把群狼旧剑从对方的影子里拔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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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9月20日25时,所以我还是两天一更。
二十八、失之毫厘
奥丽维娅浅浅笑着,例行公事似的,慵懒地挥着剑,却又无懈可击得让阿道夫和列奥找不到一丝一毫反击的空隙。
阿道夫的剑技,和他握在手中的刻有繁丽雕纹的大剑一样,是华而不实的装饰品。
列奥虽是军人,但他的本职是操控妖精之瞳,他刺向奥丽维娅的长枪,就像是刺入空无的雾气一样,丝毫不见回响,一次都没有击中过孤身一人的群狼女王,而对方的银剑,却接连不断地在两名不死种身上留下创伤。
双方的战斗技巧差距极大,如果奥丽维娅对眼前的两个不死种有半点杀意,阿道夫和列奥恐怕已经死了数十回了。
不过,奥丽维娅的目的是活捉两人回王都,而捉捕的目标是两个身强力壮的高等不死种男性,她本人剑技虽然精湛,但毕竟只是女儿身,再加上还是二对一,要在不杀死对方的前提下,夺走阿道夫两人的行动力,把他们带走,还是有点难度的。
“真是难缠啊,明明都已经把跟腱都砍断了,为什么还能走得这么快。”
单方面压制着高等不死种的奥丽维娅,重复又重复地舞剑,如同进行枯燥的流水线一般,向伤痕累累的列奥和阿道夫身上追加伤痕,直到两人倒下为止。
如果阿道夫和列奥两人还是人类,他们早就因为失血过多而失去意识了吧。但是变成死者的他们,硬是在奥丽维娅凛冽的剑技下,撑了足足一刻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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