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也难逃她的爱 第193章

作者:偷来浮生

第二十三章 阳光

正午,灼日正热烈,如烈火,似要焚烧一切。

时间在这里断掉,只有呼吸声在狭仄的空间里压迫神经。

灼热的息流绞索两人,烧断了理智的缰绳,直线般猛往下坠,看清彼此眼底的意乱情迷,手缓缓附上肉体,纤细的腰肢微微摇着,直到他多看了她湿润泛红的眼尾一眼。

收紧腰肢的臂触了电般弹开,他从怔愣中回神,眼神垂落,正对上她的眼,里面有湿漉漉的欲色。

他忽然无法忽视她了,自以为的冷静被撕裂,一笔带过的笔锋浓重,他想的太浅,踏进去才发现是深不见底的泥沼。

她追上去,抱住他,埋在他胸口,那声音透过隔膜直揉进心房,声音放柔,没了咬他时的凶狠,柔软俘获猛烈的跳动,“你…还喜欢她是不是?嗯?我想知道。”

他垂下眸,乱了,不忍心刺痛她。

“好,我知道了。”

她似是明白,趁他晃神,突然又吻上来,仿佛饮下海水,越喝越渴。

心里也乱糟糟的,又麻又涩,什么都不想顾了,她顺着欲望乱来,有种自暴自弃的放纵,直到被他一把推开。

“够了!”

他压住她的手臂?在墙壁上,湿软的黑发垂散,粗暴的肢体接触让他想起了什么,黑暗缩在角落里动了一下,阴影扩大,很快又给他压下去。

漆黑的眼底有血丝爬着,灼热的呼吸烧干了女孩眼角的泪,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来,低沉的声线暗哑,“对不起,我…”

何慕青愣住了,好半天才红了眼睛看着他说:“苏语,你以前也没这样凶过我。“

他怔怔地看着她,脸上那副表情熟悉,想起了过去,有些东西慢慢卸去了他的心防。

以前也这样,年少不经事时总格外在乎自尊,看得比命还重,于是说的话也狠,无意间伤到她。那时候她性子再烈到底是个小姑娘,当时就哭了,抹眼泪。

他便像现在这般慌了神,从没想过,那个如骄阳般热烈的女孩原来还会哭成那样,那副光景记到了现在,又重现。

浓重的内疚突然包围了他,这种感觉匪夷所思,他本该早对这种事麻木,却还得翻了船,挣扎时他下意识逃开道德的束缚,想让心里好受些,不再纠结。

很自私的,于是任她握住手,柔软的目光猫儿似的舔他,她哽咽着说,“我不想再后悔一次了,上一次代价是四年,这一次呢?谁又能保证你不会突然消失?我当然要抓着你不放,无理取闹怎么了…谁让你骗过我一次。”

苏语哑了喉,没话说了,只能一遍遍重复着回答她的问题,“不会的,不会的,我都答应你了。”

“我饿了…”,她突然说,先他一步退让了,眼泪都擦在他领口。

“凉了,我去热一热。”

“吃不饱,想吃炒饭。”

灶台开了火,不小心被灼热的火苗舔到,他晃过神,在冷水下冲洗。

“怎么了?”

何慕青歪了歪脑袋,从客厅看进来,声音里还微微渗着没散去的哭腔。

“没事儿,你坐着,快好了。”

“一定要走吗?”

“说过了,明天的车。”

“找她干嘛呀?”

他熄灭火,盘子里盛好,喉结滚了滚,“我担心她,她一个人住着,怕她照顾不好自己。”

“哦…那我在家等你。”

她满不在乎地点点头,抢过碗的动作很燥,低头大口扒饭,狼吞虎咽,不似女孩该有的样。

苏语张了张嘴,找不回自己的声音,长久沉默,看她实在吃的太急,才说:“你慢点吃,锅里还有,别噎着。”

她僵了身体,低下头,把饭连带着不甘咽下去,筷子在碗里搅动,颗粒饱满的米饭碾碎,她问他。

“你多喜欢她呀?”

“嗯。喜欢,以前特别喜欢,喜欢以前的她,虽然后来是假的,假的让我陌生,害怕…”,苏语低下头,指尖磨在碗壁发白,“但想想也是我的错,没遇见我就好了。”

“那你想过吗?如果没有遇见你,现在说不定就没有她了,或许是你救了她,她才缠上你…”,她咬着筷子,轻轻咬着,尝见了草木的苦,“真羡慕她,我做不到她那么爱一个人,可以什么都无所谓。”

“但我果然还是挺讨厌她的。”

何慕青撇撇嘴,“像个神经病,真想报警把她抓走,你现在说只喜欢以前的她,到时候肯定又要难过,烂好人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嗯,也对。如果早点听你的,可能就没这么多事了。”

他笑了笑,神情远没有语气那般轻松,回味眼前人的话,如果他救了她,她却要害他,又怎么不该早早断掉。

或许从一开始就该完完全全断掉,可该怎样淡然、绝情到这种程度,他笃定做不到,哪怕不爱她,却也没办法看着她一个人默默死去。

“砰砰砰!”

桌子被敲得厉害,他恍惚间抬头,女孩通红着脸,脸上有难受,声音断断续续,“水…水,我噎着了。”

“让你慢着点不听。

他立马起身,拍着何慕青纤细的背脊,喂她水,却许久听不见声,万般急着,却只能在耳边不停问她,“好点儿没?”

何慕青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呆呆地点头,“好。…好了。”

“傻不傻?多大人了?”

苏语松了口气,慌过后又恼了,敲了敲她的额头。

“你明知道我傻,为什么还不管我?”

何慕青瞪着眼睛回望他,说的话逼着他,哑口无言,“等了一个消失的人四年,我能不傻,你说走就走,可我傻咯…怎么都追不上你。”

真的安静了,只有风吹,沙粒刮的玻璃疼了,叫了。

她慢吞吞地说,却振振有词,“我想了想,果然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每次就是你难过,随随便便就弄疼我,不补偿。现在又想甩开我。”

“苏语,没人比你更滚蛋了。”

这回她终于没哭,忍住了,她在赌,从一开始的避开话题就在布局,又是小伎俩,以退为进。

男人的心猛地慢了一拍,有了一个停顿。

他缓缓与她眼对眼,目光很深,摸了摸她泛红的额头,“那…这次不会再让你等了。“

风把光带来,阳光透深,在她乌黑的发丝间镀上一层薄金,她低下头,轻轻笑。

她…赌赢了。

(只是埋点种子,发芽还在后面呢,另外这章算昨天的,今天还有。)

第二十四章 回家

夕阳残破,把血放进灯盏里,焚烧起来,泼洒满世界血色。

许久未洗的窗玻璃灰尘落满,霞光滤过一层黑与白交叠的撒下,落地窗前的地板被切割的鲜血淋漓。

她抱着双腿,头枕在膝盖上,身子浸入窗台前浮动的光下,身后的客厅陷入极深的阴影里。细嫩的脚趾压在地板上冰凉透白,她撩开散乱的黑发,脸上苍白的肤色阴郁。

沉闷的酒味在昏暗不明的狭小空间里发酵,她伸向阴影的手顿住,目光缓缓挪向脚边,白黑交替的屏幕黯淡,满屏消息消不去,也不回。

……

“辞职的事情你再想想,机会不易,不要意气用事…”

“夏女生您好,您预约的医院门诊已过时,请重新…”

“千歌呀,班里计划着同学聚会,最近有时间吗?”

……

她翻了翻,眼神在最新消息上微微停滞,没找到他的。胸腔里某个鲜红色的东西抽动了一下,眼底散着阴翳。

爱到骨子里,愈发暴躁,又精于算计,慢慢变得不像她,最后随便几个人就能轻而易举地取代她的位置。她反省,始终不知错误,只能趋于自暴自弃地堕落,

可他在哪儿,天黑了,好冷。

最后她像是溺水者,攀草求生般摸向手边的阴影,摸到冰冷的罐子,晃了晃,空的。

安静压抑到极限,也能磨成要人命的刀子,割开柔弱的皮囊,露出底色的暴戾。

手忽然一甩,手机如砖块,重重砸在地上,屏幕骤然漆黑,裂碎开玻璃渣子,惨叫一声后,又溅射开,划破了小腿的白嫩,渗出鲜红的血来,玷污白色。

她歪了歪脑袋,盯着,血珠映出她的脸,许久露出笑来。那红色,像是腐烂掉的果酱,烂到根里发黑,不像人类的疯执。

良久,撑着孱弱的骨头起身。门哐当一声关上,屋子又暗下来。

……

出门不久,忽然下了小雨,夕阳落下去。

雨洗刷高楼,血色被洗净,世界又变成本来的灰色。

百货超市离小区得不远,跨过一条马路,打着伞的人流稀疏,她撑着伞,夹在人群中,很薄很薄的,像张白纸。

她直奔酒类柜台,途中买了些方便食品,够两天的,推车里塞满,大多数都是酒。

收银员讶异地看着她,扫码机迟缓地停顿住,“那个…这些酒都要吗?”

“嗯,都要。”

夏千歌点了点头,声音沙哑无力,薄透的眼皮惺忪,似是还没酒醒。耳边有杂乱不休的议论声,关于她的,散漫的作风,不洁的打扮,颓靡的精神…那些世俗廉耻的东西约束她。

她低着眸,若无其事,爱他爱到消沉,最后心甘情愿到自毁。

她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发丝蓬乱,最后拎起装好的塑料袋离开了柜台。

超市里熙熙攘攘的人流密匝,有黑色的影子跟上去,压低了帽沿,跟随着她不远的距离,一起消失在奔流不息的人群里。

雨还在下,风起了,淅淅沥沥的雨点斜着打湿裤腿,抽了嫩芽的秃枝摇曳,刮过公交车的窗,她很薄很瘦的一小只,佝偻着脊背,似要被风刮没。

红绿灯转向绿色,人流立马动起来,十字路口窄窄的马路,被巨大的黑压压的人流席卷,他在人群后面,始终盯着他给她买的那把嫩黄色伞面的伞。

看着人潮汹涌,她撑着伞,提着塑料袋的手颤抖地力不能支,握伞柄的手也摇晃,双肩在打颤,伞面不受控制地埋低,她像一根易折的苇草,经不起风吹雨打,可到底什么撑着她,始终不甘地活着。

红绿灯倒数的最后几秒,一个赶时间的男人步子飞快,横冲直撞,不小心撞到纤细的她,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她往后跌了几步,没倒下,步态却始终微微摇晃。

手上拎着的,轻薄的塑料袋经不起冲击,磨破了口,许多酒掉出来,铁罐子在路上滚动,她下意识追了几步,又喘着气放弃,慢慢蹲下,挽救好其他的酒抱在怀里。

伞不慎脱手,被风卷着打了个转滚开好远,雨点飘落,很快打湿了双肩。行人匆匆,湿漉漉的鞋面从她眼下不停留,单薄的她在人群中一下子显眼地突兀。

灰白色的水雾靡颓,他远远地望着,看那背影肩头微微起伏,似抽泣,又或这只是雨水打湿了眼角,隔的太远,他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