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也难逃她的爱 第189章

作者:偷来浮生

没等苏语醒过神说些什么,她直接转身离开了。

苏语抬着手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桌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日用品打发时间,然后盯着桌上一个保温杯愣了神,是个简单色彩基调的杯子,蓝色的杯壁半边画着粉红色的爱心,只有一半…好像差了半边。

“咚咚咚!”

敲门声乍响,他把视线收回去,看向门口,下意识以为是何慕青打完水回来了,看见对方的时候眼神却变了。

头发凌乱披散的女孩依靠在门边,身后是医院灰白的墙壁充当底色,衬得她愈发单薄脆弱,好像风一吹就散掉。

目光相触,伤口隐隐作痛。

第十八章 不甘

光刺进去,带来了斑斓的颜色,在视网膜上慢慢勾勒出她的轮廓和单调的灰白。

苏语看着她慢慢走进来,门轻轻往后一推就重新合上,清脆的咔哒声过后,走廊里纷纷扰扰的杂音立马消失了,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她踌躇在门口,嗫嚅着不说话,过了良久才支支吾吾挤出来一句中规中矩的问候,那样子一点儿也不像她,她狠厉的作风藏在柔弱的外表下,犹豫不决的样子与她的性格格格不入。

“好点儿了吗?”

夏千歌盯着他胸口解开两粒纽扣的衣襟,露出的皮肤上缠着很厚的绷带,脸也苍白,呼吸孱弱,轻飘飘得好像伸手抓不住,她没少在镜子里看见过这副糟糕的模样,以前只是她自己遭罪,如今她又把他折磨成这样。

“不疼了。”

他抿了抿苍白干裂的唇,眯着眼睛注视着眼前惴惴不安的女孩,自责写在她漆黑的眼底,像是真的,又可能是假的,虚虚实实,迷弄他,选错就又是万劫不复,一朝蛇咬,更何况伤口还未痊愈。

“坐过来吧,你不是犯了低血糖么,站着肯定难受…”

苏语挥了挥手,让夏千歌过来,像是忘了眼前这个看起来纯良无害的女孩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有段时间你气色好了不少,现在又瘦了…”

夏千歌藏在身后的左手颤了颤,气息不稳,她不明白为什么说这些。

本想着他愤怒、仇恨、漠视,腹里想了无数被他冰冷质问的场面,躺在另一边空荡的病房,她望着天花板想了好多具有足够说服力的理由,甚至想谎称自己罹患了精神疾病才至于行为偏激。

总之要留住他,不留余力的,几年的忍耐与诡计,一夕之间,都快要毁个干干净净,她像是一条在海底卧沙的小鱼,没了那些污秽混浊的泥沙,就彻底暴露在光下,哪哪都容不下她。

“你走了以后,我把工作辞了,房子也退了,找了很久也没剩下什么值得纪念的东西,一切都像梦一样,都怪我。”

夏千歌在他空荡的对床坐下,表情看起来平静,她犯下的行为歇斯底里时也同样波澜不惊,连眉眼都生着冷漠,让人看不清内里。

她垂下眸,可怜兮兮,“对不起,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就像你说的,那是病…”

“我们…还有可能吗?”,她咬紧下唇,柔软的唇破了皮,血把唇色染成鲜红,衬她苍白的皮肤,声音也哽咽,倘若再落下几滴晶莹滚烫的眼泪,怕是更有杀伤力,任谁都要心软,“如果你想的话,我们就再回帝都,把房租续上,嗯…重新开始…”

她已经不顾尊严,说的话也可笑,卑鄙无耻的人总能在伤害对方后,面色不改、堂而皇之地说些征求原谅的话。

“我其实一直都不喜欢帝都,离熟悉的地方太远,冬天又长又冷,交通还挤,我住不习惯…”

因为有她,所以厌恶那个地方。

她的经历不足以支撑她乐观解读一切,身处黑暗的时候容易信仰光明,可为了活下去,却不得不习惯黑暗。

一颗心直勾勾地坠下去,不触底的惶恐包围了她,她下意识磨着锋利的指甲,和他就隔了一块瓷砖的距离,夏千歌不敢靠近,无形的隔阂在她与他脚下,近在咫尺却无法靠近。

像是她罪有应得,可她怎么甘心。

“千歌,我想了想…”

“都是我的错,你不用急着告诉我,我怕我接受不了,又做傻事。”,她看见他开口,突然打断,把话题引开,“算了…再好好想想,我给你剥个橘子。"”

夏千歌缓缓起身,看向桌上那些摆的乱七八糟的慰问品,四下翻了翻,桌面、抽屉、地上…没看见水果刀,她就只能拿了个橘子用手剥。

目光却不小心落在了那个保温杯上,大海般蓝色的底,半颗粉红色爱心,缺口是海浪的波纹状,像极了海边纪念馆兜售的那些廉价纪念品。

她转着杯子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找见另外半颗心藏在哪儿,最后只能叹了叹,唇角勾着笑,“这种杯子不应该是一对儿么?”

“可能是随手买的没注意吧。”,苏语没太在意,只记得王瑶进来时把东西一股脑全扔在了桌上。

“这样啊,挺可惜的。”,夏千歌点了点头,慢慢把杯子放下,眼神却还是盯着那半颗生着裂纹的心,好像还想把它撕的更开。

床边的手机震了震,她拿起来看了眼,“我买的粥送来了,我下去拿,你好好休息。”

她把剥好的橘子放到苏语手边,揣着手机急匆匆地离开病房,她想逃离对方正视的、认真的态度,像是赌博,可她输不起。

推开门,转头,看见女孩就靠在墙边,手里抱着一瓶冒着热气的保温杯,水雾氤氲她湿漉漉的眼,脸颊微红。

夏千歌停住了脚步,眼底晦暗不明,无声地走过去。

何慕青低垂着眼,看见走进视野的白鞋,意识到什么,一下子抬起头,“你醒了?”

她迟缓地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如果不是看见病房里面,那她等在这儿做什么?

“嗯,我去楼下拿粥…”

夏千歌点点头,目光径直落向女孩怀里眼熟的保温杯,那半颗遗失不见的心在这里找到了踪迹,她打量缺口那海浪般的纹路,恰好严丝合缝地对上。

“怎么了?”

一时气温降了,杯口冒着的热气散去,何慕青皱着眉问道。

“没什么。”

夏千歌顿时笑得灿烂,眼尾弯着似浅浅月牙儿,“这杯子挺好看的。”

怀揣猜疑,敏感的神经被拨动,危机感顿生,被血压下去的病念又醒来,阴森森地作祟。

失控的感觉切切实实地让她不安。

悬崖勒马不过如此,那她宁可一错再错。

“我进去了。”,何慕青看了她一眼,没什么交谈的兴趣。

“欸…”

何慕青回过头,不太耐烦,“又怎么了?”

“阿语身子有些畏寒,不喜欢湿气重的地方,容易感冒咳嗽,下次还是少带他来这种地方的好。”

夏千歌不太在意地笑了笑,说话时轻轻搓弄着左手中指上那枚戒指,似是无意,头顶灯光透过剔透的钻石四散折射,落到女孩剧烈晃动的眼底。

“哦,阿语没和你说过吗?

她晃了晃指间的婚戒,唇边浅浅的酒窝隐现。

“我们快结婚了。”

(先一章吧,感觉时间不够第二章了。)

第十九章 发痒

一枚很漂亮的戒指,灯光折射升华出璀璨,穿过她纤细白嫩的指间,奢贵而瑰丽。

目光挪开,何慕青深深地吸了口气,医院走廊清冷的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消毒水味,心尖发颤,摁在金属杯壁上的指尖发白,恍惚间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跨越了四年时光,响在耳畔,带着无能为力的颤抖。

无数个被思念击垮的夜里她都想过,如果她那时候不是选择逃跑,会不会走向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结局。

他以前总说她傻人有傻福,或许果真如此,上帝眷顾她,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

“哦…”,何慕青扬起头,对方的话在耳边,正盛气凌人地进犯她,温度在拔高,她压抑住难过不愿露怯,声音自然地从喉咙里出来,是她不知力度的反击。

“这些本来都是你的,却又被你亲手毁掉了。”

她说完,径直离开,没多留一个眼神在对方身上,她在意对方是否恼羞成怒,但更害怕她会在下一秒落败,嗯…依旧像个逃兵,可至少这回上了战场,虽然忘了带武器又狼狈折返。

推开病房关上的门,他坐在床上,风吹乱他茂顺柔软的黑发,露出一双清亮温柔的眸子,黑里泛白扑闪着,慢慢地,不安的心温顺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扑通乱跳的躁动。

在感情上怯弱的她从过去到现在从没有离开过,就藏在她的骨子里,终于…终于被她揪了出去。

她勾了勾唇角绽出微笑,大步朝他走了过去。

……

“不许动,上药呢。”

小姑娘手里端着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胸口,脸红扑扑的,语气却恶声恶气,好像不是在上药而是给他下毒…

“咳咳…别又说我耍流氓就好。”

脸上红霞更浓,吹弹可破的肌肤快要滴出水,何慕青愣了会儿,目光扫过那些利落深刻的线条,绯色潮一样一下涌来,她恼怒自己提起勇气后又放弃,于是开口骂他,很久没说的粗鲁话张口就来,变得和以前没差。

“呸,就这二两肉,从小到大穿个裤衩子没少看,姑奶奶我不正眼瞧,根本不稀罕…”

上药时动作依旧认真,速度却肉眼可见地快了不少,缠好绷带,来不及收拾好药膏,就立马扔了件外套给他,让他穿好。

苏语接过衣服穿好,扣上纽扣的手霍地顿住,他下意识摸着心口,安慰时没感觉,用力才疼,隐隐发痒。

海边湿气太重,他不适应,第三天何慕青就急着办了出院,离开海边回了江南居家养伤。

何慕青从头到脚把他细细打量了一番,看他衣服妥帖地附上挺直的背脊,领口严丝合缝地贴着颈,锁骨细致,她的眼底溢出欢喜,“衣服大小合适吗?”

“刚刚好。”,他摸了摸透气丝滑的布料,很适合他现在的伤口愈合。

“那就好,还以为买小了。”

何慕青松了口气,看着他唇角轻漫的笑,目光慢慢从他的身上收回,心飘忽不定地落到沮丧的一边。

她做的这些他们会不会早做过,自己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模仿者,后来居上…想想她才是被赶超的那一个,她这到底算什么,算是卧薪尝胆么?

“我这伤快好了,过两天我就回去了。”

江南的雨季早早地过了,这几天都是晴空万里,流云稀疏的好天气,游客纷纷,光景热闹,可惜他快走了,没来得及多看看,有一世也看腻了,没什么遗憾。

她握着药盒的手险些没端住,骨头发软,身子却僵硬,张开口说不出话,过了好久才很傻地问了一句,“去哪儿啊?”

“回趟帝都,还有不少东西落在那边了,千歌说想和我好好谈谈,她在那儿等我。”

“我不同意。”

她很坚决地摇头,眉头紧蹙,义正言辞地警告他,“你差点死在她手上,她…她就是个神经病,。”

何慕青下意识低下了眼眸,浅褐色的瞳孔微微缩紧,神经绷紧,她不是个恪守礼义廉耻的君子,所以从没因为撒谎而如此难安过。

她站在光下肆意诋毁另一个人的不堪,自诩为正义,实则也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被诋毁者与诋毁者成了一丘之貉,贼喊捉贼,归根到底没什么两样。

“苏语…离她远点,她根本不爱你,她甚至想杀了你。”

何慕青闭上了眼,罪恶感压弯了她的脊梁,这可是她曾经最不耻的行为,如今倒是用的熟练,说来就来,这四年她成熟了,却也学坏了。

“你多想了,这已经是我预想过最好的结果了。”

她低头看着脚尖,宽大温暖的手压在她头顶,揉乱了她简单梳理过的头发,说着些她完全听不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