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也难逃她的爱 第118章

作者:偷来浮生

他要逃出去!

光线昏暗模糊,脸颊起了热烫,在身体里疯狂地蔓延生长,那些人会隔三差五地用花园里浇花的胶管子给他冲水,洗刷着他的身体和周遭脏乱的环境。

冷水在这个湿气很重的阴暗空间里久久不干,水分沿着湿漉漉的发茬滴下,落在脖颈苍白的皮肤上,滑进了薄弱苍白的锁骨凹陷里,身子骨止不住地颤栗。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烧,意识像是被扔进了熔炉灼烤,但肉体里逐渐积蓄的力量让他安了心,他死死地盯着那扇破旧的木门,祈祷事情能够发生一些转机。

黑暗里无法估量时间,高热让大脑逐渐陷入混沌,他昏昏沉沉地依靠在货箱上,在意识即将落入消沉昏暗的瞬间,几声怒吼把他从黑暗里一把拽了起来。

是那群说着方言的混混,他们咒骂的声音尖锐刺耳,愣生生穿过了木门,脚步声密集而急促,时不时还能听见柱状物猛砸在什么东西上发出的闷响,紧接着就是几声痛苦的哀嚎。

轰然炸开一声墙壁碎裂的巨响,木门旁的墙壁被砸开了一个大洞,他在昏暗的光线下隐约看见一根带着血迹的钢管,他吓得身子打了个激灵,呼吸不自觉地加速。

他在黑暗里默默平静了一会儿,甩开了手腕上松垮垮的麻绳,扶着身侧的货箱缓缓起身,脚掌踏实地踩在地面上的感觉让他松了口气,像是握住了逃生的希望。

四肢都仿佛变得有些陌生,他撑着双腿缓缓站直,虚浮的步子不禁往前踉跄了几步,所幸没有跌倒,他一边适应着奔跑的动作,一边借着那盏黯淡的白炽灯落下的光线绕开了满地的杂物,一步步靠近了那扇他日思夜想的木门。

没有因为过于渴望而擅自把门推开,他借着那个被钢管砸穿的孔洞往外看,粘稠温热的血液透着让人作呕的血腥味,好在那些干巴巴的面包消化很快,他吐不出来什么东西。

似乎是个白天,孔洞往外渗着冷色的白光,眯着眼睛看清外面的一刹胸腔里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动,那些他还留有印象的混混全然没了这几日大声吆喝逗乐的嚣张姿态,花哨的衣服上全是血,有几个已经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不知死活。

几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把残余的混混赶到了墙角,透着血的钢管在地上拖出细长鲜红的血痕,他们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丝毫不顾混混们的求饶,坚硬的钢管砸在血肉上发出砰砰的闷响,夹杂着凄惨不断的哀嚎,他没从见过这样血腥的画面,恍惚间…他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

可他还要逃出去,那些黑衣人似乎不是冲着他来的,况且还背对着他,不是没有机会的…只要小心一点。

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咽下一大口唾液,手掌附上了门锁,轻轻一扭,门缓缓推开了缝隙,那些混混嫌麻烦,上在门上的锁链早就被扔在一旁,压根没觉着他可能从这里逃出去。

他猛地呼吸了几大口混浊的空气,把空出的缝隙推开的愈发大,直至能容纳一个人进出。

胸腔里的心脏跳的飞快,他拼命地往脑海里灌注意识,逃开他们的视线以后,拼命地跑…不要回头。

消瘦的身子很快挤出了门缝,他眯着眼睛适应着外面骤然明亮的世界,那些黑衣人背对着他,还在如同机器般重复着殴打的动作,闷响在空荡的货房里空空回荡着,可他已经没心情顾虑到底会出几条人命了,躲开那些人的视线,虚浮的身子靠着墙壁往外缓缓挪移。

货房的门是那种自上而下的折叠门,正开了很大一条口子,他心头狂跳,像是渴水的鱼儿遇见了河溪,猛地冲了出去,起了水肿的四肢没有一处安好。

他忽视了关节扭转发出的阵阵疼痛,疯狂地向着仓库外冲去,废弃已久的化工厂残破不堪,萧瑟凄冷的风里卷着铁锈的生涩气味,他不认识路,只能尽量绕着错综复杂的小路四处奔逃。

身后没有脚步声袭来,心脏因为过负荷运作跳动的愈发急促,他却像是安了心,扭过头望了一眼身后,依旧是一片荒芜的野草地,几根巨大的铁架生了锈,无力地横倒在碎纹密布的水泥地上。

他死后余生一般松了口气,脚上的步子并不敢慢下来,急促地回过头,却不知什么东西骤然出现在了原本应该空旷的转角,视线陡然暗了下来,他来不及停下步子,几乎不留余力地撞了上去。

没有想象中的头破血流,或是从颅顶传来的钻心疼痛,他仿佛一头撞在了柔软的花心里,鼻尖下意识轻嗅,闻见了生涩柔和的橙花香气,舒缓的花香如同手掌般温柔地握住他滚烫负荷的心脏,安抚着心跳渐渐和缓下来。

他怔愣着抬起头,和女人狭长的眼眸缓缓对上,精心描摹过的眼尾浓深上挑,下方缀着一点暗红的泪痣,透着说不尽妩媚风情。

过于安宁平和的日子总让人怀揣着恶意揣摩他人,陷入了濒临绝望的黑暗时,却又下贱地渴求微弱的希望,哪怕是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他也要死死地抓。

他下意识以为对方是来救她的,这些天脑海里有过无数的猜测,女人扮演的角色被他放到过所有可能的位置,却从没有想过对方会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灰暗的眼眸闪着点点水光,他像是绝望溺水者,攀草求生般抓紧了对方的裙摆,呜咽着沙哑的嗓子出声,“姐姐…”

“乖…真乖。”

顾芝丝毫不嫌弃男孩满身的脏乱,她缓缓蹲下身子,用温暖怀抱接纳了这个让她日思夜想的小生命,温热的手掌附着上男孩日渐消瘦的面庞,微阖着的眼眸里满是爱怜与心疼,滚烫的指腹轻柔地抚过对方青黑的眼睑,她几乎快要压抑不住心头疯狂的悸动,唇齿间泄出灼热的吐息扑打在男孩的脸上。

“我们回家吧,小蝉。”

他脸上的安宁只持续了那么几秒,顷刻之间被撕毁的不成样子。"

“小蝉?”

他确认似的念了一遍,脖颈便忽的传来尖锐的刺痛,似乎有什么东西扎了进去。

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得到回应,意识陷入黑暗,只能无力地倒在了那个让他骤然觉着恐惧可怖的温柔怀抱里。

第三十章 扳机

“姐姐…“

苏语猛地从睡梦中惊醒,顺滑冰凉的衣料浸满了汗水,正紧贴在他蜷曲着的背脊上,他呼出几口沉积在胸腔里的混浊气体,寂静的黑暗里,他甚至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为什么?”

苍白干裂的嘴唇翕合着,泄出几声茫然的喃喃自语,声波撞击在不远处的墙壁上,又缓缓折返回来,似乎有回声在耳边荡漾。

又是一片孤寂静默的黑暗,可他几乎听不见一丝杂音,他确信这里应该不是那个破旧冰冷的废弃仓库,他甚至能够感受到一股微弱的气流拂过脸颊,维持着封闭空间里的适宜的温度。

一间地下室,可能还很空旷,建造这样的地方到底需要耗费多大的精力和金钱,巨大的阴谋化作黑暗里的张牙舞爪的怪物把他逃生的欲望狠狠地束缚住。

他心头一沉,仿佛有一块巨石压的他透不过气来,他该怎么从这样一间完全封闭的地下室逃出去,除非这里的主人愿意…放过他。

陷入黑暗前的记忆最后停留在女人唇角那抹温婉柔和的微笑,甚至让他天真地以为就此可以终结这场令他近乎崩溃的噩梦。

他甩开那些无用的臆想,尝试着扭动身子,手臂正被结实而柔软的绳索束缚着捆在身后,身下似乎是柔软蓬松的沙发垫,他的全身都找不到着力点,只能侧着趴在沙发上,脸颊长时间压在垫子上,唾液有些不受控制地淌了出来,晕开一小摊液体。

苏语心头忽然燃起一点火焰,他的双腿居然没有被绳索束缚住,对方似乎是以为他不会这么快从药物的镇静作用中醒来,就连捆绑也只是草草了事。

他尝试晃了晃身子,试图用脚掌在地面上找到着力点,可他还是高估了这具还残留着药物的身体,盲目的挣扎不小心让身下沙发垫滑开,他失去重心,整个人都从沙发上跌了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冰冷的地面上,皮肉与白瓷砖瓦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回响在密室里的黑暗里幽幽回荡。

所幸沙发并不高,他只是忍着疼闷哼出声,又继续挣扎着试图从地上站起来,背在身后的手臂抓住沙发维持平衡,他小心地调整角度,依靠着背后沙发的支撑从地上艰难地站了起来。

黑暗的绝望中出现的任何转机都足以让人兴奋到发狂,可那份喜悦几乎只持续了几秒,头顶骤然响起的脚步声像是一柄重锤死死地砸在了那颗羸弱不堪的心脏上。

脚步声轻盈雀跃,带着点儿清脆的响,像是细底的高跟踩在地面上砸出的动静,应该是一个纤瘦的女人,这样的身体条件几乎彻底记忆力那张挂着温婉笑意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他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小心地朝着头顶脚步声传来的地方靠近过去,声音越来越近,从头顶缓缓降了下来,最后与他的高度几乎持平,他躲藏在黑暗里,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有些刺耳。

脚步声在离他最近的时候悄然停了下来,隐隐给了他一种与对方只隔了不过一堵墙的错觉,胸腔里的心脏撞得肋骨疼痛,他屏住呼吸,不敢留下一点儿他已经醒来的痕迹。

脚步声似乎停歇的太久了,苏语皱紧了眉头,湿粘的长发垂散下来,有些扎眼睛,他强忍着这具羸弱身体的各种不适,如同一头病入膏肓的雄狮,蛰伏在暗处,只为了搏出最后的凶狠一击。

空气在紧张的氛围里发酵得愈发粘稠,寂静又停歇了几秒,门锁里机关扭转的咔哒声突兀地响起。

门轴轻微转动,黯淡的暖黄色光亮沿着缓缓扩大的缝隙渗了进来,让精神深受折磨的黑暗尖啸着退缩到角落里,力量在肌肉里缓缓积蓄,呼吸停滞了太久的窒息感让苏语感到有些头晕目眩。

“哒!”

他隐约借着昏黄的灯光看见了精致小巧的踝足踩着窄底的高跟鞋优雅地落在了铺着白瓷砖瓦的地面上,他呼吸凝滞,力量在那一刻猛然爆发,他顶着肩膀使劲撞向了那个刚刚走进房间的女人。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橙花香味,几乎落实了他的猜想,浓烈馥郁的香气还是扰乱了他的心神,最后一刻他收了些许力量,单纯地以为这样就足以将毫无防备的女人狠狠撞倒。

他沉着脖颈,是看不见前路的殊死相搏,他几乎以为万无一失的袭击,落在女人的眼里不过是可笑的负隅顽抗,像是一只性情顽劣的小兽厌恶囚笼的束缚,哪怕撞得满身伤痕,依旧呜咽着可怜兮兮的嘤咛。

顾芝勾了勾唇角,妩媚至极的艳红在黑暗里绽开艳丽诱惑的花枝,手掌精准地抵在男孩的肩膀上,藏于宽松衣袖下小臂紧绷着优美的肌肉曲线。

她的动作了有几分系统性学习过的搏击技巧,微微错开身子就轻易地卸去对方自以为强劲的力量,下一就猛地将男孩锁在她的怀里,扣住对方的手腕,纤细的小腿陡然弓起,一脚踹在了男孩的膝弯上。

那一瞬快得几乎痛觉还未由末梢抵达至神经,顾芝忽然松开了手,怀里的小家伙失去了支撑,跌倒在她的脚边发出痛苦地呻吟。

顾芝在男孩惊恐万状的眼神里缓缓蹲下了身子,她的唇角始终挂着温婉柔和的笑意,仿佛刚才那样暴戾的手段只不过是虚幻的错觉。

她伸手挑起苏语的下巴,指腹爱怜地轻抚着他的脸颊,“真不乖呢…你的表情我很不满意。”

顾芝轻笑了两声,语气里没有责怪的意味,无论是在破旧的仓库还是此刻幽闭的地下室,男孩所有逾越了宠物应有的本能的举措都没能激起她的怒火。

她实在是太高兴了,若不是有违于作为主人应有的从容淡定玩,她简直兴奋到恨不得躺在地上打个滚儿。

她曾经天真地以为打破原来作为姐弟之间的关系也许会让她觉着伤心难过,可她发现自己错了,这样的强硬的占有同样能够带给她无与伦比的幸福感。

对方的一切都是属于她的,从每一根发丝到每一个毛孔,从肉体到灵魂,全部都是她的所有物,她会将这些东西束缚于几根绳索,自此牢牢掌控住对方的思想。

顾芝一面怜悯地抚摸男孩因为痛苦而蹙起的眼眉,一面又因为忍不住兴奋而轻笑出声,心中某种不可名状的欲望在疯狂地生长。

“真可怜…姐姐都心疼了,不哭了好不好?”

她把麻木呆滞的男孩拥入怀里,牙齿的尖利抵在了对方的后脖颈,湿粘滑腻的舌尖轻轻舔舐着白皙的皮肤,留下道道暧昧旖旎的水痕。

“乖一点,以后…只看着主人就好了。”

猎人终于扣动了扳机,给予了猎物致命一击。

第三十一章 取悦

“还疼么?”

女人半蹲在他的膝盖前,吹着粘稠热烫的吐息扑打在敏感的皮肤上,她小心地在伤口上替他涂抹药水,动作轻柔舒缓。

苏语愣着神,闻着女人发丝间溢散出的浓郁橙花香味,麻木凝滞的思绪带动着记忆回到那年寒冷的冬末。

他第一次带着伤口走进了那间总是冷冷清清的医务室,膝盖伤的有些厉害,他坐在医务室的椅子上,脚掌甚至够不着地面,只能在空中毫无依靠的晃荡,他望见了女人眼里的心疼,悉心为他照料伤口的温柔填补心里某些空缺已久的瑕疵。

他曾经将这份让他沉溺的温柔视为儿时的依靠,此刻却再没法找到半点值得留恋的相似。

“我说…疼么?”。

顾芝握在手里的镊子夹着一团沁着药水的棉花,问题没有得到回应的忤逆让她忽然有些不耐,按压在伤口上的棉花微微用力,鲜血被压迫着渗出伤口,痛感沿着神经末梢传递至大脑中枢,她的小狗缓过了神,呜咽着嘤咛了几声。

“嘶…疼…”

苏语咬着牙,刺激性的药水直接融入伤口的痛感强烈的可怕,他吸着凉气,凌乱打结的头发耷拉在额头上,湿冷的汗液顺着鬓角滑下。

“疼就好,我以前和小蝉说过,感到痛苦…才能记住更多。”

顾芝蹲下的时候略微低于少年,却仿佛是在睨视着对方,透着居高临下的威严,她目光贪婪地望着少年因为疼痛而皱缩在一起的眉头,柔和漂亮的眉眼深深地锁在一起,晦暗的眼眸里氤氲着绝望的死气。

她真是爱极了露出这样表情的男孩,小家伙像是有一股神奇的魔力,总能有意无意地勾动起她心里最阴暗邪恶的情绪,惹得她恨不得将这具脆弱的肉体拆吃入腹。

他像是一头顽皮的小兽,不小心跌倒在淤泥里,肮脏混浊的污泥把乖顺滑腻的皮毛弄得脏兮兮一片,却把他的眼神衬托得愈发干净明亮,小家伙就那样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她的心脏便猝不及防地软下来一块,慰烫成一滩滚烫的粉红色液体。

“为…为什么?”

苏语颤抖着苍白发裂的唇瓣,脖颈间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发出的声音嘶哑生涩,他天真地想从顾芝的口中得到一个没有意义的答案。

“为什么?”

顾芝低垂下浓密蜷曲的眼睫,低沉地暗自发笑,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她抬起头仔细端详着男孩的俊美柔和的面庞,滚烫指腹轻抚着男孩鼻梁上的血痕,指尖沾染了点点渗出伤口的温热血液。

她收回手指,粉嫩的小舌舔舐在指尖上,像是在饮着天赐的琼浆玉液,她回味着在味蕾上炸开的甜腥,睫羽震颤抖动,目光陷入一片狂热的迷离。

“这就是原因啊,我爱你…小蝉,你知道么,我真的好爱你,我现在只恨…只恨…”

顾芝陡然扑了上来,她用纤长的手臂拦在苏语身体的两侧,将对方死死地禁锢在她的怀里,她丝毫不顾对方眼里的惧怵,俯下柔软的腰肢,嘴唇贴在男孩的脸颊,轻声说道,“只恨我没有早点品尝这份美味,天真地陪你玩着姐姐弟弟的无聊游戏,还让你这些年染上那些恶心难闻的气味。”

“顾…不,姐姐…”

苏语几乎不敢相信撕下那张温柔的伪善面具后会露出这样一副狰狞可怖的模样,他的脸色吓得苍白,心脏抽紧,血液冻结在血管里停止流动,后背的衣料浸满了湿冷的汗液。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我一直以为很好的…而不是应该变成这样。”

“好?好在哪儿?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求回报的,你以为我只是稀罕你喊我一声姐姐?”。

顾芝轻笑一声,手指轻柔地揉进苏语乌黑的头发,梳理着那些打成结的发丝,指腹沿着眼皮下方摩挲着,“所以…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了什么,甚至要比任何人都要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