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簇西语
黄昏之际,雪渐渐大了起来。
绯红色的天霞与皑皑亮白仿佛将世界一分为二,以远方的地平线为界,昏阳在漫天飘落的鹅毛幕布里,落向了山的那边。
崎路旁的雪丘半腰间,篝火“劈里啪啦”,自营帐前烧起来了,身着红甲的士兵们有说有笑,围着火堆落座一圈,有人抱着大桶的雪酒,“嗵”一声放在众人旁边,准备喝酒取暖。不远处的刺墙边上,站岗的另几人闻到了酒气,便也都纷纷凑过来了,分到酒杯,便迫不及待从桶里舀了酒喝下,也有人端着酒送往哨塔...
营地的左侧,隐约能听到角马兽在嘶鸣,用木枝搭起来的简易兽厩当中,几头壮硕的巨兽将眼睛瞪地大如铜铃,全部都望着那只躺在地上、虚弱挣扎的瘦马,四十来岁的邋遢男子蹲在它的脑袋旁边,一边嘟囔,一边将药瓶里的药水往角马兽的鼻子里灌。
“这是驱虫的药...主要成分是白斩花蕊和霍根草...对肠胃有一定的伤害,但能让它把肚子里的虫拉出来...行啦!情况还算及时,也不是什么难搞的病,今夜歇息一晚,把你的雷克特交给我,我喂它吃些稀的。明儿一早,不出问题的话,差不多就可以重新上路了...”
那邋遢的男人灌完药站起身,不知道多久都没洗的头发油乎乎的,几近遮住了他半张的脸,他甩了甩挡在额前的发缕,转头望向背后默默站着的两个斗篷女孩,用食指扣着牙齿,对她们叮嘱道:“你们啊,之后可要认真的照顾它才行。”
“嗯嗯...我会的,谢谢你。”
其中一名女孩点头道谢,声音很甜,但还是有些哭过后沙哑的感觉。
“好了好了...”
蓦然间,有人从一边走来,两名女孩循声望去,见到是面相刚毅、救下她们角马兽的那个男人,他挥手对着邋遢男打声招呼,随后便对女孩们——具体来说是其中个子更矮的那一名,笑着说道:“就放心把你的雷克特先生交给拉尔吧,别看他那个样子,却是个非常喜欢角马兽的大好人啊!”
“什么叫别看他那个样子啊...塔库,我的样子怎么了?我只是不喜欢洗冷水澡,又整天和这些牲口打交道,呆在这荒山里久了,身上多了点味道而已...这有错吗?难不成你们身上都是香喷喷的啊...”
名叫拉尔的“马倌”闻言很是不爽,像是觉得再两名女孩面前失了面子,说完那番话后,摆出一副臭脸,对塔库“唉,怎么还翻脸了...”的话语声充耳不闻,扭头就回到兽厩里去了。
“喂,马上就可以吃东西了!白天萨德尔他们猎到了两只银狐!都已经剥了皮下锅里了!你记得过来吃肉啊——”
士兵塔库倒也不觉得介意,喊过几句便招呼着两名女孩先过去用餐了:“那什么,都吃点东西去吧,呵...条件简陋,得让你们和一帮糙爷们坐一起了,他们喝过酒嗓门就会很大,小姐们到时候可别嫌弃...”
“哪里会嫌弃...”
矮个子少女连忙说道,声音柔柔的,像是要化了人心:“有口吃的,就已经很感激你们了...你们,都是好人...”
那刚毅的战士听了,“呵呵”傻笑起来。
............
天色很快就变暗了。
入夜之前,我和剑鬼跟着名为“塔库”的帅大叔士兵,与一众埃琳堡的战士坐在了篝火前,他们生了好几堆的篝火,我们坐在差不多离营帐最近的一处,有人给我发了碗,先盛了半碗热乎乎的肉汤,小口小口地喝着,听男人们侃天侃地,讲最近发生那些琐碎之事。
“我听说啊,白皓城那边今天又要开始会谈了...教会里那些个娘娘腔,还有老家伙,指不定现在还拉着公爵大人叨叨事情,没完没了的...”
“怎么还谈?还谈个屁啊——”
“要我说,就不要和那些人东拉西扯,不行咱们就干!对吧,多简单的事情...我不是说教会啊,我是说皇城...皇城里尽都是些软蛋,明明一波冲锋他们就得屁滚尿流,现在却硬生生拖了两个多月了...唉,也不知道公爵大人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你不知道啊,那些骑士都在月山嘴守着呢,你冲?冲就得先和他们干一架,到时候就得死很多的人...那些...怎么?托尼桑特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我们这一路过来,有哪次怕过死人?我怎么今天才发现原来你是个孬种...”
“放你妈的屁——!你才是孬种,你这个头脑简单的蠢货,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逞英雄杀了教会第四骑士团的人,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就不是切利尔斯城,而是整个神圣教会的迎头一击!到时候你挡得住吗——”
“说到底你就还是怕...”
“蠢货!”
“好了好了!喊什么!?每次一喝酒你们就喜欢喊喜欢闹!说这些有个屁用!我们现在是奉命在这里守路!别的用不着操心!打的时候他们难道会漏了我们吗!命令下来管他对面是谁,一起上去干翻不就完了!”
酒过三巡,男人们便都有了醉意,说起话来愈发口无遮拦,即便是帅大叔塔库几次劝阻,那个先前对我挥过剑的已经脸色难堪,不断示意他们还有“外人”在,不要随随便便就胡言乱语,然而却根本无济于事,这些埃琳堡的士兵脾气一个比一个暴,说着说着就开始吵,吵着吵着,险些就要打起来。
我脸色淡定,和剑鬼坐在这样一群牲口的中间,好几次都被洒来的汤汁溅在了衣服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埋头都只顾着碗里的那点事情。
糟糕...
剑鬼已经开始吃第三碗了...
我第二碗竟然还剩了两根肉骨头,这不合理...她怎么会比我吃的还快的...
不过话说回来...
银狐,真的有啊。
...肉还挺香的。
好些日子没吃过这么香的肉了...虽然吃进肚子里几乎完全没有什么感觉,但就着热汤喝下去,还是满暖和的...很舒服,我还得再来一碗...锅里没剩下多少了,要抢在剑鬼前面挑好肉...
心中虽然想的是这些,但他们说的话,我还是认真听进去了,也大抵理清楚了现在父亲所面临的情况。
山特尔军打到皇城了...
虽然被神圣教会第四骑士团的人堵在了城门口,两个月都没法寸进一步,但这两个月里,父亲他们当然也没闲着,下命令让包括埃琳堡军在内的人,把通往皇城的大路全都设卡封死了,粮食,矿石,任何要进皇城的物资都会被扣押下来,甚至就连我和剑鬼走的这种偏僻小路,都有塔库大叔这些人守着...
粗略的看了看,这里至少有两百人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平平静静
两百名埃琳堡的军队,没看到山特尔军的猎人们,也没有卡里耶新城或者其他势力,但据战士们说,离这边不远的另一条出山的路,就正由卡里耶新城的重骑兵们把守着,那边属于人尽皆知通往皇城的大路,情况或许比这里要还要热闹许多。
他们在这一个月里,倒并未与什么人发生过正面冲突,但有第四骑士团的骑士们来找麻烦的时候,呵斥他们撤卡又或者传达教会新的指令,这样那样让人很不愉快的事情。还有几次,逮住过皇城路经的探子以及特派间谍,那些人现在还关在哨塔下的囚笼里,被严刑拷问过几次,没几个活着的了。
有人喝醉了,呼喊着让我过去一起看看,我没什么兴趣,所以就拒绝了。
这些战士大抵都不是什么心思复杂之人,帝国北境的豪爽汉子,往往不屑于作弄那种尔虞我诈的勾当,通常也瞧不起这样的人。他们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崇尚武力,喜欢打架,在这冰天雪地的荒山里,满心的精力无处发泄,喝醉之后,个性更是变本加厉...
于是,马上就有两个人当着我的面酣战了一场——他们不会像寻常的骑士那样,丢白布手套搞点到为止的切磋什么的,以那种娘们的方式进行决斗,会被整个山特尔军嘲笑,他们可都是真刀真剑的实干,纵使与对方平日关系再好,打起来的时候,比拼的都是谁更凶更狠。
所以很快,那两名战士就打得浑身是血,双双被人抬走了。
其他人则继续吵吵闹闹的喝酒,司空见惯了,也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我很快就吃饱了——我是这么告诉他们的——白狐肉吃了三碗,碗并不大,比起平均吃四五碗的战士们来说不算多,和臭不要脸吃了六碗还想带走一些放包裹的剑鬼相比,这样的量更是不值一提,所以也就没过多的引人注意,大家就只当是我们这一路走的艰辛,饿极了而已。
“话说,小姐把面具摘下来吧?藏着脸总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啊...埃琳堡的战士嗝!不喜欢脸都不敢露的家伙,有烧伤那又怎样啊,伤口是荣誉,不丢人...”
“我们没人会觉得不好看的...”
“就是就是...”
醉酒之后,也有这样起哄让我摘下兜帽和面具的人,甚至有人直接过来想要上手——这些战士都不是什么坏人,唯一让人讨厌的地方,就是他们都不怎么会照顾别人的情绪,想做什么就非得做,管你会不会觉得不开心。
最终那几个想要看我脸的,都被帅大叔塔库给强硬拦下来了...
塔库虽然和他们一样都是士兵,但似乎在战士们心里还是有一定威望的,他的话大家伙基本都很尊重,于是再尝试了几次之后,见男人“保护我”的意愿坚定,心里虽然都不爽,却也没人再说起这个事情了。
酒足饭饱之后,夜色也已经很深了,士兵们纷纷重新回到岗位,做他们该做的事情——守着哨塔和刺墙,然后继续喝酒——他们这一个月几乎都是这么过来的,在这种荒僻的连技院影子都看不到的地方,酒也就是成了消遣的唯一事物。
据塔库大叔说,埃琳堡的战士里没有不能喝的,就连寒冬之城的猎人在酒桌上看到他们,也得抱着脑袋退避三舍,他们喝完酒虽会解酒撒气,却并不会真的耽误什么事情。
“酒这东西好啊!对我们来说,就像是加护圣光祝福一样的效果...在我们的军队里有个习惯,上战场之前,每个人都会先把自己喝的醉醺醺的,喝醉了之后呢,就什么都不想了,也不会觉得疼,满身都是劲儿,管他面前的敌人是谁,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痛快啊!”
帅大叔塔库也有些醉了,在篝火前拉扯着我,一直聊这些有的没的,我想一个人静静都不行。
“今晚啊,你们就放心在这里歇息吧...我把我的营帐让出来,有两个年轻的和我一起,我们今晚找别的地儿睡去,小丫头们,放心的休息吧...有埃琳堡的战士守着你们,安全的很...”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真当到了夜晚,料想的麻烦却还是接踵而来——这些战士很久都没碰过女人了,得知塔库的营帐今晚睡了两个逃亡的女流民后,纷纷都借着酒劲,过来想要和我们发生点什么...
那些人倒也不是打算用强,有的委婉一些,过来先找我们谈天说地吹嘘自己,接着又说他没有老婆,今后可以让我们住到埃琳堡的家里去,吃喝不用担心,后来见我们谁也没有那个意思,也就悻悻离开了。
但也有一些不太让人舒服的家伙,过来就丢钱给我们,一枚两枚的银币,直言说想睡一觉发泄发泄精力,他爽了,我们拿到钱,谁也不吃亏。
这种人我们当然都不会给好脸色,我一般不想说话,剑鬼则直接开怼,但她其实不怎么会骂人,翻来覆去就是“滚开”,“禽兽”这类不痛不痒的话,别人根本就不会往心里去,直到她忍无可忍抽出剑之后,那些人的脸色才有了变化。
再后来——
再后来剑鬼到外面干翻了三个。
她当然不会因此就暴露实力什么的,先前喝酒的时候我虽然蒙着脸,在得知这些战士全都是我父亲的人后,剑鬼却早已经摘下兜帽了,我也告诉了他们这是我以前家里的女佣,从小习剑的,剑法很厉害所以在路上能保护我,否则也很难解释她腰间悬挂着剑是怎么回事。
战士们多少对我们已经多多少少有了了解,却着实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竟然只是两三下就能挑飞他们手中的剑——尽管她已经在竭力克制自己,将力量喝速度都控制到了一个正常人所能接受的极限——即便是这样,仍然打的埃琳堡的士兵们毫无还手之力。
于是在挑翻了三名色胆包天的战士后,几乎半个哨卡的人都被惊动了,再过来的家伙一到营帐外面,就喊着要和剑鬼打上一场,说什么“埃琳堡的面子不能丢在一个女人身上”,随即还有跑过来围观起哄的,而剑鬼小姐来者不拒,差不多在半个小时里,把这边所有自诩凶狠能打的人,挨个都给揍了一遍。
甚至于到最后,帅大叔塔库也来凑热闹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似乎都很热衷,而塔库的确也算这些人里真正比较厉害的了,与剑鬼交了几番手,竟然接下了她两剑,第三剑架在了脖子上,索性也就大方认输。
我本以为他们会因此不开心,然而其实并没有。
这件事过后,他们又喝起了酒,问原因,说是好久没看到这么能打的女人了,高兴!
这其中的逻辑,我着实有些理解不了...
但,总之不是什么坏事情。
这一夜,就这样“平平静静”的过去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枕边笑谈
几乎是同一时间,就在剑鬼与一众埃琳堡士兵“闹腾”正欢,我则与更多的人在旁边观战,与他们一起呐喊助威的时候...
远在雪山另一头的切利尔斯城,宏伟壮观的皇宫中,某一间堂皇的寝室里,被银白轻纱遮挡的雍贵大床上,隐隐约约,有三具白花花的、寸缕不着的身体,正在做着某种不可用言语描述的激烈战斗,那女人婉转的娇啼,男人如同生病角马一般的粗重喘息,透过纱帘,与床的“咯吱咯吱”声交杂在一起,连房门外把手的护卫隐隐都能听得清楚。
“啊...轻、轻一点...”
“陛下...还是那么的威猛...”
“闭嘴,趴着别动,我快要到了...”
很快,战斗便在一声舒服的长吟里宣告结束,名为凯恩斯的帝国皇帝瘫软在宠妃的身上,喘气如牛,已经没力气了,手却还在不安分地摸着旁边另一名新纳的年轻妃子胸脯,将那浑圆饱满**拿捏,然而一张脸却是相当阴冷,随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手上捏地用力了些,将那妃子捏疼了,“啊”地尖叫一声。
这一声叫喊,让皇帝凯恩斯倏然转过了头。
他慢慢从宠妃身上坐起来了,冰冷的眼神望着另一名妃子,而那妃子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此时早已经捂着嘴低下头,跪坐在床上,嗫喏着对凯恩斯陛下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那被大手捏过的胸上,赫然有着五道血红的印子。
“陛下,干嘛又露出那种凶巴巴的样子啊~”凯恩斯的宠妃仰躺在床上,柔声说道,伸手想要揽上男人的肩膀,“别怪新来的不懂事嘛,您就原谅她吧...”
“...嗯,那就听你的吧。”
听到宠妃的劝阻,那慵懒娇媚如同燕鸾啼鸣的声音,让凯恩斯陛下又变得和颜悦色起来,当目光望向身下美人的时候,眼神里仅是宠溺之色:“你啊,总是这般心地善良...”
“谢谢陛下,谢谢...谢谢妮娅姐...”
那新来的妃子跪在床上连连道谢,声音都带上哭腔了,许是被吓得够呛,这时才有了劫后余生的感觉,然而她并不知道,自己这种呜呜咽咽、拘拘儒儒的样子,是凯恩斯陛下最讨厌的。
“...来人啊。”
片晌之后,凯恩斯陛下为宠妃披上被单,无视她“唉”地一声轻叹,面无表情,转头朝门外喊了一声。少顷,便有两名重装护卫手持长戟,推门走进来了,带着头盔的脸不敢直视那张床,在床边两三米开外就低着头,单膝跪了下去。
随后,便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啊啊——!!”
那名新纳的妃子被凯恩斯扯着头发,从床上狠狠丢了下去,女人连挣扎都不敢,被扯下来很多头发,光溜溜的跌出纱帘,摔倒在两名护卫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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