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棠无香
“抱歉，我这几天有些忙，那天和顾教授交流问题的时候忘记提起这件事了，今天如果播出事故了责任我来负，晓冰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不要让观众看出来是事故。”
不是……就算如此，她还是不知道怎么做啊？
而且她心里总感觉这件事有些蹊跷，但问题是台长说的又偏偏没啥问题，还特意说了他会负全责。
难道只是她猜错了？
不对不对，现在要思考的不是这些，而是这烂摊子她要怎么收场。
“……关于高中这段经历，主要是因为时间安排上的原因，导致我们没有能来得及走访到。”
她的救场看似很完美，但却在顾雨的一句灵魂发问下瞬间败下了阵来。
“我初中和高中是在一个学校上的，校门间的直线距离应该不到200米。”
“……”
第一百八十八章 癌症的事情过不去了是吗？(1w）
【什么情况？这是播出事故了吗？】
【不知道啊……为啥晓冰女神要特意跳过高中这段时光？不应该啊……而且，这也太刻意了吧。】
【话说有没有高中时期和顾女神是同学的，说说具体是因为啥啊？】
……
虽然弹幕区一大批人发出了疑问的声音，但是因为这些人数量实在过多，而当年和顾雨同班的人又只是沧海一粟，时隔多年还记得当时的班主任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而且哪怕这些人中知道他们曾经的老师已经去世了，此刻在这样飞快刷屏的节奏下，仅凭这几个人发言解释，也是很快就被淹没在了人潮人海之中。
再将目光转向此刻正在进行直播的演播厅里之时，哪怕是顾雨也看出来了她身边的这位美女主持人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可是任凭她怎么猜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总不能是这个女人为自己刚才的震撼发言感到生气，所以现在在故意学着她不按套路出牌吧？
嘴角微微抽了抽，顾雨觉得对方身为江州电视台有一定名气的主持人，就光是看刚才的救场反应，也不像是这样一个情绪化的性格。
“其实……”
“嗯？”
“其实我是有去过小雨你的高中的，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我们并没有找到你的老师。”
陈晓冰现在的每句话都是在字斟句酌，既解释了刚才的“失言”，又给自己留下了很多发挥的空间。
毕竟自己确实没有“找到”徐丽莉本人。
至于后面她要怎么继续圆场，她其实也是很快就想到了办法的。
毕竟高中顾雨这个人虽然性格很是内向，交际范围很窄，最有可能完整评价她那段时间的人虽然肯定非班主任莫属，但除去此人以外，不还有沈念薇这个人……
“高中时代的老师吗……”
让陈晓冰没有想到的是，仿佛是因为这段内容没有事先经过排演，所以她与顾雨的对话安排发生了不可预料的事故。
不是……我这里停顿不是让你接着我的话继续往下说啊。
但是这里她能直接打断吗？
不谈什么礼不礼貌这种已经算不上问题的问题，就是凭借顾女神那高到不行的智商，就能一眼发现这其中一定有鬼。
“其实说起来，我很感谢我的高中老师，她在我整个人生中都起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作用。”
顾雨并没有去看陈晓冰的眼神，而是将视线慢慢抬高，越过了观众席仿佛隔空对视着那段曾经的记忆。
徐丽莉这个人确实让她有一种由衷的敬佩。
虽然自己活了两辈子，这辈子更是因为各种误会以及不方便主动澄清误会，被别人误解成了什么道德高尚的好老师。
但其实在她的心里，徐丽莉才是自己遇到的最配得上“老师”这两个字的人。
“其实高中时期的我非常自卑。”
“……自卑？”
陈晓冰愣了一下，很明显也是因为这完全和顾雨不搭的词语的出现而感到有些愣神。
“是的。”
顾雨平静的表情下仿佛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就好像说的事情和自己无关一般。
“因为我交友很少，高中期间各类活动我都没有参加过，虽然成绩每次都是年级第一，但是我总觉得有一种因为内向而导致没办法和他人交流的负罪感。”
【听听顾女神说的是人话吗？】
【我也想“虽然”每次都成绩年级第一……呜呜呜，实力不允许我像偶像一样凡尔赛啊。】
【我破防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顾女神其实是真的认为自己现在是在卖惨？】
【？？？那我更破防了。】
在弹幕一片欢乐调侃的气氛下，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真的站在了顾雨的角度来看问题。
毕竟人与人其实很难真的做到共情，更何况……在很多人看来如果自己有那个能力拿到年级第一，还能同时长得这么漂亮，再加上家庭条件又好的要命，感受不到任何共情想法也是很正常的。
甚至于顾雨的这几句话更是让有些本来就有些嫉妒她的人，更是隐隐感觉到了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确实嘛，你都已经有了那么多得天独厚的条件了，你凭什么自卑？
你这样的人都自卑了，那他们这样碌碌无为的人算什么？
当然，这些人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说出唱反调的话会遭到围攻，所以哪怕他们心有不满，也只是埋藏在了心里。
不过这些人其实还真的错怪顾雨了，因为她从头到尾都只是在陈述过去。
就和她脸上冷淡的表情一样，在她看来，过去的顾雨为学业疯魔的精神值得赞扬，但也因为这点，导致了对方在噩耗前崩溃，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确实……”陈晓冰见聊天气氛还算和谐，也只能顺着顾雨以及台长这两方人的想法说了下去，“可能这个社会都对性格内向的人抱有很大的成见。
无论是在公司里还是在学校里，性格外向的人交友面广，参加的活动多，受到的评价高。然后各种好机会也都是优先给了他们，老师和领导对于这样的人也是更加喜爱。”
“嗯。”
顾雨点了点头，表达了自己的认可，“当时我的老师看出了我的顾虑，然后她特意做了一次没有通知家长的家访。”
“额……什么叫没有通知家长的家访？”
“其实就是在周末的时间，私下里找我在公园里聊了一下午，谈话的内容就是有关我的性格缺陷的。
不过……在徐老师的嘴中，我自以为的性格缺陷却变成了我得天独厚的优点。”
“……优点？”
“是的。”顾雨点了点头，她也确实是忠心地佩服这自己曾经的高中班主任，“她说性格内向从来就不是什么问题，只不过是因为获取快乐的方式不同罢了。
外向的人喜欢社交，乐于从社交中获取能量，所以他们适合做需要社交的工作。
而内向的人喜欢独处，善于从平静中寻求安宁，所以他们更该尝试一些需要注意力的事情。
而且她还和我说，其实她也是一个性格非常内向的人。”
“徐老师她也很内向吗？这我还真没看出来啊。”
“……”
顾雨有些奇怪地看了陈晓冰一眼，虽然对方好像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说话有哪里不对。
“老师她是这么告诉我的，虽然我当时确实有点不相信。但是她说她一点都不喜欢学校举办的各种老师参加的会议，不喜欢同事之间的聚会，还说她其实也很累，比可以选择逃避这些的我更累。”
“……”
不知道为何，陈晓冰仿佛看到了那个面容慈祥，满脸温柔的徐丽莉，在自己学生的面前露出了她内心真实的样子。
“当时的老师给我印象很深，她脸上的苦笑也让我真正意识到我和老师是同类人。
后来她告诉我，不爱社交的内向型人格，其实也不必紧张自己是不是一辈子都没法正常站在一群人的面前正常说完一段完整的话，因为社交的能力其实和性格内向还是外向本身并无关系。
那是一种技能，一种你需要的话就可以去锻炼的技能。
同时她也鼓励我以后去做一名科研人，因为那样的话我最多只需要面对大概率一样不爱说话的同事就可以了。”
“所以后来……”
“后来我觉得老师骗了我，因为搞科研也离不开社交。但唯一不同的就是在这个圈子里，别人不会在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看来小雨你能走到今天，也是有很多不太顺利的一面啊。
其实大家通过这些经历也看到了，我们的顾教授之所以能成功，除了在天赋上确实比常人优秀之外，那种能为一件事发疯一般的专注，也是很多人所欠缺的。
当然，对于曾经给小雨老师指出了心中的疑惑的徐老师，也是一位非常值得尊敬的老师。”
说到这里陈晓冰已经觉得她的表现堪称非常完美了。
虽然中间自己的停顿让顾雨感觉到了误解，但最终还是让整个聊天的内容趋于正常化。
唯一让她感觉疑惑的就是，台下观众的反应……怎么有些奇怪？
好像都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身后，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我去……晓冰女神是不是没发现她身后的屏幕啊？】
【这是提前安排好的吗？应该是吧？可是为什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废话，肯定很怪啊，咱顾女神什么人，如果真的知道自己老师已经去世了，会这么若无其事？】
【我突然看不下去了，我害怕我的小雨姐会哭出声来，这也太不公平了。】
弹幕的议论纷纷肯定没办法起到提醒的作用，但是光凭在场的观众团那奇葩的反应，陈晓冰就隐隐感觉到了哪里不对。
果不其然，在她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的屏幕时惊愕地发现，屏幕上居然出现了一行大字：
【向受人敬爱的徐老师慰以最真诚的悼念。】
妈的！她要骂人啦！
这tm谁干的好事啊！！！你tmd就不能换个词吗？而且自己递交上去的ppt里根本就没这句话啊？！
一种怒不可遏却又骑虎难下，同时感觉心力交瘁又深觉无力回天的绝望袭上心头。
陈晓冰甚至感觉自己仿佛被人一把按在了水里，有一种无法喘息的感觉。
“老师她……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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