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升如挽歌
有什么关系呢,照顾好小姐,本就是她生命意义,为小姐而死,而不是等理智发条劣化后死去,已经是命运的馈赠,她不应该奢求更多。
她应该高兴,可……
卡洛琳闭上眼睛,组成面部的金属在炼金术式作用下,勾勒出微笑,
“小姐,对不起。”
夏若蒂捧起她的脸颊,望着那双与自己相似的蓝眼睛,在卡洛琳的记忆中,她们的脸不曾离得这么近。
卡洛琳一直怀疑她的小姐有些不正常的癖好,但现在,她们周围还有三个人。
考虑到小姐和家族的声誉,她提醒道:
“小姐?”
夏若蒂想的却是,父亲向她说过无数遍的故事:
曾经的曾经,两百年多前,她的先祖率领的军队被索沛伦城挡住退路。
他们饥饿难耐,疲惫不堪。
身后有三万追兵,身前是索沛伦高耸城墙。
城墙后有他们需要的一切——床、水、食物——被一万人看守。
那位先祖的副官说:“对不起,大人。我们打不下这座城,只能在此止步。”
父亲讲故事的水平实在不行,但是每一次讲起,夏若蒂眼前都会浮现一幅画面。
城墙雪白,高耸入云,从天的一边接到另一边,没人能战胜它,没人能翻越它。
像是绝望,像是死亡。
士兵污泥满身,武器与甲胄都粘着血和泥。
他们不分昼夜,一路逃亡,站在城墙前的,不过一千人。
三万人在他们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追上来。
一万人在他们身前,还有一座从未被攻破的城墙。
赋予家族“亚曼伯爵”之爵位的那位先祖站在城墙前,黑狼一如既往地站在他身边。
他并不抬头仰望高墙,从未被攻破的城墙,在他眼里,似乎只是烂砖碎石。
城墙上,敌军弯弓如月,万箭齐发。
他挥剑,利箭折断,木屑纷飞如雨。
他毫发未伤。
据说,贵族从血脉中继承的不只是力量,还有某种更玄妙的东西。
这大概是真的,夏若蒂对卡洛琳说出的话,恰是她四百多年前的祖先对副官说的。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没有任何需要道歉的地方。来,我带你回家。”
第一百五十二章 走,拯救索佩伦!
夏若蒂声音轻柔,又无比坚定,足以使卡洛琳的理智发条运转重归稳定。
“你什么都没做错,接下来,交给我。”
夏若蒂环住卡洛琳的腰肢,一只手伸进衣物,在卡洛琳光洁的后背滑动。
“等下……小姐……您不能……”
不等卡洛琳阻止,夏若蒂触碰到了关键之处。
卡洛琳眼里的光芒黯淡下去,身体停滞,白色的魔力光芒也不再闪烁。
夏若蒂取出了她的理智发条。
八枚圆环相套,中间是被称为“第一原质”的奇妙物质,不断转变形态。
圆环不断从第一原质中抽取魔力,为人偶素体提供动能。
它们还将魔力编织,赋予第一原质类似灵魂的特征。
可以说,理智发条就是卡洛琳。
原本血红的第一原质,经过十八载岁月,变为金黄与白色混杂。
再过十二年,她会变成黑色,卡就此“衰老”,一点点分解,十年后消失。
夏若蒂合上素体的眼睛,脸蛋贴着金属面颊。
一直是卡洛琳保护夏若蒂,她们的角色在此刻颠倒。
可是,保护仆人是主人的义务。
卡洛琳为她奉献了一切,她理应庇护卡洛琳,这才是正确的关系。
所以,接下来交给我吧……夏若蒂将理智发条放在嘴唇边,轻轻触碰,再收进黑匣子。
“您有什么计划?”
莉达感觉到夏若蒂身上不一样的气质,不知不觉用上了敬称。
“我们不能逃,在帝国军队过来之前,我们必须解决掉玛塔斯!”
夏若蒂的声音有一种谐波,是一种命令,但她不是在命令房间里的任何人。
莉达开始认真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因为夏若蒂这么说了,她用那种声音说了,就一定有可能。
“您必须给我一个理由。”
莉达脑海里还有一个部分,没有被夏若蒂的声音压倒,这个部分支持莉达提问。
于是,夏若蒂说出了现存的所有城邦,都对温泽群岛保持忠诚的秘密。
“因为帝国会屠城!迷雾消散之时,不是所有幸存的城邦都保持着对帝国的忠诚,而是不忠诚的城邦都会被毁灭,一个人也别想逃出来。”
“这不可能!”
德拉库拉脱口而出。
夏若蒂看了他一眼,德拉库拉立刻闭上嘴,身体不受控制地立正。
夏若蒂继续说:
“我们必须阻止玛塔斯,不然索沛伦所有人,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无论有没有参与叛乱,他们都会死。”
莉达则在思考夏若蒂话语的真实性。
猎巫战争结束后,帝国很少再授予世袭爵位,而每年都有大批贵族子嗣失去贵族身份。
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获得爵位的机会,他们见过贵族生活的奢华,贵族身份带来的权力,自然不会甘心成为平民。
他们的家族也会支持他们,因为家族势力可以因此壮大。
而家族骑士晋升为世袭贵族的方式只有两种:
一是通过巨大的学术成就,获得哲学骑士头衔。
二是通过战功,获得荣誉赦令骑士头衔。
只有这两种方法,才有可能获封世袭爵位。
帝国哲学骑士的数量,比荣誉赦令骑士少的多,而且帝国最著名的哲学骑士矶珐. 艾博格,也并未因哲学骑士而获封世袭爵位。
想成为世袭贵族,只有通过军事手段,积攒战功。
可猎巫战争结束后,帝国并无敌国外患,想要战争,就只能从帝国内部寻找敌人。
叛国者,自然是他们最好的目标。
屠城,可以对知情者以儆效尤,又能避免信息扩散。
而死在屠杀中的无辜者,谁又能证明他们没有背叛?谁能说他们不是战功?
也许有许多城市,就像索沛伦这样,因为不知道帝国如何对待叛国者,而酿成大错。
迷雾降临前,没有关于屠叛国者一城的记载;可迷雾消散后,谁也不敢保证。
因为温泽群岛的贵族,他们有能力,也有动机做这样的事。
等她与阿尔弗雷德逃到伦蒂尼,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
莉达越想越怕,出了一身冷汗。
“那群贱民,死就死吧,谁管他们?”
说话的是阿尔弗雷德,他像是粘在沙发上了,左手手背放在眼睛上。
“连自己的领主都不帮,活该去死。”
他又说了几句,有气无力。
夏若蒂转过来,看向阿尔弗雷德。
经历父母双亡、地位一落千丈等打击,他现在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阿尔弗雷德,”夏若蒂说,“站起来!”
艾博格家族的先祖,那位伟大的征服者,他的每位后裔都或多或少遗传了他的某种特质。
而夏若蒂,或者说眼下的夏若蒂,表现出的特质多的超乎寻常,甚至能称之为“返祖”。
也正是它们,赋予现在的夏若蒂不同寻常的魅力。
她的话语有足够的力量,赶走死亡、绝望、失意和其它一切,只剩下这声音本身。
它足以让一具尸体从沙发上站起来。
阿尔弗雷德的祖先曾感受过这声音的魅力,现在他有幸再体验一遍。
阿尔弗雷德被吓住了,从沙发上弹起来,立正站直了,颤巍巍地问:
“什么事儿?”
“我问你,你为索沛伦的平民们做过什么?你,你的父亲,有尽心尽力地为他们提供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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