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升如挽歌
夏若蒂认出这是德拉库拉,她对这位理论巫师印象不错。
“当然当然,唯一的问题在于,直接离开索沛伦的密道已经塌了,还没来得及修。最近的出口在警局附近,离城门可远呢。”
依然是男人的声音,与德拉库拉相比,这个声音没什么生气,好像失去了一切希望。
夏若蒂也记得这声音的主人,阿尔弗雷德,自称是索沛伦领主的儿子。
想到他的父亲,夏若蒂就对这位阿尔弗雷德没有好感。
但是卡洛琳能放心留她一个人在这里睡觉,证明阿尔弗雷德在卡洛琳看来还是可以信任的。
而且,他们也没有拿走自己的武器。
只不过,为什么要躲在这里?既然阿尔弗雷德是索沛伦领主之子,他有什么理由躲进地下几百米深的密室?
她决定靠着门再听一会儿。
“玛塔斯必定派了骑士把守城门,想强行突破,可能性不大。”
是个陌生女性声音,夏若蒂听来极为陌生,大概是没有说上话的人。
她听见了玛塔斯的名字,这一切都与那个男人有关吗?
“我会为你们掩护,但你们必须向女皇与伟大之树发誓,照顾好我的小姐。”
夏若蒂听不下去了,这声音属于卡洛琳,听话里的意思,她是想自己留下来,为夏若蒂开辟生路。
摸索了一会儿,没找到门锁在哪里,夏若蒂顾不上许多,直接一脚怼门上。
脑海中还残存着一点点眩晕,可能就是这点儿异常,夏若蒂这一脚没控制好力度,木门整个飞了出去。
“哐!”
阿尔弗雷德赶紧低头,木门从他头顶擦过,飞过整个房间,嵌进墙壁。
木门外的房间也谈不上多么宽敞,有沙发桌椅等家具,但是没有水与食物的气息。
墙壁上有巫术的味道,即使施术者早已死去,法术依然生效,只是夏若蒂不明白释放在墙上的巫术有什么用。
房间里的四人围着一张桌子,两女两男,阿尔弗雷德和德拉库拉是夏若蒂认识的。
只有一个女人陌生,她脸上一道伤疤,看起来就不好惹,却意外地穿着一条咖啡色高腰裙子,裙子后半部分长及脚踝,前部却遮不住膝盖。
这位面相凶恶的女人,看上去却比穿着风衣长裤的夏若蒂更有女性气质,不仅是打扮,还有身材。
“小姐!”
卡洛琳惊觉夏若蒂醒来,立刻离开桌子,向夏若蒂走来。
她的状况看上去非常不好,左臂从前臂中部断裂,表皮皲裂,零部件刺破皮肤暴露在外,雪白短发也成了灰色。
夏若蒂从未见过卡洛琳这般模样,在她心里,卡洛琳虽然不是无所不能,但总能将事情处理到最好,以优雅且潇洒的姿态结尾。
“你别动,手给我,快点!”
夏若蒂抓住她的断臂,白色炼金术式缠绕而上,破灭,化作光点逸散在空气里。
再构建,再破灭,如此往复。
平时简简单单就能构建完美的术式,在最需要的时候,却总是出现意外。
“小姐,您不用再 卡洛琳完好的右手搭在夏若蒂手腕上,夏若蒂不管不顾,又一次构建炼金术式。
“别动!我会治好你!这里应该……不,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术式又一次破灭,夏若蒂翻找着记忆中她所学过的一切,没有一个能解决眼前的问题。
于是她寻求延伸,身体依从本能,开始构建新术式。
“小姐,没用的。即使您的父亲,也不一定能修好这具身体。”
父亲也修不好……新的术式存在时间比以往任何一个都要长,自行弥补损坏的固化术式,但当夏若蒂听到这一句话时,炼金术式崩解了。
她从未觉得自己的炼金术如此浅薄。
夏若蒂对上卡洛琳的眼睛,眼神依然温柔。
卡洛琳会包容她,无论她多么无知,多么冲动,多么幼稚。
但是世界不会。
夏若蒂看向另外三人,除了德拉库拉,剩下俩人状态看起来也不太好。
阿尔弗雷德满脸愁容,双目无神,头发散乱,脸上尽是泥尘;他是三人中唯一坐着的,趴在桌子上,好像生不出一点儿力气。
伤疤女性浑身都是血迹,一只胳膊包扎着绷带,显然是有伤,以骑士的自愈能力,她不知道是否痊愈。
三人围绕的桌子上铺着地图,
“发生了什么?”
夏若蒂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卡洛琳给她的答案更令她震惊,
“玛塔斯杀死了霍普威克子爵,发动叛乱。”
“什么!?可……帝国上议院同意了吗?”
“我想是没有的,不然他绝对不敢对您下手。”
未经上议院许可,就擅自杀死女王册封的领主,还是自己的上级领主……夏若蒂小小的政治头脑飞快运转,最后锁定了一个结论。
夏若蒂忍不住惊叫出声,
“女王啊,他这是叛国!”
夏若蒂的惊叫声吸引了阿尔弗雷德,他往这边望了一眼,眼眶深陷,眼神死寂。
他说:
“都是要死的人了,管他是叛乱还是叛国。”
夏若蒂没心思听阿尔弗雷德说了什么,她心里已经被“叛国”这个词占满。
帝国如何对待叛国城邦,是夏若蒂知道为数不多的几个政治机密。
第一百五十章 每人打十个!
“闭嘴,阿尔弗雷德。你母亲的命只够你活这么一会儿?”
陌生女人开口训斥道。
想起母亲,阿尔弗雷德紧紧呡着干裂的嘴唇,转过头去,双手埋进头发里,没再多说什么。
女人转而看向夏若蒂,自我介绍说:
“我是莉达.巴洛维,阿尔弗雷德的姨妈。夏若蒂小姐,我在黄铜大厅见过你。”
出于礼貌,夏若蒂还是简短的说:
“夏若蒂.艾博格。感谢您的帮助。”
“你应该谢人偶,还有他。”
莉达翘起大拇指,指向德拉库拉。
“命运使然。”德拉库拉故作神秘地说,然后耸耸肩,“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命运。”
“谢谢。”
夏若蒂还是认真向德拉库拉道谢。
她拉着卡洛琳走到桌前,每走一步,夏若蒂都听见人偶零件的异响。
每声异响,都像针扎进她心脏。
都是因为我……夏若蒂想道,不自觉地咬紧嘴唇。
莉达侧身让开,桌子上铺着一张看起来眼熟的图纸。
夏若蒂认出来,这是另一张下水道结构图。
比起奈娜女士手上那一张,她眼前的图纸更加完备。
构造图中央有个红点,标示出一个明显区别于下水道其它部分的区域。
我们在这里……夏若蒂猜测。
“刚才说到哪儿了?哦,人偶,你说你会为我们掩护,嗯……”
莉达上下打量卡洛琳,她像个破旧玩偶,创口处偶尔闪过魔力光辉,像棉絮露出表皮。
“你……现在的你,能在正式骑士手上撑过几招?”
事关阿尔弗雷德的生命,也关乎在场所有人的性命,莉达怀疑现在的卡洛琳能否完成掩护的任务。
“我可以过载理智发条,足以拖住三位骑士二十一分钟。”
卡洛琳悄然松开与夏若蒂相握的手,眼里倒映出小姐淡金色长发,还有发梢的一抹桃红。
就像夫人一样。
她回忆第一次见到夏若蒂的时候,那时候的小姐可一点儿也不像父母,皱巴巴的,随时可能死掉。
她想起老爷孤注一掷的疯狂,想起夫人空洞绝望的眼神,那个雨夜,她第一次体会到失去家人的感受。
她记起夏若蒂怎样长大,越来越像她的母亲;在炼金术上,小姐更接近她的父亲。
“卡洛琳,我给你最后两个命令:照顾好她……”
刻在理智发条底层的指令,只在小姐出生那天更换过。
也许我不是为您而生,但我注定为您而死。
卡洛琳很想摸摸夏若蒂的长发,她从没有凭自己的意志,抚摸那美丽的秀发。
她慢慢伸手,手腕的破损处漏出白色光辉,卡洛琳停住了,右手垂落。
她知道小姐不会在意,但主仆有别,不可僭越。
大概是因为这样,老爷在制造她时,给了她类似夫人的外貌,却没有给她淡金色长发。
“小姐,我请求一个指令……”
“莉达女士,请您帮忙分析我们的处境。”
夏若蒂像是没有听见卡洛琳的请求,向身边的莉达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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