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升如挽歌
第一百三十三章 帽子与脑子可以兼得
但现在毕竟是当着子爵的面，切茜娅不能暴露内心的真实想法，她又给子爵倒上一杯，说：
“这件事情呢，错不在您。有些事情也强求不来，要不您就先随了她的意，反正您是索沛伦的统治者，可以从长计议。”
子爵往肚子里倒进第三杯酒，说：
“不行，这事儿也不能说全是她的错，我不会怪她，只要她还愿意跟我一起。”
酒精进了子爵的脑子，他看着酒杯中自己被扭曲的影像，深情地望着倒影扭曲的眼睛，就好像那是莎娜。
这时的霍普威克子爵就好像一个平凡中年男人，哪有半点索沛伦领主的风范。
切茜娅心中怜悯又多了一点儿。
她又为子爵倒满酒，现在可能只有酒精能安慰这个可怜的男人了。
霍普威克子爵看着杯中酒液慢慢升高，说：
“知道吗？阿尔弗雷德的事情我心中自有定论，我也不在乎莎娜对我做了什么，我会原谅她。我怎么会不原谅她呢？谁叫我那样爱她？”
酒瓶从切茜娅尾巴上滑落，还好她及时反应过来，伸手稳稳抓住，可酒还是漫出酒杯。
她的目光不自觉往上移，在子爵头顶定格，似乎那里有一顶戴的严严实实的帽子。
与她发色同色的帽子。
合着你早就知道啊！
知道还能瞒这么多年？
这就是传说中的典中典“他的孩子你生下来，我养”吗？回去之后莎娜夫人是不是还要说“他的孩子你不配养”？
堂堂索沛伦领主居然卑微至此？
再等一手子爵改名，跟阿尔弗雷德姓。
因为这事儿实在太过荒谬，切茜娅觉得自己还是问清楚比较好，万一报道出了偏差，她可付不起责任。
眼见霍普威克子爵又喝光一杯酒，切茜娅再帮他满上，却发现一瓶酒已经喝完了。
趁着拿酒的工夫，切茜娅装作随意的问：
“那，阿尔弗雷德他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当然是我啊，还能是谁？”
子爵奇怪的看了眼切茜娅。
“对对对，是您。”
切茜娅另开一瓶酒，连声附和。
她此时十分确定，子爵已经做好了默默承担这一切的准备。
既然子爵不愿意说，她也没法强求，只是目光中的怜悯再也掩藏不住。
爱情，不但会让人变得盲目，还会赐予承受一切重负的力量。
“我认为你有所误会，”子爵发觉切茜娅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他放下酒杯，“阿尔弗雷德真是我儿子。”
“我相信你。”
切茜娅十分“诚恳”地说。
她非常乐意陪一个头顶重负男人多聊一会儿，如果他能再喝掉几瓶酒就更好了。
看在子爵是这么长时间来第一个喝酒的顾客，她决定给他打十三折。
就是这么一直聊下去，她也有点儿口渴，如果能吃个西瓜解解渴就好了。
“不，你肯定误会了什么。”
霍普威克子爵将酒精从脑子里压下去，双目恢复清明，他整理过他与切茜娅的对话，问：
“你是不是以为，阿尔弗雷德不是我的儿子？”
切茜娅终于意识到不对头了，她也收起玩闹之心，反问道：
“您不是想问我，阿尔弗雷德的亲生父亲是谁？”
“我想问，阿尔弗雷德的亲生母亲是谁。”
切茜娅不顾礼节，死盯着霍普威克子爵的眼睛，子爵毫不避让，切茜娅这才明白，子爵是认真的。
“我以为，孩子的母亲总是亲生母亲。”
但孩子他爹不一定是亲爹。
这句话切茜娅只敢在心里说说。
“我知道。但莎娜不是这么想的，她认为是阿尔弗雷德的亲生母亲给她施了法术。”
子爵将莎娜的猜疑完完整整说了一通。
切茜娅觉得这还不如子爵被戴了绿帽子靠谱，她问道：
“夫人以为，是什么样的法术能迷惑骑士？”
子爵指指切茜娅说：
“魔鬼的法术。我就直说了，莎娜认为阿尔弗雷德是你生的。”
切茜娅姣好的面容扭曲了，半边是惊讶，半边是迷惑，两种表情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
这一家子脑壳里都是蘑菇吧！
她想说点儿优美的地狱方言，但考虑到眼前的人毕竟是此地领主，最起码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切茜娅斟酌语句，选择了她能想到的最礼貌的说法：
“我不想说的太失礼。我只是个普通酒吧老板娘，对精神方面的问题无能为力，还请子爵大人谅解。”
霍普威克子爵听出切茜娅的言外之意，他能理解，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问题有多愚蠢。
而且他还来到切茜娅的酒吧，当着她面把这蠢问题问出来了！
现在尴尬的反而是子爵自己。
幸好，霍普威克贵为子爵，脸皮的厚度与他的职责相匹配，这时候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为自己开脱，他解释说：
“其实吧，我本来也是不信，奈何莎娜逼得紧，非要我过来问问。你看，她刚受了这么大打击，我只好顺着她，就过来随便问问。等到莎娜想明白了，我就回去。”
切茜娅正琢磨怎么再让子爵多喝点儿酒，好从他身上榨出一点精神损失费，就听见门再次被推开的声音。
切茜娅心里一喜，心想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连续有两波客人。
“早上好，切茜娅小姐。”
她听见了此刻最不想听见的声音。
人偶推开大门，那个被太阳与女皇眷顾的女孩走进来。
比起上次见面，女孩脸色不大好看，布满阴云，像是刚遭遇过坏事。
而她身上的祝福却多了一重，属于一位铸序者。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要命的是，霍普威克子爵还没离开！
艾博格与索沛伦两个家族的恩恩怨怨，整个地狱谁不知道？
《亚曼伯爵鞭打索沛伦》可是经典戏剧。
切茜娅也知道夏若蒂有多冲动，万一她发起疯来，她身边的人偶不大可能拦得住。
到时候还得自己亲自出手，这种得罪人的事儿她可不想干。
幸好夏若蒂还没认出子爵，子爵也没来得及看推门进来的是谁，而卡洛琳却早早认出子爵背影。
切茜娅与卡洛琳赶紧互换眼色，相互不对付的两人瞬间达成一致。
“哦，你这儿还有客人啊？”
子爵说着，就要回头。
切茜娅赶紧抓住他肩膀，将他注意力引到自己这边，情急之下的切茜娅口不择言，说：
“没错，阿尔弗雷德是我生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魔鬼的中立
卡洛琳一把拉住正要进门的夏若蒂，在夏若蒂疑惑不解的目光中，说：
“小姐，切茜娅小姐有客人在，我们还是下次再来。”
“卡洛琳你在说什么？”夏若蒂满头雾水，“有什么关系吗？我们要说的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她们来找切茜娅，是为了夏若蒂遗忘的梦境。
魔鬼对记忆与梦有深刻理解，卡洛琳认为切茜娅有办法，可以唤醒小姐遗失的梦境。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撞见霍普威克子爵。
夏若蒂坚持认为格拉蒂丝夫人的死应该由子爵负责，如果让她发现子爵就在眼前，以夏若蒂的脾气，卡洛琳自认为是拦不住的。
她只能寄希望于夏若蒂认不出子爵。
夏若蒂虽然不解，但还是听从卡洛琳的安排，决定先行离开。
万一切茜娅的客人只是来喝酒呢？
切茜娅难得有生意，夏若蒂也不想打扰她。
“瞧瞧这是谁？”
正当夏若蒂转过头，迈出门槛时，她听见坐在吧台前的客人说话了。
霍普威克子爵不是傻子，他听见切茜娅大大方方地承认，心里就觉察到不对。
他很快就明白，切茜娅是不想让他转头，不想让他看见刚进门的人。
然后他听见了那具艾博格家族人偶的声音。
卡洛琳说话的声音已经尽量压低，但霍普威克子爵是经过二次洗礼的骑士，感官远较常人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