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小姐与她的人偶女仆 第65章

作者:月升如挽歌

“不,我是为了告诉你——别回去。剧烈起伏的情感,能让我们的谈话,在你的潜意识里更深刻。”

静谧女士站起来,周围的木偶也随她站起,舞台大幕拉上。

“你该走了。”静谧女士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个苹果,是从骑士手上滑落的那个,“在此之前,按照约定,我给你我的祝福。张嘴,啊——”

静谧女士像是在劝小孩子吃饭。

“啊——?”

夏若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张开嘴,还发出小孩子一样的“啊——”。

静谧女士将苹果塞进夏若蒂嘴里,说:

“算上这个,你身上就有三个祝福了。就算是传说中的英雄,同时被三个这种级别的神袛祝福,也是少见。你应该庆贺,还是悲哀?”

夏若蒂嘴巴不受控制地咬下一口果肉。

“咔嚓。”

苹果很脆,咬下果肉时的声音也很清脆,清脆过头了。

这一声“咔嚓”在夏若蒂脑袋里回荡、荡、荡……

于是她醒了。

她的脑袋还枕在卡洛琳肩膀上,金属零件静静运转的声音证明身边的人还是卡洛琳,脖颈因为长时间保持不正确的姿势而感到酸痛。

剧场里的光相比她睡着时,确实黯淡了一些。坐席上的观众比她记忆中要多一点,也仅仅只是多了几个。

舞台上的演出已经进行到最后阶段。身穿盔甲的演员还在背后贴了张纸,上面写着“我是子爵”。如果没有这张纸,夏若蒂肯定认不出他扮演的是子爵。

因为他身上套的盔甲实在破旧,全是坑坑洼洼,极不合身,只是勉强套着,还有几个破眼儿。哪个贵族会穿身盔甲?

还有一位身穿红衣、手拿长笛的演员,是扮演红衣笛手。那身红衣脏的可以称作“黑衣”,长笛也只是一个木棍——这家剧院连笛子都买不起吗?

夏若蒂能认出他扮演的角色,是因为他红衣下摆绣着几个黑字:我是红衣笛手。

舞台上还散落着几个脏兮兮的娃娃,大概是用来表示尸体。

“小姐,您睡得还好吧?”

连演戏的声音都没能吵醒夏若蒂,卡洛琳担心小姐是不是太累了。那一战的消耗比她想象的要大。或者是因为圣油膏,夏若蒂并非正式骑士,没有接受二次洗礼;按照以往先例,没有接受二次洗礼就服用圣油膏的预备骑士,下场都不怎么好。

卡洛琳担心这两样中的某一项——或者二者一起——给小姐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这也是她急着回伦蒂尼的原因之一。如果小姐身上真存在某种隐患,最好在伦蒂尼接受治疗。

夏若蒂揉揉眼睛,离开卡洛琳肩膀,用不打扰身边观众的音量回答说:

“不算太好。为什么不叫醒我?”

夏若蒂还想看看演出的。

“小姐,没有这样的必要。看演出的时候您还是会睡着。”

卡洛琳对戏剧没多大兴趣,她是人偶,培养高雅情趣不在她的职责范围内。可就算是她,也能看出这出戏实在烂透了。

比如她们前座那位带伴侣前来的先生,卡洛琳亲眼看见,戏剧开场时他就往耳朵里塞东西。整场戏下来,全场观众除了夏若蒂,可能就这位先生睡得最踏实。

舞台上,演出已经接近尾声。扮演子爵的演员举起一根可能是在扮演宝剑的木棍,指着扮演红衣笛手的演员说:

“巫师,我灭杀你。索沛伦没有你的名字!没有你可以踏足的土地!你的罪行将在此终结。这是我说的,因为我是索沛伦的领主!”

然后红衣演员就捂住胸口,做出痛苦的样子,步履阑珊地在舞台上转圈,每转一个圈他就叫一声“啊——”,表示自己很痛苦。

从这有气无力的“啊——”中,夏若蒂只听出来虚弱。难道子爵的能力是让人变虚吗?

最后红衣演员倒下了。倒得倒是挺干脆,叫出的“啊啊啊!”也很痛苦,配合上头撞地板的那一声“咚!”,听起来就让人觉得疼。不过夏若蒂认为,他只是被娃娃绊倒了。

她承认卡洛琳说的没错,这一出戏确实没什么好看的,她还不如睡觉呢。

只是戏的结尾好像与夏若蒂的梦有差别,那个梦只在夏若蒂的记忆中留有模糊的影像,可夏若蒂记得,梦里红衣笛手的结局可不是这样的。

最重要的一点,哪有巫师会被几句话打败?这群脑袋被砍下来都不一定会死的家伙,如果真的这么容易就能战胜,女王当年也就不用发动战争了。

说起梦,她刚才好像又做了个梦,梦里有人对她说……

说了什么?

夏若蒂敲敲脑袋,她想不起来那个梦了,只能抓住它的一点尾巴。

演出这场戏的演员们从舞台后走到台前,向台下观众致意。台下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夏若蒂也在鼓掌。

娃娃演尸体演得真像,一点也不动。

卡洛琳没有鼓掌,她觉察到,有人走进了剧院。察觉到的不止她一人,某个讯息在观众间迅速传播,接受讯息的观众鼓得更起劲。

第一百一十六章 索佩伦笑话?

来人穿着粗布衣物,像是大街上常见的劳工,卡洛琳很确定他的真实身份是便衣之类的角色。

她来到索沛伦,还没见过腰这么直的劳工。而且他进剧院后,没有找个位置坐下,而是在入口,剧院的最高处,细看每一位观众。

是来找罪犯的便衣警察吗?并非没有这种可能,有些罪犯会为了看自己喜欢的演员而冒险进入剧院。伦蒂尼有不少这样的例子,警察总能在某位歌唱家的观众席上有所收获。

坐在卡洛琳领座的女士,用胳膊肘碰碰卡洛琳,用目光示意那位“便衣警察”,说:

“你为什么不鼓掌,不要命了?”

好吧。想到舞台有子爵的形象,卡洛琳明白了。索沛伦的这位领主,还真关心子民啊。

为了不惹麻烦,她也装模作样地鼓鼓掌。

子爵的便衣似乎对观众的表现十分满意,转身离开了。剧院里明显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连夏若蒂都察觉到了。

她问卡洛琳:

“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只是个便衣。”

卡洛琳认为没必要告诉小姐真相,以小姐的性子,可能又会生出事端。而且她的回答也不算欺骗。

“哦。”

夏若蒂想当然的以为来的是便衣警察,看看剧院里有没有犯人。这种事她也见过。

观众们陆续走出剧院,卡洛琳帮夏若蒂整理下压乱的头发。现在剧院里人少,光线也暗,不会被人发现夏若蒂发色的异常。

在卡洛琳将她一缕不听话的头发理顺,放回风衣里时,夏若蒂告诉卡洛琳说:

“我做了一个梦。”

卡洛琳停下梳理头发的手,望着夏若蒂的眼睛问:

“是什么样的梦?”

贵族不经常做梦,他们的梦,往往有非同寻常的含义。可能是历史的剪影,现在的一角,甚至未来一瞬。结合小姐在剧院的沉睡,也许是有更高位格的存在给小姐降下启示。

“忘了……但又没完全忘,我只记得梦见的东西很重要。”

夏若蒂很失落,她知道梦见的是不能忘的东西。但,记忆就是留不住。在她意识到之前,与梦有关的记忆就悄悄溜走了。

卡洛琳用手指梳理好夏若蒂最后一缕不听话的头发,安慰她说:

“没关系,等会儿我们去吃点什么,边吃边想吧。食物有利于记忆。”

夏若蒂想了一会儿,苦着脸说:

“只要不是油炸黄油。”

那股油腻味儿她永生难忘。

“好,”卡洛琳再帮她整理好衣领,“那就不吃油炸黄油。索沛伦总有好吃的。”

但夏若蒂还是有点担心,

“如果我还是想不起来呢?”

那是非常重要的记忆,夏若蒂记得与父母有关,也许能告诉她父母现在在哪里?

卡洛琳问:

“梦到了很重要的事情吗?”

夏若蒂点点头说:

“对,我记得是与父母有关的。”

卡洛琳整理好了衣物,牵着夏若蒂从座椅上站起来。如果小姐的梦与老爷和夫人有关,那就不是可以轻易放弃的线索,万不得已时,可以做出一点妥协。

“如果您真的想不起来,我们还可以去找切茜娅小姐。”

“我以为你不喜欢切茜娅小姐?”

“小姐,我确实不喜欢她,但这件事关系到您的父母,也关系到您的任务能否继续。”

一点适当的妥协,即使是卡洛琳,在这种要事面前,也可以在无关紧要的立场上让步。

魔鬼的交易有多种办法可以实现,灵魂而已,她知道怎么收集,只是手段有点脏罢了。就算事情败露,她也可以将后果都包揽到自己身上,不至于让小姐受牵连。

“哦。”

夏若蒂还不知道卡洛琳下了多大决心,她本能的感觉到卡洛琳有点不对劲,于是她抱住卡洛琳手臂。

卡洛琳身体僵了一瞬,她不习惯夏若蒂突然的亲密举动,有点疑惑地问:

“小姐?”

“要装得像一点嘛,普通人哪会有像你这样的侍从?”

夏若蒂是这样解释的。确实,单纯从外貌来看,她们更像是姐妹而非主仆;前提是忽略卡洛琳雪白短发,还有她离谱的身高。

卡洛琳只能接受这个解释,总不能一把将小姐推开吧?而且,她并不讨厌这样的亲密,她只是坚持主仆有别。

舞台上的灯熄灭,剧院观众席的灯纷纷打开,这时候观众都走得差不多了。一般来说,在最后一幕结束时就该开灯。要么这是索沛伦的特殊习俗,要么是这家剧院实在不正经。夏若蒂倾向于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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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钟楼的光芒熄灭,街道上的路灯像是细小的河流,汇聚到索沛伦的中心,钟楼光芒熄灭后最亮的地方。

玛塔斯放下手中羽毛笔,看路灯汇聚成溪流,流向索沛伦子爵的金羊宫。那座宫殿就像是夜空中的明月,位于群星中央。

他思考着白天的行动是否正常,他为什么要去贝莉卡小姐家中找夏若蒂?冒着得罪贝莉卡小姐的风险?

白天他们交谈过后,那位小姐肯定不会离开索沛伦。他手下的报告也印

那具人偶有点棘手,从它与子爵的战斗来看,它的战斗力不亚于一名正式骑士相当。考虑她是矶珐的造物,三名……保险起见,还是四名吧,再派一队甲胄武士,总该够了。